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傲娇医妃:妖孽双宝圆滚滚》 第1章 金瓜银果龙凤胎 叶染秋是被暴力摇晃醒的。 眼前,男人青筋暴起,松开了捏着她的肩膀,甩手一推,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叶染秋只觉肩胛骨似碎了,双腿处也火辣辣的,稍动一下便疼痛难忍,此时才发现自己竟衣衫不整,一幅惨遭凌辱的模样,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本出身中医世家,家里开了一家中医馆,医学大毕业后,她就在医馆里坐诊。 就在刚刚,老妈给了她一个名叫五珠彩宝项圈的老古董,说是老祖宗一辈辈传下来的,如今轮到她来保管了。 看着手里金灿灿的古董,叶染秋脑子一热,张嘴就咬,想看看是不是真金。 谁知,这一咬可就坏菜了,这项圈好像有毒,她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此刻这幅模样。 叶染秋微微抬目,怒视着居高凌下的男人。 见她瞪着自己,男人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头皮传来一阵疼,叶染秋想骂娘。 还未开口,男人用手钳住了她的脖颈:“叶染秋,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本王吗?今日可是你与本王的洞房花烛,怎么本王满足你了,你还装死了?” 他冰冷的手,渐渐开始用力,叶染秋也渐渐开始喘不过气,她顾不上双肩剧疼,奋力反抗。 可她这具身子十分柔弱,那力道落在男人身上犹如挠痒。 他指尖发力,眼神冰冷,十分享受的看着手中待宰的羔羊。 眼瞧着人就快不行了,忽而间男人嗜血一笑:“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去死的,活着才好玩。” 话落,甩手就将叶染秋扔了出去。 叶染秋轰然倒塌,孱弱的呼吸着,这身体真的太虚弱了。 他瞥了床榻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叶染秋,不怀好意道:“王妃已不是完璧之身,这等残花败柳,也配嫁给本王?” 叶染秋心头一颤,看着床单上的那一抹血红,声音虽虚,却带着愤怒:“你胡说!我不是!” 他阴冷一笑,压低了嗓音:“是与不是,还不是本王一句话的事儿?” 叶染秋:“你个禽兽!” 男人却说:“你为了嫁给本王,不惜谋害本王的生母,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音落,他广袖一挥朝外走去:“来人啊!王妃叶氏不知检点,关进冷院禁足,没本王的旨意,不允任何人出入!”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叶染秋这具身体,已被折磨的仅存一口气在,她只能任由着被人抬进冷院,扔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 她用仅存的理智思考了一下。 这里是荣朝,一个不曾在历史上存在的朝代。 方才对她施以暴刑的男人叫厉枭,是当朝的四皇子——誉王,更是她今后的夫君。 而她自己,是勇信侯府的嫡小姐,太后的亲侄女儿,这场婚姻,她不过就是太后拉拢权势的一颗棋子。 大婚当夜,被厉枭霸凌欺辱,若不是因太后的存在,她现在应该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叶染秋浑身刺痛,摧心剖肝的疼令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双眼无光的缓缓闭上,再也撑不住的陷入了沉睡。 …… 五年后。 冷院,再不是从前的荒凉,种满了各色草药,明媚的阳光照下来,花红叶绿之下,充满了生机。 伴随一阵稚嫩的孩童嬉笑,一个肉嘟嘟的小丫头,追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哥哥好坏!快把毽子还给我!” 小男孩调皮的跑在前面,得意的晃着手里的毽子:“想要毽子就来追啊,追上哥哥,哥哥就还给你。” 小丫头生气的嘟起嘴,朝冷院里喊道:“娘亲,你快看,哥哥他又欺负我。” 冷院里,传来叶染秋无奈的训斥:“金瓜,赶紧把毽子还给你妹妹,不然小心你屁股开花!” 金瓜、银果,是叶染秋给这两个孩子起的乳名,男孩叫金瓜,女孩叫银果。 小金瓜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挨娘亲的骂,被叶染秋这么一训,他立马就泄了气,将毽子递给了小银果:“屁大点事,就知道找娘亲告状,真没劲!” 小银果天生的性情与小金瓜可就不同了,是个恬静温柔的女孩子,她接过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噘着嘴的生闷气。 忽然,墙外传来男人的怒骂:“叶染秋这个贱人!关在冷院都五年了,竟敢送信到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本王看她是活腻了!” “哥哥,我怕。”小银果被这道凶神恶煞的声音吓到了,天生有些胆小的她,一下就缩到了哥哥的怀里。 小金瓜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妹妹:“别怕,哥哥在呢。” 两个孩子看着那道被锁了整整五年的大门,头一次听到这样凶巴巴的震天怒吼,小小的年纪,都有些受惊了。 只听“哐啷”一声,院门直接被厉枭一脚踢开。 霎时,厉枭横眉冷目的竖在门前:“叶染秋,你给本王滚出来!” 这场面,在两个孩子眼里就如同恶魔降世,吓得小银果尖叫一声,直接将头迈进哥哥的胸膛里。 小金瓜生性勇敢,一只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妹妹,一只手指着厉枭就怒道:“你这人没长手吗?用脚踢门,真是没教养!” 这场面,瞬时就让厉枭目瞪口呆。 冷院里不就只住着叶染秋一个人吗?这两个抱在一起的孩子,是什么情况? 第2章 厉枭怎么是你 冷院里竟然藏着这么两个小孩,是厉枭万万都没想到的,好奇的打量起这两个孩子来。 两个孩子大约三四岁,粉嘟嘟的小脸跟熟透的小苹果似的,泛着红晕,两条胳膊就像粉嫩的莲藕,胖乎乎的样子也太招人喜欢了。 面对眼前两个可爱的小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有莫名的心软。 厉枭没有计较小金瓜刚才的出言不逊,反而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 小金瓜却没给什么好脸色,奶声奶气的反问道:“你是哪家无礼的大人?怎么在这里?” 嚯!这小孩胆子可真大。 跟在厉枭身后的随从炽翎,都不由瞪圆了眼。 厉枭被这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子逗笑了,站在原地背着手,有些哭笑不得。 小银果见他变得和善了,惊恐的脸色才缓了下来,不过还是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袖。 小金瓜安慰小银果道:“妹妹别怕,有哥哥在。” 这爆棚的自信,让厉枭忍不住的笑了:“你个小痞子,可知道本王是谁?” “你爱谁谁!”小金瓜挥舞着小拳头:“你说谁是小痞子呐!小心我揍你!” “哈哈哈……”厉枭被逗的不行,心想着这小子还真敢说,这天真无邪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不过,看着他一直紧紧的搂着一个小姑娘,彰显出来的那种保护欲,倒是感染了厉枭。 厉枭露出十分友好的笑容:“小丫头,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 小银果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厉枭:“叔叔,你为什么要踢我们家的门?” 厉枭更喜欢这种乖巧的,伸手将小银果拉到身前,语声温润:“因为我要来找一个人。” “找谁?”小银果好奇的问着。 厉枭环看四周,原本草木不生的冷院,如今倒是一片春意盎然,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再看眼前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他微微挑眉:“你认识一个叫叶染秋的女人吗?” 小银果乖乖的点了点头:“那是我娘亲。” “你说什么?”厉枭脸上的善意瞬间消散,厉声之下皆是不满。 叶染秋这个女人,竟敢背着他偷人,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金瓜一看他变了脸,赶紧将妹妹拉过来护在身后,对厉枭没有任何好脸色:“你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就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厉枭猛的站起身,朝着屋子里吼道:“叶染秋!你给本王滚出来解释清楚!” 打从厉枭踢开门的那一刻,叶染秋就知道他来了。 只见,一道倩影从屋子里走出来,体态丰盈,身姿窈窕。 厉枭懵了,他本以为当年只剩下一口气的她,就算没死在这冷院里,也一定会熬成了黄脸婆,可如今不仅照比五年前更加风华绝貌了,而且还肤白饱满,不见半分苦楚,这真的是叶染秋? “娘亲。”小银果扑进叶染秋的怀里。 叶染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哥哥把毽子还给你了吗?” 小银果乖乖的点了点头:“有娘亲护着我,哥哥不敢不还,就是忽然来了个不认识的叔叔,我有些怕。” 叶染秋看都不看厉枭一眼,挽起小银果的手:“银果不怕,不用理他,咱们进屋去。金瓜,你也过来。” 一时间,庭院里就只剩下厉枭和炽翎了。 这个女人,简直把他当空气! 厉枭哪里忍得了这窝囊气,迈开步伐,朝着冷院就怒气腾腾的去了。 推开了那道门,冷院里的景象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各色家具物件应有尽有,这里可是冷院,原先就只有一张破木板床而已,可眼下大大小小的东西置办的那叫一个齐全。 厉枭愣了一下。 这……这怎么可能? 想当初,他故意将她摧残成将死之人,把她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想着只要人一咽气,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再加上自己给叶染秋扣上了一个不是完璧之身的污名,旁人也自然挑不起任何事端。 可如今,叶染秋不仅比从前更貌美如花了,而且还把这冷院改装的如此舒适。 她在这里的五年,哪里是受罚吃苦,分明就是享福啊! 厉枭大受震撼,这女人被禁足在这冷院,她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又是哪里来的钱,置办的这些东西? 而且,这两个孩子,又是谁的野种? 数不清的疑问在厉枭的脑子的打转,他不由紧蹙眉头:“叶染秋,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解释的吗?” 叶染秋早已将两个孩子安置在了内屋,她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厉枭:“大胆!竟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谁知,叶染秋冷哼一笑:“不然我该怎么和你说话?难不成还要我给你跪下?” 厉枭冷傲的扬起头:“那是当然!” 叶染秋面不改色的笑出了声:“呵呵,你口气不小,想得也是挺美!” “我是你当初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王府的王妃!更是太后一道懿旨赐婚与你的结发妻子,我凭什么要在你面前低三下四?誉王当初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我扣上了不知检点的罪名,但我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大婚当夜,你最清楚!” “而后,你将濒临垂死的我,丢在这冷院不管不顾,一关就是五年,如今居然还想让我给你下跪,天理何在?让我和你解释,我解释什么?又凭什么解释?” 音落,叶染秋美眸流转,眼底涌动着寒光。 这一抹清冷的目光,震的厉枭心头一颤。 他与她虽成婚五年,可却素不来往,今日才知,她竟是这样傲娇的女人。 她眸子里的讥讽和冷漠,令厉枭咬紧牙根,不由回想五年前,这个女人为了嫁给她,是如何与太后联手谋害他的生母。 他目光变得有些凶狠:“叶染秋,五年不见,你倒是伶牙俐齿了!” 第3章 王爷闭门羹好吃吗 叶染秋傲慢的模样,无不刺激着厉枭的每一根神经。 令他忍不住的回想五年前,叶染秋为了嫁给他,与太后是如何谋害他生母的…… “叶染秋,你就是个不折手段的女人!”厉枭怒吼。 叶染秋冷眸微迷,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直视着他。 厉枭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当年太后为了能让你与皇家联姻,在我生母的吃食里下毒,险些害我生母丢了性命,你假惺惺的拿着解药,救了我生母一命,借此立下大功,太后才会将你赐婚于本王,果真是好毒的计谋啊!” “叶染秋,你真当本王一无所知吗?” 面对他的质问,她没有一句解释,只那样毫不畏惧的看着她,她被他污蔑了整整五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可厉枭不一样,每每想起此事都会火冒三丈,加上今日在宫里被太后训斥,他是怒火难消。 他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暴跳如雷:“本王就该在五年前,活活掐死你这个毒妇!” 这时,内屋里窜出来一小团身影,小金瓜冲上来对厉枭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放开我娘亲!你放开我娘亲!” 小金瓜用尽了力气,但对于厉枭来说,不过都是软绵绵的无用功。 见厉枭还不肯松手,小金瓜气的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一口铆足了劲的小奶牙,可是把厉枭咬疼了,他看了一眼手背上红齿印,始终无法将怒火发泄在一个可爱的孩子身上。 “你滚开!”小金瓜重拳出击,小小的身子,怒推着厉枭的大腿。 厉枭低头看着乳臭未干的孩子,拼了命的护着叶染秋,让厉枭生不出一丝火气来,不由心软,松开了叶染秋。 “娘亲!”小银果也跑了出来,一下就扑进了叶染秋的怀里,生怕自己的娘亲有任何闪失。 天生怯懦的小丫头,在这一刻竟勇敢了起来,仰着头怒视着厉枭:“叔叔,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欺负我娘亲的!” 小金瓜踏出一步,小小的身子将母亲和妹妹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瞪着厉枭:“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我娘亲动粗,我就和你拼命!” 叶染秋看着一双儿女如此袒护着自己,不由心头一热,感动不已。 这些年不论再怎么难熬,终究还是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果然没白养,有事儿是真上啊! 至于厉枭,看着一对童男童女毫不畏惧的模样,震惊了。 厉枭愣在原地好半晌,方才缓过神来。 他抬眸看向一脸傲娇的叶染秋,大发雷霆:“你个荡妇!再怎么说,你也是有夫之妇,竟敢背着本王生下两个野种!” 男人最在乎的不过就那点事儿,自以为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扣在头上,他不生气才怪。 厉枭气的呼吸变粗,眼睛开始渐渐充血,逐渐失去理智。 五年前,大婚当夜的羞辱令叶染秋心有余悸,他深知这个男人一旦动怒,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叶染秋终究是忍不住了,抬手一扬,一记响亮的打耳光打在了厉枭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当即就把厉枭打愣了神。 “你闹够了没有!”叶染秋失声怒吼:“厉枭,你给我一字一句的听清楚!我,叶染秋,从未谋害过你的生母!这一巴掌就是要打醒你,你若敢再污蔑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这场面,简直惊呆了一旁的炽翎。 他方才看到了什么? 平日里豪横的王爷,竟然……竟然被王爷最厌恶的女人,打了一记耳光? 厉枭今日怕不是要血洗此地吧? 厉枭青筋暴起:“叶染秋,你真是找死!” 叶染秋不甘示弱:“五年前的事,你但凡对我有一点点的信任,我今日都不会这么对你!” “你没有调查清楚,将旁人的谗言当做事实,欺辱我,霸凌我,还给我扣上不知检点的骂名!然后将我关在这冷院不闻不问,我没找你算账已经很仁慈了!厉枭,我告诉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很顾全大局了!”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叶染秋喘着粗气。 尽管如此,这五年的委屈和愤怒,又岂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厉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还说他得寸进尺,还说她在忍他? 猖狂!真是猖狂! 见叶染秋如今真是变了个人,厉枭狐疑的眯了眯眼,将目光重新落到两个孩子身上:“那这两个孩子你又怎么解释?” “我方才就已经说了,你将我们丢在这里,一扔就是五年,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什么!”叶染秋冷声道。 厉枭:“你禁足在这冷院,旁人是进不来的,唯一能接触到的男人,就是看守你的侍卫,你个荡妇,果真寂寞到如此地步了吗?连侍卫也能爬上你的床?” 叶染秋气到不想再多废话,走到门外:“你出来,我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厉枭本以为,叶染秋这是刻意避讳着两个孩子,不想让孩子知道她的丑事。 谁知他的脚刚踏出门槛,叶染秋直接就将他整个人从台阶上推了下去:“厉枭,你怎么侮辱我,我都能忍,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孩子!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毫无防备的厉枭,踉跄的跌下台阶上,险些摔倒。 他刚要准备继续大发雷霆,叶染秋直接将门关上,不给他任何发飙的机会。 平日里至高无上的誉王,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时气的是吹胡子瞪眼,走上台阶就是一顿砸门,外加歇斯底里的怒吼。 可不管他如何发疯,冷院的门依旧反锁得死死的,里面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好半天,厉枭累了,更是燥了:“叶染秋,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能出来与本王好好谈谈,凡事都可商量,不然本王今日便踏平了这冷院,杀个片甲不留!” 厉枭的暴躁,叶染秋五年前可是亲身体验过,她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 但她更不会低头,他发疯?那她就要比他疯! 房门一下就打开了,厉枭刚要暴怒,竟叶染秋手拿匕首,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看着他。 只听,叶染秋吼道:“你大可试试!看我还会不会像五年前一样任你欺凌!不管你派多少人来,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会和你顽抗到底!整整五年过去了,现在才想和我谈吗?晚了!本王妃恕不奉陪!” “嘭”的一声,冷院的门,再一次的狠狠关上。 站在后面的炽翎,呆呆的望着厉枭孤独的背影。 他亲眼看着厉枭今天不但挨了打,还吃了闭门羹,这是这么多年下来,见过自家王爷最狼狈的一次。 第4章 神秘的女人 “娘亲,那个叔叔好吓人,我怕。”小银果胆怯的声音,从门缝里溜出来。 这柔弱的声音,令厉枭是如何都不忍再去捶打冷院的门了。 “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炽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 厉枭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把冷院里里外外的下人都给本王喊过来!” 他要好好审问一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叶染秋会性情大变? 这些年,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谁给的? 还有,那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些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没一会儿,留守在冷院五年的下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厉枭的面前,看着至高无上的王爷,脸上带着五指印,下人们可谓是大气都不敢喘,心想着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誉王动手。 厉枭扫视着众人:“你们可知道王妃生下了两个孩子?” 下人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冒然回答这个问题,站在最前面的管事吴嬷嬷,上前回了话:“启禀殿下,当年王妃被您关进这冷院,第二年确实生下了两个孩子。” 厉枭一听就来了气:“既然有这样的事儿,为何不来禀报本王?” 下人们被这一嗓子震得双腿发软,沉沉的低下头不敢看厉枭的脸,吴嬷嬷又答:“当年奴婢确实去给您回话了,可您亲口说关于王妃的事儿,您一句也不想听,根本就没让奴婢进门。” 吴嬷嬷心惊胆战的又道:“奴婢记得,当年王妃生产时,在冷院痛苦哀嚎了一夜,才生下了两个孩子,即便是这样,奴婢依旧秉承殿下旨意,不曾理会王妃丝毫,任由她自生自灭,听说王妃是自己一个人将脐带剪断的……” 时过境迁,厉枭仔细一想,当初确有这么回事,他一听是关乎叶染秋的事,气的就不行,直接就让人把吴嬷嬷给哄走了。 想起那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他脸色越加难看:“那你可知晓,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吴嬷嬷有些支支吾吾:“这……这奴婢就不知晓了。” 厉枭怒吼:“废物东西!” 吴嬷嬷双肩一颤:“奴婢的确多次问过王妃,可王妃自始至终也不肯说清此事,奴婢确实无从知晓啊!” 厉枭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本王是留了你们一堆死人在冷院看守吗?本王当初是如何吩咐的?最低贱的下人过什么日子,便怎么对待王妃,可为何王妃如今在冷院过的那般安好?” 下人们更是一脸为难,除了低头,还是低头。 这些年他们谨遵厉枭的吩咐,谁也没伺候过叶染秋一日,至于为何会这样,他们也不知道。 吴嬷嬷瞧了一眼人群中的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答道:“燕春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这些年偷偷摸摸的去见了王妃几次,或许从她嘴里殿下能问出一二来。” 厉枭冷道:“那个叫燕春的留下,其余人等滚下去每人领三十板子,一群没用的东西!”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滚了,只有一个身穿素装的丫鬟,立在眼前。 厉枭打量了她一番,对这人有些印象,当年叶染秋嫁入王府时,确实是她跟在身边伺候的。 厉枭脸色一冷:“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违背本王的旨意,去见王妃?” 燕春紧张的跪了地:“殿下息怒,奴婢的确有罪,但奴婢自小侍奉在王妃身侧,属实不忍见王妃受苦啊!” 厉枭紧了紧牙:“你来说,王妃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野种?若答不出来,本王即刻将你乱棍打死!” 跪在地上的燕春,心里一遍遍的掂量着,思来想去,眼底定了神,竟来了一股决绝:“殿下明察,那两个孩子,可是殿下您的亲生骨肉啊!” 厉枭心头一颤:“你说什么?” 燕春忙道:“殿下将王妃一人禁足于冷院,不允任何人出入,门外日夜都有侍卫看守,王妃怎有机会接触什么外人?” “况且……况且五年前的大喜之日,王妃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殿下您是最清楚的。” 厉枭当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回想当年洞房花烛之夜,床单那抹鲜红,已然证明叶染秋在婚前绝无与其他男人有任何沾染,而那天晚上,他也的确把叶染秋给睡了,不过就是手段暴虐了些,强占了她。 这时,炽翎小心翼翼的插了话:“殿下,看守王妃的侍卫,都是您手底下的忠效之辈,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厉枭呼吸不由加快了许多,眼眸飞速乱窜,显得有些意外,更有些不知所措。 燕春看准时机,跪行到厉枭脚下,哀求道:“殿下明鉴,奴婢敢拿性命发誓,王妃绝无背叛殿下,您如今就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放王妃从冷院出来吧!” 厉枭缓过神来,冷道:“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炽翎把燕春拖走了,这丫鬟还不忘一声声的哀求着:“殿下,您就放了王妃吧!奴婢求您了!殿下!” 等炽翎回来的时候,禀道:“属下查问过了,是侍卫收了燕春的银子,才偷偷放她进去见了几次王妃,也是看在她是王妃陪嫁的份上,其余的人,再没人出入过王妃所居住的冷院。” 厉枭眼神这才软了下来:“这么说,那两个孩子确确实实是本王的?” 炽翎点了点头。 厉枭不由想起那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唇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他当父亲了,还是那样一双率真可爱的儿女,他发自于内心的高兴。 可是,当脑海中浮现出叶染秋如今风华绝貌的身姿,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当初那个女人都快死了,又是怎么活过来的?还有,她如今的吃穿用度又是怎么回事?” 炽翎为难的皱了皱眉:“这……难不成是天上掉了银钱,被王妃捡到了?” 这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使得厉枭冷冷的瞪了过来。 炽翎赶忙低下头:“属下也是想不通,才说了糊涂话。” 厉枭思索片刻,烦躁的一拳拍案而起:“本王的骨肉,岂能留在冷院受苦?本王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孩子从冷院接出来!” 第5章 偷孩子 这一夜,叶染秋只觉眼前黑了一下就醒了,然后发现床上除了自己,空荡荡的。 孩子!孩子呢? 叶染秋惊得心头一颤,猛的坐起身,炸裂般的头疼随之而来。 出身中医世家的叶染秋立马意识到,昨夜并非是正常的入眠,而是昏迷。 她瞧着桌上还没喝完的那盏茶,逐渐开始不安,起身要去找孩子,却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给锁死了。 叶染秋用力砸门:“开门!” 守在门外的侍卫不耐烦的回道:“王爷有旨,即日起王妃幽禁于冷院房中,不得出入!” 叶染秋只觉心尖一阵阵的疼:“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侍卫:“两位小殿下已被王爷接走了,从今日起,王妃别想再见到那两个孩子了。” “把门打开!我让你们把门打开!”丢了孩子的叶染秋快疯了,狂暴的捶打着木门,侍卫却不再回话。 “厉枭,你个混蛋!”叶染秋大骂:“迷晕了我,偷走了我的孩子!你个卑鄙小人!” 金瓜和银果等同于是叶染秋的命,没了孩子的她,此刻已是暴跳如雷。 与此同时,郊外的河畔,小银果手里扯着风筝线,在草地上欢快的奔跑着。 炽翎紧随其后的护在身边:“小殿下,您慢点跑,小心摔着。” 小银果在冷院关了整整五年,头一次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草地上放风筝,她显然很快乐。 厉枭走过来将小银果抱起来,慈眉善目的温柔极了:“父王抱你坐下歇会儿吧,瞧你跑的,一头的汗,可别累着了。” 厉枭抱着小银果在河畔坐下,拿出丝帕贴心的擦着小银果额头的汗珠。 小银果眨着懵懂无知的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厉枭坚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了。” 小银果疑惑的皱起眉:“可娘亲说,父亲早就死了。” 厉枭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别听那个女人胡诌,我就是你如假包换的父亲。” 话音刚落,视线里就窜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将小银果从厉枭的怀里拉出来。 厉枭抬眼一瞧,是小金瓜,他正瞪着充满敌意的眼睛,怒视着自己。 小金瓜将小银果护在身后,警惕道:“妹妹别听他瞎说,他才不是我们的父亲。” 厉枭嗤鼻一笑:“我就是你们的父亲。” “我呸!你说是就是了?”小金瓜凶得很:“娘亲是不会骗人的,我的父亲就是死了!” 说完,小金瓜拉着小银果就走,边走边说:“妹妹可别信了他的鬼话,打从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小银果牵着哥哥的手,眨着眼睛想了想:“可他对我们真的很好,带我们出来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还领我们来这里放风筝,我看不像坏人。” 看着只比自己小不到一个时辰的妹妹,小金瓜很是认真道:“妹妹你还小,可别被他给骗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要真是咱们的父亲,娘亲为何要说父亲死了?” “无凭无据的,忽然就冒出来说是咱们的父亲,鬼才信他!” 小金瓜就这样喋喋不休的拉着小银果越走越远,小银果忙问:“哥哥,咱们这是是要去哪儿啊?” 小金瓜:“当然是回家找娘亲了。” 小银果:“哥哥认得回家的路吗?” 小金瓜:“……” 两个孩子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陌生的风景,懵了。 身后传来厉枭的脚步声,他弯身抱起小银果,笑嘻嘻的问道:“渴不渴?父王叫人给你买冰糕来吃,可好?” 小银果任由厉枭抱在怀里,看着那张和善又慈祥的面孔,她简直无法抗拒,她是多么渴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多么希望可以有父亲疼爱,一时间就将小金瓜的话抛诸脑后,抬手环住厉枭的脖颈,摇了摇头:“我不渴。” 看着如此乖巧的女儿与自己这般亲昵,厉枭整颗心就快化了,宠溺的捏了捏小银果的脸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小银果嘟着嘴的道了句:“我想娘亲了,想回家。” 厉枭脸色一沉,刻意避讳着不接话。 小银果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叶染秋一步,玩够了自然是要黏着娘亲的,轻摇着厉枭的衣襟,半带哀求和撒娇:“我要娘亲。” 厉枭深蹙眉头,有些烦感:“以后有父王陪着你,娘亲就不用再见了。” 小银果一听不能再见娘亲,哪能肯让,在厉枭的怀里挣扎起来:“不!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厉枭紧紧的抱着小银果,充耳不闻。 小金瓜见状就怒道:“快带我们回家!马上!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厉枭看着小金瓜桀骜不驯的样子,简直和自己小时候那脾气一模一样,不气反笑,轻拍着怀里的小银果:“乖,别闹了,父王带你去放风筝。” 小银果扭动着身子说什么也不肯,挣扎半天也挣脱不掉厉枭健硕的手臂,没了法子,只能一头扎进厉枭的怀里大哭起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陪着!” 小金瓜看着自己的妹妹哭成了泪人,心里那叫一个心疼,上前一脚狠狠踢在厉枭的腿上,吼道:“你个坏蛋!快把我妹妹放下来!” 这软绵绵的一脚,直接把厉枭给踢笑了:“你个泼皮,怎么就是不信我是你的父亲呢?” 小金瓜真的生气了,挥舞着拳头:“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把我妹妹放下来,不然……” “不然你能把本王怎样?”厉枭打断了小金瓜的话,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若听话,天黑前本王就带你们回家,若不肯,那你就先自己回家去。” 厉枭刻意半句不提叶染秋,王府就是孩子们的家,他可以把孩子送回王府,至于叶染秋,他是不打算再让孩子再见了。 小金瓜还没听出厉枭这话里的陷阱,眼瞧着妹妹被厉枭紧紧搂在怀里,怒道:“我妹妹在你手里,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家?” 厉枭当即扬起头来:“那就乖乖留下,好生照看妹妹,你才放心嘛。” 语毕,厉枭得意的扬起唇畔,抱着小银果转身就走。 小金瓜猛追在后面,拳脚相加之下,厉枭全然无视,根本没把乳臭未干的孩子放在眼里。 不管他有多讨厌叶染秋,但做为父亲,对于孩子这五年的亏欠,他打心里是要补偿的。 能像今天这样独享女儿在膝下的美好时光,这样吵闹的小日子,厉枭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只是,小金瓜可是认定了厉枭是个坏人,更是不信他是自己的父亲,只觉小银果在他怀里可谓是危机四伏。 看着比自己高大强壮的厉枭,小金瓜也知道自己用蛮力是不行了,必须得智取,机灵的小脑袋瓜一转,计上心头:“好,我答应你,我会乖乖留下来,你先把妹妹放下来,我自有法子能哄好她。” 厉枭转头一瞧,立马就看出了小金瓜这是权宜之计,但他坚信自己岂能让一个嗫嚅小儿给戏耍了,反而想着先稳住这难对付的儿子,再趁此时机与他好好沟通沟通父子之情。 所以,厉枭就将小金瓜放了下来:“乖孩子,快别哭了,去找哥哥玩吧。” 第6章 落汤鸡 厉枭倚在杨柳树下,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陷入沉思,良久才冒出一句话:“两个孩子的事,终究是要禀告父皇,昭告天下的。” 炽翎也知道厉枭在担心什么:“王妃隐瞒世人诞下皇嗣,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这时禀告陛下,只怕会惹麻烦。” 厉枭扯出一抹冷笑:“麻烦?本王这几年的麻烦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了。” 忽然,不远处的小金瓜慌张的嚷道:“不好啦!有人落水了!快来人!” 这一嗓子可把厉枭给惊着了,他闻声瞧去,河边只有小金瓜一个人,小银果已不知去向。 厉枭心念不好,拔腿就飞驰而去,到了河边一瞧,小银果粉红色的衣裳飘在湖面中间,小小的一团身影早已见不着首尾,整个人呛在了水里。 这吓死人的场面,简直把厉枭让直冒冷汗,哪里还能多想,纵身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紧随其后的炽翎也跟着也跳了下去。 “孩子!本王的孩子!” 厉枭真的急了,满面通红的游到地方,赶紧就将小银果抱在怀里。 谁知,这轻飘飘的重量令厉枭惊了神,仔细一瞧,自己拿起来的哪里是孩子,只是一件小银果的外衣,外衣 “哈哈哈哈……” 岸边传来小金瓜讥讽的笑声:“妹妹快看,河里有两只落汤鸡,哈哈哈……” 小银果好端端的站在河边,样子可就没有小金瓜那么开心了,担心的皱了皱眉头:“哥哥,你太过分了。” 小金瓜充耳不闻,傲气的掐着小蛮腰,嚷道:“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现在立马带我和妹妹回家!” 湖中的厉枭气的炸肺,他竟然被一个嗫嚅小儿给耍了! “你竟敢骗我!”厉枭怒吼一声。 小金瓜眉头一挑:“不带我们回家是吧?哼!那我和妹妹自己回去!” 语毕,小金瓜拉着小银果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 “我让你站住,你听到了没有!” 不管厉枭怎么喊,小金瓜就像没听见一样,拉着小银果就是一顿走。 眼瞧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远,厉枭气愤的拍打着水面,速速朝岸边游去。 “哥哥,你这玩笑开的太大了,哪有这样戏弄人的?”小银果忍不住的往后瞧。 小金瓜一副理所应当的回道:“明明是他不肯带我们回家的!不让他瞧瞧我的厉害,他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小银果:“哥哥,他们上来了,正在追咱们呢。” 小金瓜:“不理他们,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小银果紧张兮兮起来:“可是……可是我看他是真的生气了,好吓人啊!” 只见,厉枭漆黑如墨的眼眸姗起不可遏制的怒火,步伐走得到那叫一个快,面目铁青,火气腾腾。 炽翎生怕厉枭一气之下会做出些什么,跟在后面忙劝:“殿下息怒,孩子还小,顽皮是自然的。” 谁知,厉枭追上了两个孩子,并未先发火,而是直接将小银果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心有余悸的深舒了一口气:“好在你平安无事,你可知父王方才有多担心你吗?以后不许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开玩笑,知道吗?” 小银果顿时眼睛一酸,立马扑进了厉枭的怀里,感动不已。 厉枭随后看向小金瓜,眼珠被气的瞪得溜圆,他想怒骂,贝齿碾磨了好一番,也只是生气生硬的吐出一句:“你这孩子,怎能拿妹妹的性命与父王开玩笑?”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对自己的骨肉动怒。 小银果挽起厉枭的臂膀:“父王别怪哥哥,他只是想带我女儿回家见娘亲。” 厉枭猛的一惊:“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小银果抿了抿唇:“父王。” 这一声呼唤,直接让厉枭的怒火消散到九霄云外,将小银果抱在怀里紧紧的搂着:“再叫一声让父王听听。” 抱得太紧,小银果有些难受:“父王,我……我喘不过来气了。” 小金瓜上去直接掰开厉枭的手:“你松开我妹妹!” 而后,又将小银果拉到身后,大声的嚷着:“他不是我们的父亲!” 厉枭失落的吐了口气,看来想得到小金瓜的认可,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金瓜露出奶白的小虎牙,吼道:“带我和妹妹回家!” 厉枭意识到,小金瓜是排斥他的,这孩子叛逆的很,若想与他缓和父子之情,唯有顺着他的意,不然只有疏远。 厉枭只好说道:“炽翎,回府。” 炽翎应了一声,去远处将马车赶了过来,厉枭抱着两个孩子进了马车,朝王府而去。 厉枭整个人都湿透了,倚在车上印湿了一团,水滴顺着青衫往下流,车里被浸湿了一大块。 小金瓜看着厉枭这副灰头土脸的狼狈相,得意的偷笑着,厉枭瞧了他一眼,他反而骄傲的扬起头,宣示着自己今日的胜利。 厉枭气的只翻白眼,小银果贴心的说道:“等回家了,父王赶紧换件衣裳吧,这样会生病的。” 贴心的小棉袄瞬间就暖了厉枭的心,他抬手轻抚着小银瓜的额头:“以后管回家别叫回家,叫回府,知道了吗?” 小银果眨着懵懂的眼睛:“有什么区别吗?” 厉枭:“当然有区别,旁人一听这话,便知你是个有身份的,自会高看你一眼,也就不敢欺负你了。” 小银果点了点头:“那待会儿等回了府,让娘亲给父王煮一碗驱寒的汤药吧,娘亲治病可厉害了。” 提起这个女人,厉枭的脸色立马就冷了:“父王有专门的太医照顾,用不着她。” 小金瓜嗤鼻一笑:“切,那也比不上娘亲厉害,那年妹妹病的不行,娘亲一碗汤药就把妹妹给治好了。” 厉枭赶忙看着心爱的女儿,他心里有些难过:“还有这事儿呢?你如今的身子可好了?” 小银果甜甜一笑:“娘亲的医术那么厉害,早就好了。父王,下次您也带着娘亲出来一起玩,好不好?” 厉枭神色一冷,直接扭过脸去。 小金瓜立马就不高兴了,一把就将小银果拉过来:“妹妹你别搭理他,看他那样子也是不乐意,还大言不惭的说是咱们的父亲,若真是那样,怎么可能会讨厌娘亲?” 厉枭眉头一紧,想说些什么,可大人的事何必让小孩子听了烦心呢,怕是听了也不大懂,索性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驾车的炽翎忽然拉紧马绳,惊得马儿连连惨叫,整个马车都随之晃动。 车里的小银果惊叫连连,小金瓜赶紧将妹妹搂在怀里。 厉枭知晓外面定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停了?” 炽翎语声清冽的回道:“殿下,有刺客!” 第7章 当街行刺 马车外,鸦雀无声,黄昏染红了半边天,一团绯红之下,见不到半个人影。 厉枭警惕的环顾四周,炽翎已紧紧握住剑鞘,禀道:“属下察觉有人跟踪,怕是不好。” 话音一落,左右两排房上“嗖嗖嗖”的飞下四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凶器,虎视眈眈的看着厉枭。 厉枭眉头一拧,不显半点怯懦:“大胆!来者何人?竟敢阻拦本王的座驾!” 黑衣人没有任何回答,四道黑影犹如闪电般,刺杀而来。 炽翎拔出宝剑,腾空而起站在马车之上,直接与黑衣人厮杀开来。 马儿受了惊吓,连连跺脚哀鸣,扯得整个马车摇摇欲坠。 这可吓坏了马车里的小银果,她紧紧的蜷缩在小金瓜的怀里,小小的身子被马车晃得不能自己,颤抖着声音:“哥哥,我怕。” 小金瓜一只手紧紧抓着车窗,另一只紧紧搂着妹妹,回了句:“妹妹别怕,哥哥在呢。”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车帘随着马车的摇晃飘曳,荡起的夹缝中,小金瓜赫然瞧见炽翎怒挥宝剑,一剑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噗呲”一声,血光四溅,飞射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车帘。 从小到大锁在冷院的小金瓜,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即就被吓得脸色惨白。 小银果只是瞧见车帘上的鲜红,就已魂飞魄散的惊叫起来:“啊!” 小金瓜自己已经很害怕了,可还是强撑着捂住了小银果的眼睛:“妹妹别看。” 两团小小的身影,就那样相互紧紧的搂着,依靠马车的角落,瑟瑟发抖。 马车外,早已杀红了眼。 炽翎解决了一个黑衣人,还剩下三个。 厉枭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宝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一剑割破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来不及叫嚷一声,直直倒下断了气。 还剩下两个。 这就好对付了,炽翎正在和其中一个黑人厮杀,只要厉枭解决了另一个,就可以了。 厉枭目光飞驰,搜索着另一个黑衣人的踪影,回头之际,已是目瞪口呆。 只见小金瓜倒在了马车里,不知是生是死,黑衣人已然将利剑横在小银果的脖子上,瞪着厉枭怒吼一声:“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这孩子!” 小银果早已吓得哭成了泪人,失声呐喊:“父王!救我!救救我!” 一声惨叫,另一个黑衣人死在了炽翎的剑下,他本想前来支援厉枭之际,发觉小银果已成了人质,也惊住了。 “哐啷”一声,厉枭手中的宝剑坠地,他强压着怒火:“你若放了她,本王尚且留你一条狗命!” 黑衣人眼含杀气,看向了炽翎:“让他把武器放下!” 炽翎狠狠的咬了咬牙根,有些不甘心,但为了小银果的安危,他也将手中的利剑扔在了地上。 小银果的哭声,刺痛着厉枭的心。 厉枭怒吼:“放了她!” 黑衣人冷哼一笑:“若想救这孩子,那便由你来换。” 厉枭一步一步朝马车走去,没有一点犹豫。 炽翎看着地上惨死的三个黑衣人,他们都不是自己和厉枭的对手,可还是冒死前来行刺,马车里的那个黑衣人打又打不过,却敢说这样的话,炽翎立马嚷道:“殿下,小心其中有诈!” 厉枭充耳不闻,当下没有什么比小银果的性命安全更重要的了,哪怕是自己这条命! 厉枭也不是吃素的,眼瞧着离小银果只有几步之遥,猛的纵身一跃,犹如一道闪电,飞驰而去。 眼瞧着厉枭冲拳而去,一拳打在黑衣人胸膛上的同时,黑衣人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来。 这速度快的几乎就是一刹那,厉枭心念不好,飞在半空的身体急速扭转,本想躲过黑衣人的匕首,却有些为时已晚。 “轰”的一声,黑衣人被厉枭一拳打飞,撞击在马车上,直接就将马车砸出一个大窟窿,而黑衣人从那窟窿摔飞,倒在长街的石砖上,骨骼粉碎,瞬间就断了气。 “殿下!”炽翎惊叫一声,飞身上了马车。 厉枭顾不得自己,指着小金瓜就说:“快看看本王的儿子!快!” 炽翎查探了一番,安心的喘了口气:“殿下放心,小殿下只是被打晕了。” 就在炽翎以为一切都安稳下来的时候,就听小银果哭着喊道:“血!父王流了好多血!” 炽翎定眼一瞧,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厉枭的胸膛上,加之方才他在半空扭动身体,以至于划开了一条大口子,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殿下!”炽翎失声呐喊。 厉枭已然疼的冷汗直冒,语声颤抖道:“快!回王府!” 炽翎赶紧拉紧马绳,本想架着残缺的马车飞驰而去,忽闻远处传来一声呐喊。 “四哥,你没事吧?” 只见,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驾马而来,很快赶到了马车旁。 少年见厉枭受了重伤,赶紧下马,吐槽了一句:“该死!还是来晚了一步。” 此人正是当朝六皇子,瑞王——厉珩。 他看着车上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抱着厉枭痛苦不已,顿时疑惑的皱了皱眉。 炽翎忙道:“瑞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瑞王看了看厉枭的伤口,急的皱了眉头:“来不及说这些了,这匕首上有毒,赶紧带四哥回府找太医医治,快!” 等一行人回了府,厉枭早已昏迷不醒,整个王府乱作一团。 炽翎已派人前去请了太医,看着厉枭的呼吸越来越弱,瑞王焦急不已:“四哥伤的极重,最要紧的还中了毒,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不好。” 炽翎也乱了阵脚:“属下已差人去请太医了。” 小银果这时说道:“我娘亲呢?我娘亲一定可以救父王的!” 瑞王一听这话,立马就愣住了。 自己这四哥有孩子了?而且还这么大了?他怎么不知道? 瑞王忙问:“这孩子口中的娘亲,可是四哥的王妃?” 炽翎点了点头,瑞王瞬时目瞪口呆:“四哥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炽翎愁苦的皱了皱眉:“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殿下醒过来,亲自与您说吧。” 小银果匐在榻边,紧紧拉着厉枭的手,带着哭腔:“你们快把我娘亲叫来,她一定能救父王的!” 这时,去请太医的下人回来了,一脸发愁的回道:“奴才去了太医院,可太医院空无一人,说是皇后娘娘滑了胎,孩子没保住,都过去救治皇后娘娘了。” 这可谓是天大的坏消息,眼瞧着厉枭人都快不行了,哪里还能耽搁! 瑞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便道:“还等什么啊,快去叫王妃过来啊!” 炽翎支支吾吾的有些犹豫:“旁人或许不知晓内情,瑞王殿下与我们王爷交好,您是知道的,王妃被王爷禁足在冷院,不让出来的。” 瑞王记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 炽翎:“可……可属下从未听说王妃会医术啊,要不去请京中高明的大夫过来吧。” 瑞王急的火上房似的,语气都变得生硬寒凉了:“眼下四哥都这样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管她王妃会不会医术,万一能她有办法呢?再让人去叫大夫过来,两边着手准备,快点!” 炽翎应了一声,赶紧去照办。 瑞王面如寒霜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厉枭,仔细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街上的人群消散,冲出四个黑衣人当街行刺当朝王爷,而后恰巧皇后滑胎,太医院空无一人,无法前来给厉枭救治。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第8章 厉枭快不行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叶染秋的声音彻响在殿外。 小银果听见娘亲的声音,两条莲藕小腿跟拨浪鼓似的跑了出去,边跑边说:“娘亲,我在这儿!” 叶染秋一把小银果拉进怀里,悬了一整日的心落下了一半,而后打量了好一番:“银果,你没事吧?” 小银果摇了摇头:“娘亲别担心,我好着呢,父王带我去吃了好吃的,还放了风筝呢。” “父王”两个字,令叶染秋的脸色有些难看,猜到厉枭这是知道了两个孩子的身世,打算将孩子夺过去占为己有。 没有看到金瓜的叶染秋,提着另一半悬着的心问道:“你哥哥呢?” 小银果脸色一沉,很难过:“哥哥和父王都昏过去了,哥哥被人抱到偏殿去了。” “你说什么?”叶染秋面露惊恐,拉着小银果就往偏殿走。 下人上前阻拦:“王妃,小殿下只是昏迷,眼下最要紧的是王爷的安危。” 叶染秋一把推开:“什么叫只是昏迷?让开!” 下人:“可王爷现下危在旦夕,王妃您还是……” “我叫你让开!”叶染秋凶狠的打断了下人的话,又道:“你去告诉厉枭那个混蛋!若是金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他偿命!”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拉着小银果的手,徜徉而去。 下人愣在原地,想着自家王府里住着两个脾气都这么暴躁的主子,还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等叶染秋入了偏殿,见金瓜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紧张兮兮的抚上金瓜的脉搏,片刻功夫,她才安心的舒了口气。 掀开被子在金瓜的身体上四处查看,便看到金瓜的后脖颈处有一道紫青,看来是被人打晕的。 小银果皱着眉头,担心的很:“娘亲,哥哥怎么样了?” 叶染秋牵强的笑了笑,心底还是担心的:“你哥哥只是太困了,得睡上一会儿,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小银果这才露出笑颜:“那真是太好了!” 叶染秋谴退了所有下人,让他们去门外等着,只见叶染秋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那块深褐色的胎记…… 这块胎记,原本叶染秋的身上是没有的。 五年前,奄奄一息的她被抬进了陋室,濒临死亡的她,也以为自己是会死的。 可就在那天夜里,老妈送给她的那个五珠彩宝项圈发出一道刺眼光芒,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光芒消失后,化作了一块胎记,附身在了她的身上。 事后她才发现,这胎记拥有一个奇异的空间,抚摸便可进入。 竟是她在现代的家。 里面一楼是他家的药房,各色中草药应有尽有,二楼是她家里人住的地方,当时她恨兴奋,以为自己又穿回去了,一番寻找发现家里不仅没人,一楼的大门也打不开。 不过好在,她发现空间里用过的东西会源源不断的补入,不仅一楼到底的的的药材,厨房里的米面食油,冰箱里原来存放的瓜果肉蔬,连水电燃气都一样,除了不能上网无法和外界联系。 这个空间就相当于一个能源源不断给她提供食物和药材的密闭空间。 所以,她尽管被禁足在冷院整整五年,可凭借着这个空间的存在,她才能过得滋润,不仅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自己的日子也过的丰衣足食。 叶染秋抚摸胎记,进入了空间拿了药材之后,又上了二楼卧室开始熬药。 电器这种发达科技,可比古代的原始木火快多了,等熬好了药,叶染秋亲自给金瓜服下,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门口的下人一遍遍的哀求着,叶染秋早就听到了,一直没有理会。 现下彻底安顿好了金瓜,叶染秋才打开了门,赫然瞧见好些下人跪在门口。 “王妃,您可算是开门了,求求您,救救王爷吧!”打头的一个下人,苦苦哀求着。 叶染秋脸色一冷:“京都高明的太医和大夫那么多,何需用得上我?” 下人急的直磕头:“大夫已经来了,可是却半点法子也没有,王妃您快过去看看吧,再耽搁下去,殿下怕是……怕是要不好了。” 厉枭迷晕了她,趁人之危掠走了她的孩子,这股怒火正在气头上,叶染秋直接扭过头去,根本不想管。 小银果这时拉住叶染秋的衣角:“娘亲,您救救父王吧,父王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叶染秋低头一看,小银果正摇着自己的衣角,可怜兮兮的。 小银果又道:“当时有个坏人拿剑要杀我,父王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那个坏人给伤到了,我听一个叔叔说,父王是中了毒,真的很严重。” 叶染秋疑惑问道:“叔叔?什么叔叔?” 小银果:“后来我们打算回来的时候,来了一个叔叔,他好像和父王很亲近,是他说的。娘亲,求求你了,救救父王吧,女儿不想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 音落,小银果唇角一紧,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泪花顺着嫩嫩的小脸滑落。 叶染秋不由为此动容,她与厉枭如何,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小银果那颗渴望有父亲疼爱的心,却是真挚的。 如此,叶染秋深舒了口气。 就算是看在厉枭是为了救小银果的份上吧。 叶染秋跨过门槛,朝着正殿走去。 等叶染秋见到厉枭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切所惊。 血,厉枭的身上,床榻上,到处都是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叶染秋惊问。 殿中乱作一团的人闻声瞧来,率先开口的是瑞王:“想必您就是四哥的王妃吧?” 叶染秋粗略打量了他一眼,一身精致的苏绣月华锦袍,便知此人绝非寻常百姓,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叶染秋问道:“你是谁?” 瑞王也将叶染秋打量一番,倒是不见王妃该有的半点尊贵,回了句:“我乃六皇子瑞王,见过四嫂嫂。” 众所周知,皇子中唯有瑞王是个与世无争的,纷争中只求一份安稳,他今日怎么来了? 救人要紧,叶染秋并未多问,走到厉枭床榻前,见他伤的极重,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淋漓,还流了不少的血,人已经虚弱到快没了气息。 叶染秋抚上脉搏那么一摸,瞬间就挑起了锋眉:“你们给他喝了什么?” 瑞王脸色一紧,看向了一旁的大夫,炽翎上前回道:“大夫说殿下命悬一线,他已无计可施,只能冒险一试。” 叶染秋立马看向那个大夫,神色不由凝重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多说,只道:“殿下的确命悬一线,若再让这大夫医治,怕是天还没亮,人就归西了。” 瑞王猛的一惊,目光锐利的瞪了那大夫一眼,忙问:“四嫂嫂,您这话的意思是……” 叶染秋挽起袖子:“救人要紧,待会儿再与你们细说,都出去吧。” 众人一听这话,都愣在原地,不肯挪步。 叶染秋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又道:“你们还怕我害他不成?我与厉枭是有些私人恩怨,但既然我来了,就一定竭尽所能!他可是堂堂誉王,我若把人给治死了,我也要吃罪的。” 瑞王当即抱拳:“那就有劳四嫂嫂了。” 说罢,就遣散了一屋子的下人,随后自己也出去了。 炽翎有些不放心:“瑞王殿下,这能行吗?” 瑞王边走边神色冷凝的瞥了炽翎一眼:“行与不行,也只能如此了,要不你去把四哥给救活?” 这一问,炽翎也就彻底没了声音,只能跟着瑞王一同出去。 跨过门槛的一刹那,瑞王目中闪出一道寒光:“把那个大夫抓起来,别让他趁乱跑了。” 炽翎应了一声,带着人赶紧去办。 第9章 下毒 叶染秋先是给厉枭止了血,而后仔细查看了厉枭的伤势,光把脉就把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在密闭空间进进出出了好几次,已不知耗尽了多少药材,反正能用的都用上了。 而后又给厉枭催吐,施针,包扎…… 这一忙活,已到了深更半夜。 当叶染秋推开房门的时候,发觉瑞王和炽翎依旧还在,院子里点了足有十几盏灯,通亮通亮的。 瑞王瞧见叶染秋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顿时就慌了:“嫂嫂,四哥怎么样了?” 叶染秋很累:“叫人进来收拾一下吧。” 炽翎以为厉枭这是没救了,叶染秋的意思是让人准备后事,脸色惨白,脚下生风一般的窜进殿内。 当他看到厉枭呼吸平稳的躺在床榻上,胸口的伤被厚厚的纱布包扎着,虽然人还没醒过来,但至少比之前呼吸的有了些气力,就是床榻上有些凌乱,到处都是血红。 炽翎这才大喘了口气,赶紧叫侍女进来将凌乱收拾干净。 侍女端了水盆进来,叶染秋将血手洗了干净,擦手的时候,瑞王才从厉枭的床榻里走出来:“四嫂嫂果然厉害,四哥现下看上去比方才好了许多,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叶染秋瞥了他一眼,将擦手巾丢在桌上,落身坐在软榻上,半带乏力道:“这可不好说。” 瑞王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嫂嫂,您可别吓我啊!” 叶染秋靠在软垫上:“我为何要吓你?厉枭的伤势虽然稳住了,但人还未脱离危险,人能不能醒过来,何时醒过来,醒过来是个什么样,都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守在厉枭身边的炽翎,听见这话早已慌乱,走过来直接就给叶染秋跪下了:“王妃,属下求您,您一定要治好殿下啊!” 这也让叶染秋有些意外了:“你怎么知道我能治好殿下?” 炽翎跪在地上直起腰身:“单看王妃能让殿下活到现在,就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那个大夫说,殿下是活不过一个时辰的,可您还是让殿下活下来了。” “属下知道,殿下从前待王妃刻薄,但就算是看在夫妻情分上,属下求您,大发慈悲,一定要治好殿下啊!” 叶染秋扯出一抹冷笑:“夫妻情分?呵呵,我若是看在夫妻情分上,今夜就算你们绑我来,我都不来!” 瑞王一听这话,脸色拘谨了不少,猜到自己这四哥和四嫂的关系,应该是十分恶劣,但毕竟是家事,瑞王也不好多插言什么。 叶染秋冷着脸又道:“我是看在厉枭救我女儿的份上,才来的。” 炽翎立马见缝插针:“对啊,王妃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叶染秋白了炽翎一眼,有些事她真是不想再多说了:“你起来吧,我既是自愿过来了,就一定尽全力。” 瑞王忙笑:“四嫂嫂果然大度,有嫂嫂这句话在,我这做弟弟的也就安心了,那剩下的就仰仗嫂嫂了,缺什么少什么您只管说话,我照办就是。” 叶染秋只觉这话可笑:“我是厉枭当初明媒正娶进门的王妃,这誉王府难道还轮不着我说了算,需你瑞王前来做主不成?” 瑞王赶忙摆手:“不不不,您自然是这誉王府的主子,只是从前不曾见过您,臣弟才说了这糊涂话,您说的对,您只管做主就是。” 叶染秋看得出来,瑞王与厉枭之间很是亲近,危难之际能不怕牵扯到自己,跟着忙前忙后的,倒也算很够意思了。 叶染秋随即问道:“誉王这一日都吃了什么?” 炽翎已站起身来,回道:“殿下早上在府邸用了一顿早饭,之后在外面陪着两位小殿下吃了些东西。” 叶染秋仔细一想,想要谋害厉枭的人,必然是拿不准他会在外面吃什么,便道:“誉王早上的吃食可还在?” 炽翎赶紧叫了专门服侍厉枭用饭的人来,在叶染秋的盘问下,问出了厉枭早上的吃食,得知吃的东西都倒在泔水桶里,便赶紧让人端来。 等泔水桶提到跟前的时候,那味道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叶染秋倒是不在意,拿起银针摆弄了好半天,也不见银针有半点变化,随即叫人拿来一大坛子酒,倒进了泔水桶里,又拿来一根木棍一顿搅和。 这场面,这味道…… 连一旁的瑞王都不由忍不住的泛起恶心。 搅和泔水的下人猛喊:“王妃您看,变了!变了!” 众人纳闷什么东西变了? 纷纷上前,这才发觉,一桶的泔水竟成了黑色,乱糟糟的好像一桶黑芝麻粥似的。 叶染秋摆了摆手:“端下去吧。” 端王知道这里有蹊跷,便问:“嫂嫂,可是有人在四哥的吃食里下毒?” 叶染秋没回话,而是拿起一旁平日里用扫灰的鸡毛掸子,拔下一根毛,放在厉枭的鼻前探了探气息,而后又摸了摸脉搏。 叶染秋双眸一紧:“真是好深的谋算啊!” 瑞王忙问:“嫂嫂,到底怎么了?” 叶染秋皱了皱眉,凝起神来:“我原还想着,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势,脉搏也不该是如此的,可若是被人下了葵油子,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端王:“葵油子?” 叶染秋点了点头:“这东西能麻痹心肺,是一味毒药,服用后会在三日内才毒发,但最怕的就是流血,一旦血流不止,便会加速毒发的时间,所以厉枭此刻才无法脱离危险。” 这东西瑞王听都没听过,仔细一琢磨:“四哥的伤势我瞧过,那匕首上也是有毒的。” 叶染秋点了点头:“匕首上的毒我已经验过了,若单单只是匕首上的毒,只会加重伤势,若及时医治的话,尚且可以保住性命,可若是再配上葵油子,便会害人性命。” 炽翎只觉后背发凉:“王妃的意思是,咱们这王府里有奸细?” 叶染秋冷哼一声:“岂止王府里有奸细?你们请来的那个大夫,可没想救活殿下。” 随即,叶染秋端起大夫给厉枭服下的药渣子,冷道:“这碗汤药会让殿下流血不止,加速毒物在体内挥发,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估计现在整个王府都挂满孝布了!” 瑞王当即愤怒的问道:“那个大夫呢?” 炽翎回道:“属下已让人看守起来,这就把人带来!” 第10章 真凶是谁(一) 正殿宽敞,分外殿和内殿,厉枭在内殿昏迷不醒,为了不打扰他歇息,众人都移到了外殿。 此时此刻,已是丑时三刻,叶染秋已有些倦怠,加之昨日又被厉枭灌了一碗迷汤,当下更觉乏力。 可即便如此,叶染秋也得硬撑着把正事给办了,不是为了厉枭,是为了自己。 炽翎叫人把大夫提了进来,也猜到此人犯了错,半点没了先前的客气,将人按跪在地上,放了狠话:“老实点!问你什么便答什么,敢撒一句谎,就割了你的舌头!” 叶染秋揉了揉太阳穴,精神了些,看向瑞王:“是你问,还是我问?” 别看瑞王年纪小,他可精明着呢,违和的笑了笑:“既是府内事,自然是由嫂嫂您来做主,臣弟听着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叶染秋心里明白,瑞王这话说得好听,可若是她做出半点对厉枭不利的,只怕这少年立马就会收起这客气脸面。 此刻厉枭昏迷不醒,叶染秋自是要端出王府女主人的架子,稳坐椅上,一脸冰冷:“我问你,你给誉王喝的是什么药?” 大夫跪在地上,眼珠子溜溜的转个不停:“当然是对殿下利好的药。” 叶染秋冷眉一挑,不怒反笑。 这可让大夫吓白了脸,心虚之下,赶忙解释:“誉王殿下伤的极重,草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冒险一试,虽说用的这味药凶险了些,可一旦成了,便可救殿下一命,这也是喂药前就说好的啊!” 随即,大夫指着瑞王,信誓旦旦道:“也是得了这位王爷的首肯,草民才敢用药的,是瑞王殿下亲口说的,即便是没能保住誉王殿下,也绝不会怪罪草民。” 叶染秋毫不在意,微笑道:“他们不懂医理,你自然可以瞒天过海,但你却糊弄不住我,你那味药到底是什么,等天一亮,拿到官府一验便知。” 大夫不安的咽了口吐沫,已有些不知所措。 瑞王见他这般,气的咬了咬牙:“本王先前是不知你藏着一颗贼心,方才说了那些保全你的话!没想到,你竟是个蛇心佛面的歹人!” 大夫握紧了拳头,紧闭双唇。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侍卫,朝炽翎使了个眼色,炽翎出去与他言说了几句,进来说道:“瑞王英明,派去查探这大夫家中情形的探子回来了,说一家老小将行李都套了车,还从身上搜出五百两银票来,就等大夫回去了,一家子就打算出城远走高飞。” 叶染秋立马看向瑞王,想着这个平日里与世无争的小王爷够聪明啊,居然可以想到这一层。 瑞王气得站起身来,一脚就蹬在大夫的肩膀上,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说!是谁让你来害四哥的?” 大夫被瑞王踢倒在地,一看事情败露,索性也就不解释了,扶地再次跪好,脖子一歪,一副打死也不肯说的样子。 叶染秋也不理他,直接问道:“他的家人呢?” 炽翎回道:“已让人看守住了,毕竟也没拿到什么证据,便不好把人抓来审讯。” 叶染秋将那碗药渣子放在桌上:“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此人私藏贼心,谋害当朝皇子,按我朝律法,当灭九族!去把他一家老小都抓来,将证据和人都送到府衙去,一个都别想活!” 炽翎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且慢!”大夫惊恐呐喊,拉住了炽翎的大腿。 炽翎也是个聪明的,装作被他拉住,停下了脚步。 叶染秋冷哼一笑:“对嘛,这才叫聪明,你一介草民,与誉王无冤无仇,怎会对他下此毒手?可别做了旁人的替罪羊才是,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大夫松开炽翎,跪在地上左右那么一琢磨,当即泄了气,跌坐在地,连连摇头道:“草民也是没的办法,是钱嬷嬷要我这么做的,我若是答应了,便给我五百两银票,让我做完了事,连夜出城,之后便可相安无事。若我不肯,我也是知晓了这档子事,她便要索我性命,草民实在是没了办法,不得不答应啊!” 语毕,大夫已然彻底没了硬气,歪倒在地上,险些落泪。 叶染秋命令道:“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他家人那边也不能松懈。” 炽翎应了一声,赶紧让人把大夫擒了出去。 随后,叶染秋疑惑问道:“这钱嬷嬷是何人?” 瑞王也有些不敢相信:“此人是四哥的奶母,自小到大,对四哥是极好的,怎会做出这等事?只怕这件事,没这个大夫说的这般简单。” 既是瑞王都知晓的,定不是寻常的下人,炽翎又言说了几句,叶染秋才知道,厉枭从前在宫里的时候,这钱嬷嬷就一直跟在身边伺候,因办事得力就一直留着。 而后厉枭封了誉王得了府邸,厉枭的母妃想着身边多个人照应也是好事,也就跟着一同出来了,这些年下来,钱嬷嬷十分得厉枭信任,久而久之,竟在王府混的十分有脸面,凭谁都得给上三分薄面。 忽然,内殿传来厉枭的咳嗽声,一群人赶紧走进去瞧。 叶染秋抚了抚他的脉搏,伸手探了探鼻息,照比之前气息显得有力了些,扒开眼皮看了看眼仁儿,叶染秋才道:“誉王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一听这话,炽翎如临大赦一般的高兴。 瑞王也算是彻底安了心:“嫂嫂果真是华佗在世啊!” 叶染秋拿出银针,回道:“该用的药我都用了,能想到的办法我也都做了,人能活过来,也是天意,你无需吹捧我。” 这话,多少让瑞王有些尴尬。 叶染秋又道:“眼下我得给他施针定气,然后还得用上一副药稳经续脉,剩下的事,就有劳瑞王来办了。” 瑞王点了点头:“救治四哥要紧,嫂嫂只管安心留在寝殿,臣弟一定竭尽所能,查出真凶。” 叶染秋眨了眨眼:“我只是让你帮我查问下人而已。” 瑞王一怔。 叶染秋语气加重道:“王府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身为王妃岂能坐视不管?誉王眼下醒不过来,王府里的大小事,自然还得由我坐镇。” 这明晃晃的宣布主权,简直让瑞王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到底,他与厉枭再亲近,也亲不过叶染秋这个王妃的身份。 炽翎也知道,若是厉枭此刻人是醒的,必是不肯让叶染秋做主,但厉枭此刻还得仰仗着叶染秋才能活命,若是激着了叶染秋,直接甩手回了冷院,厉枭可怎么办?所以反对的话是一句也不敢说了。 叶染秋捏起银针,熟练的扎进厉枭的发丝里,沉稳道:“将整个王府所有的门都封上,不许任何人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逐一盘问,眼下离着天亮还有一阵子,瑞王在明日午时前,应该能审讯完毕。” 瑞王暗暗紧了紧唇角,阳穴猛的抽搐几下。 看着眼前稳坐榻边的女人,嫁给四哥五年,这却是他与她第一次会面。 这个女人,眼见血染床榻她不慌,偶遇毒害她也不惊,沉稳的样子那般老练,他怎么就没听说勇信侯府当初有这么出息的嫡女? 每一句话,语气虽柔,但句句带刺,短短数个时辰下来,瑞王便知叶染秋这女人,定是个狠角色! 心里虽这么想,瑞王却笑盈盈的回道:“嫂嫂放心,四哥的事儿,臣弟自当全力而为。” 第11章 真凶是谁(二) 这一夜,叶染秋一直围在厉枭的床榻前,先是给厉枭施了针,然后又给他熬药,服药,擦身,事事亲力亲为,连周遭的下人瞧了都好生感动,想着厉枭将她锁在冷院这么多年,她能这般既往不咎,实在难得。 “王妃,炽翎来报,说是有事要禀。”一个小丫鬟走到软榻前,看在叶染秋忙了一夜的份上,说话十分客气。 叶染秋靠在软榻上只睡了两个时辰,睁开惺忪的眼:“让他进来吧。” 炽翎走进,见叶染秋有些发丝凌乱,加之方才殿外的人,已将昨夜叶染秋的辛苦如数禀报,此时此刻,炽翎也是打心里感激着叶染秋。 炽翎走到软榻前,将厚厚一叠证词放在桌上,禀道:“启禀王妃,瑞王与属下已将王府所有下人盘问了个清楚,但凡知晓些细枝末节的,都一一记下,也都让他们画了押。” 叶染秋粗略的翻了几页:“瑞王呢?” 炽翎:“瑞王一夜未眠,甚是乏累,已经去歇着了。” 叶染秋扯出一抹冷笑来:“他到底还是信不过我,都一日一夜了,也不肯回自家王府,偏在咱们这王府歇息,对厉枭的事儿还真是上心呢。” 炽翎紧了紧唇,也不好多说什么。 叶染秋随即抬眼看向炽翎:“你也一夜没睡了,怎么不去歇着?” 炽翎笑了笑:“殿下人还没醒,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叶染秋微微一笑:“是放心不下我吧?” 炽翎赶紧抱拳施礼:“属下不敢。” 叶染秋也不理他,起身让丫鬟替自己换了身衣裳,简单的梳了个头,便叫人去叫那个钱嬷嬷过来。 没一会儿,就听殿外传来一阵争执:“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把王府给封了,不让人进,也不叫人出的!这是看殿下人没醒过来,她倒是鸡毛当令箭的做起主来了!等殿下醒过来,定是要将她关进冷院,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嚯!不过一个嬷嬷,口气还真是够大的! 看来,此人在厉枭跟前,属实是个有牌面的人物了。 随后,便瞧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虽是嬷嬷,身上却穿着上好的缎子,发髻上只插着一柄簪子,却是真金带宝珠的,也都不是一个下人该有的行头。 钱嬷嬷看了叶染秋一眼,带着几分不屑,不情不愿的施礼道:“奴婢参见王妃。” 叶染秋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殿下的奶母?” “正是奴婢。”钱嬷嬷挺直腰板骄傲的应着话,又道:“如今殿下不省人事,可算是轮到王妃您来做主了,但也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居然叫人把王妃给封了,稍有不肯的,居然还动手打人。” 叶染秋失声一笑:“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殿下身边还有个奶母侍奉,没想到初次见面,还说教起我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钱嬷嬷你是这王府当家做主的呢。” 钱嬷嬷非但没有半点怯懦,反而趾高气扬道:“王妃住在冷院五年,不曾做主一日,自然是不知晓的,您大可打听打听,这王府上下,平日里殿下不在的时候,可都是奴婢说了算。” “哦?是吗?”叶染秋竟觉得有些可笑:“偌大的王府,让一个奶母把持,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吧?” 钱嬷嬷脸色一冷:“怕是王妃今日封了王府,传出去才会让人笑掉大牙吧?誉王乃是皇子,外头的人若知道了,殿下还如何立足?” 叶染秋微笑道:“钱嬷嬷放心,王府是从里面封的门,外面的人又怎会知道这王府里出了什么事?” 钱嬷嬷一听这话,也就再也怼不出什么了。 炽翎有些看不下去了,冷道:“王妃面前岂容你放肆?” 比起叶染秋,钱嬷嬷倒是更给炽翎些脸面,毕竟他是整日围在厉枭身边的人。 叶染秋扶着椅子坐下:“听说钱嬷嬷待殿下忠心耿耿,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见嬷嬷在身边伺候?” 钱嬷嬷挺了挺腰板:“奴婢也想伺候的,是王妃将人都拦在外面不让进出的,何来怪奴婢的不是?” 叶染秋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气势嚣张的下人,想来还真是从前仗着有厉枭宠信,如此目中无人。 钱嬷嬷见叶染秋不说话,以为自己这是占了上风,更加不悦:“王妃把王府封个水泄不通,到底藏着什么鬼心思?” 叶染秋依旧笑的优雅:“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防着有人通风报信罢了。” 钱嬷嬷屏住呼吸,已不敢直视叶染秋:“王妃在说什么浑话,这王府岂会有异心之人?倒是您,当初为了嫁给殿下,不惜谋害殿下的母妃,奴婢还怀疑您呢!” 叶染秋也不生气,直接叫人将那桶黑乎乎的泔水抬了进来,钱嬷嬷见到这臭气冲天的泔水,心里咯噔一下,后退几步,有些慌神。 叶染秋失声一笑:“钱嬷嬷,您慌什么呢?” 钱嬷嬷紧了紧唇:“奴婢没慌。” 随即,叶染秋将证词拿了出来:“这是府邸下人的证词,钱嬷嬷应该识字吧?不妨自己看看。” 炽翎接过证词,塞进了钱嬷嬷的手里。 钱嬷嬷一张张的看着,脸色也逐渐惨白,翻了五六张下来,指尖已有些微微颤抖,硬生生的咽了口吐沫,已不敢再往下看了。 为了防着她毁了证据,叶染秋起身将证词夺过:“按照下人的供词,细细盘算下来,的确有人在殿下的吃食里动了手脚,不是什么致命的毒物。” 钱嬷嬷这才喘了口大气:“奴婢就知道……” 话到此处,钱嬷嬷肃然惊觉,赶忙闭了嘴。 叶染秋冷冷问道:“知道什么?” 钱嬷嬷到底是不把叶染秋这个王妃放在眼里,支支吾吾中,还不肯服软:“当然是殿下被人刺杀的事!殿下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被人捅了刀子才中了毒,和吃的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叶染秋面上所有的假笑都散了,同炽翎一起恶狠狠的瞪着钱嬷嬷。 钱嬷嬷心头发慌,嚷道:“你们这么看我作何?” 叶染秋直接回道:“满府上下,只知道殿下受了刀伤,可是刀上有毒的事,就只有我、瑞王、炽翎,还有那个大夫知道,嬷嬷又是怎么知晓的?” 钱嬷嬷顿时哑口无言。 叶染秋又拱了一把火:“瑞王和炽翎是不会透露风声的,那个大夫我也让人关了起来,我自己也没与任何人提起,就连昨夜侍奉在殿下近身的丫鬟都不知道,嬷嬷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你要是不说清楚,今日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第12章 真凶是谁(三) 炽翎怒不可遏,抓起钱嬷嬷的衣襟,恶狠狠的怒道:“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钱嬷嬷恐慌了一阵,一把推开炽翎,死不认账:“就凭这一桶泔水,还有下人们的几句证词,你们就想赖到奴婢这个老婆子身上?满府上下那么多人,为何就偏说是奴婢?” 叶染秋将证词放在桌上,慢悠悠道:“那嬷嬷总得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刀上有毒的?” 钱嬷嬷心头邪火乱窜,咽了好几口吐沫:“奴婢侍奉殿下二十余年,别说是你一个随从,就连王妃都没奴婢这老婆子与殿下亲近,知道些内情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钱嬷嬷想了想,又挺直腰板的补了一句:“奴婢可是殿下的奶母,淑妃娘娘亲封的贴身嬷嬷,随殿下从宫中一同出来的!” 而后,钱嬷嬷白了叶染秋一眼:“倒是王妃,当年你为了嫁给殿下,如何谋害的淑妃娘娘,旁人不知,奴婢可清楚着呢!你有什么资格来盘问奴婢?” 叶染秋被这话给逗笑了,笑罢,露出一丝冷凝:“钱嬷嬷这是和我比排场呢?你有淑妃撑腰,我还有太后坐镇呢!我乃太后懿旨亲封的王妃,名正言顺,怎么就不能审你一个下人?” “名正言顺?”钱嬷嬷咬了咬牙:“整个王府上下,谁人不知殿下早已厌弃了你?将你禁足在冷院整整五年,你还敢说名正言顺?” 叶染秋柳眉一凛,甩手就给了钱嬷嬷一巴掌,“啪”的一声,好生脆响。 叶染秋漠然道:“放肆!仗着有殿下和淑妃宠信,竟不知尊卑的与我顶起嘴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钱嬷嬷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你敢打奴婢?殿下都不曾打过奴婢,你……你……” “我就打你了!”叶染秋声音如铁般坚硬:“别说是打你了,今日我这王妃就算将你一个嬷嬷打死了,又能怎样?” 钱嬷嬷气的火气腾腾,还想说什么,叶染秋直接甩袖一挥:“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钱嬷嬷今日若不说个清楚,是绝对不行的!你不想说,也可以,我就将此事上报皇家,让陛下出面来裁决此事吧!” 钱嬷嬷一听这话,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炽翎也不是好糊弄的,早已看出钱嬷嬷的心虚,厉声道:“王妃无需和她废话,属下手上的本事,还怕她嘴硬?拉到陋室去毒打一番,看她说不说!” “你敢!”钱嬷嬷怒瞪炽翎:“奴婢可是殿下的奶母!” 炽翎也急了:“谋害殿下之事,不查清楚,我决不罢休!别说你是殿下的奶母,就是淑妃娘娘在此,我也得按章办事!” 忽而间,殿外传来一声呐喊:“娘!娘!” 叶染秋闻声瞧去,只见有个穿着下人服侍的小厮,被门外的侍卫拦住,挣扎着要进来。 炽翎这时道了句:“此人是钱嬷嬷的儿子,名叫王闯,前几年由钱嬷嬷说情,到府邸来做事,手底下也管着十几号人呢。” 叶染秋看着那小厮年纪轻轻的,想来是比钱嬷嬷这老泼皮好对付,便道:“放他进来。” 王闯走进,规规矩矩的跪到叶染秋面前。 钱嬷嬷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王闯依旧跪在地上,朝着钱嬷嬷道:“娘,事到如今,您就别再嘴硬了,您若再不说实话,一家子都得被你给连累了!” 钱嬷嬷气得直跺脚:“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王闯苦口婆心道:“儿子在外面都看到了,王妃这是说什么都不能放过您了,若真是闹到宫里去,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到时候什么淑妃娘娘,什么誉王殿下,谁能保得住娘?” 叶染秋把话听到这,也就不急了,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命令道:“把钱嬷嬷绑起来,嘴堵上。” 炽翎唤了几个侍卫进来,不管钱嬷嬷如何顽抗挣扎,三下五除二的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嘴巴还用棉布死死堵住,动惮不得。 叶染秋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闯,轻轻一笑:“看来,你是知道这里面的细枝末节了?” 王闯转向叶染秋,瑟瑟的点了点头:“奴才只知道些一星半点的内情。” “说吧,若说的好,我倒是可以酌情放你娘一条生路。”叶染秋有些口渴,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王闯忙道:“昨日殿下病重的不省人事,有人传出闲话,说殿下怕是……怕是不好,而后王妃又把整个王府给封了,挨个查问每个下人,闹的人心惶惶的,奴才心里不安,便去找了娘来问。” 叶染秋放下茶盏:“她都与你说什么了?” 一旁的钱嬷嬷说不出话,急的“呜呜”直叫,两条腿猛踢椅子,气愤的瞪着王闯,急出一头汗。 可王闯却全然不顾,恭恭敬敬道:“娘说殿下只是服了轻微的毒药,根本就不会有事,奴才追问娘怎么知道这些,一开始娘还不肯说,在奴才动了气再三追问下,娘说她贪了一笔银子,这笔银子殿下近来要用,若是让殿下能虚弱几日,便可得几日空闲,娘就能想法子把这笔银子给补上。” 叶染秋疑惑问道:“什么银子?” 不用王闯回话,炽翎就给了答案:“应该是王爷这几年攒下的私银,一直锁在内库,这件事属下是知道的,掌管内库的钥匙,殿下给了钱嬷嬷保管。” 叶染秋不屑的瞥了钱嬷嬷一眼:“她胆子可真够大的,殿下的私银,她也敢动?” 炽翎又道:“这笔私银,殿下平时轻易是不动的,存放在内库都有好些年了,里面还锁着很多价值连城的物件。” 王闯赶忙解释道:“奴才家中爹爹赌钱,欠了几百两的银子,讨债的追上了门,说只给三日,若不还上这笔银子,就放火烧家,娘也是没了办法,才动了这歪心思。” 提起此事,王闯也气的咬牙:“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奴才是不知情的,当初还询问娘,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娘还瞒着不说,若不是借着殿下病重这事儿,怕是奴才到死也问不出来了。” 叶染秋稳坐椅上,里里外外这么一琢磨,道了句:“把方才他说的话,都记在纸上作证,让他画押。” 炽翎应了一声,赶紧叫人拿了笔纸来,仔细记下后,王闯签了名,按了手印。 第13章 真凶是谁(四) 叶染秋拿着那张证词,来到钱嬷嬷跟前,扯下她嘴巴里的棉布,冷道:“这可是你儿子亲口画押的证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拿到陛 事已至此,钱嬷嬷终是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酸,老泪纵横的哭道:“那该死的赌徒,要不是很为了他,我岂能……呜呜呜……然后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软骨头,竟什么都说了!” 钱嬷嬷怒瞪着王闯,恨铁不成钢的吼道:“你现下让娘怎么办?你这是逼着娘去死啊!” 王闯依旧跪在地上,无奈又无助:“儿若不说,王妃岂能放过娘?一家子老小呢,儿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起送死?” 随即,王闯跪行到叶染秋的脚下,连连磕头,哀求道:“王妃开恩,王妃开恩啊!娘服侍殿下二十余年,一向忠心耿耿,奴才敢对天起誓,娘是绝不会动了谋害殿下性命的心思,还望您再看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娘这一次吧。”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比起你娘,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王闯抬起头来,额头已磕的发红:“王妃若真有心治娘的罪,您手里原先那些罪证就足以让娘百口莫辩了,大可送去府衙也好,入宫禀明也罢,无论那一条,娘都是死路一条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若真是你娘要害誉王性命,她时刻服侍誉王身边,隐秘的法子多得是,一个奴仆下人,哪里请得动武功高手在光天化日动手?而且,还能将那条街上的人都清走了,她是办不到的。” 王闯见缝插针道:“王妃所言极是,娘是断断不会谋害殿下的,娘说了,只是让殿下虚弱几日而已,她只是想把那笔银子给补上而已。” 随即,王闯又去了钱嬷嬷的脚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娘,您就说了吧!就算不为我和爹,您也得看在您孙子的份上吧?他才不到一岁啊!这一家子的性命,岂能与皇家相抗?现下只要王妃她一句话,咱们一家老小可全完了!” 钱嬷嬷恨恨的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了,哭道:“是……是太子妃,她给奴婢想的法子。” 此话一出,令所有人都料想不到。 叶染秋眉头一紧:“好大的胆子!竟敢联合太子妃,谋害誉王性命?” “没有没有!”钱嬷嬷连忙摇头,惶恐道:“不是这样的!奴婢的丈夫,在外赌博输了好些钱,偏偏这赌坊是太子妃母家亲戚开的,这才让太子妃拿了把柄。” 叶染秋凝重的肃了面。 钱嬷嬷哭道:“赌坊来了人,仗着有太子妃撑腰,扬言三日之内若还不上这笔钱,就放火烧家,这等丑事,奴婢又怎敢叨扰淑妃娘娘?就在奴婢没了法子的时候,太子妃便给了奴婢一包葵油子,说这药能让人身体虚弱,让奴婢趁这几日,在王府里赶紧想办法。” 叶染秋忙问:“是太子妃亲口与你说的?” 钱嬷嬷摇了摇头:“只是派了个小厮过来传话。” 叶染秋嗤鼻一笑:“你真是糊涂,你可知葵油子是何物?那东西一旦服下,三日后便可让人毒发身亡!” 钱嬷嬷顿时吓白了脸:“怎……怎会这样?” 叶染秋白了钱嬷嬷一眼:“你这是让太子妃给耍了!葵油子服下后,头一日不会什么症状,转头第二天便会让人卧床不起,第三天就会要人性命!等誉王出了事,你偷拿誉王私银的事儿,太子妃自会有法子让它昭告天下,到时将你抓进牢狱,索你性命,彻底让这件事查无可查。” 而后,叶染秋眯了眯眼:“至于太子妃派人找你说的那些话,你又怎么去证明那日你见的人是太子妃派去的呢?” 话到此处,钱嬷嬷已然坐在椅上,颤抖不已。 炽翎恨得牙痒,拔剑就吼道:“这个老毒妇!不杀了她,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钱嬷嬷吓得连连惨叫,王闯更是被刀光剑影凶的瘫坐在地。 叶染秋拦下炽翎手中的利剑:“罢了,只是一个心智不足的嬷嬷,抓住背后那歹人才最要紧,淑妃能让他侍奉在誉王身边,或许也是看出她心智不足这一点,才放心的。” 炽翎紧握剑柄,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殿下待你不薄,你居然敢谋算殿下!你个白眼狼!” 钱嬷嬷此刻也是悔恨难当,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恨自己蠢笨而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一个侍卫擒着个丫鬟走了进来:“启禀王妃,这丫鬟之前就在殿外鬼鬼祟祟的,然后偷溜而逃,想从狗洞钻出去,离开王府!” 叶染秋瞧了瞧那丫鬟,看向炽翎:“她又是谁?” 炽翎摇了摇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而已。” 钱嬷嬷看到她,可就不一样了,惊道:“是你?” 叶染秋看向钱嬷嬷,钱嬷嬷立马说道:“这丫鬟是奴婢在王府的亲近人,奴婢掌管内库钥匙的事儿,下人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如此一来,叶染秋就什么都知道了,冷眸转向那丫鬟:“看来,她是太子妃安插在王府的眼线了,如此不起眼,攀附不上厉枭,倒是找到了钱嬷嬷。” 王闯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妃会想出这等法子来蒙骗娘,一定是这该死的丫鬟将娘掌管内库钥匙的事告诉了太子妃,太子妃料到娘寻不到银子,定会打内库的主意。” 叶染秋点了点头:“没错,如此一来,葵油子配合刀上的毒,便可让殿下当日毙命!” 炽翎只觉后背发凉:“而后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皇后给调走了,咱们才找了那个要谋害殿下性命的大夫,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好深的谋算啊!” 叶染秋看着那个丫鬟,对炽翎道:“现下可知我为何要封了王府吧?” 炽翎佩服的点了点头:“王妃真乃料事如神,若让这丫鬟前去太子妃那里通风报信,那咱们这一日一夜,可都白折腾了。” 叶染秋望了一眼一屋子的人,转身坐回椅上。 折腾了这么半天,炽翎也算是见到了叶染秋的本事,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更知叶染秋也是打心里想帮厉枭抓住真凶,先前的所有警惕和怀疑,在此刻都不见了。 炽翎走到叶染秋身边,严肃道:“殿下还昏迷不醒,这等事还得王妃您来做主,不知您打算怎么办?” 叶染秋想了想,狠狠的眯起眼:“她太子妃歹毒至此,必然要她血债血偿!” 第14章 真凶已查明 叶染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到了该给厉枭服药的时辰。 叶染秋皱了皱眉:“厉枭服药的时辰到了,炽翎,有劳你撬开这丫鬟的嘴,问清楚她是怎么潜入的王府,又是怎么与太子妃暗中勾结的。” 炽翎点了点头:“这有何难,王妃给属下半个时辰,属下一定问个清清楚楚。” 炽翎大步流星而去,扯住那丫鬟的耳朵,铆足了劲的往外拉,疼的丫鬟连连惨叫,稍有反抗,炽翎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打的丫鬟彻底老实了,乖乖就范的跟着炽翎出去了。 叶染秋撩开帐帘进了内殿,厉枭依旧昏迷不醒的躺在床榻上,照比昨夜,呼吸平和了不少,就是脸色依旧苍白。 叶染秋进入私密空间,拿出几位草药过了秤,熬成汤水给厉枭服下。 看着这个往日待自己如仇人一般的男人,叶染秋此刻的心里百感交集。 救他,多少有些对不住这五年遭受的所有委屈,可若不救,怎么也是一条性命。 看着厉枭那张脸,苍白到几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但好在身体还是温热的。 颇懂医术的叶染秋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要厉枭一旦睁开眼,她便会被他再次锁进那暗无天日的冷院,但最要紧的,还是她会与自己的孩子永世不得相见。 所以,叶染秋必须要趁厉枭醒来之前,借太子妃谋害厉枭一事,让自己彻底翻身,至少她不能再被禁足,她必须重获自由。 炽翎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不足半个时辰,他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瑞王。 看着只睡了两个时辰的瑞王,叶染秋知道,炽翎已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便道:“瑞王怎么不多睡会儿?” “四哥还未苏醒,臣弟放心不下,不敢多睡。”瑞王浅浅的笑着,此事闹了这么久,直到此刻叶染秋才好好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 他换了一件玄色的衣裳,应该是厉枭的,这种精密大气的刺绣,穿在他身上,照比昨日更显几分成熟的韵味,加上他身姿挺拔,便又增了几分神采,配上那唇畔的淡淡笑颜,散发着淡淡华彩。 “嫂嫂为何这样看着我?”瑞王瞧了瞧自己,又道:“臣弟来的急,也没带换身的衣裳,这衣服是四哥的,可是不合身?” 叶染秋错开目光的摇了摇头,并没多说什么,而是看向炽翎道:“问出什么了吗?” 炽翎点了点头:“属下将那丫鬟打了个半死,她什么都招了。” 叶染秋从厉枭的床榻上站起身:“说来听听。” 炽翎:“这丫鬟原是打算送进东宫给太子妃用的,恰巧那时殿下刚封王得府,太子妃瞧着她机灵,便暗中送到王府来了。” 叶染秋走到软榻旁坐下:“这么说,这丫鬟已潜入王府许多年了?” 炽翎点了点头:“是的,殿下一向谨慎,这丫鬟一直没能寻到机会,便从钱嬷嬷的身上下了心思,平日里太子妃给了这丫鬟不少银子,让她从钱嬷嬷的嘴里打探王府的事,而后终于寻到了机会,哄骗钱嬷嬷入瓮,谋害殿下性命,太子妃让她这几日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去报太子妃。” 叶染秋冷哼一声:“看来太子妃想谋害厉枭,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瑞王浓眉微微皱起,又缓缓散去:“不知这是太子妃意思呢?还是太子呢?” 叶染秋深意的笑了笑:“依照咱们手里的证据,没有太子半点的蛛丝马迹,瑞王这么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何没有意义?”瑞王摊开双手:“太子妃一介女子,为何如此费尽心机的谋算四哥?又怎能做出这么大的一盘棋来?臣弟不信,打死都不信,太子他别想撇清关系!” 同为兄弟,一声“太子”,一声“四哥”,足以见得瑞王已将这兄弟情分,分的很清楚了。 叶染秋缓缓道:“那可是太子,树大根深,岂是你我能动的?” 炽翎赞同的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没错,太子一向狡诈,这分明就是借太子妃的手来坏事,哪怕事后暴露,太子也大可抽身。” 叶染秋深居冷院五年,别的不清楚,但却知道,太子是个难以撼动的大石,此人最容不下的就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哪怕只是一点点。 所以就算厉枭不得皇帝宠爱,但封王之后做了几件利国利民的政事,这才令太子起了杀心。 或许打从一开始,让那个小丫鬟潜入王府,也没想杀厉枭,只是有备无患,一旦厉枭得势,便可动用这颗棋子,上演今日这番借刀杀人的好戏。 瑞王瞧着叶染秋一直不说话,便道:“嫂嫂英明,能查出太子妃已是不易,只是不知嫂嫂如何打算?”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叶染秋斩钉截铁的说着:“先不管太子,最起码要让太子妃血债血偿!杀鸡儆猴,震慑太子!” 瑞王只觉一阵爽快:“嫂嫂这话说的大气,若依嫂嫂这般做了,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四哥!” 炽翎转了转眼珠,为难道:“只是眼下的证据,只怕不够,太子妃也是出自名门,单凭咱们手里那些证词,还不足以定太子妃的罪。” 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似乎遇到了瓶颈。 良久,叶染秋缓缓开口:“我记得,大理寺少卿的亲妹妹,当年是嫁给太子妃的祖父了吧?” 忽然提起这茬儿,令瑞王和炽翎都有些迟疑。 瑞王激动拍掌:“对啊,臣弟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当年少卿的亲妹妹才十八,却嫁给了太子妃的祖父做妾,那老人家都七十多了,大理寺少卿肯定还恨着呢。” 炽翎也附和道:“属下听说,那位小姐嫁过去这几年,可被那老头子欺负的不成样子,前些日子还差点要上吊自尽呢,传出好些风言风语来。” 叶染秋机敏一笑:“去把王闯喊过来。” 炽翎有些犹豫:“此人可信吗?” 叶染秋眼底泛着光亮:“他老娘乃至全家的性命都握在我手里,我让他往东,他敢往西吗?” 炽翎当即应下,急匆匆的就出去带人了。 瑞王看着叶染秋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好奇这个女人接下来会怎么做,他反而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坐下,似乎真想看看,叶染秋是如何盘活这死棋的。 第15章 蛇蝎毒妇太子妃 待王闯人到了,叶染秋手捧一盏热茶,慢悠悠的说道:“我念在你比你娘聪明,知道对主效忠,也是看在你娘侍奉殿下多年的份上,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托你办件事。” 王闯一听这话,立马就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王妃尽管吩咐,只要能保住奴才一家老小,奴才什么都愿意做。” 叶染秋放下茶,格外的和颜悦色:“王府也封了许久,我已让人开了大门,殿下昏迷的事儿,只怕等不到明日太阳升起,便会传出去,眼下也每个合适的人,只能劳烦你去东宫一趟,去把太子妃给请来。” 王闯一时有些糊涂:“奴才去东宫?请太子妃?” 叶染秋点了点头:“切记,一定要做出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出来,就说殿下苦熬了一夜,现下人快不行了,王府乱成了一锅粥,钱嬷嬷身为殿下身边的贴身嬷嬷,必是抽不开身的,慌乱之下已不知所措,便叫你这儿子前去请太子妃出个主意。” 王闯仔细一想,猜透了几分,但依旧担忧:“只是奴才身微言轻,与太子妃素不相识,太子妃肯见奴才吗?” 叶染秋失声一笑:“她巴不得赶紧要见你呢,她安插在王府里的丫鬟迟迟没去传消息,王府又锁了一日的门,她此刻比谁都着急想知道王府是何状况,为何不肯见你?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若太子妃再问些什么别的,你一概不知就是,且看她要你做什么,然后速速回来禀明于我。” 王闯点了点头。 叶染秋起身将王闯亲自扶起来,语重心长道:“若是这件事办得好,你就算替你娘将功补过,来日就算皇家怪罪下来,我也好能有个替你娘说情的由头,保全你一家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王闯心头一热:“王妃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眼瞧着太阳都西陲了,却迟迟不见王闯回来报信。 叶染秋稳坐软榻,她笃定王闯为了全家性命,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做,现下就看太子妃接下来要怎么做,然后见招拆招,一招致命! 瑞王时不时的往外瞧,已不知看了多少遍,终究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左右踱步:“嫂嫂就不着急吗?” 叶染秋温润一笑:“有什么可急的?人命关天的事,太子妃也得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忽然,炽翎飞速走了进来:“王妃,有消息了,王闯回了府,说太子妃约钱嬷嬷在茶楼会面,为了掩人耳目,属下没让王闯来见您。” 瑞王皱眉:“若王闯按着嫂嫂的意思说了,太子妃定以为四哥这儿已乱成了一锅粥,这个时候还叫钱嬷嬷出府,必是有大事。” 叶染秋美眸一凛:“那就一同去吧,戏台子都搭好了,就看太子妃她是打算唱哪出戏了。” 刚到茶楼,叶染秋走在前面,瑞王跟在后面,炽翎已不知去向。 走到包间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钱嬷嬷恼怒的声音:“太子妃您说什么?您居然敢谋害当朝皇子的性命!您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叶染秋停下脚步,在门外偷听。 “啪”的一声,应是太子妃给了钱嬷嬷一巴掌,尖利的声音趾高气昂:“放肆!不过就是个卑如草芥的嬷嬷,也敢对我不敬!哼!事已至此,你也撇不清干系了!” 钱嬷嬷尖叫嚷着:“太子妃你黑心肝!你居然利用奴婢谋害誉王殿下性命,誉王殿下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如此?” 太子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你倒装起忠心耿耿来了,既如此,当初你何必答应我?” 钱嬷嬷:“是你说那只是让殿下病上几日的药罢了,奴婢也只是想补上赌庄的银子而已,何时想过谋害殿下性命?” 太子妃:“可药终究是你下的,你逃的了干系吗?事到如今,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便是死路一条!” 钱嬷嬷:“奴婢现下算是看清了太子妃的恶毒嘴脸!太子妃真以为技高一筹,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 太子妃:“你这话何意?” 叶染秋无奈的抿了抿唇,看来钱嬷嬷还真是个空有气场,脑子不灵光的,怎么这么快就说漏了嘴。 叶染秋也是不能在偷听了,抬手推开了门:“钱嬷嬷的意思是说,太子妃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 太子妃惊色瞧来,瞥见门口站着一个笑吟吟的倩影,一时间竟没认出是叶染秋。 上下一打量,细细回想,方才想起厉枭五年前娶的是何人。 太子妃冷眸一凛:“你怎么会在这儿?守门的丫鬟呢?” “太子妃说的可是她?”瑞王的身影乍现,提着一个被打昏过去的丫鬟,手指一松,丫鬟如烂泥般跌倒在地。 这场面,可是太子妃万万没想到的,她信了王闯的话,原想着为了隐蔽,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出门,没想到竟让叶染秋和瑞王这般轻易的就来了。 太子妃一脚瞪在钱嬷嬷的小腹上,破口大骂:“好你个老不死的!你竟然暗算我?” 叶染秋轻咳了一声,缓缓走进包间:“太子妃何必动这么大的气,身子要紧。” 太子妃脖子一扬:“真是没想到,五年不见人的誉王妃,居然还出得了冷院的门。” 叶染秋缓缓笑着:“这些都是王府里的家事,太子妃没资格盘问吧?” 而后,叶染秋缓缓坐下:“太子妃暗中派人当街行刺誉王,在匕首上摸了毒,而后又让诓骗钱嬷嬷,给殿下用了葵油子,加速匕首上的毒物,已确保殿下能在一日内毙命,我说的没错吧?” 太子妃脸色一变:“我全然不知你在胡说什么。” 叶染秋不急不慢道:“太子妃不承认也无妨,反正钱嬷嬷什么都招了,还有你暗插在王府里的那个丫鬟,也什么都说了,认证供词聚在,太子妃还敢不认吗?” 太子妃瞧着眼前只有叶染秋和瑞王两个人,嗤鼻一笑:“呵呵,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们不会真以为,单凭几个下人的证词,就能扳倒我吧?” 第16章 针锋相对 伴随太子妃的话音落下,叶染秋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声音响亮的问道:“少卿大人,您可听清楚了?” 顷刻间,包间暗处闪出一道身影,大理寺少卿左大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左大人朝叶染秋施了一礼,声音清晰的掷地有声:“微臣听得清清楚楚,王妃指控太子妃谋好誉王一事,太子妃她是亲口承认的。” 当即,太子妃可谓是大惊失色,全然不知包间里居然还藏着人。 原本气势嚣张的她,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发慌。 心尖颤抖之下,才知打从一开始,就是叶染秋做好的局。 “好你个叶染秋,我倒是小瞧你了!”太子妃脸色大变。 叶染秋笑了笑:“太子妃之所以这般毫无防备,只带着一个丫鬟来茶楼,不就是笃定了王府里只有誉王一人做主,他如今昏迷不醒,你便可肆无忌惮了,从头至尾也没想过,还有我这个王妃吧?” 太子妃不屑轻笑,到底是没把叶染秋放在眼里。 叶染秋不理她,接着道:“你派去的丫鬟在王府潜伏了这么多年,必然是知道我在王府这几年的处境,你坚信只要誉王一倒,整个王府就没了主心骨,趁着此事还没闹到宫里去,淑妃娘娘也不能及时出面,你便想快刀斩乱麻,来个趁火打劫,等淑妃娘娘知晓了此事,便也什么都晚了。” 太子妃心跳剧烈,凝神看向叶染秋:“没想到,誉王倒是娶了你这么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诡计多端?”叶染秋嗤鼻一笑:“和太子妃您比,我这点手段算的了什么呢?太子妃位高权重,就以为凡事都能一手遮天了吗?这天下的所有事,都有变数,而我,就是太子妃苦心积虑做出这么大的一盘棋,唯一的变数。” 太子妃心中恼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你果真以为,你能扳倒我?” 叶染秋缓缓站起身,依旧笑的得体:“到底能不能,太子妃会看到的。” “就凭你?”太子妃不屑瞧来:“一个因不知检点被誉王禁足五年的女人,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叶染秋不恼,更不气,只是凝望着太子妃,淡淡的笑着。 太子妃越加怒不可遏:“你果真以为,有太后撑腰,便可为所欲为了?” 叶染秋语气极淡:“我无需仗着太后的势,便可让太子妃毁于一旦。” “哈哈哈。”太子妃好似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全然不将叶染秋放在眼里。 就在此刻,炽翎到了,身后还跟着好些官兵。 炽翎看着包间里的场面,便知已到了摊牌之际,他朝着叶染秋施了一礼,而后问向左大人:“左大人一切安好?” 左大人点了点头:“你找的藏身之处极好。” 炽翎:“按照左大人的吩咐,我已前去大理寺带了官兵过来。” 左大人缓步走到太子妃身边:“事已至此,太子妃还是随微臣去大理寺说个清楚吧。” 太子妃冷眸瞪向左大人,威严震慑之下,却不见左大人有半点犹豫。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娘家的老大人,白白糟蹋了左大人的亲妹妹,这笔账犹豫鱼刺卡喉,可一直让左大人耿耿于怀。 左大人又补了句:“太子妃还是自己出去的好,若是让官兵动手,将您强制带出去,可就不好看了,微臣这也是顾及太子殿下的脸面。” 太子妃愤恨的紧了紧唇,扫视众人:“好,很好!我倒要看看,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将我怎样!” 随即,太子妃广袖一挥,来到叶染秋身边停下,阴狠道:“你最好乞求上苍,会有奇迹发生,不然,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哼!” 面对太子妃的愤恨而去,叶染秋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热闹散去,包间瞬间就冷清了。 瑞王眼瞧着太子妃离去的方向,低沉道:“王妃就这样有把握,一定能扳倒太子妃吗?” 叶染秋转头瞧向他:“你是在担心我会失败吗?” 瑞王收回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叶染秋冷清一笑:“是我多虑了,你不是在担心我,是在担心你四哥。” 瑞王皱了皱眉:“嫂嫂不会以为,单凭几个下人的口供,还有左大人,太子妃就能乖乖就范?她蓄谋已久,必然留了后路,但凡她能活着从大理寺出来,嫂嫂活不成,四哥也会受牵连。” “怎么就不行呢?”叶染秋美眸清明的眨了眨眼:“我会证明给瑞王看,证明给这天下的所有人看,我叶染秋是如何凭借这一点点证据,击垮太子妃的。” 音落,叶染秋直接迈步而去。 瑞王看着倩影潇洒而去,他竟不知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自信,这步棋走的可谓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回了王府,这次瑞王没有再跟来,许是回了自己的府邸,许是去了别处,反正人是不见了。 来到厉枭的榻前,他的状态好了许多,叶染秋抚上脉搏,神色起了细微的变化。 炽翎问道:“王妃,殿下何时能醒过来?” 叶染秋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道:“最快也要明天吧。” 叶染秋说了谎,谴退了殿中的所有人,从秘密空间里拿出厉枭接下来要服的药。 这一次,叶染秋并未在秘密空间里将药熬好,而是吩咐给了下人,告诉他们煮多久,何时给厉枭服下,就急匆匆的走了。 出了庭院,就看到小金瓜拉着小银果的手,站在门口。 “金瓜,你醒了?”叶染秋高兴的笑着。 小金瓜点了点头:“喝了娘亲留下的药,我今早就醒了,可是却找不见娘亲,他们都拦着我,不让我见你。” 叶染秋摸了摸小金瓜的头:“娘亲这几日的确有些忙。” 小金瓜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忙的连儿子都不要了吗?那个男人真的就那么重要?他不会真是我爹吧?” 这直击灵魂的三连问,可是让叶染秋不知如何作答了。 “傻孩子,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娘亲忙的不见人影,就是为了来日不能失去你们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染秋的眼底含着几丝焦灼。 娘俩说话的功夫,小银果一直盯着庭院里,问道:“娘亲,爹爹的身体怎么样了?好了吗?” 小金瓜啊一听这话,就烦了:“妹妹别胡说!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那个男人不是我们的爹!绝对不可能!” 看着两个孩子,对厉枭的反差这么大,一时让叶染秋有些犹豫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第17章 叶染秋的抉择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叶染秋站在巍峨耸立的太和殿前,神色清冽,清风吹过,荡起她鬓角的碎发,还有淡色的裙摆。 这皇宫,叶染秋已有五年没有来过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入宫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去太后的寝殿,却不想,竟来到了皇帝这里。 通报的太监已经走进去好久了,却始终不见出来,小银果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有些怕生,紧紧的拉着叶染秋的手:“娘亲,这是哪儿?” 叶染秋笑了笑:“一个你本该出生之后,就该抱着你来觐见的地方。” “觐见?”这个词汇,对于小小的银果来说,有些深奥,眨着懵懂无知的眼睛:“娘亲,我不懂。” 叶染秋抬起头,望向眼前的金碧辉煌,语声悠长:“你很快就懂了。” 向来胆大的小金瓜,就没有小银果那么怯场了,将头几乎仰到不能再仰,惊叹道:“好高的屋子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屋子,好大。” 叶染秋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小金瓜是难以接受的。 这也是叶染秋方才为何会犹豫,承认他们是厉枭的孩子,对于小银果来说,她应该很高兴,可小金瓜就…… 说到底,若非局势所迫,叶染秋这辈子也不想再来这是非之地,更不想承认厉枭这个父亲,这个夫君。 但,厉枭很快就会醒过来,醒来的那一刻,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再次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冷院,与自己的孩子分离。 叶染秋可以不在乎任何,却不能舍下自己的骨肉,那是她当初费劲千辛万苦,才养大的孩子,是她的全部,是所有。 所以,她才会多管闲事,揽下这桩一着不慎,便会人头落地的事情,与太子妃抗衡,她要借此事,彻底保妥厉枭的束缚,再不必回那冷院去,这样她就能继续抚养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打从一开始,就是叶染秋想好的局,一个以小博大的局。 太监终于出来了,瞧着叶染秋的眼神很是陌生,只因她王妃的身份,规规矩矩的施礼道:“王妃,您可以进去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有劳替我看顾一下这两个孩子。” 太监一愣,想着叶染秋既然带了两个孩子来见陛下,为何还要留在殿外,不过他也不敢多问什么,点头应下。 “娘亲,你要去哪儿?”小银果攥进了叶染秋的手,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周围的人,脸上表情都是冷漠的,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叶染秋将小银果的手放进小金瓜的手里,笑道:“银果乖,和哥哥一起等娘亲,娘亲很快就出来。” 而后,叶染秋对小金瓜道:“好好照看妹妹。” 小金瓜坚定的点了点头:“娘亲放心进去就是,妹妹就交给我吧。” 跨过门槛,没走几步,太和殿厚重的大门就关上了,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龙涎香,一切都静悄悄的。 叶染秋一步一步的朝着殿内走去,穿过二道门,才算来到太和殿的最里处。 中年帝王靠坐在龙座之上,金黄色的便衣毫无点缀,却彰显着帝王风范,双眸如寒星,威严而不可一世。 “妾身叩见陛下。”叶染秋落身施礼,规规矩矩,有些拘谨。 皇帝手扶龙椅坐直了身,对于这个嫁进皇家就不曾再见的皇儿媳,皇帝不免仔细瞧上几眼:“免礼。” “谢陛下。”叶染秋缓缓站起身来,这位帝王对于自己来说,也是陌生的。 皇帝黑眸流转,瞧不出任何情绪:“自打你嫁给誉王之后,便不曾入宫,哪怕是奉了年节,也是不肯入宫来拜见,就连你姑母太后,你也是避而不见的。” 叶染秋稳了稳神:“不是妾身不愿来拜见,属实是因有难言之隐。” 皇帝:“有何难言之隐?” 叶染秋:“打从妾身嫁进王府的第一天起,誉王殿下便将妾身禁足于冷院,妾身连王府都出不去,又怎能入宫呢?” “哦?”皇帝质疑了一声,却似乎是早已知情,深邃一笑:“那你今日忽然来了,是想诉说这几年的委屈呢?还是来说太子妃的被大理寺带走的事。” 叶染秋缓缓抬起头:“妾身不论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是不能说与陛下听的,免得扰了陛下的清静。” 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孝顺,那就是为了太子妃的事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此事甚大,誉王又在昏迷之中,妾身不敢隐瞒,更不敢擅作主张。” 皇帝阴沉沉的眯了眯眼:“你将整个王府封了大半日,又私下找了大理寺少卿,将太子妃直接从茶楼带走了,你还说你不是擅作主张?” 叶染秋沉稳道:“妾身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事关誉王性命,谋害皇子这种事,妾身不敢疏忽。” 女子不得干政,皇帝似乎很不喜欢女人做主,更不喜欢女人与朝堂上的官员有任何勾结。 所以皇帝微微皱起眉头:“想说什么,言简意赅,挑要紧的说。” 叶染秋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叠纸,双手奉上:“妾身要告发太子妃谋害誉王性命,桩桩件件,皆有证词为证。” 皇帝轻飘飘的招了招手,暗处的帐帘里,便走出来一个太监,接过叶染秋手里的证词,弯着腰身,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一张张的瞧过,看的很是仔细,坐稳这江山数十年,其中的奥妙,他也就猜出七八分了。 但是,皇帝却道:“凭这几张白纸,你就想定了太子妃的罪吗?” 叶染秋暗暗紧了紧唇:“陛下手里的证词,都是誊抄的备份,原证词都已送往大理寺,陛下可以亲查。” “查?”皇帝失声的笑了:“你要朕查什么?太子妃是誉王的皇嫂,你是让朕将这丑闻,昭告天下吗?” 叶染秋屏住呼吸,巴安随着目光慢慢坚定如铁,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子妃呢?” 此话一出,皇帝陡然变了脸色,声音都跟着坚硬了起来:“那你要如何?” 叶染秋掷地有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18章 这世上亲或不亲难说的很 这简单的八个字,听得皇帝的横眉冷目,甩手就将那一沓证词丢在一旁,面如铁色:“朕能容你进这太和殿,听你说上这几句话,并不代表朕可以事事都随了你的意。” 叶染秋站在原地,太子妃在茶楼临走前的嚣张历历在目,若没能将太子妃绳之以法,可想而知,太子妃前脚从大理寺出来,后脚自己的下场应该就和厉枭差不多了。 生死攸关,叶染秋却笑了。 皇帝一怔,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如此神态自若,不由发问:“你笑什么?” 叶染秋笑容可掬:“陛下乃真龙天子,臣妾不敢妄言。” 越是如此,皇帝越是好奇:“朕容你说,绝不怪罪。” 叶染秋福身施礼:“那妾身就直言不讳了,誉王现下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在陛下眼里,皇家的脸面难道比儿子的性命都要紧吗?还是说,太子妃在陛下眼里,远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 “放肆!”皇帝大怒,没想到厉枭娶的这个女子,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气愤是真的,但顾念太后情面,加之此事的确让誉王受了委屈,皇帝若再责罚叶染秋,也属实有些说不过去,只当叶染秋是年轻气盛,皇帝深舒了口气,忍住不悦:“此事朕会妥善处理,女子不得干政,眼瞧着天也快黑了,王妃早些回去吧,誉王也需人照顾。” 这一刻,叶染秋的内心不免觉得有些寒凉。 偌大的皇家,也不过如此。 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誉王,在皇帝眼里,竟然抵不过皇家的脸面重要。 太子妃做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算计了这么多人,当街行刺,谋害皇子,皇帝竟也可以做到无视,到底是在顾念太子,还是忌惮太子妃母家的权势? 这个问题,叶染秋必须要想清楚,这对她接下来该怎么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禀道:“启禀陛下,顾侯府来了人,想面见陛下。” 所谓的顾侯府,也就是太子妃的母家,此时此刻入宫,还真是来的恰到好处。 皇帝示意让顾侯府的人进来,此刻竟不再说让叶染秋离开的话了。 叶染秋便知,顾侯府是为太子妃说情来了,加上太子妃的父亲又是当朝的御史大夫,皇帝就不得不顾及情面,但此刻人都关进大理寺了,这烫手的山芋,皇帝倒是想丢给叶染秋。 细想想,顾侯府的人一旦进来,看到叶染秋的那一刻,定是满心的怨恨,而叶染秋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儿,局面瞬间就成了顾侯府与太后的对决,皇帝倒是成了甩手掌柜,坐收渔翁之利了。 想到这,叶染秋又笑了。 皇帝蹙眉:“你又笑什么?” 叶染秋笑吟吟道:“陛下,您说奇不奇怪?太子妃进了大理寺,太子不急,侯府倒是坐不住了。” 皇帝眼底一沉,只道了句:“皇后刚刚滑胎不久,太子理应孝顺于身侧。” 借口,都是自圆其说的借口罢了。 皇帝不肯明说,叶染秋却非要将这层遮羞布掀开,悠悠道:“依臣妾愚见,太子之所以不肯露面,不过两个缘由。” 皇帝强忍着询问,不愿作答。 叶染秋开了口:“要么,是太子知道了这事,但根本就不关心太子妃的处境,不愿替太子妃出头;要么,就是太子一心忙于侍奉皇后娘娘,确实还不知晓此事。” 这话里话外,都在言说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夫妻关系,已然疏远。 叶染秋象征性的回头看了看外面,又道:“眼下顾侯府的人既来了,不知可否见过太子殿下了吗?” 这样的问话,令皇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若是顾侯府见了太子,太子却没来,便证明太子根本就不在乎太子妃的死活;若是顾侯府没见太子,那就更能说明顾侯府早已知晓太子与太子妃夫妻不睦,所以也就略过太子,直接来面见皇帝了。 皇帝冷眸紧盯着叶染秋,冷哼一声,却又不好责骂什么,心里闷得很,暗道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果然是聪慧绝顶,事态眼瞧着就要乱作一团,她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般,如此淡然自若。 耳畔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叶染秋闻声瞧去,竟只有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是顾侯府的老夫人,御史大夫的亲生母亲,太子妃的外祖母。 老夫人走到殿中央,因年纪垂暮的缘故,跪下施礼时显得有些吃力:“臣妇叩见陛下。” 皇帝抬手示意老夫人免礼,老夫人却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不肯起身:“顾家出了不孝女,臣妇已无颜起身。” 皇帝深舒了口气,并没说什么。 老夫人生恨的拍了拍胸脯:“回想太子妃当初嫁入皇家前,臣妇便教导她,为人正道乃天地立身之本,切记谨言慎行,持府理事也好,相夫教子也罢,凡事都要行正道,如今太子妃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叫臣妇还有何脸面站起身来。” 音落,老夫人哀伤的挤出一滴泪花,挽起广袖擦拭,虽老态龙钟,却颇为精明干练。 叶染秋这一看,老夫人没有任何辩解,就哭唧唧的说了这么一通,看来左大人把太子妃带进了大理寺,也是必然拿住了什么把柄。 皇帝深舒了口气,直接甩给了叶染秋:“你来得正好,誉王妃人也在这儿呢。” 老夫人转头瞧来,是看不到半点怒恨,反而是一副愧疚难当,险些让人信以为真,一阵哀求:“誉王妃开恩,臣妇代太子妃,给您赔罪了。” 叶染秋露出一抹噙笑:“老夫人言重了,妾身哪受得起太子妃的赔罪,再者说,受罪的是誉王殿下。” 老夫人连连点头:“王妃说的是,等来日,太子妃定会前去誉王跟前,亲自赔罪。” 叶染秋故意看了看殿外,才开了口:“既是不曾见顾侯府任何官爵出面,而是老夫人您一个妇人前来,那也就不算是政务了吧?” 这话叶染秋是明显说给皇帝听的,令皇帝里面错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叶染秋抿唇一笑,抬手上前就扶上了老夫人的胳膊:“既是咱们妇人相见,也就不必那般拘谨了,再大的事儿,彼此说开也就好了,老夫人年纪大,可不能久跪,快快起来说话。” 老夫人听出不对劲来,在叶染秋几次劝说下,也就不好再继续跪着了,缓缓站起身来,看的糊涂,诧异道:“不知……不知王妃想如何解决此事?” 叶染秋依旧笑着,声音却冰冷至极:“这件事怎么解决,我早已与陛下言明,很简单,就八个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19章 笑里藏刀 老夫人听闻此话,可谓是脸色巨变,见此情形,立马看向龙座之上的皇帝。 谁知,皇帝根本就没看她们,斜靠在龙座上,端起一盏茶,悠哉的喝了起来。 “老夫人不必询问陛下了。”叶染秋微笑道:“罪证都已送往大理寺,证人恐怕此刻也都带了去,刺杀誉王的那几个刺客虽然都死了,但好在尸体都在,等查明了,也就都清楚了。” 到此,老夫人便知叶染秋这是笑里藏刀了,顿时就冷了脸:“臣妇来觐见陛下,岂容你多嘴?” 叶染秋笑意渐深:“老夫人这脸色变得可真快,方才不还是和颜悦色的吗?” “那是看在你出自勇信侯府,不得不给你几分情面罢了!”老夫人冷眸一转,想来也知叶染秋是个在皇家不得宠的空气人,气势就有些嚣张了:“听说王妃的生母,从前不过就是个妾室,是后来勇信侯府的原配夫人病逝,你生母才得以续弦,说到底,毕竟不是正室所出,果真是没规矩!” 皇帝一听“不是正室所出”,心头便怒火万丈,冷冷道:“誉王妃虽不是正室所出,但却不曾做出任何谋害人命的事儿,太子妃倒是正儿八经的嫡出,怎么就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天子动怒,老夫人哪有不慌的道理,忙是附和:“是是是,陛下教训的极是。” 叶染秋心底嗤笑,老夫人这时一时忘了陛下的身份,世人皆知,陛下生母早亡,被太后收养,太后一生无子,做为养母成了太后,但这始终是皇帝心头的刺,老夫人这是无意间含沙射影了。 既然老夫人没了好脸色,那叶染秋也就不装了,眉目肃然道:“太子妃那些下作到底手段,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来了,若不是顾着皇家的脸面,我倒是真相一一摊开来与老夫人好好说道说道,看日后顾侯府的人还怎么出去见人。” 老夫人呼吸加快,瞪圆了眼睛。 叶染秋挑了挑眉:“老夫人不信吗?大理寺一向明察秋毫,用不上几日,毒害誉王殿下的脏东西就会查的水落石出,从哪儿来的,经过什么人的手,都会查得清清楚楚,至于太子妃嘛,又该如何脱身?” 老夫人紧了紧唇:“重刑之下,屈打成招也是有的。” 叶染秋嗤鼻一笑:“老夫人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再难查的案子,经了大理寺的手,也是没有一笔糊涂账的。誉王殿下被刺客暗杀是真,匕首上有毒是真,吃食里被人下了毒也是真,不过就在于到底是谁害了誉王殿下,太子妃若能抽身,老夫人又何必连夜入宫前来说情呢?” 叶染秋在老夫人的脸上缓缓略过,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太子妃的命是命,誉王殿下的命就不是命吗?誉王殿下至今生死未卜,总得有个说法,顾侯府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陛下,您说呢?” 皇帝沉声道:“确实如此,此事大理寺还未查明,等查明此案,必然是要依法处置的。” 至此,老夫人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侯府的女眷中,该嫁的都嫁了,唯数太子妃是最出息的,嫁进了皇家,给顾侯府带去了数不尽的荣耀。 这样大的利好,老夫人怎能眼看着付之东流,可此事若有任何缓转的余地,御史大夫又怎会迟迟不肯露面? 老夫人左右为难,抉择不定,良久,忍不住老泪纵横,摇头痛哭起来。 叶染秋见状配合的叹息一声,本以为她会说几句软话,却是语气柔和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总不能因她是太子妃,就可草菅人命吧?身为长嫂,谋害弟兄,属大不赦,按我朝国法,轻则关牢流放,重则斩首凌迟。” 老夫人一听这话,显得吓得跳起来,不由浑身一颤,她怎能容此事闹到这般田地,那顾侯府一大家子,日后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叶染秋忙是赌上了她的嘴:“此事一旦闹开了,脸面都是小事,太子妃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我也就是先于您说说律法,好让老夫人心里有个底。” 此刻,老夫人的心跟熬油似的难受:“王妃到底怎样才跟罢休?” 叶染秋释怀一笑:“陛下在此,自当决断,您何必问我呢?” 话虽这么说,可叶染秋这一席话说了出来,老夫人还如何求情? 真是好一张巧嘴,好缜密的心思。 叶染秋看向龙座上的皇帝,声音深沉了虚的多:“誉王殿下乃是陛下的骨肉,誉王被害,陛下自是痛心疾首的。” 语毕,皇帝才略显几分悲凉,莫名的眨了眨眼睛,也是做给老夫人看的。 叶染秋又道:“好端端的一个家,被太子妃搅的天翻地覆,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下人,都起了异心,所以老夫人还指望我能冰释前嫌吗?如何冰释前嫌呢?” 老夫人被说的脸上发热,艰难道:“看得出王妃也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这件事若是闹开了,谁都不好看,皇家失了脸面不说,也会被天下人耻笑的,臣妇也是顾全大局啊。” 叶染秋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老夫人所言甚是,我就是为了顾全这大局,才会私底下来找陛下讨个说法,不然早就去敲衙鼓喊冤了。” 这话可算是让老夫人多少安了心。 可叶染秋又道:“只是,此事太过恶毒,国法能容,皇家的家法可容不得,不然皇家威严何在?所以还是私底下处置的好,能瞒多少人就瞒多少人,只要不让天下百姓知道,也就好了。” 老夫人连连点头:“甚好甚好,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置?” 叶染秋失声一笑:“老夫人若是问我,我始终都是那一句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老夫人捂着胸口,心乱如麻:“王妃,她也是你的皇嫂啊!你……你怎么能……” 老夫人痛苦的说不下去了,凝噎哭泣。 叶染秋脸色一变,愤然道:“老夫人想说什么呢?是不是想说我怎么能如此狠心?太子妃谋害誉王时,怎么就不知自己是皇嫂了?事到如今,还说我狠心?我没将这件事闹大,还不都是为了护着几家的颜面?皇家的脸面?我若狠心,就该让太子妃正法,昭告天下,让你们顾侯府以后无脸做人,彻底断了所有念想!” 老夫人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好在一旁的太监利落,及时给扶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太监,禀道:“启禀陛下,誉王爷醒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人也不软了,立马站直了身:“既然誉王醒了,那就该问问誉王是何意,也就无需王妃在此多言了吧?” 叶染秋心头一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果然还是醒了。 她非常清楚,厉枭一旦介入此事,那她前期所作的一切,对自己所有利好的事情,也都会消失殆尽。 她不能,她不能再回到冷院去,不能就此与骨肉分离。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冒险一试,闹上一场了。 第20章 想救太子妃休想 老夫人双膝一弯,沉沉跪地,声泪俱下:“陛下,顾家为朝鞠躬尽瘁,兢兢业业下来也有几代人了,想臣妇那去世不久的老夫君,也是忠心耿耿为皇家,为朝廷操劳的一辈子。” 想起老侯爵,更是历经两代的老臣,皇帝不由动容:“老夫人,起来说话吧。” 老夫人宁死不肯的摇了摇头:“侯家出了这么个不孝女,臣妇已无颜起身,更无颜来面见陛下,可……可臣妇倘若不来,便是有负夫君生前所托,来日臣妇到了地下,又该如何向夫君交待?” 音落,老夫人已然老泪纵横,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臣妇在家中求儿求孙,可他们硬是不来,臣妇这才没了办法,舍下这张老脸来面见陛下。” 叶染秋暗暗白了老夫人一眼,分明是御史大夫自知此事闹到了大理寺,难以翻案才不肯露面,派了这么个长了年岁的老者来哭唧唧的扮可怜,居然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老夫人泣不成声,几度哽咽,才又道:“臣妇知道,太子妃罪孽深重,如何都不该来求陛下开恩,可夫君临终前,拉着臣妇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臣妇守好这个家,顾好祖宗千辛万苦留下的基业。” “出了这么一桩子事,顾家百十口人也就毁了,想当年夫君病重时,陛下还曾去亲自探望过,受陛下隆恩,也是答允夫君会保顾家一世平安的啊!” 话到此处,皇帝的神色已然凝重。 顾老大人生前是深受皇帝器重的重臣,以至于病重之际,他还亲自着便衣于深夜入府探视,后来顾老大人驾鹤西去,便册封为太师尊号,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看着老夫人那张老态龙钟的年迈模样,不由让皇帝想起去世不久的顾老大人,病缠床榻之际与他谈起君臣之语,仿佛就在昨日。 皇帝深舒了一口气,已不再看向叶染秋,只道:“誉王妃,你先出宫吧。”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心头只觉寒凉。 此时此刻,她竟有些为厉枭感到不值。 他可是帝王的儿子,但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竟也可以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夫人已然见识过叶染秋的口舌,忌惮她在此处会坏事,假装服软道:“王妃,臣妇老了,难免有糊涂的时候,方才是臣妇没了礼数,还望您别怪罪。眼下誉王也醒了,正是需要您的时候,您该说的也都说了,余下的就交由陛下裁决吧。” 叶染秋稳了稳神色,朝陛下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出了太和殿的门,金瓜和银果手拉着手,站在太监的身侧。 “娘亲!”银果急不可耐的唤了一声,可是让周遭的宫人都惊了色,他们只知誉王膝下无子,这两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银果跑过来紧紧拉住叶染秋的手:“娘亲,您怎么才出来。” 叶染秋笑了笑:“银果是等不及了吗?” 小银果乖乖的摇了摇头:“就是迟迟见不到娘亲,孩儿心里慌。” 小金瓜走得慢,才走到跟前:“娘亲,咱们回家吧,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叶染秋看了看殿外的宫人,神色里透着一股精明,点了点头,拉着金瓜还有银果离开了,只是步伐走的很慢。 眼瞧着走出去好远,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誉王妃请留步!” 回头瞧去,是那个传话的太监。 叶染秋满意一笑,她就知道,小银果方才那声娘亲,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太和殿内外守着的可都是这宫里最精明的宫人,但凡有任何异样,皆会在第一时间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而皇帝偶然知道誉王有了孩子,事关皇家后裔,皇帝又怎有不关注的道理。 太监气喘吁吁的来到跟前,这次比来的时候,多了几分卑微:“誉王妃,陛下传您回去,让您带着这两个孩子亲自入殿。”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原路返回。 进了太和殿,临到二道门的时候,叶染秋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问道:“你们可知道,待会儿进去要见谁吗?” 金瓜和银果哪里能知道这个,发懵的摇着头。 叶染秋语重心长道:“娘亲带你们去见祖父。” 银果好奇蹙眉:“祖父?” 叶染秋点了点头:“就是你父亲的父亲。” 此话一出,机灵的小金瓜顿时就慌了神:“娘亲,你不是说父亲早就……” 叶染秋赶紧捂住了小金瓜的嘴:“你们的父亲还活着,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会吃罪的。” 小金瓜懵懂的眨了眨眼:“不会真的是那个王爷吧?” 叶染秋点了点头。 瞬间,小金瓜失落无比,眸子里渐渐涌出一丝不情愿的怒恨。 叶染秋蹲下身子,好生劝道:“金瓜,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骗你的,娘亲知道你不喜欢他,可娘亲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与你们住在冷院,清净度日也挺好。” 小金瓜眉头一皱:“娘亲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谁欺负娘亲,让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叶染秋心头一暖,摸了摸小金瓜的头:“因为娘亲不想和你们分离啊。” 小金瓜愤恨的咬了咬牙:“肯定是那个王爷,他一直不让我们和娘亲在一起的!” 小银果也难过了:“孩儿不要和娘亲分开,不要……” 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叶染秋真觉得为了他们,什么都是值得的。 “所以娘亲才带你们来见祖父的。”叶染秋认真了许多:“你们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待会儿进去了,要叫他皇祖父,要乖巧一点,知道吗?” 小银果点了点头:“知道了。” 叶染秋自然是放心小银果的,可对于小金瓜,她就不得不再提醒几句:“金瓜,可不能像平日里那般没规矩,不许大吵大闹,听到了没有?” 小金瓜虽然顽劣任性,但却是个很听娘亲话的孩子,暗暗点了点头:“娘亲放心,我会乖的。”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叶染秋便站起身来,领着两个孩子,跨过了二道门那条高高的门槛。 第21章 终究还是要认祖归宗的 再次进入大殿,顾侯府的老夫人已经不见了,看来在皇帝眼里,皇家后嗣更重要。 “妾身参见陛下。” 金瓜和银果从未见过娘亲给谁见礼,不由看上龙座上的帝王,威严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皇帝目光凝重的看着金瓜和银果,久久移不开眼,更说不出一句话。 叶染秋见状,便对金瓜和银果道:“这是你们的皇祖父,快跪下磕头。” 两个孩子似乎还不懂“皇祖父”的含义,只知道要听娘亲的话,乖乖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皇帝依旧静静的看着,似乎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忽然冒出来的皇孙。 小金瓜谨记娘亲的话,眼里虽然透着一股倔劲儿,但一句话也不多讲。 小银果却开了口,指着皇帝道:“娘亲,他就是父亲的父亲吗?” 叶染秋赶紧按下小银果的手:“银果乖,不可以这样指着皇祖父。” 懵懂无知的小银果,眨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如此可爱又白净的一对孩子,也是没了先前的威慑,而是十分亲和。 皇嗣孙辈里,只有两位小公主,一旦金瓜确认了身份,那便是至尊的皇长孙。 皇帝含笑朝着金瓜招了招手:“来,到朕这儿来。” 小金瓜有些不情愿,若放在平时,早就嚣张的开怼了,但他谨记娘亲的话,只是冷冷的低下头,不肯理会。 皇帝也没不高兴,这才看向了小银果:“你过来。” 一向对亲情向往的小银果,缓缓站起身,走上台阶,看着金碧辉煌又大气的龙座,小银果说了句:“皇祖父坐在这么大的床上,怎么不躺着?” 这话逗的皇帝抿唇一笑:“傻孩子,这是椅子。” “椅子?”小银果将头从左扭到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椅子。” 皇帝拍了拍龙座:“要不要坐?” 小银果点了点头,皇帝架起小银果的腋下,将她抱到龙座上。 “好软,好舒服啊。”小银果调皮的垫了垫身子,见皇帝慈眉善目,越发胆大起来,抬手抚摸着皇帝的胡须:“皇祖父好奇怪,头发怎么长在下巴上?” “哈哈哈……”皇帝被逗的仰头大笑:“傻丫头,朕这是胡子。” 小银果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颚:“我怎么没有?娘亲也没有,哥哥也没有,偏皇祖父有,看来皇祖父一定很厉害。” 天真烂漫的无邪,让皇帝简直无法抗拒的喜欢,非但没有因为小银果的无礼而生气,反倒十分享受的任由小银果摸着胡子,反手将她搂在怀里,好一阵稀罕。 不远处的小金瓜,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叶染秋:“娘亲,妹妹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抱着,安全吗?要不要我去把妹妹带回来?” 叶染秋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你们的皇祖父,怎么会有危险呢?” 小金瓜暗暗撇了撇嘴:“我不喜欢那个王爷父亲,谁会理这糟老头子。” 这话可让叶染秋后脊发凉,低声提点道:“不许对皇祖父不敬,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是大不敬,要被打的。” 小金瓜冷哼一声:“打就打,我才不怕。”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皇帝被小银果哄得是满心喜悦,已到了忘记叶染秋的存在,只顾着和小银果在龙座上玩。 皇室孙辈里,虽然还有两个小公主,但见到皇帝都是拘谨又胆怯的,哪里有像小银果这样天真又胆大的,这让皇帝很是喜欢。 他见惯了旁人不露痕迹的谋算人心,面对眼前这样直白纯洁的孩子,是无法抗拒的。 叶染秋任由小银果与皇帝玩闹,嬉笑声彻响在整个大殿,连殿外的宫人都疑惑,他们极少见到皇帝畅怀淋漓的大笑,一个个都探头探脑的往太和殿里瞧。 忽而间,一声通传彻底打破了殿内的欢声笑语。 “太后驾到……” 只见,一袭深红色霏缎宫袍走进大殿,黑发夹杂着白丝的太后,尊贵而来,凤冠上的寒玉红宝石,散发着曼珠沙华的光芒。 叶染秋缓缓施礼:“妾身参见太后。” 太后已有五年没再见到自己这亲侄女儿,停步瞧来,见她生的比从前还要光彩亮丽,唇畔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皇帝从龙座走下,微微弯着身子,唤了声:“母后。” 太后只是淡淡看了皇帝一眼,走上台阶坐在正位之上。 这对不是亲生,只是名义的母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情分,已经长达数十年了。 太后早已看到殿中的金瓜和银果,之所以没问,想来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世。 太后玉指请搭在扶手上,镂金护甲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知皇帝夜里让哀家过来,所谓何事?” 皇帝也跟着入了座,已没有了方才的开怀欢愉,满脸的拘谨:“请母后过来,是想问问,可否知晓誉王妃诞下一双儿女。” 太后冷哼一笑:“这种事皇帝不去问誉王,为何要问哀家?” 皇帝沉了沉脸色:“誉王近来的处境,想必母后也是知晓的,人刚苏醒需要歇息,儿臣就只好请太后过来了。” 太后何尝不知,皇帝这是打心里知道,叶染秋是她的侄女儿,即便被厉枭锁在冷院这五年,她也必然是暗中要打探消息的。 所以,太后的面容有些冷:“誉王妃早在五年前,就为誉王诞下了这两个孩子,这件事,哀家是知道的。” 皇帝不免有些埋怨的意思,但又不好真的埋怨,只道:“此等大事,母后为何要瞒着我?” 太后全然不理会皇帝的神情,淡淡道:“那就要问誉王妃了,恐怕誉王也是近些时日才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儿女。” 叶染秋抿了抿唇,自己这五年在誉王府的所有,太后竟然全都知道。 叶染秋不好不答:“妾身常年困在冷院,属实不能入宫,还望陛下切莫怪罪。”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那至少也应该让誉王知道吧。”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小金瓜插了话:“还不是因为那个叫誉王的男人对我娘不好,我娘才不说的。” 这话着实让皇帝一惊。 叶染秋立马对小金瓜道:“忘记娘亲的嘱咐了吗?不许多嘴。” 小金瓜扬着脖子就说道:“孩儿说的有错吗?他把娘亲锁在冷院,不管不顾,还不许孩儿与娘亲亲近,他就是没安好心!” 第22章 认祖归宗(一) 对于叶染秋被厉枭锁在冷院五年的事儿,皇帝是略有耳闻的,但既然自始至终都不曾询问过,是因他本就对厉枭这个四儿子关注不多,加上叶染秋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儿,连太后都按兵不动,那皇帝也就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叶染秋诞下两个皇孙都长这么大了,其中还有个男孩,那皇帝可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朕听说,誉王之所以将你禁足于冷院,是因你不知检点。”这个只在京都流传的风言风语,不曾拿到台面上来兴师问罪的事,皇帝是不愿拿出来讲的,毕竟他最在意的就是皇家颜面。 叶染秋刚想开口解释,太后就抢了话:“这不过就是场误会,夫妻之间闹点性子,拌几句嘴,也是常有的事。” 看着殿上太后沉稳淡然的样子,叶染秋便知这老人家心里是明镜的。 至于太后深居宫中又是如何知晓的,不难揣测,那可是金尊玉贵的太后,轻轻动一下薄唇,便有无数的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办事,打探点消息又算什么? 更何况,当初跟着自己嫁进王府的燕春,可一直都是自由身的。 皇帝听太后这样说,目光幽深了不少。 若只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又怎会将人禁足长达五年?又怎会让这样又辱清誉的流言传出来? 小小年纪的小银果,揣测不出这些深层的含义,但从他们的脸上,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小银果不由皱着眉头问道:“皇祖父,什么叫不知检点?” 这话直接就把皇帝问的不知如何作答了,怔神眨了眨眼,只能尴尬发笑。 一旁的太后倒是直言不讳:“意思就是说你的母亲,对你父亲不忠,与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小银果顿时就慌了神,拼了命的摇头:“不会的!我娘不是那样的人!孩儿一直陪在娘亲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其他男人,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 小金瓜那倔脾气,顿时就来了气:“妹妹你别傻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快下来,跟我回家去,这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金瓜,不得无礼!”叶染秋恼着眉头,训斥着。 小金瓜撒开了叶染秋的手:“娘亲!你怎么这么傻啊!” 小金瓜竟然说叶染秋傻? 小金瓜气的脖子一扭,恨道:“父亲若是待娘亲好,又怎么会将娘亲锁在冷院这么多年?几次夜里醒来,我都见过娘亲在偷偷抹眼泪。” 叶染秋不由心尖一颤,她从来不知道,小金瓜竟然知道这些。 人难免都有软弱无助的时候,孤身一人锁在暗无天日的冷院,自己一个人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还要养活两个孩子。 其中的艰辛和苦楚,叶染秋也只能在深夜失眠的时候,独自承受。 太后看着义愤填膺的小金瓜,十分欣赏他的果敢,又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都说来听听。” “我知道的多着呢!”小金瓜傲娇的扬着头,虽然有些自以为是,但想为娘亲打抱不平,却是真心的。 “我从小到大,只知道养我长大的是娘亲,可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父亲,无论是我生病也好,还是贪玩受伤了也好,都是娘亲在身边焦头烂额的护着我,哪有什么父亲?” “如今看我和妹妹长大了,难过的日子都过去了,他倒是站出来认亲了?若是真心的,从前怎么不见人?” 叶染秋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般口无遮拦,生怕惹皇帝震怒,失了好感是小,若是受了什么罪,可就犯不上了。 叶染秋便道:“金瓜,不许再说了,好好跪下。” “我凭什么要跪?”小金瓜竟然急了,更恼了:“要是让我给娘亲下跪,我一百个愿意,可若是给他们,凭什么?” 叶染秋担心的不行,想将小金瓜拉过来,谁知小金瓜竟跑开了,站在台阶下扯着嗓子喊道:“我不跪!我就是不跪!什么父亲,什么祖父,要是心里认我,哪里能丢弃我们在冷院五年?娘亲就是个傻瓜!大傻瓜!” 看着小金瓜那张被气得涨红的脸,叶染秋心里跟熬油似的难受。 她何尝不知这门亲戚能不认还是不认的好,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是身不由己。 冷院的日子再苦,她都能忍,只要别让自己与骨肉分离,她什么都能忍。 太后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似乎对眼前的场面很是满意,目光深邃的看向皇帝:“孩子还小,又锁在冷院没请专门的教习嬷嬷教规矩,难免失了分寸,皇帝可别怪罪。” 此时此刻的皇帝,哪里还能怪罪呢? 站在那眼前的,可是自己的皇长孙啊! 皇帝抬起胳膊,朝着小金瓜招了招手:“好孩子,是皇祖父不好,让你受了委屈,来,到皇祖父身边来。” 终于,皇帝终于肯承认了两个孩子,叫上一声“皇祖父”了。 叶染秋也算看明白了,打从一开始,皇帝是不信她的,一直等到太后前来,承认了两个孩子的血脉,他才算彻底放心。 小金瓜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看着帝王,嚷了一句:“我才不要!你和我父亲一样,假情假意!” “金瓜!你再这样闹下去,我可要打你了!”叶染秋怒斥一声。 小金瓜不甘示弱:“就算惹娘亲生气,就算娘亲要打我,我也得说!我可不能再让娘亲受这窝囊气了!” 由此,皇帝缓缓放下了手。 他看得出,自己这皇长孙,对皇家的怨气已是根深蒂固,哄是哄不好了。 皇帝竟觉得自己委屈的很,他哪知道自己早在多年前就有了皇孙,若知道又怎会让自己的皇孙在冷院受委屈?不由心中开始埋怨起厉枭来。 别看皇帝不疼厉枭,可隔辈亲就不一样了,看着小金瓜对自己宁死都不肯亲近的样子,他这做祖父的,心里就别提多难过了。 皇帝这才看向叶染秋:“王妃,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叶染秋心底冷笑,脸上却不露丝毫,施礼道:“只要孩子康健,妾身就不委屈。” 第23章 认祖归宗(二) 整件事情说到底,皇帝心里是清楚的。 毕竟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再深不可测的事情,他都能洞察几分。 叶染秋是太后的亲侄女儿不假,太后想让自己母家所出的孩子,嫁入皇室为己所用也不假,皇帝都明白。 所以打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在皇帝眼里也是不看好的,也就自然对叶染秋禁足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虽然叶染秋被厉枭说成不知检点,但皇帝何尝不知,太后又岂能让一个残花败柳嫁进皇家?就算她敢,勇信侯府也不敢。 所以什么不知检点这样的罪名,皇帝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厉枭瞎编的,不过就是怨恨叶染秋嫁入王府前,谋算了他的生母罢了。 这件剪不清理还乱的事情,皇帝本打算得过且过,可如今既然有了皇长孙,那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皇帝瞧着叶染秋,深舒了口气:“都这个时辰了,你里里外外在朕这太和殿待了这么久,朕才算看明白,你不是来给誉王伸冤的,你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既然皇帝都摊开来说了,叶染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陛下英明,誉王想夺走两个孩子独自抚养,将妾身继续锁在冷院,妾身肯定是不愿的,还请陛下做主。” 皇帝幽深一笑:“你被誉王锁在冷院五年,都不曾喊一声委屈,看来这次是真把你了激怒了。” 叶染秋抬起头来,认真的很:“身为人母,唯一的软肋就是骨肉血亲,臣妾不在意什么荣华富贵,但求能守着两个孩子过活。” “臣妾知道,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突兀又无礼,先是暗中寻了大理寺少卿,后有使计将太子妃送进大理寺,而后又自作主张来陛” “臣妾什么都想好了,臣妾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两个孩子!陛下若是任由誉王将我与骨肉分离,那臣妾就自请和离,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从此以后,与皇家再无关系。” “放肆!”殿上太后怒斥一声:“哀家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妾身非常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随即,叶染秋双膝跪地,不见半点怯懦:“陛下若不肯为妾身做主,妾身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绝对不会屈服!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封号名分,妾身都可以不要!妾身只要孩子!” 自始至终都沉得住气的太后,在这一刻终是激动了,涌动着胸脯,气道:“皇家婚姻,岂能儿戏?你可是当初哀家亲封懿旨赐婚的王妃,岂是你想和离就和离的?” 皇帝赶忙摆了摆手:“母后莫急。” 他心里清楚,太后这不是在担心自己的亲侄儿,是在担心自己当初苦心积虑谋算的一切,付之东流。 至于皇帝自己嘛,那样在乎皇家颜面的人,又怎能让事态发展到如此田地呢? 故此,皇帝语重心长道:“誉王是朕的孩儿,他的家事也就是朕的家事,朕岂能坐视不管?” 叶染秋听了这话,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小金瓜听到这儿,这次也就愿意的回到了叶染秋的身边,坚定道:“娘亲放心,不管来日娘亲在哪儿,孩儿一定不会离开娘亲的,孩儿不怕吃苦。” 小银果也从龙座上跑了下来,拉起叶染秋的手:“娘亲,我也不怕吃苦,虽然孩儿如今有了父亲心里高兴,但若要让孩儿非得选一个的话,孩儿要跟娘亲走。” 叶染秋心头一暖,暖的险些落泪。 这两个孩子真没白养! 皇帝看着眼前的场景,叹了口气:“放心,朕明白王妃的心思,只要不让你与孩子分离就是了。” 皇帝叫了个办事利索的太监进来,亲口说道:“誉王眼下也醒了,带些上好的补品过去,顺便传朕口谕,不允再苛待王妃丝毫,更不许在让王妃与骨肉分离,誉王若再一意孤行,朕绝对是不容的。” 有了这话,叶染秋才算彻底安心了。 废了这么半天的劲,绕了这么大一圈,牵扯了这么多的人,终于算是满足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 这就是皇家,一个自己受了委屈,伸张正义的时候,都是要处心积虑,运筹帷幄的地方。 “王妃这下应该满意了吧?”皇帝悠悠问道。 叶染秋点了点头:“妾身谢陛下成全。” 小银果懵懵懂懂的问道:“是不是孩儿以后不仅有了娘亲,还有父亲?” 想起日后依旧无法摆脱厉枭,叶染秋心里多少有些不如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小银果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小金瓜可就没那么高兴了,看着小银果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可高兴的,跟娘亲一样,都是傻瓜。” 皇帝看着小银果开心的样子,附和道:“你还有了皇祖父呢。” 音落,太后的身影在皇帝的余光乍现,他淡淡的补了句:“当然,还有太皇祖母。” 小银果看着殿上尊贵的太后,又不懂了:“皇祖父是父亲的父亲,那太皇祖母又是谁?” 皇帝略显几分犹豫,不过还是解释道:“是朕的母亲。” 太后自然看到了皇帝的略有停顿,皇帝并非自己亲生,几十年下来,这根刺已根深蒂固,成了母子间最大的隔阂。 小银果当然看不出这些奥妙来,掰着手指头数着:“父亲的父亲是皇祖父,父亲的父亲的……恩……母亲是太皇祖母,好麻烦啊。” 好在有这可爱的一幕,倒是让人不想再去盘算那些冷情的勾心斗角。 殿中的皇家亲眷,都不由自主的扬起了温馨的笑意。 没一会儿,叶染秋问了句:“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妃呢?” 这样的问话,终究打断了短暂的温和场面。 皇帝的脸色淡淡暗了下来:“你得罪了太子妃,若把她放出来,又岂能放过你?朕既然答应为你做主,就会护你周全。” 这话说的,可就让叶染秋不乐意了,直接回了句:“太子妃谋害誉王是事实,妾身可没有搬弄是非,无中生有,就算今日没有妾身前来禀明,难道陛下就可以饶恕太子妃吗?” 如此一句,让皇帝不由蹙眉,有些不高兴了。 叶染秋可不管这些,又道:“誉王可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就真的可以草草了事吗?真的就不怕寒了誉王的心吗?” 皇帝脸色一凛,似有发怒之意,好在有太后在,太后当即道:“闭嘴!这岂是你能在皇帝面前说的话?” 第24章 无情的皇家铁打的狠心 尽管太后训斥了叶染秋,但不过也是表面功夫罢了。 这不,太后将目光落在龙座扶手旁的桌上,上面放着一个薄薄的折子。 太后似乎早已知晓里面写着什么,装模作样的拿起来,象征性的扫过上面的字迹,幽幽道:“原来是太子上的密折啊,既然太子都已奏请休了太子妃,皇帝还犹豫什么呢?” 太后这样自作主张,已不是第一次了,皇帝虽然不满,但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折子里写的是家事,并非朝政。 叶染秋知道太后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深邃的笑了笑,她果然没猜错,打从一开始,太子就已经弃了太子妃了。 只是,皇帝毕竟给了自己很大的颜面,她也总得要顾及才是。 叶染秋缓缓站起身来:“依臣妾之见,此事不妨做的体面些。” 皇帝以为叶染秋又要起什么幺蛾子,皱了皱眉:“你还想怎样?” 叶染秋不着急回话,大胆的走上台阶,接过太后手里的折子,上面的确是写满了太子对太子妃的不满。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太子还真是够狠,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叶染秋看向皇帝:“趁着这件事还没闹大,知道的人也不多,还是在私底下办了吧。” 皇帝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此番做法,倒是很称他的心意。 叶染秋又添了一把火:“既然太子能上这样一道折子,已然说明太子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的,乃是太子妃一人为非作歹,这样的毒妇还配做皇家的儿媳吗?” 皇帝深舒了口气:“确实不配。” 叶染秋缓缓笑着:“好在誉王得上天庇护,如今是醒过来了,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的好,毕竟皇家颜面是最要紧的。” 太后附和着点了点头:“王妃所言极是,陛下也总不能因为顾侯府家的老夫人,入宫掉上几滴眼泪,就起了恻隐之心吧?若是就这样轻饶了太子妃,凭她的性子,一旦放出来只会越加嚣张了,保不齐还能做出什么恶毒的事。顾侯府这几年走的这么顺,百十人口的大户,岂不是要更加作威作福?皇家威严何在?” 太后悠长的一段话,到底是让皇帝颜面逐渐冰冷了下来。 顾侯府已有一位御史大夫,那可是仅次于丞相的高官,有权过目奏折辅佐陛下参政的,麾下后人又在朝堂以及各行各业崭露头脚,细细盘算下来,也是好大的一张利益网。 若是太子妃犯下如此大错,还能完好无损,无疑是助涨了顾侯府的气焰,长此以往,必然威胁皇权。 皇帝目光幽深的看着叶染秋手里的折子,对顾侯老大爷临终前的所有嘱托都忘了,对顾侯老夫人的怜惜也没了,目光一冷。 叶染秋瞧出皇帝从心思,推波助澜道:“太子妃一向与誉王无冤无仇,却如此痛下杀手,不折手段到令人发指,不知又是受了谁的意呢?” 果然,皇帝眉心一颤,龙颜大怒。 他缓缓握紧拳头,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顾侯府。 最会洞察人心的太后,目光流转之下,淡淡道:“这件事是因王妃而起,还未过朝堂,就当是家事处置吧,别等到明日上了朝,大理寺在朝堂之上禀明了此事,那可就不好办了。” “哀家年事已高,夜又这么深了,派个人手,就交给王妃去办吧,手脚利索点,别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叶染秋下意识的看了看皇帝的面容,见他久久没有开口,才道:“太后放心,妾身必定全力而为。” 皇帝看着叶染秋手里的折子:“这道折子,你就无需再拿着了。” 叶染秋却不肯松手:“陛下放心,臣妾会让这道折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总得给太子妃过目才好,毕竟要给将死之人一个明白。” 皇帝深吸了口气,看向叶染秋的目光,已不敢小觑。 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心思竟然缜密到如此地步。 良久,皇帝竟问出了这样的话:“王妃聪慧过人,当年淑妃病重一事,又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叶染秋微微惊了神,皇帝为何要忽然提起厉枭生母当年的事? 紧接着,叶染秋看向了太后。 太后眸色已结成凝霜,紧盯着皇帝。 本以为,皇帝点到为止也就算了,谁知,他又道:“朕本以为,你年纪尚轻,为了嫁给誉王,难免一时糊涂,不过如今瞧来,你可不是糊涂人。” 叶染秋还能怎么说,敷衍道:“时隔多年,妾身已有些记不清了。” 皇帝还想说些什么,太后插言阻止:“这些陈年旧事,皇帝还重提它做什么?” 皇帝清冷一笑:“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总会想起来罢了。” 这话分量可不轻,言外之意,就是皇帝从未忘记过这件事,保不齐哪一天再想起来,还要重新回味一番。 太后烦躁的摆弄着指尖的护甲,目光在金瓜和银果的身上拂过,看着半大的孩子,只道:“正经事要紧,天色不早了,王妃速速去吧。” 叶染秋福身施礼应下,召唤着金瓜和银果,一同出了太和殿。 等出了宫到了大理寺门前,时辰已经有些晚了,银果疲倦的打着哈欠,叶染秋便独自下了马车,让人先将金瓜和银果送回王府,太后派来了一个老太监,寸步不离的跟着叶染秋。 有太后的令牌在手,叶染秋一路畅通无阻,等见到左大人的时候,他正在审讯太子妃。 “这个时辰了,王妃怎么来了?可是宫里出了变故?”左大人有些担心。 叶染秋笑了笑:“的确有些变故。” 左大人略有所思:“不知皇家打算如何处置太子妃?” 叶染秋也没隐瞒,但也不好说明:“皇家的意思是,太子妃的事不便过堂审讯,让我把人带走。” 为报亲妹之仇,左大人不肯就此罢休:“太子妃为何不想办法托到明日一早?等上了朝,微臣将此事在朝堂上禀奏,过了众官员们的眼,这事儿才好办。” 叶染秋目光深邃了几分:“想要除掉什么人,不走官路也能办得到,左大人放心,我既找到了您来帮我,就不会让你失望,这不仅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太后的意思。” 左大人抬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那个老太监,皇权在上,左大人只能选择相信叶染秋,俯首施礼:“太子妃就在里面坐着,您进去就是了。” 第25章 善恶终有报 昏暗狭小的室内,除了冰冷的墙壁,就只有两把椅子,还有一张桌子。 烛灯摇曳,太子妃的黑影打在墙上恍惚不定,叶染秋推开门走进来,她有些惊讶。 太子妃本想泄火发怒,当瞧见叶染秋身后还跟着太后身前时常会出现的老太监,便猜到了不妙,不由神色慌乱。 “你来做什么?”太子妃硬撑着气场,冷声发问。 叶染秋也不着急回话,慢慢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沉稳的笑着:“受陛下和太后的嘱托,接太子妃您出去。” 太子妃陡然颤唇:“为何是你来接我?东宫的人呢?顾侯府的人呢?” 叶染秋失声一笑:“都这个时候了,太子妃还指望着娘家或者太子能救你吗?” 太子妃仍抱有一丝希望:“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保不齐是皇家派你来审问我的吧?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叶染秋淡淡道:“太子妃谋害誉王的证据,桩桩件件皆在,皇家还用审问什么呢?” “就凭那几张下人的口供,就想定我的罪?你少在这诓我,太子是不会坐视不管的,顾侯府也是!”太子妃说的极其用力,更是极力的让自己相信,她还没有输。 叶染秋也就不废话了,直接将那道折子放在桌上:“太子妃定是认得太子的笔迹吧?好好看看,太子给陛下都写了什么?” 折子在太子妃的手里打开,白纸黑字,清晰的映入眼帘。 上面所写的内容,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彻响头顶,她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她拼了命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太子怎么可能会休了我?这是假的,是你捏造的!是你拿来骗我的!” 叶染秋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淡淡的笑着,笑着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呼吸急促,目光落在了面无表情的老太监身上,她当即知道,这折子必然不是假的。 瞬间,真的是一瞬间,太子妃双眼冲血,疯了似的嚎叫:“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殿下怎能休了我?我与太子殿下多年夫妻啊!我顾家满门的荣耀,太子殿下就这么舍弃了吗?” 叶染秋这才开口:“太子妃的母家百十口人,就只有你的祖母入宫替你说情,从头至尾,也只敢拿您祖父来博陛下的同情。” 太子妃满心仇恨的将折子摔在桌上,暴怒嘶吼:“我父亲呢?我哥哥呢?我家里的兄长呢?” “没有一个人入宫。”叶染秋生冷的话语,字字穿心,彻底击碎了太子妃。 “白眼狼!都是一群白眼狼!我为他们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这么对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太子!”太子妃气的跺脚,挥舞着广袖,仿佛是要撕碎人皮的猛兽,失去了理智,抬步就要往外冲。 叶染秋站起身来,伸手就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打的太子妃是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两耳发鸣。 太子妃很是不服,骂道:“你个贱人,敢打我?” 叶染秋皱了皱眉头:“太子妃糊涂的要发疯,我自然要打醒你,这是为了你好。” 太子妃半边脸疼的发麻,咬牙切齿道:“要我受你的糟践?除非我死!” 叶染秋毫不动容:“寻死觅活这一套,当下可不管用了,这京都每天都死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太子妃猛的吸了口气:“你还敢杀我不成?” 叶染秋紧了紧唇畔,坚定如铁的说出了今日几次三番的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敢!”太子妃愤然大叫:“我外祖父可是两朝元老,受先帝与陛下器重,灵位供奉在名臣殿,陛下怎会不开恩于我?” 叶染秋失声一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都什么年月了,太子妃就别拿这个说事儿了。” 太子妃颓然颤抖着双唇,险些落泪,却硬生生的憋着。 叶染秋再次坐下,捡起桌上的折子,送到烛火面前,烈火燃烧着折子,老太监瞧的真真的,也就好回去复命了。 太子妃心头一慌:“你烧折子做什么?” 叶染秋凉凉道:“皇嫂谋害弟兄,这样的事儿传出去,属实有损皇家颜面,所以太子殿下这道折子,也就不能留了。” “至于太子妃你嘛,太子既然弃了你,皇家的人你也就指望不上了,你娘家的人,也早就知晓此事没了太子坐镇,也就不能走官场,你爹和你那些哥哥弟弟们,又怎能出面求情呢?” “派了年事已高的老夫人,想让陛下看在顾老大人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你祖母的确是个能说会道的,陛下也动容了,但我可不是吃素的!” “打从一开始,我若无万全的把握能扳倒太子妃,又怎敢明目张胆的让左大人带你入大理寺呢?” 太子妃心头一寒,摇曳着额头,满头的珠宝钗环声声作响:“我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这个废物手里!” 折子烧成了黑灰,叶染秋轻轻吹了口气,灰烬消散在空中。 看着缓缓飘荡的灰烬,叶染秋平静的神色下,隐含着阴毒:“太子妃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的很,但我心里想些什么,太子妃你是不知道的。” “即便今日这法子没成,我还有下一个计划,我说过的,我会扳倒你的,只是太子妃你不信罢了。” 往日的恩怨,浮现脑海,叶染秋黯淡的眯了眯眼:“当年淑妃忽然抱病,是你派人跟誉王告的密吧?” 太子妃脸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她从未把叶染秋当回事,以为不过就是个小喽啰,随随便便就能将她踩死,却不想…… 叶染秋讥嘲的看着她:“你明知淑妃染病一事我是全然不之情的,可你却告诉誉王,是我为了嫁给她使出的计谋,所以说,我之所以会被誉王禁足在冷院长达五年,还是太子妃的功劳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千盼万盼,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你既落到我的手里,就别想活了!” “你……你要怎样?你果真敢杀我不成?”太子妃扯住叶染秋的衣服,疯狂嘶吼。 叶染秋一脚就踢开了她,冷笑道:“我为何不敢?太子妃或许还不了解我吧?我这人,最是记仇了,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定要让谁加倍奉还!” 随即,叶染秋直接断了太子妃的所有念想:“事已至此,太子将此事撇的干干净净,量你也不敢将太子供出来,不然你娘家辛辛苦苦谋来的荣华,也就毁于一旦了。” “至于你母家,你早就是一颗盘不活的废棋了,女儿那么多,没了你,再找旁人就是了,反正利用了你这么多年,求来了那么多的荣华富贵,也值了,死了又何妨?” “你还当自己是那个要风得风的太子妃呢?别做梦了!” 叶染秋霸气利落的站起身来,吩咐一声:“把她的嘴巴堵上,带出去!别让人瞧见!” 老太监应了一声,叫了几个粗壮的士兵进来,将太子妃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叶染秋出了大理寺,吩咐老太监在外面等着,不许打扰,独自一人坐进了马车,进入密闭空间调了两味药,而后撩开车帘对老太监道:“红色纸包里的药,现下立马就给太子妃服下,不出一个时辰,她的嗓子就废了,是为了防着她大喊大叫,坏了大事。” 老太监点了点头:“是,奴才知道了,那这白色的药包呢?” 叶染秋:“一日三餐前给她灌进去,不出三日,她也就卧床不起了,对外就说她染了大病,最多一个月,必死无疑!” 老太监听得头皮发麻,点了点头:“是,奴才知道了。” 叶染秋又问了句:“你们要把太子妃带到哪里?” 老太监回道:“太后有旨,先把人送进东宫,走个过场,旁人便知太子妃今日是安然无恙的回了东宫,而后再偷偷送到别处,由太后派人看管。” 叶染秋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余下的,就有劳公公了,既有太后坐镇,我也就不陪着了。” 老太监弯下腰身,施礼道:“王妃慢走。” 马蹄声彻响,叶染秋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不知回了王府,刚刚苏醒的厉枭,又会是什么模样? 第26章 动摇的心 此刻的厉枭,躺在床榻上动惮不得。 醒了是好事,说明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但伤口剧烈的疼痛,却是最折磨人的,毕竟人陷入昏迷,是感觉不到疼的,现下醒过来了,备受煎熬。 厉枭脸色苍白,紧皱着眉头,胸处的伤口蹦着蹦着的疼,一下又一下的,似乎要击穿了身体一般,浑身无力,头也晕沉沉的。 瑞王亲自端了汤药过来:“四哥,该喝药了。” 厉枭摆了摆手:“我浑身疼的厉害,喝不下。” 瑞王只好将先汤药放在床榻跟前,厉枭又道:“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办就好了,何需六弟亲自动手?” 瑞王很是认真道:“四哥遭歹人谋害,臣弟哪里还敢马虎入口的东西,太医下了方子,臣弟便亲自盯着人熬药,四哥放心喝就是了。” 纵观皇子之中,厉枭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瑞王一人了。 他欣慰的看着瑞王,由衷的感激:“我都听炽翎说了,这些日子有劳六弟了。” “咱们兄弟间,说这些岂不是见外,好在四哥是醒过来了,我也就安心了。”瑞王说话的时候,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榻前。 伤口疼的难熬,厉枭抚着胸口问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瑞王:“太医说四哥得好生养上一阵子才能好,伤势很重,身体也受了侵害,好在有嫂嫂在,不然四哥这次可就……四哥定要好生休养才是。” 提起叶染秋,厉枭的脸色就难看了:“这个女人的医术竟这般厉害?” 瑞王沉了沉下颚,没好多说什么,只道:“这次真得要依仗嫂嫂,四哥方才平安无事。” 厉枭孱弱的呼吸着,满脑子都在思量这件事,皱了皱眉头:“她虽救我一命,但她到底是害过我生母的。” 毕竟厉枭的家事,瑞王也不好多言。 忽然,小银果的声音响起:“父王说的,可是一个叫淑妃的人吗?” 只见小银果端着一盘蜜饯站在门口,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让厉枭有些意外,也让他苦闷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来:“怎么还不睡?” 小银果端着蜜饯走到榻前,十分乖巧:“孩儿怕父王嫌药苦,特地来给父王送蜜饯,孩儿从前喝不下药的时候,娘亲都是拿蜜饯给孩儿吃的。” “真是父王的好孩子。”厉枭勉强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小银果的脸颊,带着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淑妃的?” 小银果将蜜饯放下:“孩儿是听皇祖父和太皇祖母提起的。” 厉枭立马就来了精神:“他们说了什么?” 小银果回忆了一下:“皇祖父也问起关于那个叫淑妃的事,好像是得了什么病之类的,孩儿没听明白,只是太皇祖母好像很不高兴,一直都冷着脸。” 厉枭:“还说什么了?” 小银果:“皇祖父还问起娘亲,娘亲说她忘记了,想不起来了。” 小银果模模糊糊的回答,让厉枭揣测起来,回想当年生母一事,他的心里就百般的不是滋味。 瑞王忽然问道:“当年淑母妃的事,四哥也曾去父皇面前想求个公道,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厉枭紧了紧拳头:“父皇觉得,此事有损皇家颜面,加之当时我手中的证据不足,便被父皇驳了回来。” 瑞王一听,不由疼惜。 厉枭心中燃起一团怨气:“因我和母妃不得父皇喜欢,母妃当年受了这等冤屈,也是得过且过,无人过问,如今我惨遭暗算,父皇也不挂心。” “四哥。”瑞王蹙眉唤了一声:“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成人,自是能当家立业搏出一番天地来,日子会好过的,淑母妃在宫里,也盼着这一天呢。” 厉枭早已对自己的父皇心灰意冷:“自小到大,我从不知晓父皇的疼爱到底是何物,或许在父皇的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儿子都不打紧。从婚姻大事上就看得出来了,明知我母妃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居然还让我娶进门,每每想起此事,我都恨得咬牙切齿。” 瑞王仔细想了想:“按理说,四哥家里的事儿,我本不该多嘴,但也实在见不得四哥如此苦愁,依着臣弟之见,这件事您还是再查查再下定论吧。” 厉枭当即不悦:“当年母妃的病,我曾请高人看过,就是被人下了毒,叶染秋端过去的所谓的良药,不过就是解药罢了,母妃身体一好,身边就死了个宫女,那宫女的身份也是蹊跷,这还有什么可查的?” 厉枭越想越气:“叶染秋这个奸诈的女人!他救我也是为了给她自己脱身,父皇方才差人传了口谕,命我日后不许再苛待她分毫,可见她与太后联手,在父皇面前编排了一出大戏,趁着我昏迷不醒,倒是让她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不是这样的!娘亲不是这样的!”小银果急的直跺脚:“母亲是为了不想与我和哥哥分离而已,从头至尾,娘亲从没说过父王一句不好的话。” 小银果轻摇着厉枭的手臂:“父王,你真的误会娘亲了,娘亲不是那样的人,娘亲很在乎父王的,为了给父王治病,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这几天可是累坏了。” 瑞王点了点头:“这话不假,臣弟可都在一旁瞧着的,里里外外都是嫂嫂一人撑着,不曾做出一件对四哥不利的。而且嫂嫂事事都看得明白,可不像是能做出这样糊涂事的人,你我都是从宫里长大出来的,人心叵测,那些阴狠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吗?可别被人给白白利用了。” 厉枭怔住了,叶染秋她真的会这么做? 瑞王加深了语气:“四哥不信旁人,还不信我吗?但凡嫂嫂做出对四哥不利的,我必是不容的。” “倘若嫂嫂真有什么私心,大可趁四哥昏迷之际做些什么,但她并没有。父皇的脾性你我都了解,若真知晓嫂嫂当年做下这等龌龊事,今日又怎能让嫂嫂好生从宫里出来?” “嫂嫂这次要扳倒的可是太子妃啊!但凡有父皇有半点能抓到的把柄,岂能让嫂嫂在太和殿放肆?但既然让嫂嫂好端端的出来了,凡事也都顺了嫂嫂的意办了,还让嫂嫂亲自去料理太子妃,想来这里面是有隐情的。” 厉枭不再说话了,毕竟瑞王的话,的确是在理的。 父皇最讨厌的,就是女子当道做主,更在乎皇权不可冒犯,今日又怎会如此稀奇的都顺了叶染秋的意呢? 再看看小银果,她不过才只有几岁,连学话都学不明白,又怎么可能会说谎呢? 顷刻间,厉枭那颗对叶染秋针锋相对了整整五年的怒恨,在这一刻竟有些动摇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错怪她了? 若最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对她这五年做下的种种,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犹豫不决的厉枭,心底竟涌出一丝愧疚来。 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不敢承认,不想承认,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的,自己怎么可能会误判?要是这样,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认下两个孩子?在叶染秋面前,更是要无地自容了啊! 第27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染秋踏着夜色入了殿,瞧见厉枭果然醒过来了,心里也就有了底,忙碌了一大天,她也果真是乏了,无声的坐在椅上,倒了盏茶。 瑞王便起了身:“既是嫂嫂回来,臣弟就不打扰四哥歇息了。” 瑞王要走,叶染秋也不能失了礼数,站起身来:“这几日多谢瑞王时刻在身边照顾着,等来日得了空,我定是要亲自登门拜谢的。” 叶染秋落落大方,还真有当家女主的风范。 瑞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自家兄弟,都是臣弟该做的。” 叶染秋客气的挽留道:“天都黑了,要不瑞王殿下先在府邸歇息一夜,明日再回去吧。” 瑞王笑着摇了摇头:“臣弟也有几日没回府了,路又不远,坐马车一会儿就到了。” 叶染秋客气的将瑞王送了出去,又打发了下人去歇息,好半天人才回来,手里多了一碗汤药。 发觉小银果早已站在榻前困得直打晃,叶染秋疼惜道:“你这孩子,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小银果歪身倒在叶染秋的怀里,撒起娇来:“孩儿担心父王,哪像哥哥啊,怎么叫他都不肯来,倒头就睡。” 叶染秋将小银果抱起来,好生安抚了几句,交给了丫鬟带到偏殿去。 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叶染秋将木窗逐一关好,厉枭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出奇的没法火气,更没赶叶染秋出去。 叶染秋走到榻边,冷着脸问道:“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你竟这么安静。” 厉枭面色有些尴尬,转过头去,愣生生的不说话。 叶染秋倒是不见外的坐在榻边,端起药碗来:“我也不愿和你照面,把药喝了,我就走。” 厉枭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太医的药碗,有些犹豫。 叶染秋白了一眼:“你的命都是我给你救回来的,还怕我在你药里下毒不成?” 好面子的厉枭冷道:“叫丫鬟来伺候吧。” 拿起汤勺,叶染秋将药递到他唇边:“下人都让我打发去歇息了,只留了两个上夜的在外面候着,我想和你谈谈。” 正巧,厉枭也有话要问叶染秋,便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叶染秋递过来的药。 咽下苦汤子,厉枭皱了皱眉:“你何时会的医术?” 叶染秋也不回答,只管给厉枭喂药。 厉枭看出她这是在刻意回避,又问道:“这些年,你是靠什么在冷院过活?还养大了两个孩子?” 叶染秋依旧不说话。 厉枭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当初为何要隐瞒两个孩子的事儿?” 叶染秋还是不说话。 要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厉枭怕是气的要蹦起来,瞪圆了眼睛,怒道:“本王在问你话!” 叶染秋才不理他,生硬的将勺子塞进他的嘴巴里,硬灌了一勺汤药,杵的厉枭牙床子生疼,彻底恼了:“有你这么伺候人喂药的吗?” 叶染秋反而笑了:“厉枭,你最好给我拎清楚,若不是看在银果求我的份上,我才不来!眼下我能坐在这给你喂药,那是我大度,不和你一般计较,你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叶染秋又道:“从前的事,我不想提,更不想和你谈。” 厉枭蹙眉:“那你要说什么?” “谈谈以后的事儿吧。”叶染秋面容彻底严肃了下来:“我如今既嫁给了你,也是没办法抽身了,我认!但这日后在王府怎么过,我有三个条件。” 厉枭猛的一惊:“你和我谈条件?凭什么?” 叶染秋来了气,又杵了一勺药灌进厉枭的嘴里:“就凭我不计前嫌,救了你一条命!” “这条命我可不能白救,打今日起,你不许把我锁在冷院,我必须是自由的,我想去哪儿你都不能拦着,这是第一个条件。” “第二嘛,我不拦着你来看孩子,毕竟那也是你的骨肉,但孩子必须由我亲自抚养,不许离开我半步。” “第三就是,王妃该有的,我一样也不许差,我毕竟是你明媒正娶嫁进门的,太后当初赐婚的懿旨也都在,无论到哪儿我都说得出来理。至于私底下,你我互不相干,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哦,对了,还得再加一条,你得把燕春给我还回来,她是我当初的陪嫁侍女,如今得在身边伺候我,旁人我不放心。” 这一大长串话,打从叶染秋说到第二条,厉枭的脸色就极其不悦了,当下更是气的不行:“叶染秋,你别太得寸进尺!” 叶染秋将药碗放下,脸色一凛:“厉枭,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这点要求很过分吗?我觉得非常合情合理,你我当下是无法撇清关系,不然我倒是想一走了之,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随即,叶染秋嘟囔了一句:“真是个白眼狼!” 厉枭气的炸肺:“你说谁白眼狼?” 叶染秋索性扯着嗓子嚷道:“就是你!你当初险些杀了我,又苛待了我整整五年,我不计前嫌好心救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你不是白眼狼,谁是白眼狼?” 厉枭气的呼呼直喘,胸脯起伏不定,牵扯的伤口疼的让他脑仁都发麻,撩开被子一脚就踢在叶染秋的屁股上,虽没用力,但却不满的情绪可是足足的:“好你个叶染秋,本王没盘问清楚你的事儿,你倒是和我指手画脚起来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叶染秋被踢了一脚,也急了:“我告诉你厉枭,要不是看在你病重的份上,我今天还要再给你一巴掌!你不分好赖吗?还是这场病把你脑子烧坏了?又发什么疯?” “你不就是恨我当初为了嫁给你,算计你生母吗?我说过很多遍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信不信由你,我受了整整五年的冤枉气,好心救了你,你还这么对我,我真是够蠢的!” 若放在从前,厉枭必定以为叶染秋这是死不认账,可当下那颗动摇的心,已使得面目表情少了几分从前的冰冷。 说到底,厉枭气的还是叶染秋不把自己放眼里,冷冰冰的态度,更是数年隔阂下来,放不下自己那点面子罢了。 终究,厉枭蹙眉说道:“行,我答应你。” 叶染秋:“?” 这可让叶染秋有些不适应了,他本以为今晚这场谈判,肯定是艰难又不易的,所以才遣散了下人,趁着厉枭身子骨体弱,与他来上一场斗智斗勇。 没想到,这个狠心的男人,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这简直让叶染秋真的要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厉枭也看出了叶染秋的心思,补了句:“也是为了大局思量,更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可以让你出冷院,但有一条,你必定要安分守己,不然可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啧啧啧,厉枭这男人啊,说句温柔话或许真的会死。 明明心里都动摇了,好言好语的答应了岂不皆大欢喜?非要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叶染秋甚是满意的点点头:“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转身就走。 厉枭怒道:“本王药还没喝完呢!走什么走!” 叶染秋广袖一甩:“你胳膊不是能动吗?自己喝吧,我困了。” “叶染秋,你给本王回来!我话还没问完呢!” “叶染秋,你聋了吗?” “叶染秋!你回来!” 不管厉枭如何叫嚷,叶染秋就是充耳不闻,甩手将门一关,下了台阶就走了。 厉枭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气的是心尖都疼啊! 第28章 大人的事不能牵扯到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厉枭果然没有食言,不仅没再让人把叶染秋锁在冷院,还让她住在王妃该有的锦华殿,又把燕春放了出来,在身边伺候着。 金瓜和银果这下玩乐的场地更大了,两个孩子在燕春的陪伴下,在庭院里疯跑着,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把阳光都变的更明亮了。 叶染秋回来了,身后跟着好些下人,她特地请了花匠来,把原先在冷院种的草药,移植到锦华殿中。 “娘亲。”小银果兴高采烈的叫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叶染秋:“娘亲,你可算回来了,孩儿好想你。” 叶染秋摸了摸小银果的头:“瞧你玩的,一头的汗,娘亲带你去消消汗吧,别感了风寒。” 小银果乖乖的点着头,拉着叶染秋的手,朝大殿走去。 “娘亲,这地方是父王给我们安置的吗?”小银果笑着问道。 叶染秋点了点头。 小银果拍手叫好:“父王真是太好了,这地方好大好宽敞,比之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跟在后面拉着燕春手的小金瓜,撇了撇嘴:“真是个傻妹妹,三瓜俩枣就高兴成这样。” 小银果听到白了一眼:“哥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父王呢?” 小金瓜很是认真道:“这都是他欠我们的!” 小银果很不喜欢哥哥这个样子,抬头看向了叶染秋:“娘亲你看看哥哥那死样子,真讨厌。” 叶染秋弯身将小银果抱在怀里,柔笑道:“怎么?银果不喜欢哥哥了吗?” 叶染秋嘟了嘟嘴:“怎么会呢?孩儿自然喜欢哥哥,但哥哥他不喜欢父王。” 紧了紧怀里的小银果,叶染秋踏过门槛:“那银果可喜欢父王?” “喜欢!”银果回答的毫不犹豫:“父王为了救孩儿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孩儿当然喜欢父王,父王还来看过孩儿呢。” 叶染秋一怔,把银果放在了软榻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银果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就是昨夜孩儿刚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父王是偷偷来的,还答应孩儿,等父王身体彻底康健了,会带孩儿出去玩,还说不许告诉娘亲父王来过。” 还有这样的事儿? 自打厉枭度过了危险期,叶染秋就再也没去看过他,反正交给那些太医,也能把厉枭给治好。 叶染秋又将金瓜抱到软榻上,让燕春去准备茶果来,自己方才落身坐下,问道:“既然父王不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说呢?” 小银果把玩着软榻上的玉如意,很是认真道:“因为我要让娘亲知道,父王是在意我们的,我想让娘亲和父王好好的。” 这话说的,一下子就让叶染秋不知如何作答了。 小银果是打心里想着一家子和和美美,天真的幻想着她的美好期盼,却不知自己父母的关系,与寻常夫妻间是不同的。 燕春将茶果端了进来,小金瓜拿起一颗甜梨,递给了小银果:“妹妹先吃。” 小银果看着果盘里的水果:“我想吃橘子。” 小金瓜便换了橘子,十分宠溺道:“好,哥哥给你剥皮。” 胖乎乎的小手将一颗橘子剥的完好无损,递给了小银果,道了句:“妹妹别整天傻了吧唧的没个心眼,小心他把你带出去,转手就给你卖了。” 小银果被吓了一跳:“哥哥胡说!父王才不会那样!” “那可难说。”小金瓜厌弃的撇了撇嘴:“他都能狠心丢下我们那么多年不管不顾,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这话明显就是胡编乱造的气话,叶染秋虽然不喜欢厉枭,但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语气严肃的对小金瓜道:“金瓜,你不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小金瓜倔强的撇过头:“哼!娘亲也是傻瓜!”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金瓜,你父亲从前是不知道娘亲生了你们,所以才从未露面,如今知道了,他还是想对你们好的。” 随即,叶染秋将金瓜抱在怀里,语重心长道:“娘亲也是看在父亲不会苛待你们,才会继续留在这王府,不然肯定是要带你们远走高飞的。” 小金瓜赌气的抿了抿唇:“但父王对娘亲不好,孩儿虽小,但也能看得出来。” 叶染秋轻抚着小金瓜的肩膀:“那是娘亲和你父王的事,你不该对你父亲有偏见。” “但凡对娘亲不好的人,孩儿都不喜欢!”小金瓜生恨的咬了咬牙。 叶染秋皱了皱眉:“这可就是你不讲道理了,你不喜欢你父王,最多不理他就是了,但不能说他的坏话,毕竟你父王没对你做过任何不好的事。” “你记住娘亲今天的话,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做事都要占理,虽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了欺负,但也不能恶意中伤他人,若那么做了,你就是个坏孩子,娘亲就不喜欢你了。” 小金瓜认认真真的听着,他性子最傲慢倔强,但好在是最听娘亲话的孩子,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了,但若是父王再欺负娘亲,我定找他算账!” 叶染秋这才笑道:“这样才乖嘛,你不能拦着妹妹喜欢父王,那是你们的父亲。” 不管厉枭对叶染秋做过什么,但那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怨,毕竟厉枭从未对两个孩子不好过,这个叶染秋还是拎得清的。 小金瓜傲娇的翻了个白眼:“那就看他以后的表现吧,要是做的好,孩儿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叶染秋忍不住的笑了:“自大狂妄可是要吃亏的。” 小金瓜才不管那些:“哼!孩儿的拳头可是很厉害的!” 这时,炽翎走了进来,叶染秋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可是厉枭有什么事儿吗?” 炽翎恭顺施了礼:“摄政王殿下携王妃入府做客,王妃可要去过去?” 叶染秋神色一凛,眼底滑过一丝锋芒。 厉橪和苏婉凝来了? 第29章 真是好一杯可口的绿茶 离着前厅还有一小段路,叶染秋就遇到了厉枭,他如今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但伤口仍未痊愈,身体照比从前还是虚弱的。 厉枭见叶染秋真的来了,眼底黯淡了一下:“你倒是奇怪,前阵子我生母来探望我,你不肯露面,今日摄政王入府,你倒是来了。” 话间,厉枭仔细的揣摩着叶染秋脸上的表情。 五年前,太子妃就是借苏婉凝的嘴告诉厉枭,是叶染秋谋害了他的生母。 那个时候,她们都是未出嫁的姑娘,叶染秋随后嫁给厉枭没多久,苏婉凝就嫁给了大皇子摄政王,这是太子妃与苏婉凝不可告人的交易。 所以,叶染秋对苏婉凝的敌意,可不小…… 厉枭虽不知道苏婉凝与太子妃之间的交易,却知晓此事是苏婉凝告的密,本以为能从叶染秋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一切并非他所愿,她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样淡淡的看着自己。 没有敌意,没有仇恨,甚至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这个女人,竟然毫不关心? 厉枭不由蹙眉。 二人前后脚的进了前厅,先开口的是厉枭:“大哥和大嫂来了啊,真是有失远迎。” 厉橪和苏婉凝正坐在前厅喝茶,见厉枭说话的时候脸色暗淡,叶染秋更是一副面无表情,苏婉凝便站起身笑道:“听闻誉王近来身体不适,前些日子也没敢来打扰,所以今日才来,誉王的身体可好些了?” 明明知道自己来的晚,还特地要说上一嘴,然后再来上一句假惺惺的关怀…… 果然是好一杯可口的绿茶啊! 叶染秋心底不免冷嘲一番。 四个人相互都见了礼,各自坐下。 五年不见,再次相逢,当年的一幕幕的,跟过电影似的在脑中闪过。 叶染秋端详着苏婉凝的同时,苏婉凝也仔细的看着她。 这位苏大小姐,当年可是京都里出了名的美人,想娶她过门的公子数不胜数,最终嫁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也被人说成是郎才女貌,极为相配。 她的骨子里,也是孤高自傲的认为,自己这样优秀的女子,也必然是要嫁给至高无上的人。 如今,她如愿以偿,一身的荣光华丽,想来这五年定是过的还不错。 叶染秋露出官方的微笑,看着苏婉凝道:“摄政王妃为何这样看我?可是五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苏婉凝猛然回神,有些不可置信:“你……你是叶染秋?” 她越加仔细的打量着叶染秋,一脸的惊讶。 叶染秋不是被厉枭禁足在冷院长达五年吗?不是说日子过连过街老鼠都不如,怎么可能会如此容光焕发?照比五年前,还要年轻貌美?这通身的荣光华贵,竟与自己毫不孙色,甚至……比自己还要好? 苏婉凝转头看向厉橪,满眼的疑惑不解。 厉橪也是一头雾水,眼神充斥着不悦,不屑的看了叶染秋一眼,转头对厉枭道:“四弟,她怎么会在这儿?” 厉枭沉声不语,余光扫了叶染秋一眼,打算让叶染秋一人揽下。 叶染秋当然不能怯场,笑道:“摄政王这话说得真让我糊涂,我是誉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儿?” 这话说的,让厉橪和苏婉凝是无话可说。 厉枭此刻不帮着叶染秋说话,反而还添了一把火:“父皇亲自差人传了口谕,让本王好生照顾王妃,断不能有半点苛待。” “这……”厉橪甚是意外:“父皇极少过问咱们府邸的事儿,怎么会?” 厉枭身子虚,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毕竟是给本王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父皇自然器重。” “你说什么?这竟是真的?”苏婉凝诧异质问,她心知厉枭有多怨恨叶染秋,怎会与她生出孩子来,况且五年了,一点风声都没有,便以为这只不过是旁人以讹传讹的流言,不能信的。 叶染秋随性的摆弄着腕间的玉镯,语气很淡:“摄政王妃这是不信吗?” 苏婉凝赶忙牵强一笑:“怎会?只是从未听闻,有些惊讶而已,誉王妃真是有福气,恭喜啊。” 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何时? 一旁的厉橪,看着叶染秋如今完好无损的稳坐椅上,不由回想自己探查的小道消息,眉目肃然的说了句:“本王听说,太子妃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大理寺,人第二天就忽然抱病,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厉枭装作毫不知情,甚至还有些惊讶:“是吗?还有这样的事儿?臣弟最近一直深居府邸养病,倒是没听说。” “哦?”厉橪质疑一声:“太子妃的葬礼可是大操大办的,震惊了整个京都,太子就没给你送贴吗?” 苏婉凝立马见缝插针道:“这就奇怪了,誉王与太子之间是闹了什么矛盾?连太子妃病逝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你一声。” 厉枭又不说话了,反而装作没听见似的,端起茶盏悠哉的喝了一口。 厉橪和苏婉凝会一唱一和,那叶染秋也不甘示弱,立马道:“太子没送帖子来,必然是顾念誉王身体抱恙,免了折腾才是,这才能证明兄弟情分呢,怎么在摄政王妃眼里,把话说的如此话里有话呢?” “我没这意思的。”苏婉凝莞尔一笑,立马就能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太子妃也就与咱们一般年纪,就这样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想着前几个月,我还去东宫与太子妃喝茶笑谈,如今人说没就没了,还真是让人痛心。” 音落,苏婉凝挽起广袖,象征性的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的泪花。 叶染秋面不改色道:“摄政王妃与太子妃一向交好,现下定是快伤心欲绝了吧?只是这鳄鱼的眼泪,再怎么装,也是挤不出来的。” 苏婉凝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染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想当年,你能嫁给摄政王,还是太子妃的功劳呢,听说好像是你帮了太子妃一个大忙,不知是解了太子妃的什么燃眉之急啊?” “你信口雌黄!”苏婉凝显得有些激动,心虚的不敢去看厉枭。 厉枭端着茶盏,脸上虽无任何变化,但心里却起了端倪。 他知道叶染秋不会无缘无故的挑衅苏婉凝。 叶染秋失声一笑:“我信口雌黄?我怎么听说,好像是你帮着太子妃告了密,应该是事关后宫妃嫔的事儿,是谁来着?这人就挂在嘴边,得容我好好想想。” 苏婉凝有些坐不住了,紧紧的握着椅子扶手,紧张的咬着唇畔。 厉橪哪里容得了自己的正妻受委屈,脸色阴沉道:“誉王妃如此无中生有,可是要吃罪的。” 叶染秋没有半点胆怯,反而笑的有了几分嚣张:“哎呦,我倒是差点忘了摄政王还坐在这呢,听说摄政王要纳侧妃了,我可真是要恭喜殿下喜结良缘了。” 厉橪:“……” 这件事,苏婉凝可是与他闹了好一阵子,如今都没消停。 叶染秋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染秋非但没收敛,越加语气加重道:“摄政王殿下还真是有福气,娶了摄政王妃这么大度又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若换做是我,我定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和誉王闹上一场呢。” 此刻的厉枭,已然在叶染秋的提醒下,想起了五年前的事…… 只是,苏婉凝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叶染秋如此针锋相对,那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30章 扯开绿茶的遮羞布 苏婉凝一双弯月黛眉似蹙非蹙,加上原本就长的风流婉转,端的是楚楚可怜:“原想着,誉王殿下病了,我与摄政王殿下担心不已,好生过来探望,却不想惹了誉王妃不悦,竟如此尖酸刻薄于我。” 这可让厉橪心疼不已,想挽起她的衣袖劝说一番,谁知苏婉凝竟奋力挣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又无处申冤似的。 叶染秋不屑的白了一眼:“原来摄政王妃如此牵挂我家王爷啊?难道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还惦记着我家王爷呢?” 仅此一句,在场的几个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尤其是厉橪! 厉枭有些尴尬,苏婉凝则是惊了。 她万没想到,叶染秋竟就这样明晃晃的把这些陈年旧事给说出来了! 想当年,苏婉凝孤高自傲,一心想攀高枝,心高气傲到连京都里的任何高官豪门都看不上,只一心想嫁入皇家。 但她毕竟不是什么高贵出身的小姐,便将心思放在了厉枭的身上,想着厉枭虽不得宠,但至少嫁过去也是王妃,沾了皇亲国戚的。 所以才会被太子妃利用,告密生事的想毁了厉枭和叶染秋的婚事。 原本苏婉凝觉得嫁给厉枭已是最好的归宿了,还特地传出自己与厉枭暗生情愫的传闻,以此来打消京都其他小姐的心思。 却不想,厉橪这时候抛来了橄榄枝,因苏婉凝自身条件优越,是任何男人看了都得愣上片刻的美丽,厉橪便动了心思。 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相比不得宠的厉枭,苏婉凝立马就弃了厉枭,投进了摄政王的怀抱,再有太子妃相助,她很快就嫁给了厉枭。 这件事,成了他们三个人心头的刺,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成为京都茶余饭后偶尔提起的解闷闲话,所以即便苏婉凝已经嫁给了厉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但他心里仍是过不去这道坎的。 厉枭冷喝道:“胡说八道什么!若再胡言乱语,就给本王出去!” 叶染秋冷笑:“我到底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摄政王夫妇二人也清楚,苏婉凝当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我可都看在眼里,一点也没忘。” 她这个人,向来容不得旁人欺凌,有仇必报! 若不是这五年被厉枭锁在冷院,又怎会让苏婉凝如此穿金戴银? 这也是叶染秋今天过来的原因,她倒是要好好说说当年的事! 苏婉凝当即心虚,顺势抓住厉橪的手臂,声音哀然:“殿下,我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誉王妃污蔑,心里真是万般的苦啊!此刻真是恨不得横下一条心,撞死在这誉王府以证清白,也好过受这窝囊气!” 这可更是让厉橪动了恻隐之心,疼惜的看着自己的王妃,欲将发泄怒火。 叶染秋可不吃这一套,率先发话:“你若觉得冤屈,大可与我对峙,在这寻死觅活的吓唬谁呢?” “当年你为了嫁给厉枭,是如何陷害我的?又是如何算计我的?你都忘了吗?” “这些年下来,你在摄政王府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可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就真的没有半点心虚自责吗?就真的不怕我死了,变成厉鬼索你性命吗?” 连连发问,问的苏婉凝是心尖都颤,当即使出大招来,梨花带雨的盈盈落泪,凄惨道:“誉王妃如此无中生有的污蔑我,真是叫我心里跟熬油似的难受!” “当年确实传出了些关于我和誉王的流言蜚语,但那些都是不作数的!扪心自问,我嫁给摄政王这些年,绝无半点不忠之处!竟不知誉王妃为何要这样冤枉我?” “我当下真不如死上几百回的好,好心好意来探望誉王,竟惹上这窝囊气,我真是太委屈了。” 音落,苏婉凝将头一歪,顺势就扎进了厉橪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叶染秋见苏婉凝是这死样子,立马就来了火气,起身操起茶杯就摔在地上:“你自己当年做下的好事,居然还有脸说自己委屈!我呸!” 苏婉凝泪珠滚滚,哽咽的抓着厉橪的衣襟,娇滴滴的唤了声:“殿下……” 这一声凄凉婉转的呼唤,可把厉橪给喊的销了魂,当即指着叶染秋就吼道:“誉王妃,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污蔑王妃可是重罪!” “呵!”叶染秋昂首道:“你白白给苏婉凝当了怨种,还替她说话呢?你也不必在这满嘴喷沫,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摄政王妃不肯承认,那我就给她个明白!便在今日一口唾沫一个坑,把话都说清楚了,是非黑白,两位王爷自会分辨!” 随即,叶染秋谴退了所有下人,声音掷地有声:“当年淑妃忽然抱病,所有人都以为淑妃是得了急病,怎么偏偏誉王就以为是有人谋害?是谁告的密?这件事,誉王就在这坐着呢,摄政王妃你没什么可辩解的吧?” 苏婉凝目光愕然,已是不敢去看厉枭的眼。 回想当年自己受的屈辱,叶染秋呼吸都有些粗了:“我倒想问问你,这样机密的事情,连皇子们都打探不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厉枭就坐在眼前,苏婉凝是如何都无法回避这件事,只管落着滚珠般的泪水,止不住的哭。 叶染秋怒道:“你也不必在这哭唧唧的,你的眼泪,在我眼里和房梁上落下的雨水没什么区别!” 苏婉凝咬了咬唇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誉王妃当年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说破,可是给你留脸面!” 叶染秋气笑了:“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你了?你当年将此事告密给誉王,之后便找各种机会接近誉王,这个是真的吧?口口声声说,你倾慕于他,想与他白头偕老,也是你亲口说的吧?” 这一段段话,可把厉橪给听生气了,抱着苏婉凝的手,利落的撒了手。 苏婉凝身子一颤:“你胡说!这都没有的事!” 叶染秋瞥了厉枭一眼:“誉王殿下就在这坐着呢,你有没有做过这些事,誉王就是最直接的证人!” 厉枭眉头紧锁,冷眸瞪着叶染秋:“你给我出去!” 叶染秋提唇一笑:“殿下难道就不想弄清楚当年是谁谋划的这场局,谋害了淑妃娘娘吗?” 一句问话,到底是让厉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比起这些莫须有的颜面,他生母所受的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叶染秋毫不心虚的敢在众人前重提此事,再想想前段时间瑞王说的话,倒真像另有隐情。 为了探清当年的事实真相,厉枭微微眯了眯眼,竟承认了:“没错,当年摄政王妃还未嫁给大哥的时候,的确对我说过那些话。” !! 顷刻间,厉橪怒了,一把就推开苏婉凝,怒视着她。 苏婉凝瞬间呆若木鸡,彻底傻了眼。 第31章 专业过硬技艺精湛的大绿茶 苏婉凝可不是吃素的,她白玉般的手指抹过脸颊,哀哀凄凄道:“纵使我曾经对誉王说过这些话,可誉王对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我也就放弃了,而后接受了摄政王的心意,嫁给她这么多年,与誉王之间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再者说,明明是誉王妃你当年恶毒在先,我将此事告知誉王也是伸张正义,又有何错?” 叶染秋冷哼一声:“真是好一张巧嘴!那我问你,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这的确是关键,淑妃当年病重一事,直至今日仍是谜团,苏婉凝当年不给只是一个官家小姐,如何得知的呢? 苏婉凝抿了抿唇角,不愿提及。 厉枭为了得知真相,怒道:“说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婉凝浑身一颤:“我……我……” “还是我来替你说吧!”叶染秋眸光一冷:“其实你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一切都是太子妃告诉你的!你为了能嫁进皇家,也不管太子妃说的是真是假,便告诉誉王,是我先给淑妃娘娘下了毒,然后又拿解药过去立功,以此想嫁给誉王!” 苏婉凝心头一颤,太子妃如今虽然死了,可顾侯府一大家子皆在,岂是她敢得罪的,赶忙矢口否认:“你胡说!分明就是你谋害淑妃在先,为了给自己脱罪,竟编出这样的谎话!眼瞧着太子妃撒手人寰,死无对证,你才这么说的!” 叶染秋气的握拳:“太子妃虽已不在人世,但她身边的亲信还在,当年能做出这么大的局,肯定牵扯的人也不少,只要有人活着,便有迹可循!摄政王妃若觉得冤枉,大可上报朝廷喊冤,让大理寺亲查此事,还你清白!” “我若真冤枉了你,到时是杀头也好,坐牢也罢,我都认!就是不知道摄政王妃你,敢不敢去大理寺呢?要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样的大罪判下来,你这处心积虑得来的荣华富贵,可全部付之东流了。” 苏婉凝哪里敢惹这样大的麻烦,她可真没有叶染秋豁得出去。 心慌之下,苏婉凝朝厉橪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厉橪一开始还真想给她做主,可当厉枭承认了那些话,厉橪已是气愤填膺,索性别过头去,竟不理人了。 苏婉凝见状,什么都顾不得了,双膝跪地,清丽的面孔满是泪水,哽咽的缓缓诉说道:“殿下,这都是诬陷!我是冤枉的,若非是太子妃不在了,我定是要请她过来对峙个清楚,这都是没有的事!” “若说我没错,那也不然,只怪我胆小怕事,这些事始终不敢与殿下陈清,生怕殿下因此心生芥蒂,便厌弃了我,你我成婚多年,我对殿下可都是一片真心啊!” “她叶染秋分明就是恨我当年拆穿了她的丑事,今日便想趁机污蔑我,报复我!我到底也是官家出身的小姐,难道不知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拿这种事胡说?” 厉橪心里一动,默声坐着。 苏婉凝又抽泣了两个下,颤声道:“我不比誉王妃,是勇信侯府的嫡女,更有太后撑腰,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又怎敢编排这种事?” “只想着这一辈子,依附着殿下活着,倘若殿下今日信了誉王妃的话,我不如现下就立刻死了的好!” “我出身虽低,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要脸面的,许多人都说我是飞上枝头,攀附荣华富贵,可殿下您是知道的,当年你我乃是情投意合才结了这姻缘,所以不论旁人怎么耻笑我,我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今时今日,这偌大的皇家,容我留点殿下身边,只要是能时时瞧见殿下,我就是遭千人唾骂,万人厌弃,也无怨无悔!殿下,我敢对天起誓,我若对您有任何不忠之处,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说着,苏婉凝将额头哀怨的沉在厉橪的双膝上,厉橪心头一疼,赶忙扶起苏婉凝:“好了好了,本王信你就是了,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苏婉凝起身抬起头来,泪眼娑婆的望着厉橪,千般柔情万般委屈,凝视了好一会儿,偏偏什么也不说,再一次扎进了厉橪的怀里,猛烈的哭着。 哭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气息低哑,双眼红肿,泪流满面啊! 绝了!这演技真真是绝绝子了! 苏婉凝可真是一位专业过硬,技艺精湛的职业大绿茶! 厉橪护妻心切,怒面朝向叶染秋,怒道:“去大理寺就去!本王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一个能为自己王妃说理的地方!” 叶染秋连连点头:“那还等什么?走啊,我和你那心爱的王妃一起去,咱们到大理寺说个清楚!” 苏婉凝忙拦:“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最是看重颜面,这等事怎能闹到大理寺去?罢了罢了,誉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为了大局着想,我受什么委屈都愿意。” 叶染秋广袖一挥:“别!可别叫摄政王妃受了委屈,不想去大理寺也行,那咱们现在就入宫找陛下说个清楚,把淑妃娘娘也喊来,应该可以说个明白。” “为了公平起见,这件事就瞒着太后,从头至尾也让太后露面,别到时候再说我有太后撑腰,单凭我自己,必然能证明当年的事实到底是什么!” 叶染秋直接把苏婉凝所有可以翻盘的路都给堵死了。 在她眼里,什么颜面,什么荣华,什么名分,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根本不在乎,她就要一个理字! “怎么?摄政王妃这是不敢了吗?心虚了吗?”叶染秋质问道:“若换做是我,有人敢这样冤枉我,我定是要讨个公道,不必旁人说,拉着诬陷我的人,立马进宫!摄政王妃,你敢吗?” 苏婉凝咬了咬唇畔,胆怯的跟只受惊的笼中兔,依偎在厉橪的怀里,一声不敢吱。 事已至此,厉枭也算看明白了七八分,缓缓站起身来,语气很是平和:“大哥,你一向聪慧,所以才能成为摄政王,但就是太过看重感情,有些事臣弟不便多说,你自己细品吧。” 厉橪眉头一拧,一言不发。 随后,厉枭又道:“时辰也不早了,臣弟也该喝药了,大哥和大嫂先回去吧,恕不远送。” 第32章 厉枭刚好炽翎又出事了 “叶染秋!你太放肆了!”厉枭怒了。 叶染秋则是瞧着厉橪和苏婉凝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脸的面无表情,根本就不在意厉枭的言语。 “本王在和你说话!”厉枭再一次暴跳如雷。 叶染秋这才转过身来:“怎么?看到你从前的小情人落泪,你心疼了?” 这话彻底激怒了厉枭,他怒拍桌案站起身来:“叶染秋!你在胡说八道,本王就撕烂你的嘴!” 叶染秋邪魅一笑:“哦?王爷还有这癖好呢?” 她根本就没害怕。 厉枭走上前来:“你若再敢如此放肆,本王就将你再关回冷院去!” 看着厉枭脸上因气怒而暴跳的眉梢,叶染秋似笑非笑:“你是在气我怒怼苏婉凝,让她掉了几滴泪花而心疼呢?还是气我在摄政王面前挑拨事端,来日会给你带来麻烦呢?” 厉枭紧闭双唇,气到无声。 叶染秋若无其事的整理着厉枭衣襟前并不存在的褶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生母五年前被人毒害的真相吗?如今我直言不讳的说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这沉稳不惊的笑颜,这毫不畏惧的气场。 叶染秋深邃一笑,拍了拍厉枭的胸膛:“早日把身体养好,别让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 音落,叶染秋利落离去。 厉枭被气得面容铁青:“这个女人!简直是要气死本王了!来人啊!” 炽翎忙拦:“殿下息怒,您可不能忘了陛下的口谕啊!” 厉枭一把推开炽翎,吼道:“你可曾见过本王受过哪个女子的气?叶染秋这个女人,得寸进尺!” 身体还未痊愈的厉枭,被气得是头皮发麻,捂着胸口便咳嗽起来,支撑不住的跌坐在椅子上,一阵痛苦。 炽翎赶紧叫人去取药,苦口婆心道:“殿下这次遭难,本就是瞒着天下人的,陛下已有不悦,您若再忤逆陛下的圣意,只怕会惹陛下龙颜大怒,殿下三思啊!” “咳咳咳……” 厉枭痛苦的咳嗽着,喘着粗气,恨道:“给本王去查!务必要查清楚,本王当年生母的事!一旦抓到把柄,本王定要让叶染秋好看!” 等回了锦华殿,燕春终是忍不住的开了口:“王妃方才那样对待殿下,就不怕殿下怪罪吗?” 叶染秋沉了脸色:“厉枭最是在乎他的生母,倘若认定是我谋害,岂能放我出冷院?既然放我出来了,还答应了我那些条件,想必也是对当年之事有了疑心。” 燕春端着茶盏过来:“可王妃也不该对殿下这般,毕竟夫妻一场,王妃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您的孩子啊,您若是惹了殿下厌弃,您的后半生可就没了指望。” “指望?”叶染秋端起茶盏:“人这一辈子,若是指望旁人活着,那才叫没了指望呢,无论到什么时候,人都是孤独的站立,尤其是女人。” 饮了口清茶,叶染秋紧了紧唇畔:“厉枭这人,最是疑心深重,若不打消他内心的疑惑,就别指望他能对我好。” “我为什么要冒着得罪摄政王的危险,让苏婉凝难堪?还不是做给厉枭看的?” 当年的事,燕春也是知晓一二的,仔细想了想:“可奴婢看今日殿下是真的动了气,奴婢怕您受委屈。” 叶染秋满不在乎道:“我在冷院受了五年的委屈,还差这点儿吗?你当厉枭放我出来,就真的不会追究五年前的事儿吗?那是他还没查清楚,但凡知晓是我做的,我还有命活吗?” “他当年敢在大婚之夜险些将我害死,又怎会惧怕今日?说句难听的,我住在这王府,他随随便便动动手脚,我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至此,燕春也就不敢多言什么了,只是一脸愁色的站在一旁,替叶染秋担心。 又过了没几日,夜半三更的,叶染秋都睡下了,就被上夜的丫鬟给叫醒了,说是有人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医德为重,岂能见死不救,叶染秋穿好了衣裳,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赶紧跟着那丫鬟走了。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受伤的是炽翎。 厉枭也只穿了件单衣,看来是突发事件,他也是才知道的。 检查了一下炽翎的身体,没有人任何伤口,可人却是昏迷不醒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孱弱。 抚上脉搏这么一摸,叶染秋震惊不已,撩开炽翎的衣襟仔细查探,才知炽翎五脏六腑已遭侵害,受的是极重的内伤。 叶染秋冷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哪知这里面的内情,只知炽翎被人抬进府的时候,人就不行了。 厉枭便道:“炽翎在外执行任务,被人打伤了。皇家有规,太医是不能给下人治病的,请了几个大夫来也不中用。” “出去!都出去!”叶染秋把人都赶了出去,其中也包括厉枭。 人命关天,这个时候是要与死神拼时间的。 她在机密空间来回穿梭了不知多少回,直至天亮,炽翎还没醒。 叶染秋打开了门,满面的疲惫,竟发觉厉枭居然没走,就这样一直在门外等到天亮,可见主仆情深到何等地步。 “炽翎怎么样了?”厉枭担心的问道。 熬了一夜的叶染秋,嗓子微微有些哑:“命是保住了,很快就能醒过来,不过伤及内里,这几个月是不能再操劳了。” 不管怎样,只要保住性命就好。 厉枭这才放下心来,越过叶染秋就进了屋。 叶染秋本想离开,却被厉枭叫了进去。 厉枭:“有劳你深夜来一趟,多谢。” 救人治病乃是医者的本分,叶染秋本就没在意,不过还是打趣道:“真是稀奇,我居然能听到誉王殿下对我道谢,还以为你用完了人,就甩手不管了呢。” 厉枭:“炽翎伤得很重,太医又不能前来医治,可否……可否能劳烦你?” 他出奇的没有生气,只一直看着昏迷不醒的厉枭,或内疚,或悲伤的说着,语气很是平淡。 为了一个仆人,能放下王爷本该有的架子,对于厉枭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叶染秋看在眼里,也知炽翎的身体状况是不能断药的,她当初把厉枭都救了,又怎能放任炽翎不管,就算厉枭不说这话,叶染秋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会治好炽翎的。”叶染秋认真的回道。 就在这时,炽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醒了。 第33章 叫不醒的人 炽翎虚弱的不行,眼瞧着榻边的厉枭,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厉枭心头一急:“你身子虚,先别说话。” 尽管如此,炽翎还是十分吃力的道了句:“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有罪。” 厉枭蹙眉摇头:“这些都不打紧,只要你没事就好,是本王不好,明知危险却还让你去。” 炽翎此刻连呼吸都费力,只觉胸里火辣辣的疼,疼得他快要死掉。 他撑着一口气,抬起手来,想要伸进袖子里拿什么。 “你要拿什么?本王来取。”厉枭伸进炽翎的衣袖,摸出一张牛皮纸来。 缓缓打开,上面写着什么字。 叶染秋悄声的走到身后,竟是一张药方,单看头几味药,脸色就逐渐震惊了。 不懂医理的厉枭,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是……是当年……当年……”伤势极重的炽翎,眼下实在说不清楚。 厉枭见状忙道:“罢了罢了,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紧接着,叶染秋就给了答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导致淑妃当年病重的药方吧?” 炽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看来他昨夜一行,并不是全无收货,险些用性命,换来了这药方。 厉枭也是一脸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精通医术,怎么就不知道呢?拿来我再瞧瞧。”毕竟是偷看,叶染秋并未看全。 厉枭不肯交出牛皮纸,锐利的看着叶染秋,满是警惕。 叶染秋失声一笑:“你不用担心,这种东西在我眼里,真没什么用,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语毕,叶染秋直接伸手夺过牛皮纸,厉枭也并未阻拦。 打开牛皮纸一瞧,字迹很是陈旧,上面写着毒药的药方, 摸了摸牛皮纸,乃是最好的材质,为的就是能长期保存。 “这样好的牛皮纸,从哪里得来的?”叶染秋问道。 房间里寂静无比,没有任何人回话,甚至能清晰的听到炽翎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厉枭缓缓坐下,才道:“当年的事,你不是应该很了解吗?” 这件事,叶染秋也只知道毒药经过谁的手,又是谁从中作梗嫁祸了自己,但药方从哪里来的,她是不知道的。 “为了这张纸,炽翎险些丢了一条命,想来此地是何等凶险,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神机阁吧?”叶染秋果然聪明,单凭这一张纸,就什么都猜到了。 厉枭狠狠的眯了眯眼:“你还敢说你与当年的事无关?” 叶染秋冷漠的眨了眨眼,看着厉枭。 厉枭不悦:“不然你怎么知道神机阁这种地方?” 神机阁,一个专门为皇家效力的机密组织,这泱泱大国,除了皇家,也就只有朝堂的几位重臣知道。 但也都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神机阁所在何处,内部人员都有何人,平日里都做些何事,无人知晓。 每每提起,都是让人警惕的地方。 这种事情,叶染秋一个官家小姐,本应该是不知道的,但她从前时常入宫陪伴太后,有几次太后见了几个神秘人,偶然提起关于神机阁的事,她才知道的。 但具体神机阁到底是什么,她并不知情。 看着伤势极重的炽翎,叶染秋竟觉得,他能活着从神机阁回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为了查清你生母的事,你还真是不要命了。”叶染秋看向厉枭:“你本事不小,竟然查得到神机阁所在,还敢叫炽翎前去偷东西?神机阁如今少了这张牛皮纸,你便是触犯了陛下的逆鳞,若查到你头上,你担待得起吗?” 厉枭猛的发起怒火:“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回答本王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神机阁的?” 叶染秋嗤鼻一笑:“本还想夸你厉害,竟也有糊涂的时候,事到如今你还怀疑我呢?若当年真是我谋害你母亲,凭我的本事,能动用神机阁的人?” 厉枭皱了皱眉:“说不定是你与太后联手呢?你是做不到动用神机阁,但太后可以,她只要得到这个方子,让你去做,又有什么说不通的吗?”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真是有道理,厉枭打心里怀疑她,认定她就是当年的主谋,不管拿出什么证据,他都能扯到她身上。 叶染秋反而不急了,也落身坐在了椅上,有些疲累道:“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真是懒得和你解释。” “就像你说的,若真是我做的,那我嫁给你必是为了谋求什么,但这五年过去了,我可曾做过什么?” 厉枭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将你禁足在冷院,你寻不到机会罢了。” “我趁我病危,迫不及待的入宫面见陛下,所谓替我伸冤,为的不就是想离开冷院,完成你的大计吗?” “你之所以救我,不过也都是为了保全你的荣华富贵,毕竟我若死了,你这王妃便形同虚设,就什么都没有了。” “厉枭,你放屁!”叶染秋爆了粗口:“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竟这么了解我?” “太后岂能容我在你府邸长达五年毫无作为?” 厉枭见自己把叶染秋气成这样,反而高兴的不行,得意洋洋的道了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个能与我同床共枕的人,便是再好不过的棋子了,不是吗?” 叶染秋恨不得抽厉枭大嘴巴,甩手将牛皮纸摔在桌上,骂道:“厉枭,我看你是王母娘娘来大姨妈——神经了吧!” 大姨妈? 厉枭不解的蹙着眉头:“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叶染秋果真是没心思再与厉枭解释了,她做了这么大的局,引出当年淑妃的事,又在厉橪面前让苏婉凝难堪,为的就是想证明自己当年的清白。 更想让厉枭自己亲自去查清楚当年的事,让他自己真切的知道,自己也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受人算计,被人冤枉的棋子罢了。 厉枭也确实辜负叶染秋的期望,顺藤摸瓜的竟然查到了神机阁的存在,眼瞧着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的进行,可厉枭却偏偏不肯相信自己的清白。 叶染秋气的直接站起身来:“厉枭,请你拿出证据再来质问我,不要那这些凭空捏造的事情来污蔑我!” 叶染秋懒得再和他废话,抬步徜徉而去。 第34章 母家的哥哥来了 等炽翎的身体好了些,能坐起身的时候,已经都过去快一个月了。 叶染秋再没见到过厉枭,听说已经有小半月没有回王府了,是昨日夜半才托着疲累的身子回来的。 刚给炽翎开了新药方,也吩咐好下人如何照顾,往重华殿回去的路上,恰巧遇到了急匆匆而来的燕春。 叶染秋猜到定是重华殿出了什么事,忙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你离开金瓜和银果的吗?” 燕春走得太急,喘着粗气道:“殿下来重华殿了,还把勇信侯府的大公子也带来了,说是给两位小殿下做启蒙老师的。” “你说什么?”叶染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打嫁进王府,叶家是从未露面过,不管自己死活很多年了,即便自己解了禁足这么久了,也不见叶家有人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还是跟厉枭一起来的? 叶染秋步伐极快的回了重华殿,叶凌寒果然在。 论亲戚关系,这个叶凌寒,是叶染秋同父异母的哥哥。 叶凌寒的母亲是父亲的原配正室夫人,后来因病去世,叶染秋的母亲才从妾室续弦成了新的正室,叶凌寒的 “娘亲,他是我的舅舅吗?”小银果跑过来好奇的问着。 没等叶染秋回话,叶凌寒洪亮的回道:“你母亲是我妹妹,我还能骗你不成?” 叶染秋强忍不悦,笑了笑:“这都多少年了,你一直不肯承认我这妹妹,怎么今日竟改了口?” “想当年,你瞧不上我母亲是后来续弦的夫人,更瞧不上我这摇身一变的嫡出,打心底不肯认我的。” 小金瓜看出娘亲是不喜欢这个所谓的舅舅,拉着小银果的手就出去了,边走边道:“别瞎认亲,哥哥带你出去玩。” 叶染秋落身坐下:“我的两个孩儿的确不小了,但京都又不是没有好的启蒙老师,不知怎是你?” 叶凌寒得意的扬起头:“是誉王殿下请我来的!” “誉王殿下说,妹妹你胸无点墨,不能耽误了两个孩子才是。” 叶染秋反而不气,欣然点头应下:“将两个孩子交给哥哥,我自然一百个放心。” 随后,叶染秋笑着站起身来:“眼瞧着快午时了,二哥就留下来用午饭吧,我让小厨房做些你爱吃的。” “好。”叶凌寒甚是满意的答应了。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叶染秋,早已脱胎换骨,还以为是五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无知少女。 以为被厉枭锁在冷院五年,在这王府过的生不如死,如今放出来了必是要学乖的。 叶染秋出了殿,吩咐下人准备午饭,刚说没几句,就瞧见了厉枭的身影。 “叶染秋,本王把你母家的哥哥叫来了,你应该很高兴吧?”厉枭悠哉哉的走来。 叶染秋转身:“殿下怎么知道我会高兴?” “他可是你的娘家人啊,你也有多年未见了,日后可以时常出入王府与你作伴,你不高兴吗?”厉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这是本王给你准备的惊喜。” 叶染秋脸色一沉:“这不叫惊喜,应该叫,阴谋!” 厉枭脸色也难看了。 余光扫了一眼坐在殿内的叶凌寒,叶染秋沉声道:“为了查清你母亲当年的事情,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叶凌寒在神机阁当值的事情,殿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厉枭猛的抽了口气:“是炽翎告诉你的?” 叶染秋又是一笑:“我救了他的命,总不能白救吧?” 厉枭恨恨的抿了抿唇,心里咒骂炽翎的嘴怎么这么松。 “殿下在外忙了这么多天,查到叶凌寒这样机密到底身份,就是你的成果吧?” 叶染秋依旧笑着,赞扬起来:“不亏是殿下,出手便不落空。” 厉枭诧异,看叶染秋这样子,就知道心里肯定揣着什么鬼主意。 果然,叶染秋道:“如今炽翎不能帮殿下出力,殿下孤身一人太过孤单了,要不要我帮你?” 厉枭皱起眉头:“你?” “当年淑妃的事,我也牵涉其中,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想知道。”叶染秋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认真。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我只管做我想做的,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从此以后我就是自由身,你不能限制我。”叶染秋幽幽道。 厉枭没有急着开口。 眼前这个女人,做出了那些令人不可想象的事情,他已不敢小觑。 这个女人最是自作主张,她想做什么,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若是让这个女子在背地里做些什么,那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必然会起变数。 想到这里,厉枭反而好奇了,她更想知道,叶染秋到底会做些什么。 “好,我答应你。”厉枭很是爽快。 这让叶染秋有些意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反而有些看不懂了。 又过了几日,叶凌寒照旧每日都会来,也果真是在教金瓜和银果读书习字,叶染秋从来都没去打扰过。 直到一日,燕春严肃的来禀报:“王妃,勇信侯府又来人了。” 叶染秋有些诧异:“谁来了?” “是叶四小姐。”燕春回道。 叶凌霜来了?! 叶染秋眼底上过一丝冰冷。 这个所谓的叶四小姐,正是叶凌寒的亲妹妹,先前的正室夫人,就是因生她的时候坐了病,没熬出一年就死了。 别看叶凌霜比自己小几岁,可从前在勇信侯府的时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把家里的女眷放在眼里,尤其是绣工,那可是精湛的很啊! 自打叶染秋从庶出成了嫡出后,可谓是与叶染秋十分的“姐妹情深”! 每每想起自己从前在府邸,受尽了叶凌霜的算计,那些不长脑子的事儿,叶染秋都没脸再想了。 原主真是个呆笨的! 竟然对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笑里藏刀的妹妹,言听计从! 若自己这妹妹阵雨自己姐妹情深,早就来探望她了,可偏偏这五年过去,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此时此刻,叶凌寒刚入府没几日,她就跟着来了,必然是不怀好意! 叶染秋冷着脸问道:“她人在哪儿呢?” 燕春小心翼翼的回道:“就在外面候着呢,说既是入了府,自然要来拜见的。” 第35章 同父异母的嫡亲妹妹 叶凌霜此刻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总也得见了面才知道。 再者说,总是自己的娘家妹妹,就那么扔个在外面不闻不问,传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叶染秋便道:“让她去正殿候着吧,我待会儿再过去。” “是。”燕春应了一声,便去照办了。 故意让叶凌霜等了好久,叶染秋才露面。 踏进正殿,便见一袭水粉色的身影,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含着几分等的不耐烦的厌恶。 听到了叶染秋的脚步声,她闻声瞧来,真是好一张娇柔欲滴又国色天香的脸。 “姐姐。”一声娇嫩的呼唤,叶凌霜站起了身,已瞧不见任何的不高兴,而是非常喜悦的笑容。 一看到她,那些曾经不堪的种种便浮现脑海。 叶染秋心里的怒与恨,翻江倒海而来! “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啊。” 叶染秋稳住恨意,露出一抹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的笑意,落了座:“妹妹可真是稀客呢,不知什么风把妹妹给吹来了。” 叶凌霜本来也想跟着坐下,叶染秋又道了句:“我这誉王妃当了也有五年了,妹妹才知道来看我吗?” 这可就让叶凌霜有些坐不下去了。 二人身份有别,叶凌霜心里有些不爽,却不得不装笑道:“瞧姐姐说的,妹妹时刻都惦记着姐姐呢,只是姐姐嫁进王府就没了音讯,我也就不好再来,这不前阵子听说了姐姐的消息,便赶紧来看姐姐了。” 叶染秋听闻此话,眼底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比起那个苏婉凝,好歹能看到她慌乱的模样,可在叶凌霜的脸上,只有沉稳。 “妹妹既然来了,我自当欢迎的,快入座吧。” 叶染秋让她坐下,又吩咐人上了热茶。 看着如今华贵优容的叶染秋,叶凌霜不动声色的诧异。 她以为,叶染秋嫁进这王府,定是熬不过一年的。 可这一年一年的过去,叶染秋非但没有死,而且还活着特别好。 怎会如此呢? 她所了解的厉枭,怎会轻易放过叶染秋呢? 叶染秋嫁进王府这么多年,与勇信侯府是半点联络也没有,没有任何依仗,是如何活下来的? 还有,不是说厉枭恨透了她吗?又怎会与她还有两个孩子? 叶凌霜将内心所想掩盖的极好,让人看不出半点揣测的意味,只那样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但依旧没能逃得过叶染秋的慧眼:“妹妹怎么不说话啊?在想什么呢?” 叶凌霜回过神来,抿唇笑了笑:“与姐姐数年不见了,自然要多瞧上几眼的。” 叶染秋轻笑一声:“妹妹如今长大了,比从前越发好看了呢,真不知是来日是哪家公子有福气,能娶了妹妹呢。” 叶凌霜一笑置之,似乎不想多提此话,忽而问道:“誉王殿下呢?怎么不见姐夫的人呢?” 她到底是没能忍住,只是一句问话,叶染秋便看出她的来意了。 叶染秋端起茶盏,敷衍的回了句:“殿下出去办事了。” “对了,我也有五年没回娘家了,家中姐妹弟兄都好吧?” “都好呢,二姐姐去年嫁了人,家中的哥哥们也都成了家,父亲和母亲也都好。”叶凌霜眼底透着几许不屑,她甚至叶染秋这几年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随即,她又说道:“如今姐姐什么都好了,若是想着家里,便可回去瞧瞧,姐姐深居王府许是不知道,外人还以为咱们勇信侯府和誉王府没了往来呢,家中来客但凡有问起的,家里也都是顾全颜面的遮掩过去了。” 叶染秋端着茶盏,笑意逐渐就淡了。 母家不管她的死活,也是从一开始就断定她是个没指望的,或许也早就做好了收尸的准备,所以直接把她给弃了,连面都不见了。 至于叶凌霜这话,多半都是哄人的,她没到处宣扬自己被厉枭厌弃都是大发慈悲了,哪里还能在外人那里说自己的好话。 这次她来,一来是冲着厉枭来的,二来也是家里的安排,让她探探叶染秋如今在王府过的到底如何。 “父亲又纳了一房妾室,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如今才两岁,是咱们最小的弟弟呢。还有潘姨娘,怀了身孕没保住,孩子才四个月就滑胎了,倒是让人惋惜……” 叶凌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假话,想与叶染秋亲近些。 只是,叶染秋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不搭话。 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无趣,便停下了。 叶染秋便道:“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倒是一概不知,原是我不能回去,可母家的脚又没被绳索绑着,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呢?妹妹方才也说了,外人皆以为我与母家没了往来,许也是家里不愿来见我吧。” 这话说的,还真是直白。 叶凌霜面露尴尬:“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家里也是……” 叶染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倒是没有埋怨家里的意思,主要就是让外人瞧着不好看,还以为咱们勇信侯府冷漠无情,看着我嫁进王府不得誉王宠爱,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了。” 这话可就难听了,但也是事实。 叶染秋叹了口气:“好在今日妹妹是来了,也好让那些闲言碎语都停一停,让她们都瞧瞧,如今我给誉王诞下一对儿女的事情公之于众了,谁也都不敢小瞧了。” 言外之意,就是勇信侯府看叶染秋如今在王府支棱起来了,才上门的。 里里外外几句话,说的叶凌霜是面红耳赤,暗暗低下头去,一阵的难堪。 谁知,叶染秋又立马改了口:“我与妹妹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一家姐妹,日后可要常来王府玩儿,咱们姐妹走得近了,好处可多着呢。” 叶凌霜想巴结谁,叶染秋不是不知。 不然,岂能至今还未出嫁,勇信侯府的嫡女,想求娶的人可不少,怕是没有叶凌霜看上的。 她的孤高自傲,可不亚于苏婉凝当年。 苏婉凝那样的出身,都能运筹帷幄的嫁进皇家,又这样的例子在,叶凌霜又岂能罢休? 叶染秋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看看叶凌霜的反应。 叶凌霜忙笑:“姐姐说的极是,我自小与姐姐一同长大,可是最要好的姐妹呢。” 就在这时,下人走进来禀道:“王妃,誉王殿下回来了。” 此话一出,叶染秋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叶凌霜却有些坐不住了,一双眼睛止不住的往外张望。 第36章 好一对“恩爱夫妻” 只见,厉枭一袭藏蓝锦袍,迈着沉稳到底步伐走了进来。 伤势痊愈的他,恢复了从前的光彩,只是照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眼底含着阴戾,一看便知是心情不爽,应该是这次外出,遇到了令他气愤的事。 叶染秋皱了皱眉。 他这个样子,保不齐又要泄火发怒了,可偏偏叶凌霜在,要是让她看到他们夫妻不睦的样子,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那可真是要丢人现眼了! 所以,叶染秋赶紧露出温柔的笑意,娇柔的唤了声:“殿下。” 迎了上去,叶染秋主动挽起厉枭的胳膊,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你回来的正好,我母家的妹妹来探望我了。” 厉枭只觉手臂一痛,微微蹙眉,略有迟疑。 他立马明白了叶染秋的意思,不悦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看了叶凌霜一眼:“你深居府邸多年,是该与自家姐妹多走动走动。” 而后,厉枭装模作样的抬起手来,抚了抚叶染秋鬓角的碎发:“今日起了风,怎么穿的这么单薄?本王给你置办了那么多的衣裳,都是江南进贡的好料子,为何不穿?” 叶染秋笑了笑:“殿下送我的衣裳太多了,实在穿不过来。” 这一幕,被叶凌霜瞧在眼里,可谓是脸色一阵一红的难看。 看来家里打探到的消息不假,叶染秋如今还真是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了。 看着眼前的姐姐和姐夫如此恩爱有加,亲昵的样子令叶凌霜诧异。 不是说,厉枭早已厌恶了叶染秋吗? 誉王对她百依百顺的,两个人的感情这么好,怎么会? 他应该最恨她的,不是吗? 再深沉的人,此刻也会绷不住的,叶凌霜快速的眨着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简直不敢相信。 叶染秋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越加温柔绚烂:“殿下定是累了吧?快快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去泡茶。” 泡茶? 她能给他泡什么好茶? 厉枭忙道:“这等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本王怎舍得让你来做,只要你陪在本王身边,本王就高兴。” 音落,厉枭拉着叶染秋的手,双双坐下。 叶染秋看向厉枭,给他来了一拨眼神交流。 叶染秋:叶凌霜在此,你可别让我丢脸。 厉枭:好。 随即,厉枭挽起叶染秋的手,语气那叫一个温柔:“你平日里还要打理府邸,琐碎的事儿那么多,可比本王累多了,等夜里本王去你那里的时候,给你带些补品,都是宫里的好东西,可别累坏了身子。” 这话说的,简直让叶染秋自己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叶凌霜瞧在眼里,不由恨恨的握起拳头。 真是不知道叶染秋有什么本事,竟然把誉王给迷成这样子。 叶染秋看向她:“妹妹今日就在府邸用午饭吧,小厨房的手艺很好,你留下来尝尝。” 厉枭附和着点了点头:“嗯,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多待会儿吧。” 这一声“好不容易”,可是让叶凌霜尴尬透了。 厉枭淡淡的看了叶凌霜一眼,脸上的所有温柔,竟就在这一瞬间都散了,恢复了方才冷冰冰的样子,语气有些敷衍:“毕竟是王妃的妹妹,自当要好生照顾着,让小厨房做些可口的,免得你妹妹回去,说咱们薄待了她。” 叶凌霜心头一急,生怕给厉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姐夫言重了,妹妹怎会这么想呢。” 谁知,厉枭全然不顾的冷声一笑:“姐夫?你应该叫本王,誉王殿下!” 叶凌霜此刻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呼吸就变得粗了,强忍着羞辱,挤出一丝笑来:“是,臣女失礼了,还望誉王殿下别怪罪。” 叶染秋装笑:“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 随后,叶染秋露出姐妹情深的样子,对她招了招手:“都是自家人,无需这样拘礼的,妹妹快坐下吧,别拘谨,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叶凌霜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这回,是想走都没法走了。 不过,倒也可以趁机好好看看,叶染秋怎么就一瞬之间,咸鱼翻身了? 她定要好好揣摩一番才是。 午饭是在锦华殿用的,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比年节都丰盛。 叶凌霜本以为这是故意撑场子的,便道:“姐姐方才还说都是一家人,就无需这般铺张,拢共就这几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的菜,倒是浪费了。” 不必叶染秋开口,厉枭就道:“这些不过就是王妃平日里的家常便饭罢了,吃不了也会赏给下人的,怎会浪费?” 叶凌霜再一次脸色难看。 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若是赏给下人,那不岂不是吃的比她平日里还好? 不由想到叶染秋在王府竟是这样荣华富贵,她心里更是不爽! 这时,燕春带着金瓜和银果走了进来,上了座。 叶凌霜瞧着这两个孩子,身子一紧:“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就是姐姐与誉王殿下所生的吧?” “是的。” 叶染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指着叶凌霜道:“这是娘亲的妹妹,你们该叫一声姨母的。” “姨母好。”小银果乖乖的唤了一声。 小金瓜没吱声,自打认了厉枭做父亲,眼瞧着不知名的亲戚越来越多。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在冷院五年不见这些人来拜见,如今见娘亲过的好了,都来巴结了。 所以小金瓜打心里是一个都看不上。 “姨母长得真好看。”小银果乖巧的夸了一句。 叶凌霜挤出一丝笑来:“小殿下谬赞了。” 她心里此刻就跟熬油似的。 本以为这次来,定是会瞧见叶染秋的落魄穷酸,谁知她不仅自己一身荣华,连两个孩子都养的这般水灵。 可爱的模样在她眼里成了容不下的刺! 小金瓜冷脸扬起头来:“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个什么姨母。” 叶凌霜瞬间石化。 自己受叶染秋和厉枭的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受这小孩的气。 叶染秋道了句:“金瓜,不与无礼。” 厉枭却护犊子的跟了句:“本王的儿子可是皇长子,尊贵着呢,怎是无礼?” 是啊,金瓜如今可是皇家唯一的皇孙啊! 叶凌霜除了忍着,只能忍着,脸上的笑容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无妨无妨,童言无忌嘛。” 谁知,小金瓜傲娇的说道:“我娘亲说了,与长辈初次见面,都是会给红包的,姨母的红包呢?” 第37章 难以下咽的午饭 “红包?” 叶凌霜哑然,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这个。 金瓜不高兴的白了一眼:“我妹妹都叫你姨母了,你就不打算表示表示?” 叶凌霜瞬时摘下腕间的玉镯,动作生硬的那叫一个不情愿,又不得不赔笑脸道:“姨母今日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子,这玉镯就当是见面礼了吧。” 金瓜根本就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两个孩子,你就给一个玉镯?” 叶凌霜:“……”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叶染秋,叶染秋正自顾自的喝汤,根本就没理会。 再看看厉枭,更是充耳不闻的喝着酒。 叶凌霜气的紧了紧牙,拔下头上唯一的银步摇,笑意是全然不见了,对小银果道:“小殿下生的这般可爱,戴上这步摇一定很好看。” 小银果接过步摇,礼貌性的回道:“多谢姨母。” 可小金瓜哪里这么好对付呢,拿起玉镯看了看,嫌弃的扔在桌上:“这镯子一看就是便宜货,我上次听娘亲身边的丫鬟说,首饰盒里最次的也是羊脂玉,这种货色姨母也好意思拿来送人。” 小金瓜又看了看小银果手里的银簪,更是不屑一笑:“啧啧啧,瞧瞧姨母,真是小家子气,你看看我娘亲头上戴的都是什么?” 叶凌霜抬眼看向叶染秋,她发髻上哪里会有银饰,镂金步摇,珍珠流苏,宝石簪子…… 单拿出来哪一样,都可以换无数的银簪。 至此,叶凌霜是彻底裂开了。 叶染秋心底冷笑,也不能让小金瓜继续胡闹了,便道:“妹妹别生气,孩子还小,童言无忌嘛。” 叶凌霜此时除了喘粗气,还是喘粗气,连客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厉枭见状,厉声问道:“叶小姐这是不高兴了吗?” “没……没有。”叶凌霜呼吸打颤的回道,显然已经气得不行。 小金瓜又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怎么也是来做客的,也好意思空手来,根本就没把娘亲放眼里。” “娘亲设了这么一大桌子才宴请姨母,要不是我说上这几句,姨母是打算吃完了擦擦嘴巴,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叶染秋皱了皱眉:“金瓜,好好吃饭,不许再说了。” 大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再怎么偏激都是成年人的行为。 可金瓜不同,若一贯为了出气,纵容孩子养成这样的戾气,来日可就不好管教了。 好在小金瓜最听娘亲的话,白了叶凌霜一眼,拿起碗筷乖乖吃饭。 这顿饭,吃的叶凌霜那叫一个赌气。 不仅要眼睁睁的看着叶染秋和厉枭卿卿我我的秀恩爱,还得受着小金瓜的白眼。 填饱了肚子,看着叶凌霜几乎没怎么动的碗筷,叶染秋问道:“妹妹怎么吃的这么少,可是府邸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叶凌霜摇着摇头,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厉枭给打断了。 厉枭朝小银果招了招手:“乖女儿,到父亲身边来。” 小银果与厉枭处的感情是相当好,起身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刚过去,麻溜的坐在厉枭的腿上。 厉枭朝叶染秋要了帕子,贴心的给小银果擦着嘴巴:“瞧你吃的,一嘴油腻腻的。” 厉枭之所以打断叶凌霜,就是告诉她:管你吃的好不好,能在誉王府吃上一口饭,已是你的福气了! 所以,叶凌霜更气了。 小银果甜甜一笑:“父王何时再带女儿出去玩?女儿想吃父王上次给我买的桂花糕。” 厉枭宠溺的抚摸着小银果的额头:“你若想吃,父王就把那家店铺做桂花糕的师傅请到府上,专门做你的糕点厨子,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好耶!好耶!”小银果拍手叫好:“我就知道,父王最宠我了!” 小金瓜喝了口汤,调侃道:“真是嘴馋,几块糕点就把你给收买了。” 小银果撇了撇嘴:“哥哥上次不也吃的很香吗?还说我,若是父王把那师傅请来了,你可一块都别吃!” 小金瓜放下汤碗,赌气道:“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啊,斗起嘴来是真不留情面。每次你妹妹受了委屈,金瓜你都急的火上房,偏偏还要和你妹妹对着干。” 自打上次叶染秋调教了小金瓜,他倒也不再反对妹妹与厉枭亲近,但多少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可这样的场面,在叶凌霜的眼里,就是成了一家团圆,和睦又和美的场面。 嫉妒,骤然在她心里种下了根。 凭什么? 若不是自己母亲死的早,叶染秋一个妾室生的庶出,岂能凌驾到自己头上? 王妃高贵的身份,誉王温柔的宠爱,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这一切的一切,叶染秋她也配! 勇信侯府,唯独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叶染秋这个小贱人,就该配做庶出,给男人做妾! 从小到大,自己样样都比叶染秋出众,可如今,她却处处都比自己过得好。 为什么?为什么! 叶凌霜紧咬牙根,妒火在眼中猛烈的燃烧着。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只能暗暗低下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隐忍。 今日来这誉王府,种种令她震惊的场面,不能坏了自己的大计! 深舒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叶凌霜再一次露出微笑:“妹妹听哥哥说,姐姐的女儿还没请教习姑姑吧?” 叶染秋立马看出她这是准备搞事情了,深沉的眨了眨眼:“确实没请,不过这种事,皇家自有安排的,妹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叶凌霜深邃一笑:“姐姐也是知道的,我没什么本事,有些绣工的技艺,姐姐若是不嫌弃,就让我毫无保留的教给你的女儿吧。” 叶染秋心底泛起冷笑,这是打算兄弟联手,潜入王府了? 叶染秋没急着说话,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看向了厉枭,再次来上一波眼神交流。 叶染秋:叶凌寒是你带来的,如今多了个附属品,你打算怎么办? 厉枭看了一眼怀里的小银果,唇畔扬起一抹冷色:“叶小姐的绣工,在京都都是出了名的精湛,又是王妃母家的妹妹,本王自然放心的。” 这是打算将这兄妹都收了? 一切瞒不过叶染秋的眼睛,厉枭这是将计就计,故意给叶凌霜放水。 第38章 引蛇出洞(一) 吃过了午饭,叶凌霜是再也受不住这窝囊气,内心折磨到了极点,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偏偏,叶染秋紧抓不放。 拉起她的手,好一顿热情:“妹妹,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待会儿再走吧。” 叶染秋甚至不等她回话,便对燕春道:“去准备上好的茶点来,我要和妹妹好好叙叙旧。” 转而来到锦华殿的秋月阁,那是一处闲静雅致又景色迷人的地方。 偌大的花园姹紫嫣红,湖畔波光粼粼,二人坐在凉亭里,叶染秋满面的怡然自得,可叶凌霜就有些心神不宁了。 叶染秋全然不理,端起茶盏对她笑道:“妹妹尝尝这茶,是誉王从宫里拿来的,叫天山云雾,陛下赏的。” 叶凌霜象征性的饮了一口,入口甘甜,至喉留香,果然是好茶。 想想自己,前段日子还仗着自己得了一斤铁观音在人前炫耀,可人家叶染秋喝的是什么? 叶染秋又道:“妹妹如今也十八了,怎么迟迟不肯嫁人?” “难道,是心有所属了?” 顿时,叶凌霜哑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叶染秋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见她这样,叶染秋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都是自家一同长大的姐妹,情深义重的,妹妹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依着我如今的身份,也能帮上妹妹一把。” “毕竟女子如花似玉的年纪一晃而过,姐姐总不能看着妹妹就这么耽搁了。” 这些话,句句带刺,扎的叶凌霜痛恨至极。 叶凌霜这是在她面前炫耀吗? 心里虽是恨的,但叶凌霜觉得叶染秋很傻,傻到不知收敛,得意忘形。 这样的女人家里有一大群,最好对付了。 当然,这是叶染秋故意的。 既然厉枭给她放了水,她总是要配合着引蛇出洞才对。 “妹妹命苦,自小就没了母亲,自己又要强,不仅生得好看,样样都出类拔萃的,我又怎能不帮你一把?眼瞧着苏婉凝那样的出身,都能嫁给摄政王当王妃,妹妹又差什么呢?” 叶染秋这一段无脑的答话,更让叶凌霜断定,她能有今日不过就是运气好,还是和当年一样蠢钝。 所以,叶凌霜舒缓一笑:“有姐姐这句话,妹妹也就心安了,姐姐如今贵为王妃,有您护着我,可真是我的福气。” 这一招“捧杀”,被叶染秋彻底看透了。 目光精明的看向湖面,故作沉思了片刻,叶染秋才道:“说起苏婉凝,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知妹妹可听说了?” 叶凌霜被吸引,好奇的放下茶盏:“不知姐姐说的是何事?” “听说摄政王要纳妾,苏婉凝很是不悦,二人为了这事儿闹了好一阵子呢!”叶染秋收回目光,郑重其事的聊起八卦。 “纳妾?”叶凌霜质疑了一声。 “难道妹妹不知道?”叶染秋故作惊讶的捂住嘴巴:“这事儿连我都知道,你怎会不知?” 随即,叶染秋有装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你是我亲妹妹,这样的事情咱们说说就行了,可不能外传。” 叶凌霜心底冷笑,假模假样道:“那是当然,姐姐都拿我当自家人,我怎会那么做呢?” 厉橪要纳妾? 这个消息,的确让叶凌霜感到惊讶。 叶染秋见她上了套,索性也就不说话,任她在那里细细品味。 说到底,今日的叶凌霜,与当初的苏婉凝又有什么区别! 自认为自己很优秀,便哪家公子也看不上,一心想嫁豪门,攀高枝。 加上又有自己这样的例子在先,叶凌霜就更觉得自己就应该配上一段荣华富贵才是,不然她岂能甘心? “唉,男人纳妾本事常情,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这事儿落到苏婉凝的头上,可就另当别论了。”叶染秋轻飘飘的道了句。 叶凌霜便问:“姐姐何出此言?” 叶染秋拿出聊八卦的热情劲儿,摇着手里的玉扇:“妹妹你想想,苏婉凝是什么出身?若论身份,她哪里配得上摄政王?可偏偏她有这福气,得了摄政王的宠爱,嫁入皇家,扶摇直上。” “可如今摄政王要纳妾,但凡娶进一个比苏婉凝身份高的,她心里能不哆嗦?所以不和摄政王闹才怪。” 看着叶染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叶凌霜的眼底露出一抹不屑。 说人家苏婉凝配不上摄政王,那你就配得上誉王吗? 叶凌霜心里是怎么想的,叶染秋很清楚。 皇家拢共就这么几位皇子,各个都婚娶了,哪有位置给叶凌霜呢?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叶凌霜本想着,叶染秋在王府过的生不如死,只要人一死,她便有机可乘。 毕竟,太后想在勇信侯府找棋子,没了叶染秋,凭她叶凌霜智谋,便是最好的选择。 太后当初能让叶染秋这个蠢货嫁进皇家,更何况是自己呢? 可她万没想到,今日入府不仅看到叶染秋和厉枭夫妻感情极好,她还给厉枭生了一对龙凤胎,本以为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但眼下瞧见叶染秋这一副蠢样子,内心又怎能不蠢蠢欲动? 叶染秋随后又拱了一把火:“若摄政王真纳了哪家高贵的千金,苏婉凝这摄政王妃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哪家贵府的千金嫁了人,不是要运筹帷幄一番,有母家撑腰,几年功夫下来,就能把毫无依仗的苏婉凝给打下去,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这话简直说的叶凌霜心里直发痒。 对啊,自己要是能嫁进这誉王府,叶染秋这个蠢货哪里是她的对手? 她什么都不比叶染秋差,一定能得到厉枭的宠爱。 叶凌霜眼底闪出一抹自信百倍的目光。 偷偷看向叶染秋,更是露出一丝杀气。 只要嫁进王府,日子一旦久了,她击垮了叶染秋,自己便可鸠占鹊巢,享受叶染秋如今所享受的一切! 这完美的想法,叶凌霜是把握十足,好像立马就能美梦成真一样。 使得叶凌霜面容舒畅,悠哉的靠在的椅背上,做起美梦来。 叶染秋好奇的问道:“妹妹在高兴什么呢?” 叶凌霜敷衍道:“只是觉得此事有趣罢了,摄政王的家事,与妹妹有什么关系。” 一阵清风袭来,吹散了叶染秋鬓角的碎发,她凝视着叶凌霜,定要拿捏住小贱人! 第39章 引蛇出洞(二) “其实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哪家老爷公子只娶了一房妻室?就连寻常百姓都有偏房呢,更何况是皇子?妹妹你说对吗?”叶染秋继续拱火。 叶凌霜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极是,摄政王妃也是个不知足的,明明自己能嫁给摄政王都是既是修来的福气了,何必还要与摄政王闹个不休呢?” “如此一来,与摄政王之间的夫妻情分淡了不说,她也拦不住摄政王要纳妾啊,倒不如拿出正妻的肚量,这样不仅能让摄政王满意,传出去也好听些。” “依妹妹看啊,摄政王妃就是个妒妇!” 这算是叶凌霜今日入府,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叶染秋手摇玉扇:“妹妹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若是传出去,可是要吃罪的。” 叶凌霜嗤鼻一笑:“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摄政王妃之位,如今还与摄政王闹出了笑话,连陛下都不管这事儿,她倒是要死要活的闹上了,陛下最是看重颜面,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见叶凌霜这是彻底的掉入了自己的圈套,叶染秋满意一笑。 叶染秋何尝不知,她就是拿苏婉凝的事儿,在这打自己的脸。 可偏偏自己就要装作听不出来,让叶凌霜彻底以为自己是个蠢笨的,才好让她得意忘形,露出马脚。 叶染秋手中的玉扇忽然停下,问道:“如果,我说如果啊,摄政王想纳妹妹为妾,妹妹会怎么做呢?” 叶凌霜眼底冷光一闪,戾气极重:“若换做是妹妹,定要让摄政王妃知道妹妹的厉害!妹妹可是勇信侯府的嫡女,还能让个小门小户的给拿捏了不成?” 叶染秋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但凡摄政王去了谁,恐怕妻妾间都不得安宁了吧。” 见叶染秋是半点没看出自己的鬼心思,叶凌霜便试探的问了句:“姐姐,如果誉王来日要纳妾,你打算怎么办呢?” 果然,她终究是安耐不住了。 叶染秋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誉王待我很好,我岂能不懂事?若真有誉王喜欢的,我自然是能容的,只要安分守己,不过就是一口饭的事儿罢了。” 叶凌霜心里更有底了,若来日自己嫁进这誉王府,想办法让眼前这个“姐姐”消失,那自己…… 想到这,叶凌霜只觉内心一片开阔:“姐姐这么做就对了,可不能学摄政王那妒妇模样,真是让人笑话。” “姐姐如今又为誉王诞下一对双生子,还是皇家里的皇长孙,姐姐这王妃之位,必然是无可撼动的,也是要拿出正室的肚量出来,便更是让人无可挑剔。” “姐姐又为人良善,就算誉王纳了妾室,也定不会冷落了姐姐。” 叶染秋一笑:“妹妹说的太对了,我不比妹妹聪明,日后妹妹也能常常出入王府,有妹妹出谋划策,我可真是安心了。” 叶凌霜欣然应道:“姐姐放心,咱们姐妹情深,妹妹自当全力以赴。” 话到此处,叶染秋缓缓站起身来:“陪妹妹聊了这么久,倒是差点忘了,府邸的账目还得需要我过目呢。” 叶凌霜也跟着起了身:“那姐姐快去忙,我就不打扰了。” “那妹妹就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叶染秋摇着玉扇出了凉亭,渐渐远去。 叶凌霜瞧着叶染秋远去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得意又阴冷的笑意。 回了锦华殿,金瓜和银果正在读书,叶染秋也就只能先回寝殿歇着。 燕春守在身侧,提醒了一句:“王妃,如今您母家的兄妹都入了王府,您就没想过这里面的蹊跷吗?” 叶染秋看向燕春:“你真当以为我是傻子?” 燕春这才恍然大悟:“难道说,王妃是故意演给他们看的?” 叶染秋靠在软垫上:“不让他们掉以轻心,又怎好办接下来的事儿?他们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不过就是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蠢钝呆笨的小姐。” 燕春这才放心:“王妃真是聪慧,若是让他们加以防范,可就难对付了。” “得了,你就别拍我马屁了,去看看小厨房今晚做什么?我看两个孩子今天中午吃了不少油腻的,换些清淡的吧。”叶染秋疲乏的闭上了眼。 燕春应了一声,刚走到门口,厉枭就来了。 刚要休息的叶染秋,只能散了疲倦,坐直了身子。 厉枭走进来,斜了她一眼,落身坐下:“叶凌霜走了?” 叶染秋:“嗯。” “今日,你该如何感谢本王?”厉枭翘起二郎腿,十分得意。 叶染秋挑眉,懒洋洋的道了句:“要不殿下今夜就在锦华殿睡吧,为了报答殿下,我以身相许可好?” 厉枭猛的一惊。 而后,叶染秋又道:“我让下人备上洗澡水,把身上擦的香香的,使出浑身解数,定让殿下满意,可好?” 此刻软榻上的叶染秋,倚靠在软垫上,完美的曲线婀娜多姿,肌肤保养的又是那般娇嫩,配上这段话,再加上那风情的媚眼,就跟盘丝洞开了张似的,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没想到,叶染秋这女人风情万种起来,竟让人如此血脉喷张。 厉枭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贴进她的耳畔,低声道:“甚好。” 他的薄唇似乎一不小心,就能碰到她光滑的耳垂,一呼一吸间的热气,吹在耳朵在,让叶染秋觉得酥麻麻的。 叶染秋心尖一抖,抬手就推开了他:“你想得倒是美!” 厉枭竟没生气,反而捏起她的下颚,弯下身来,语声温柔的好像能捏出水:“让你在叶凌霜面前出尽了风头,本王总不能白白帮了你吧?” 音落,他将她的脸拉进,薄唇压了下来,另一手竟盘上了叶染秋的大腿上。 叶染秋打落了他的手:“滚开!” 速速下了软榻,叶染秋已是双颊绯红,站在窗前吹着清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厉枭坏坏一笑,翻身半躺在软榻上:“明明是你先挑逗的本王,怎么还害羞了?你的身上,本王当年哪一处没看过?” “厉枭,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叶染秋气极了。 厉枭看着耳根泛红的叶染秋,笑的越发明亮了。 可下一秒,他笑意散尽,冷冷的吐出五个字:“本王杀人了。” “什么?!” 叶染秋大惊失色。 第40章 厉橪硬闯誉王府 “本王这几日一直在查探叶凌寒的行踪,见他私底下与神机阁的人来往了几次,今日不巧,遇到了摄政王的人尾随,只能杀人灭口了。” 厉枭轻描淡写的说着,杀人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叶染秋惊的瞪圆了眼。 可想而知,上次她揭露了苏婉凝当年的事,厉橪虽然表面维护着苏婉凝,可还是起了疑心。 虽然不知道厉橪是怎么查到叶凌寒是神机阁的人,但堂堂摄政王,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厉枭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也好,还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派炽翎偷了神机阁的药方也罢,人他是杀了。 厉枭稳坐椅上,怡然自得道:“放心,不过就是几个密探罢了,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杀了又何妨?” 叶染秋:“你这么做就是节外生枝,那可是摄政王,岂能容你?” 语毕,不等厉枭回话,燕春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 “摄政王带人硬闯入府,这会儿正在二道门呢,气势汹汹的,说殿下杀了他的人,决不能善罢甘休!” 叶染秋瞥了厉枭一眼,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神色。 “那本王就去会会大哥。” 厉枭利落起身,飒爽而去。 男人之间的事儿,叶染秋本不该出面的,可这件事儿终究是自己当初挑起来的,也想知道些内情,便跟着出去了。 二道门外,厉橪火气腾腾,身边站满了精兵,个个手拿兵器,足有一二十个之多。 “大哥如此声势浩大,硬闯这誉王府,不知是为了何事?” 厉枭玄袖一挥,大气凛然的走下台阶。 厉橪气愤填膺:“你少跟本王装糊涂!你自己做了什么,难不成还要本王提醒你?” 府门内,看守大门的府兵倒了一地,浑身是伤。 厉橪眯了眯眼:“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竟敢拦着大哥,的确该打!” “来人啊,把这几个人带下去严惩!” 说是“严惩”,却是带下去疗伤。 “可是,大哥如此声势浩大,也难怪守门的府兵会拦着你,还以为大哥是来我誉王府要大干一场呢。” 厉枭唇畔喊着几许阴笑,半点不见慌色。 厉橪紧了紧牙根:“四弟,你自己做下什么事儿,难道还不敢承认吗?如今倒是敢训斥起本王来了!” “大哥言重了,我哪里敢训斥你呢?” 话虽这么说,可厉枭的眼神却渐渐冰冷了:“幸好是大哥,若换做旁人,敢这样硬闯我誉王府,本王定将他碎尸万段!” 刹那间,站在厉枭身后的叶染秋,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放肆!” 厉橪怒吼一声:“四弟今日杀了本王的人,居然还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哦?”厉枭质疑一声:“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杀了大哥的人?何时的事儿?又有谁能作证?” 厉橪气的面容抽搐:“你这是打算死不认账了?” 厉枭丝毫不惧,反而无辜的摊开了双臂道:“大哥,凡事都要讲证据二字,总不能你说我杀了人,我就杀了人吧?” “不过,大哥带着这么多人,杀气腾腾的闯进我誉王府,可是不争的事实,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闹到父皇的耳朵里,怕是要龙颜大怒呢。” “你少拿父皇来压本王!”厉橪怒吼:“四弟,你这是打算要与本王作对吗?” 厉枭叹了口气:“到底是谁与谁作对,还真不好说。” 他一步步的走到厉橪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点不惧他摄政王的身份,冷光乍现:“大哥派人跟踪我,是谁与谁作对呢?” “我总不能任大哥宰割吧?” 厉橪猛的一惊,眼底闪着打颤的光芒。 无意间,厉橪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叶染秋。 厉枭又道:“大哥既然不想认这件事,那做多就是本王的府兵冒犯了大哥,为了那几个虾兵蟹将,还至于大哥与我翻脸,伤了兄弟情分吗?” 一声“兄弟情分”,说的极其冷漠。 厉橪神色一凛:“自打四弟受了伤,便一直隐居府邸养病,如今身子养好了,也不见四弟上朝,本王自然挂心于你。” “派了几个人,保护你的安全,难道还错了吗?” 明明是派人前去不怀好意,居然说成是去保护自己。 厉枭怎能高兴,但他却笑了,笑的十分冷漠:“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是臣弟误会了,大哥不会因为那几个微不足道的人,就与本王大动干戈吧?” “今日你若在这誉王府动了手,传出去成什么了?” “传到父皇耳朵里,怕是也不好交代,覆水难收,大哥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厉橪紧了紧拳头:“本王身为摄政王,该怎么做,不需你来提点。” 这次,不等厉枭回话,厉橪抬起手臂,怒指台阶上的叶染秋:“上次你的王妃,当面让我的王妃难堪,我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不与她一般计较。” “时至今日,四弟果真是要断了你我的兄弟情分吗?” 厉枭疑惑的挑了挑眉:“我何时想要断了与大哥的兄弟情分?” “大哥精明能干,得父皇器重,册封为摄政王,臣弟可是打心里替你高兴。” “但……这并不代表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得想您汇报吧?” “我但凡去了什么地方,还得向大哥报备不成?若不报备,大哥就派人来‘保护’我?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厉橪还想还口,厉枭摆了摆手:“大哥,我就当今日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是我误会了大哥,为了几个密探来我王府大动干戈,真的是犯不上。” “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你我脸上都难看,不是吗?” “今日是我错了,我在这给大哥赔个不是,还望大哥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一般计较,可好?” 话虽如此,可厉枭却没有半点道歉的真心,分明就是缓兵之计,杀了人就像堂而皇之的蒙混过去罢了。 可偏偏厉橪此刻只能认栽。 “既然是一场误会,本王自然不会与四弟计较。 厉橪伸出手来,拍了拍厉枭的肩膀:“只是……” “四弟甚少参与政务,不知这官场里的危险,神机阁可不是你能插手的,本王作为大哥,属实是担心你啊。” “若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来找本王,本王身为摄政王,自会替四弟做主。” “别等到来日激怒了父皇,那大哥到时就是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了。” 这般模样,还真像做为大哥,悉心教导自己的弟弟。 可却听过到厉橪咬牙亲切吃的味道。 厉枭怎会不知,厉橪分明就是在威胁他! “大哥教导的是,我一定铭记于心。” 厉枭微笑答应着。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厉橪怒哼一声,转身而去。 跨过王府门槛的时候,气的狠狠一脚踢在门上,广袖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1章 厉橪彻底厌恶了苏婉凝 直到厉橪彻底消失不见,叶染秋才走下台阶,来到了厉枭的身边:“啧啧啧,这下你可惹上麻烦了。” “这次你让厉橪吃了瘪,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此刻的厉枭,戾气散尽,换做一副凝重的样子,淡淡看向叶染秋:“你只顾着看别人,就没看到你男人也不会放过他吗?” 叶染秋:“……” 谁的男人? 叶染秋白了他一眼,速速转过身去,走到府门口。 瞧见府门被厉橪踢出了坑,叶染秋长叹了口气:“看来这摄政王还真有点本事在身,这样厚重的府门,竟然就这么踢坏了。你赶紧让人来修吧,不然来日有客登门问起来,可是很丢脸的。” 厉枭懒得理会叶染秋的阴阳怪气,一个转身就往府邸深处走了。 叶染秋赶紧追了上去:“我在跟你说话!你走什么?” 厉枭背着手,闷头朝前走:“从前你也是这样与本王相处的,这么快就忘了?” “你看看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叶染秋紧随其后:“你说,厉橪如此兴师动众的闯进王府,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还以为,他今日要和你大打一场呢。” 厉枭一听这话,顿时就停住了。 猝不及防的叶染秋,险些没刹住车,猛的停下:“你怎么回事?怎么又不走了?” 厉枭比她高出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还以为,你是担心本王的安危,才跟着本王出来的。原来,是来给本王收尸的不成?” 叶染秋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胡说八道什么!” “为了几个密探,他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杀了你吗?” “厉橪要是敢这么做,他这摄政王也就做到头了,我就是想看看热闹而已。” 细想想,今日要是他们真的大打出手,那可就…… 最好是打的不可开交,越热闹越好,两败俱伤之下,受益者可就是她叶染秋了。 叶染秋忍不住的嘿嘿一笑。 厉枭生恨的咬了咬牙:“你就这么不想我好吗?” “叶染秋,你是蠢的吗?本王若是倒了,你也就完了!” 叶染秋撇了撇嘴:“瞧你把话说的,真是够难听的。” “呵!”厉橪冷笑一声:“你从前说了多少难听的话给本王听?如今本王不过只说了这么几句,你就挑三拣四了?” 叶染秋甩了甩手:“好了好了,别斗嘴了,说点正事吧。” “我看今天你也算是彻底把厉橪给得罪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厉枭紧了紧牙根:“本王想做的事,就不会回头!” “越是有人阻拦,便越说明此事深不可测!” “本王定要查出母妃当年的真相!” 叶染秋忙问:“要是查到了凶手,你打算怎么办?” 厉枭眼底生出一丝坚定如铁的杀气:“敢谋害我生母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也包括你!” 他忽然转头瞧来,眼底含着血腥。 叶染秋白了一眼:“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你可赶紧把这件事查清楚吧,趁早把这件事弄清楚,我也得了清静,免得你隔三差五的拿这事来找我麻烦!” 叶染秋直接越过厉枭,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走出去好远,已不见厉枭的人影。 叶染秋才放慢了脚步,回想今天这档子事,算是彻底得罪了厉橪。 再想想,厉橪回了王府,怕是要气的火上房了吧? 果然,叶染秋没有猜错。 厉橪横眉冷目的回了王府,连走路都气势冲冲的。 他的小女儿见他这般模样,也有些害怕,被嬷嬷带了下去。 苏婉凝不由疑惑问道:“殿下不是去誉王府算账了吗?怎么气成这样?” 厉橪看向苏婉凝,不由想起叶染秋那日的话。 眼前这个女人,婚前对她柔情似水,婚后也是百依百顺。 可偏偏,让他知道了她和厉枭曾经的过往。 在他眼里,已然给苏婉凝扣上了一定爱慕虚荣的帽子,宅斗摘不下去了。 男人嘛,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妻子的作风检点了,这脸皮当初被叶染秋当着厉枭的面给撕下来了,他哪里能不气! 苏婉凝到了一盏茶,端到厉橪的跟前:“殿下喝口茶消消气吧。” 看着苏婉凝这张脸,厉橪忽然觉得有些…… 竟有些觉得恶心。 他操起茶盏,甩手就狠狠的砸在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吓得苏婉凝尖叫一声。 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她的鞋子,烫的苏婉凝直跺脚。 “殿下……” 尽管如此,苏婉凝也只敢轻唤一声。 自打上次从誉王府回来,他们夫妻间就越加冷淡了,厉橪再也没有去她那里过夜,都是独自一人在书房歇着的。 可再怎么说,都没到动手的地步。 所以,这一摔,属实把苏婉凝给吓到了。 “若本王不是皇子,不是摄政王,你当初会嫁给本王吗?”厉橪阴冷的问道。 苏婉凝心头一紧:“殿下明察,我当初对您是痴心一片,你我两情相悦啊!这些您也都是知道的。” 厉橪怒声咆哮:“可本王却不知你也追求过四弟!” “当日誉王妃当面拆穿你,四弟也在,若她是污蔑你,四弟也定是出言辩驳!” “可四弟没有,反而还纵容誉王妃说下去,您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苏婉凝已顾不得脚上炽热的疼痛,瞬间就落了泪:“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对誉王有意,可相处下来,发觉此人冷漠无情,我才失了心的。” “恰巧这时,遇到了殿下,与殿下倾心一片,我心里早就没有誉王了。” “你少在这哭唧唧的!”厉橪彻底怒了,若说婚后头几年,苏婉凝还能用眼泪博厉橪的同情,可同样的招数看了这么多年,也早就看腻了。 厉橪怒指苏婉凝:“京都公子那么多,你偏偏看上的都是皇家的皇子,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想攀附皇家!” 苏婉凝泪花涌动,这次她是真心的委屈。 可“狼来了”的故事,最多也不过三次而已。 在厉橪眼里,他的泪水已经廉价到不值一提。 苏婉凝哽咽道:“我与殿下成婚这么多年,可做过一件对殿下不忠的事?外人如何看不起我,我都能忍,可殿下怎能这么对我呢?” “你嫁给本王,就是不配!” 厉橪暴跳如雷,不知这话是不是因气愤失去理智,无心的气话。 可传进苏婉凝的耳朵里,她整个人都裂了,哭的更加凄惨:“是殿下当初亲口说,不嫌弃我出身低微,亲自去向陛下陈清,求娶的我啊!”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也曾追求过四弟!我若知道这件事,怎会娶你?” 厉橪用力抓住苏婉凝的手腕,吼道:“苏婉凝!你给本王记住!” “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你若安分守己,本王尚可让你继续做摄政王妃!你若胆敢背叛本王,本王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一段话,彻底刺痛了苏婉凝。 她下颚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厉橪。 这还是曾经那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夫君吗? 厉橪厌恶的甩开了苏婉凝的手:“本王真是后悔娶了你!” “你连叶染秋都不如!人家至少还给四弟生了个皇长孙,博得父皇开怀。” “你再看看你,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苏婉凝整个人怔住,她的心仿佛在滴血。 厉橪怎么和她发脾气都行,就是不能说她不如叶染秋! 第42章 婚外情被发现了 “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当年,元宵灯会,护城河畔,是您亲口对我说,你倾心于我,这才促成了你我这段姻缘。” “自打嫁与你,我安分守己,不曾有半点逾越,谨小慎微的守在您身边,这些还不能证明我对殿下的真心吗?” “难道就因为叶染秋那个贱人,说了那么几句话,殿下就信以为真了吗?” 苏婉凝声声悲凉,苦水撒了一地。 却不想,厉橪竟不耐烦的广袖一挥,打算就此离去。 她赶忙抓住他的衣袖,泪流满面:“殿下,咱们夫妻多年,你就真的不肯信我一次吗?” “好歹,我也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殿下对我,就一点疼惜也没有吗?” 厉橪冷漠无情的抽出衣袖,冰冷的瞪了她一眼,竟一把将她推开,徜徉而去。 本就柔弱的苏婉凝,被厉橪这么用力一推,当场就跌坐在地。 双手伏地的刹那,不小心按在了摔碎的瓷片上。 瞬间,手心被划破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横流。 可厉橪早已不见的踪影。 他的无情和冷漠,犹如一道道铁鞭打在心头,瞬间让苏婉凝心如死灰,除了无声的哭泣,还是哭泣。 世人以为,她飞上枝头做了摄政王妃,摇身一变,坐享荣华富贵。 惹来众人嫉妒,流言霏霏的谴责她爱慕虚荣。 可背地里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贴身婢女青絮赶紧跑进来,将苏婉凝扶起。 看到她手心的伤口,青絮吓了一跳:“殿下怎能对王妃动粗呢?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不行!”苏婉凝拉住青絮的胳膊,苦楚的摇着头:“还嫌我今日不够丢人吗?” “可是王妃的手……”青絮看着十分心疼,她随苏婉凝嫁进这王府,一直忠心跟随在身边。 尽管苏婉凝为人不够光明磊落,可青絮却自始至终都真心相待。 青絮赶紧拿了纱布和止血散,为苏婉凝将手包扎好。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见苏婉凝受了伤,也不敢大声,只是小声的唤了句:“王妃……” 瞧见他的时候,苏婉凝眸色一沉:“殿下回书房了吗?” 小厮摇了摇头,凑近她耳畔说了几句悄悄话。 “你说什么?”苏婉凝震惊无比:“你可看清楚了?” 小厮坚定的点了点头:“奴才看的清清楚楚,殿下离开您这里,随后便出了府,上了一辆马车。” “奴才特地问过瞧见的路人,他们说那是顾侯府的马车。” 顷刻间,苏婉凝乱作一团,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 待小厮走远了,苏婉凝恨得咬牙:“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顾侯府?” 青絮想了想:“王妃从前与太子妃走得近,难道说……是太子妃早有预谋?” “这个贱人!人都死了,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苏婉凝气的肺炸。 青絮分析道:“王妃从前与太子妃,不过就是相互利用,没想到她竟把心思算计到您头上来了。” 太子妃是何等居心叵测之人,为了谋权,她什么做不出来? 苏婉凝如何都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把手伸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我记得,顾侯府还有个没出嫁的庶女吧?”苏婉凝问道。 青絮点了点头:“是的,奴婢听说那庶女的娘亲颇得御史大夫宠爱,专房许多年了,看来是个有本事的。” “好啊!”苏婉凝咬牙切齿:“太子妃这是想利用一个庶女,给殿下做妾,嫁进王府来对付我!” “哼!先前我那样盘问殿下,殿下都不肯说他要纳的人是谁,没想到竟是顾侯府!” 青絮劝道:“王妃莫急,不过就是个庶出罢了,应该不足为惧。” “你懂什么?” 苏婉凝吼了一嗓子:“太子妃已经死了,顾侯府在皇家也就没了人,如今顾侯府里的女儿该嫁的都嫁了,就剩下这个庶女了!” “倘若庶女一旦嫁进这王府,必然是顾侯府拉拢皇权的唯一人选!” “我出身卑微,本就势单力薄,那狐狸精如今把殿下迷得团团转,若再有顾侯府做靠山,我拿什么与她抗衡?” 顷刻间,苏婉凝只觉自己这王妃之位,受到了全所未有的威胁。 想到这里,苏婉凝哪里还坐得住,猛的站起身来,急不可耐的黑脸而去。 青絮也不知她要去哪儿,只能迈着小碎步,紧随而去。 …… 誉王府。 小银果睡醒了午觉,看到娘亲正歪在榻边守着自己,甜甜的唤了声:“娘亲。” 叶染秋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露出温润的笑意:“醒了?睡的好吗?” 小银果身子一歪,栽进叶染秋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点了点头。 叶染秋宠溺的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小银果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姨母走了吗?” “嗯,早就走了。”叶染秋敷衍的回答着。 随后,拿了小毯子过来,盖在小银果的身上:“可喜欢姨母吗?” 本以为,最是看重亲情的小银果,至少不会讨厌叶凌霜的。 没想到,小银果摇了摇头:“不喜欢。” 这让叶染秋有些意外:“为何?” 小银果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就是觉得不亲,而且姨母笑起来怪怪的,有点……有点笑里藏刀。” 笑里藏刀? 形容的不错。 叶染秋摸了摸小银果的脸蛋:“我的宝贝如今真是厉害,都会说成语了。” 小银果嘿嘿一笑:“是舅舅教给我的,如今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呢,就是有些歪歪扭扭的,不好看。” 叶染秋脸色一沉。 叶凌寒那个家伙,只会教这些没用的东西吗? 这时,小金瓜在外面喊道:“妹妹,别睡了,该去读书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 小银果很积极,穿好了衣裳,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想来应该是很喜欢读书的。 叶染秋将小毯子叠好的功夫,燕春走了进来,禀道:“王妃,您吩咐的事儿,奴婢都办妥了。” 叶染秋生出一抹冷色:“苏婉凝知道摄政王和顾侯府庶女的事儿了?” 第43章 坐山观虎斗 “奴婢派去的人,今日终于寻到了机会。” “听说先是摄政王殿下气急败坏的从王府出来,而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厮一直跟着,许是怕被摄政王发现,跟了没几步就回来了,然后便开始询问路人,摄政王上的哪辆马车。” “王妃您果然料事如神,偷情这种事儿最是见不得光了,路人怎会知道?按照王妃的吩咐,特地告诉那奴才,那辆马车是顾侯府的。” 燕春将事情说了个仔细。 叶染秋也听了个明白,将手里的毯子放在枕头边上,怡然自得道:“这下,摄政王府怕是有热闹看了。” 燕春上前一步:“王妃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奴婢去安排。” 叶染秋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不用了,点到为止就够了。” 燕春不解,疑惑皱起眉头。 叶染秋便道:“那日我当着摄政王的面,拆穿了苏婉凝很多事儿,她必然痛恨我,指不定要想什么法子来算计我呢,我怎么能让她闲着?” “比起自己家的男人在外沾花惹草,自己的王妃之位岌岌可危,我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如此一来,我才能彻底安心的对付叶凌霜。” 燕春这才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 誉王府,书房。 “王妃将摄政王的行踪,告诉了摄政王妃这件事,你听清楚了?” 厉枭面露狐疑。 丫鬟点了点头:“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王妃和燕春的确是这么说的。” 打从一开始,厉枭把叶染秋从冷院放出来,在她身边就早已安插了眼线。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厉枭摆了摆手。 他的身旁,还站着炽翎。 炽翎是强撑着来见厉枭的,谎称自己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是那张苍白的脸,拆穿了他的谎言。 炽翎问道:“要不要属下去细查一番,看看王妃这么做,到底何意?” 厉枭嗤鼻一笑:“这还用查吗?叶染秋与苏婉凝之间,是水火不容的,被她这样从中作梗,倒是让苏婉凝和顾侯府之间起了仇恨。” “叶染秋让顾侯府失了个太子妃,顾侯府终有一日,是要来找她报仇的。” 炽翎赞同的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王妃如今一心防着叶凌霜和叶凌寒,属实抽不出空来对付旁人。” “先让她们狗咬狗,无暇去管王妃,等咬的差不多了,王妃也就料理好了母家那兄妹二人,才能得空来对对旁人。” 炽翎很少这样发表自己的见解,大多数都是藏在心里不言语的。 厉枭看出了什么,深沉道:“你这是在帮王妃说话?” “属下没有!”炽翎忙道:“属下也是就事论事。” 顿了顿,炽翎又补了句:“若没有王妃的药,属下这条命也就……” “好了,本王又没怪罪你什么,无需解释。” 厉枭身边最信任的,只有炽翎。 他站起身来,走到厉枭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养病,身体才是大事。” “属下已经痊愈了。”炽翎郑重其事道。 厉枭叹了口气:“你到底痊没痊愈,我是问过王妃的,她说你至少还得歇息一个月才行。” “你跟在本王身边,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本王怎舍得让你带伤做事?” “好生养伤,这是命令!” 身为随从,能得主子此番情深义重,炽翎心头一暖。 心里想着叶染秋,厉枭意味深长道:“叶染秋这个女人,照比五年前真的是判若两人了。” 炽翎皱了皱眉:“今日殿下与摄政王起了争执,倘若王妃再与摄政王妃有了纠纷,属下怕会连累到您。” 厉枭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妨,暂且让她去做,本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本王倒想看看,这个女人的本事。” 说到这,厉枭竟有些期待了。 这时,一个小厮走进来禀道:“殿下,王妃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只是,厉枭的书房是不允旁人擅自接近的,叶染秋也是知道的。 既然她来了,那必是有事了。 厉枭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这是叶染秋嫁进这王府五年来,第一次进厉枭的书房。 当然,她这五年都呆在冷院,王府很多地方她都没去过。 但其他地方,叶染秋是想去就能去,但这书房可不一样。 厉枭有令,他不在的时候,除了炽翎以外,不许任何人出入,谁若胆敢违抗这道命令,立刻乱棍打死。 所以叶染秋走进来的时候,一阵好奇的东张西望着,走走停停的,根本就没去看厉枭。 厉枭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东张西望什么呢!你男人在这儿呢!” 你男人? 叶染秋白了一眼:“我过来有事和你说。” 厉枭当然知道是有事了:“说。” “你那奶母钱嬷嬷,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跪在我那锦华殿的院子里,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你快过去吧。” 提起这件事,叶染秋就头疼。 当初太子妃的事儿一了结,叶染秋信守承诺,没有供出钱嬷嬷的恶行。 打那以后,这人也就没了消息,便以为是自己没脸再入府,不会再出现了。 可谁知,从小银果的寝殿回来,就瞧见钱嬷嬷跟一阵风似的跑到脚下,“扑通”一声跪了地,一阵磕头忏悔。 不管叶染秋怎么说,钱嬷嬷就是不肯起来,非要长跪不起,为自己赎罪。 “我知道,这人在你跟前有些分量,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好擅自把人赶出去,可她就一直那么跪在我的庭院里,让人瞧着算怎么回事啊!”叶染秋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真是稀奇,你居然还能看本王的面子。”厉枭抽冷一笑。 叶染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你前些日子,在叶凌霜面前给了我颜面,我哪能打你的脸?” “你赶紧带人去把钱嬷嬷带走吧。” 谁知,厉枭竟道:“她若想跪,就让她跪!” “本王那般信任她,她居然做出那些事儿来,若不是看在跟了本王十多年的份上,本王早就杀她泄恨了!” 叶染秋为难的皱了皱眉:“那让她来给你跪啊,为何要在我锦华殿里啊?又不是我的奶母。” 音落,叶染秋还不忘极其烦躁的白了一眼。 厉枭冷笑:“怎么?嫌麻烦了?” “本王时常不在府邸,她不找你跪,找谁跪?” “本王很忙,这件事儿你看着办吧。” 这烂摊子甩给了自己,叶染秋哪能高兴:“这可是你说的,让我看着办的啊!别怪我到时候不顾你的情面!”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4章 钱嬷嬷回来了 接连好几天,钱嬷嬷每日一早都会来锦华殿,跪在庭院里。 叶染秋也没管,本想着不理人,钱嬷嬷自讨没趣自会离开,可谁知这老婆子还真是铁了心,小半个月过去了,竟每日都来。 这倒是让人看出几分真心来,或许钱嬷嬷是实打实的想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 直到有一天,叶染秋从外面回来,进了庭院看到钱嬷嬷依旧跪着,只是身边多了个叶凌霜。 如今叶凌霜可是誉王府的常客了,借着教银果绣工的由头,几乎每日都来。 只听叶凌霜好心好意的关怀着跪在地上的钱嬷嬷:“我听说嬷嬷从前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在誉王殿下和淑妃娘娘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可偏偏我姐姐对你置之不理,不知嬷嬷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啊?” 钱嬷嬷冷撇了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叶凌霜仍是不肯放弃:“我也是瞧您这么大的年纪了,跪在这里着实不易,你不妨与我说说,我是王妃母家的亲妹妹,也能帮你在姐姐跟前求情啊。” “亲妹妹?”钱嬷嬷质疑一声:“那也得看怎么论吧?你的母亲早逝,王妃的母亲是如今勇信侯府的续弦夫人,你们可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这本就是叶凌霜心里犯忌讳的事儿,脸色一沉:“那也是一家姐妹。” 钱嬷嬷嗤鼻一笑:“若是你心里真有王妃这个姐姐,王妃嫁进誉王府这么多年,奴婢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 “如今瞧着王妃得了势,巴巴的天天过来,这锦华殿的门槛,都快被你踏平了吧?” 叶凌霜冷下了脸:“我看你可怜,好心好意过来帮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不知好赖的刁奴!” “奴婢虽是下人,但却是誉王和誉王妃的下人,还用不着叶家小姐来可怜奴婢!” 钱嬷嬷扬起了头:“叶小姐是打量奴婢这老婆子是个痴捏呆傻的?叶小姐就别费这心了,你从奴婢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的。” “老刁奴!”叶凌霜唾骂了一句,厌恶的瞪了一眼,本想气愤而去,这一转身,便看到了叶染秋。 她的脸上立马露出几分尬色:“姐姐,你回来了啊?” 叶染秋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妹妹这是打算回去了吗?” 叶凌霜点了点头:“每日只教一个时辰,这都是与姐姐说好的。” “嗯,眼瞧着天阴上来了,怕是要下场大雨,妹妹快回吧。”说完这句话,叶染秋直接越过她的肩头,上了台阶就进了大殿。 叶凌霜略有迟疑的看着叶染秋的背影,想着方才与钱嬷嬷的对话,被叶染秋听了去,她有些担心。 但不过细想想,自己与钱嬷嬷也没说什么,纵使叶染秋那个蠢货听了去,也不打紧。 想到这,叶凌霜才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阵子,天边压上来了一团黑云。 “轰隆隆……” 北风萧萧,闷雷滚滚,要下雨了。 燕春赶紧将殿内的各处窗子关好,叶染秋歇在软榻上,问了句:“钱嬷嬷还在外面跪着呢?” 燕春瞧了瞧窗外,点了点头:“是的,还跪着呢。” “让她进来吧。” “是。” 燕春出去将钱嬷嬷带了进来,跪了这么久,她走路自然是一瘸一拐的。 “奴婢参见王妃。”钱嬷嬷施了礼。 叶染秋也不说话,只坐在软榻上看书,也不理她。 直至大雨倾斜而下,“哗哗”的雨声夹杂着北风的呼啸,使得殿内的光亮都暗了。 叶染秋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了钱嬷嬷:“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若是让钱嬷嬷淋上这么一场,必是要生病的。” 终于盼来了王妃的一句话,钱嬷嬷赶紧热情的回道:“奴婢多谢王妃体恤。” 叶染秋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你在锦华殿跪了这么多天了,想必与我是有话说的,正巧我这会儿得空,钱嬷嬷就一并说了吧。” 钱嬷嬷赶紧趁热打铁,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奴婢恳求王妃恕罪,饶恕奴婢当初的罪孽吧!奴婢是真心悔改,还望王妃给奴婢这一次机会。” “这事儿都过去有几个月了,钱嬷嬷是不是来的有些晚了?”叶染秋一只手撑着额头,半坐在软榻上。 钱嬷嬷忙道:“那日在茶楼,太子妃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王妃前脚刚走,奴婢也被抓了回来,关在柴房好多天。” “后来殿下打了奴婢三十板子,奴婢伤得很重,属实不能亲自前来请罪。” 叶染秋目色黯淡,沉声不语。 膝盖早已跪烂了,钱嬷嬷却依旧忍着疼,跪行到叶染秋的身边,苦苦哀求道:“王妃,奴婢是真的知错了!” “奴婢已与那挨千刀的夫家和离,彻底与他断了关系,奴婢再也不敢了!” 叶染秋舒了口气:“你当初一时为了替父还债,偷的是殿下的银子,间接谋害了殿下的性命,应该去找殿下赔罪才是。” 提起这个,钱嬷嬷顿时就老泪纵横,几乎绝望道:“殿下对奴婢彻底寒了心,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奴婢了。” 说完这句话,钱嬷嬷是肝肠寸断,痛哭不已。 “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为了自己家里那不争气的男人,动了歪心思,这才被太子妃给利用了。” “可奴婢从未有过要谋害殿下的心思啊!” “殿下刚生下来不到三天,奴婢便入宫成了他的奶母,这一待就是二十几年,奴婢怎能谋害殿下的性命呢?” 叶染秋摆了摆手:“这件事都查清楚了,我也知道你就只是犯了偷拿殿下私库的银子而已,但……既是殿下说不愿再见你,你来求我,怕也是没用的。” 钱嬷嬷生怕叶染秋赶她走,抬手就攥紧了叶染秋的衣角,哀求道:“王妃,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奴婢愿侍奉在您身侧,当牛做马,肝脑涂地,收您收留了奴婢吧。” 叶染秋微微皱了皱眉:“这……” “奴婢求您了,只要能让奴婢待在这誉王府,时常见到誉王殿下,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叶染秋叹了口气:“那你日后就在锦华殿做事吧,只是有一样,若再敢犯下过错,我必是严惩不贷!” 钱嬷嬷喜出望外,高兴的连连磕头谢恩。 叶染秋给燕春递了个眼色,燕春便将钱嬷嬷带出去了。 第45章 先把戏台子搭好 黄昏的夕阳照了进来,叶染秋缓缓睁开眼,问了句:“雨停了?” 燕春走过来道:“停了有好一阵子了,外面都放晴了。” 撑着软榻坐起身,这一觉睡的叶染秋神清气爽,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就想起了钱嬷嬷的事儿:“对了,钱嬷嬷都安置好了吗?” 燕春点了点头:“安置好了。” 叶染秋放下茶盏:“她可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奴婢给她安置在了普通的丫鬟所住的抱夏,她也没挑三拣四,但凡奴婢说什么,她都应下,态度很好。” 下了软榻,叶染秋走到窗边,雨水顺着房檐,一滴一滴的流着。 “王妃若是担心那个钱嬷嬷,奴婢就盯着她。”燕春道。 叶染秋摇了摇头:“我若怀疑她,就不会留下她了。” “当初的事儿,都查清楚了,钱嬷嬷的确没有谋害殿下的心思。” 燕春轻笑了一下:“她跟在殿下身边那么多年,也算是个忠心的了,若敢那么做,淑妃娘娘岂能放过她?” 叶染秋微微眯了眯眼,沉思片刻,才道:“她这人虽不是特别聪明,但也并非一点心眼儿也没有,叶凌霜方才想找借口套她的话,倒是被她识破了。” 燕春不高兴的白了一眼:“叶小姐分明就是想打探消息呢!” “这些日子,她在银果身边可还安分?”叶染秋坐回软榻,问了句。 燕春跟在身边回道:“她看着咱们小殿下年纪小,时不时的想从小殿下的嘴里套话呢。” “小殿下与奴婢都说过,叶小姐问了好些呢。” 叶染秋有些好奇:“她都问什么了?” “问起王妃这五年在王府销声匿迹,都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为何诞下双生子,迟迟不肯上报皇家;但最多的,还是问您与殿下的感情,到底和不和睦。”燕春小声的说着。 如今厉枭和叶染秋都防着叶凌霜,早就让吩咐过府邸的下人,不论她问起什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知道! 所以叶凌霜在这府邸什么都问不出,倒是把心思都放在小银果的身上了。 本以为小银果年纪小,思维单纯的孩子会口无遮拦,但早在这之前,叶染秋早就提醒过小银果了。 小银果与叶凌霜在一起,连说话都极少,只不声不响的跟着她学绣工。 叶染秋索性站起身来,除了锦华殿,直接去了厉枭的寝殿。 这时候,他正在吃饭,叶染秋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叶染秋笑了笑:“一个人喝呢?” “你怎么来了?”厉枭放下酒盅,满不在乎的问道。 叶染秋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下:“正好我还没吃晚饭呢,陪你喝点?” 厉枭并未反对,给身边的下人递了个眼神,下人便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进来。 两个人一开始谁都没理谁,就是自己顾着自己的吃着。 等半碗米饭下了肚,叶染秋指着一道鱼,说了句:“这鱼咸了。” 厉枭脸色一沉:“不爱吃就回你的锦华殿去,别在这给本王添堵!” 早就习惯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驴脾气,叶染秋也没生气,言了句:“我帮了你,你就这个态度?” 厉枭眉头一紧:“你帮本王什么了?” “钱嬷嬷已经被我收在锦华殿了。”叶染秋简单的一句回答,厉枭就不说话了。 打从一开始,叶染秋就看透了。 当初厉枭知道了钱嬷嬷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在起头上怒打了钱嬷嬷,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这种事儿,不管有没有让淑妃知道,钱嬷嬷都是没脸去见淑妃的。 气头一过,厉枭也是会心软的。 毕竟谋害性命的人不是钱嬷嬷,毕竟二十多年的感情还在。 说句实在的,厉枭自小到大与钱嬷嬷在一起的时间,比与淑妃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不过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偷拿了些银子罢了。 如今钱嬷嬷与自家丈夫和离了,彻底没了去处,厉枭还是愿意将她留下来。 可偏偏厉枭就是不肯低头的,一气之下赶出去的人,他怎么好再收回来。 叶染秋看着厉枭的侧脸,扯出一抹凝笑:“钱嬷嬷侍奉你二十多年,必是很了解你的脾性,她知道想继续留在王府,你这么好面子,求你也是没用,所以才跪到我锦华殿去了。” “一开始,我真懒得管你们主仆之间的事儿,但看在她择良木而栖的份上,我便替你收了。” 厉枭眉头一紧:“择良木而栖?你想让钱嬷嬷日后跟着你?” 叶染秋冷笑了一下:“人家跟了你二十多年,我哪能争得过你啊。” “不过嘛,在叶凌霜这件事上,她还算识相。” 厉枭虽然不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没多问,毕竟锦华殿每日的风吹草动,都有自己的人盯着呢。 “我今日过来,有件正事要和你说,吃饭只是顺便。” 叶染秋彻底严肃了下来:“如今你将叶凌霜和叶凌寒都放了进来,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厉枭一言不发,只顾着喝酒。 见他不愿说,叶染秋便道:“我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置叶凌寒,但叶凌霜是我的。” 厉枭手里的筷子一顿,挑了挑眉。 忽然想起,此刻摄政王府,已被叶染秋那一计,闹的是鸡犬不宁。 听说摄政王妃还在酒楼,亲自堵住了厉橪和顾侯府的庶女偷情。 此时两方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地,正中叶染秋当初的下怀,哪还有功夫来理她。 那么,趁此时机,叶染秋会如何料理了叶凌霜呢? 厉枭很是好奇,耐人寻味的看着叶染秋。 叶染秋放下碗筷,郑重其事起来:“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如何对付叶凌霜,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不过得需要你配合。” “你要本王配合你什么?”厉枭眼珠一转:“继续装作与你感情很好的样子吗?” 叶染秋摇了摇头,扯过厉枭的衣袖,将他整个人拉到身前,在他耳畔说了一段不知是什么的悄悄话。 只见,厉枭的神色从平静,一点点的阴暗了下来。 直至叶染秋说完了话,厉枭很是不悦的让酒盅扔在桌上:“你拿本王当什么?傀儡不成?你太放肆了!” 叶染秋轻快的眨了眨眼:“殿下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去求别人了。” “你敢!”厉枭大怒:“这种事,你要是敢去求别人,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对啊,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嘛。”叶染秋嘿嘿一笑,歪着头看着厉枭。 厉枭气到无奈,却又不得不说道:“只许这一次!” 叶染秋立马拍手叫好:“行,一次就够了!那咱们就按计划行事,明日你可别出门哈!” “就这么定了,我不打扰你的酒兴了,告辞!” 看着叶染秋也兴高采烈的背影,厉枭气的咬牙切齿,借酒消愁,豪饮起来。 第46章 夫妻不睦的假象 翌日,只瞧着燕春小跑着进了寝殿,极是认真道:“王妃,叶小姐刚从小殿下的房里出来,正往正殿这边来呢。” 叶染秋看向了一旁的厉枭。 谁知,厉枭操起一旁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叶染秋就骂道:“叶染秋,你别得寸进尺!” 茶杯坠地而碎的声响,可是惊着了外面路过的叶凌霜。 厉枭的怒骂声震耳欲聋。 叶染秋不是和誉王的夫妻关系很和睦吗? 叶凌霜故意放满了脚步,想再听听细枝末节。 偏巧这时燕春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瞧见叶凌霜犹如见了救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身边道:“叶小姐,您快进去帮王妃,劝劝誉王殿下吧。” 叶凌霜略有迟疑,不过她太好奇叶染秋和厉枭会因为什么吵起来,到底还是跟着燕春上了台阶。 进了寝殿,就瞧见厉枭满面的怒色,气愤填膺。 “姐姐……”叶凌霜轻唤了一声,也不敢多问什么。 大殿寂静了片刻,厉枭背对着叶凌霜,面朝叶染秋甚是无奈的喘了口气,不悦的递上一波眼神交流。 厉枭:愣什么呢,该你演了! 叶染秋早就调整好了情绪,从悲伤中硬挤出一丝笑来:“妹妹来了啊。” 厉枭回头看了一眼叶凌霜,怒色消了几分,无声的坐下了。 看着二人脸上难看的神情,叶凌霜笑了笑:“妹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叶染秋暗暗低下头,厉枭也不说话了。 “姐姐与殿下夫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叶凌霜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好模样,劝着。 叶染秋委屈的紧了紧唇,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犹豫了好半天,才道:“妹妹也是自家人,我也就不瞒你了。” “殿下要纳妾,你说我能不气吗?” !! 这简直让叶凌霜震惊无比! 厉枭要纳妾? 叶凌霜闪过一秒惊疑,心底却乐开了花,面上倒是一片哗然:“怎么会呢?殿下与姐姐夫妻情深,殿下怎会……” 叶凌霜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有的看向了厉枭,试探的问了句:“殿下,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厉枭阴冷发问。 叶凌霜唇角一抿:“我也是担心姐姐和殿下,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说开就是了,殿下可别说气话吓姐姐。” “谁说本王在吓你姐姐,本王纳妾这件事,是真的。”厉枭不屑的笑着,摆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满不在意的模样里,透着一股邪魅。 叶染秋气的拍案而起,指着厉枭就怒道:“殿下,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你答应过我的,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妻子,不会纳妾的!” 厉枭眯了眯眼,看向叶染秋时,那悲惨委屈的样子,差点儿连他自己都信了。 “旁人都可以三妻四妾,本王为何不能?” “叶染秋,我今日来只是通知你,可不是来和你商议。” “你若识相,你依旧是本王的王妃,若不然,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了。” 叶染秋浑身一颤,瞬间跌坐在软榻上,悲情之下,是如何都挤不出一滴眼泪。 若说在哭这件事上,她可真是佩服苏婉凝,是怎么做到说哭就哭的。 叶染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抽泣一声:“所以,殿下曾经答应我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吗?” 厉枭回答的毫不犹豫:“是的。” 大腿根被自己掐的生疼,疼的叶染秋是紧闭双眼,表情痛苦。 此时此刻,她把所有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个遍,可就是哭不出来,最后还是想象着金瓜和银果不在了,自己才眼圈发红,故作哽咽道:“原来,从头至尾,殿下一直都在骗我。” “呵呵,我还笑摄政王妃与摄政王胡闹不休,到头来,这种事却落到了我头上。” “纳妾?呵呵,殿下可真是让我心寒。” 这般场面,可真是让厉枭开了眼了。 他这才知道,叶染秋这女人,真是“能文能武”啊! 厉枭见这场戏演的也到位了,广袖一甩,气愤而去。 这可让蓄谋已久的叶凌霜,看到了机会。 “姐姐别伤心了,或许殿下说的只是气话。” 叶染秋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也看到了,殿下这次是动了真格的,我该如何是好?” 叶凌霜心下冷笑,她本就震惊叶染秋怎么可能会得到厉枭的宠爱,眼下看来,或许也只是虚情假意罢了。 可她脸上却是一片担心之色:“姐姐与殿下都在气头上,要不由我劝劝殿下,您看怎么样?” 上套了! 为了不让叶凌霜看出破绽,叶染秋故意迟疑了一下,显得十分犹豫:“殿下的脾性烈,岂是你能劝得住的?” 叶凌霜又道:“就算我劝不住,帮姐姐问出殿下想纳谁为妾也是好事啊,姐姐也可早些未雨绸缪才是。” 叶染秋这才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妹妹了。” 叶凌霜点头应下,转身就出去了。 就在她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叶染秋的脸上,是愁苦也不见了,悲情也消散了,一双眼睛充斥着阴冷。 叶凌霜紧赶慢赶,才追上了厉枭。 “殿下留步。” 厉枭早知她会来,却还得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停下脚步。 “你又来做什么?” 叶凌霜稳了稳神,举止优雅的施了一礼:“我知晓自己身微言轻,本是不该来这一趟的,可也见不得姐姐哭的那般伤心,还望殿下看在姐姐为您生儿育女的份上,消消火气吧。” 厉枭不屑的白了一眼:“既知道不该来见本王,还不快退下?” 她岂能这样轻易的善罢甘休,上前一步:“我虽不知姐姐与殿下因何置气,但姐姐就是那样的性子,从前在府邸被骄纵惯了,难免一时任性跋扈些,殿下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毕竟家和万事兴。” 叶凌霜这张嘴,还真是会挑唆。 叶染秋何时在娘家被骄纵过?被处处排挤才对吧? 如此绿茶行为,依着厉枭的脾气,就该损上她几句,然后甩袖而去。 可谁让自己的女人,交给自己一个艰巨的任务呢? 厉枭也只能忍着心里的不耐烦,语气渐渐软了下来:“比起你姐姐,你倒是懂事。” 叶凌霜莞尔一笑,略有几分得意:“殿下若得空,就让臣女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可好?” 这送到嘴上的鸭子,哪有拒绝的理由? 厉枭清冷一笑,并未拒绝,转身就走了。 叶凌霜也知他没拒绝,就等同于答应了,巴巴的跟在后面,一同而去。 第47章 引蛇入瓮 这一个下午,叶凌霜可把厉枭给哄开心了。 先是在凉亭喝了好一阵子的茶,而后又被厉枭带到寝殿共用了晚餐,直至夜幕降临,他还亲自送叶凌霜回了府。 叶凌霜只以为是凭自己的本事,讨了厉枭的欢心,回府的时候,脸上别提多得意了。 入了自家庭院,就看到叶凌寒早已等候在此。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叶凌霜问了句。 叶凌寒遣散了身边的下人,坐在廊下的台阶上,问道:“妹妹这是把誉王给拿下了?” 提起此事,叶凌霜骄傲的笑着:“哪有这么快,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离开誉王府的时候,就看到妹妹与殿下在花园的凉亭里相聊甚欢,妹妹还想瞒着我不成?” 叶凌寒似乎也很在意她接近厉枭的事情。 “你可是我亲哥哥,我哪能瞒着你啊。” 叶凌霜深邃一笑:“只是誉王那样孤傲冷漠的人,想接近他,一个下午怎么够呢?” 叶凌寒从台阶上站起来,掸落长衫上的灰尘,认真道:“誉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妹妹可得警惕些。” “哥哥就放心吧,妹妹心里有数。”叶凌霜眼底蒙上一层轻视:“叶染秋那个蠢货,还想着让我从中劝和,给了我接近誉王的机会,我怎能让他失望?” “哥哥可知,我今日从誉王的口中知道了什么?” 叶凌寒很是好奇:“什么事?” 叶凌霜得意的摇着手里的团扇:“誉王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叶染秋,平日里待她好,也不过是看在她诞下皇长子的缘故。” “叶染秋那傻子还以为殿下心里有她呢。” 仔细往深处那么一合计,叶凌寒便道:“叶染秋嫁进王府这么多年,外人都说她是不得宠的,我原还疑惑,怎么和咱们看到的不一样呢?” “原来,一切都是装的啊。” 叶凌霜嗤鼻一笑:“叶染秋那呆笨的,从前可是都是被咱们拿捏在手里随意把玩的,怎可能会得到誉王的宠爱?” “我也是震惊此事,如今看来,誉王也多半是忌惮太后的。” 叶凌寒蹙了蹙眉头:“此事还需谨慎为好,咱们兄妹能得到出入誉王府的机会,可不容易。” 叶凌霜也不敢马虎:“我今日问了誉王,才知道他说纳妾,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不过就是拿这个气叶染秋罢了。” “好在叶染秋信以为真,我也好从中挑唆。” “若趁此机会能得到誉王倾心,等我来日嫁进誉王府,咱们兄妹联手扳倒了叶染秋那个傻子,妹妹我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 “就凭她叶染秋,也配做王妃吗?妹妹我哪一点不比她强?” “她能为殿下生儿育女,我就不能吗?身为王妃,竟不知如何维护住自家王爷的心,也真是够蠢的!” “到时候,她失了宠,太后自然就弃了她,我也是咱们勇信侯府的嫡女,也可以投靠太后!” “这么好的依仗,她叶染秋竟不知如何利用,果真是废物一个!” 这样的话,听着就让叶凌寒心里畅快:“甚好,叶染秋的母亲夺去了咱们母亲的正室之位,也得让她尝尝这滋味!” “谁说不是呢!”叶凌霜生恨的咬了咬牙:“若不是咱们母亲命薄,她叶染秋也能从庶出变为嫡出?” “这个仇,可是咱们兄妹早就想报的!” “等来日我夺走了她的王妃之位,得了权势之后,再灭了她的母亲,到时候不论是誉王府,还是勇信侯府,可都是咱们兄妹的囊中之物了。” 话音一落,兄妹二人的脸上,立马绽放出了胜利者的阴笑。 接下来的日子,叶染秋故意将她与厉枭夫妻不睦的事,闹的满府皆知。 厉枭也故意再也不来锦华殿了,至于叶凌霜那个绿茶,每次教完小银果绣工之后,都要偷偷摸摸去见厉枭的。 厉枭每次也都欣然接受,任由她在身前谄媚卖弄。 日子久了,府邸就传出了流言蜚语,叶染秋装糊涂的充耳不闻。 这不,叶凌霜今日巴巴的就来了,瞥见她手腕上那一对精致的镯子,就知价值不菲,应该是厉枭送的。 “姐姐且宽心,有我如今在殿下身边替你美言,殿下已不那么生气了。” 叶凌霜继续她的虚情假意:“我都问清楚了,殿下想纳妾的事儿,不过就是个幌子,这只是想拿这个气姐姐而已。” 叶染秋故意将自己扮的又呆又笨:“我的好妹妹,姐姐可真是要谢谢你,好在有你,不然我定是要吓死了。” “你说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王府无依无靠的,若无你,我定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叶凌霜自作聪明的笑着:“姐姐就宽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劝好殿下的,让殿下来看看你,到时姐姐可得把握住机会啊。” 叶染秋连连点头:“那我就交给妹妹了,有你我也就安心了。” “只是……”叶凌霜拉着长音,问道:“殿下迟迟不肯说,与姐姐到底因为何事生了那么大的气,姐姐不妨与我说说,我也好劝说才是。” 叶染秋和厉枭之间,本就没有矛盾。 厉枭一直没有松口,更没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每每叶凌霜问起,他都是避讳不答。 次数多了,叶凌霜也就不好再问了。 既然厉枭不说,叶染秋也自然不会说,毕竟还得靠这个吊着叶凌霜的胃口,引她和她的哥哥入瓮呢。 叶染秋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这件事,妹妹就别问了,只管帮我安抚好殿下就是。” “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姐姐一定重谢。” 重谢? 叶凌霜心底冷笑,她当然不能白折腾,她要叶染秋拿自己的王妃之位,来谢自己! “姐姐就安心吧,那我这就去替姐姐办事了。” 是去明目张胆的抢姐夫吧? 叶凌霜心里嗤笑叶染秋的呆笨痴傻,喜滋滋的去了。 她前脚刚出去,后脚钱嬷嬷就走到跟前,苦口婆心道:“王妃,您就别傻了,你那妹妹分明就是没安好心,想要与您争宠吶!” 叶染秋心里明白,嘴上却厌恶道:“闭嘴!她可是我母家的妹妹,怎会害我?” 钱嬷嬷无奈的叹了口大气:“王妃,您要奴婢和您说多少次啊!奴婢是从宫里出来的,女人眼里那点算计,奴婢看的清楚着呢!” “当初,奴婢以为您是个聪明人,怎么此刻竟这般糊涂?” “等到时你那娘家的妹妹,一旦被殿下收了房,可什么都晚啦!” “钱嬷嬷,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内事,其余的不必你来多嘴!”叶染秋故意做出十分相信叶凌霜的样子:“我能留你在锦华殿,也是看在你陪着殿下二十几年的份上,若再这样挑拨我与妹妹的情分,可别怪我心硬,将你赶出王府!” 第48章 厉枭对黑暗料理真有一套 秋风过耳,叶染秋掐指一算,念叨了一句:“叶凌霜入府也有快两个多月了吧?” 燕春也粗略算了一下:“是的,奴婢记得她来的时候,天儿还挺热呢,如今都入秋了。” 这两个多月,可是让叶染秋清闲透了。 她整日闭门不出,逢人就说自己因失了厉枭的宠爱伤心欲绝,前些日子好特地让太医开了疏郁养神的药汤子喝,最后直接摆烂,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的在房里闷了好几日。 这可把叶凌霜给忙坏了,每天午时一过就入王府,教了小银果绣工之后,屁颠颠的就往厉枭寝殿去。 王府因此是流言蜚语四起,甚至都传到府外去了,各种瞎猜的剧本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这天下悠悠之口不敢说的。 什么叶染秋得了病,许是快不成了,生怕自己这王妃之位便宜了别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赶紧让自己的妹妹顶上,天天讨厉枭欢心。 更有甚者,说叶染秋当初生双胞胎的时候,难产上了身子,这辈子不能再有孕了,这才叫那叶凌霜寻了机会。 等等各色花边八卦,叶染秋充耳不闻,不管谁来好言提醒,她都是一副十分信任自己妹妹的样子,旁人若是说多了,她反倒还怒气冲天的将人赶出去。 当然,也得是叶凌霜那张巧嘴,时常来锦华殿哄骗着叶染秋。 叶染秋装傻充愣的一概照收,不管叶凌霜说什么,信就完了。 如今算算时机也差不多了,叶染秋道:“等叶凌霜走了以后,你去告诉厉枭,可以收网捕鱼了。” 燕春等这一天都快急死了,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也是看不上叶凌霜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兴奋应道:“是,奴婢遵命。” 转头过了第二天,到了晚饭的时候,小金瓜和小银果都被厉枭派人带走了,说是今日去他寝殿用饭。 当然,叶凌霜也是在的。 叶染秋故意等了半个时辰,才动身去了厉枭的寝殿。 跨过门槛,就瞧见平日里山珍海味的饭桌上,可怜巴巴的只摆了四道菜。 小金瓜和小银果脸上皆无喜色,叶染秋走过去一看。 我的亲娘啊!这都是什么菜?! 三个盘子加上一个汤碗,里面的吃食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叶染秋瞪向厉枭:“这都是什么?” 厉枭坐在椅子上悠哉的翘着二郎腿:“你不是要收网了吗?总得找个由头吧?” 回身瞧了瞧,叶凌霜并不在。 叶染秋美眸缓缓流转,也就明白了厉枭的心思,又气又无奈的抿了抿唇:“那也不能给金瓜和银果吃这种东西啊!你自己看看,这盘子里恶了吧心的都是什么!给狗,狗都不吃!” 此话一出,厉枭脸色陡然一冷。 炽翎站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王妃,这些菜肴都是殿下亲自下厨做的?” 厉枭做的? 堂堂誉王亲自下厨,叶染秋可得好好看上一看。 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叶染秋愣是发懵的问道:“你这盘子里的,乌黑漆黑焦黑的是什么?” 厉枭冷着一张脸:“你瞎吗?那个盘子里是鸡肉,那个盘子里是炒花生。” 我的天爷啊,厉枭要是不说,叶染秋打死也看不出来是鸡肉和花生。 叶染秋端起盘子,只觉那一盘子菜是沉甸甸的,又硬邦邦的。 随后,叶染秋将盘子翻过来,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哎呀,厉枭啊,你可真是大厨,你这手艺怕是天底下独一份吧?” “这菜让你做的,真有特色,糊的把盘子翻过来都不掉。” 边说,叶染秋还拿筷子敲了敲盘子底儿,里面的菜是纹丝未动! “牛!真牛!这菜让你做的,都好比那万能胶了!赶明儿过年贴对联,你炒盘菜就行,对联贴上以后,一年都撕不下来。” 万能胶? 厉枭皱了皱眉头:“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叶凌霜马上就回来了,你认真点!” 可这菜让厉枭做的太奇葩了,简直让叶染秋移不开眼。 她又指了指另一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问道:“这又是什么?” 厉枭:“酱茄子。” “哎我了去!” 叶染秋惊叹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茄子,亮在厉枭眼前:“你要不说这是茄子,我还以为你炒了一盘蚯蚓呢!这黑漆漆的,你是要让金瓜和银果掐人中吃吗?” “噗嗤”一声,一旁的炽翎实在忍不住了,开启震动模式,笑了。 厉枭脸色一凛:“本王是故意做成这样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叶染秋坚定的摇了摇头,竖起大拇指:“做的好!做的牛!下次可别做了!” “这哪是吃的啊!这不是玩命呢么!得什么样的人,能吃得下你做的饭菜啊?” “铁嘴钢牙?啮檗吞针?” “要不然我给你出本书吧,书名就叫《命硬之钢铁般的胃》,如何?一定很是畅销。” 这一顿讥讽下来,厉枭哪还能有好脸色,怒拍桌案:“叶染秋!你放肆!” 恰巧,叶凌霜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 燕春赶紧轻咳一声。 叶染秋赶紧收起调侃玩乐的情绪,怒声吼道:“厉枭,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给孩子吃这些东西!这是人吃的吗?” 厉枭鄙了一眼:这女人,入戏可真够快的! “你如何苛待我,我都能忍!可孩子是你的骨肉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也太狠心了!” 叶凌霜端茶走到厉枭身边,如今的她,站在他的身旁已是十分亲昵,娇滴滴的说了句:“姐姐,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何必怪殿下呢?” 叶染秋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厉枭直接怒吼:“你还装糊涂?这两个孩子是谁的野种?还要本王提醒你不成?” 叶染秋愣在原地。 叶凌霜冷清一笑:“姐姐不是亲口对我说,当初你为了得到殿下的宠爱,才不得以与人苟且的。” 叶凌霜啊叶凌霜,原来你用的这招啊! 心底泛起冷笑,可叶染秋却一脸的无辜:“妹妹,我何时与你说过这样的话啊!” 叶凌霜懵懵的睁大了眼睛:“姐姐这是打算不承认了吗?” “姐姐在出嫁前就不知检点,这件事儿还用妹妹说吗?您与殿下大婚当夜,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所以姐姐还不想承认?您为了能嫁入高门,到底接触了多少个男人,还要妹妹把人都给你点出来吗?” 原来叶凌霜是想用这招,来咬死叶染秋,让厉枭彻底厌恶了她,自己从而得到机会。 只是,大婚当夜,厉枭比谁都清楚,叶染秋是清白的,所谓不是完璧之身的事,是自己做的。 至于金瓜和银果,若无把握,厉枭能认下这两个孩子? 此时此刻,厉枭只觉站在身边的叶凌霜,恶心透了。 厌恶的皱着眉头,可叶凌霜还偏偏以为,是因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厉枭早已对叶染秋恶心至极,她得意极了。 真是可笑! 第49章 准备收网 “我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叶染秋悲鸣嘶吼。 叶凌霜仍是一脸发懵:“姐姐是说我污蔑你?” 见叶染秋受辱,小金瓜哪里能忍,拿起饭桌上那一盘黑乎乎的菜,就砸在了叶凌霜是身上:“我娘亲才不是那样的人!你给我滚出去!” 好好的一身衣裳,被小金瓜弄脏了,叶凌霜怒瞪了他一眼,心中恼怒,嘴上倒是温柔:“小殿下,这可不是我胡说,你娘亲不检点的事儿,你父亲也知道的。” 小金瓜上前狠狠的推了叶凌霜一把,攥起拳头:“你若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叶凌霜怎会惧怕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唇角扬起一抹“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的狞笑,冷冷的看着他。 小金瓜气不过,操起拳头就要打人。 谁知,叶凌霜眼疾手快的将他推倒在地,冷道:“如今看来,你到底是不是殿下的骨肉,还有待查明呢。” 叶染秋见自己的孩子吃了亏,哪还能忍,甩手就给叶凌霜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的叶凌霜是毫无防备,目瞪口呆。 叶染秋咬了咬牙:“叶凌霜,你若在敢对我的孩子动粗,我就要了你这条狗命!” 这句话,可不是在演戏。 厉枭看出叶染秋有些出戏了,怒斥一声:“放肆!她可是你妹妹!” 叶染秋稳了稳神:“我妹妹?我那么信任她,可她是怎么对我的?” “旁人都说她心怀不轨,我都全然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叶凌霜,你对得起我吗?” 挨了一巴掌的叶凌霜也恼了,既然撕破了脸,那她也不装了。 再也没有之前的假情假意,狠歹歹的瞪着叶染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姐姐好!” “若是其他的,妹妹自然可以帮姐姐,可这种混乱皇家血脉的事,姐姐怎么能做呢?” “一旦查明,不仅姐姐活不成,整个勇信侯府都得受牵连!我不能看着姐姐一时糊涂,就害了一家人的性命啊!” “你胡说!”叶染秋撕声呐喊:“你污蔑我!” 为了让叶凌霜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叶染秋必须得装傻充楞,这时候决不能让叶凌霜看出自己的精明,只管笨嘴拙舌,大呼小叫就行了。 索性,叶染秋抓起厉枭的衣角,哀求道:“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我,妹妹都是瞎说的!” “她这是居心叵测啊!我没有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没有!没有!” 厉枭甩手就将叶染秋推倒在地,怒骂道:“滚!本王不想再看见你!滚!” “娘亲!”小银果惊叫一声,扶住叶染秋的胳膊,心疼的快要哭了。 她看向厉枭,只觉平日里对自己千柔百顺的父亲,竟这样陌生。 “父王,你怎么可以推娘亲呢?” “你不是答应过女儿吗?不会再对娘亲动粗了。” 看着小银果快要哭了,厉枭心尖都疼啊! 小金瓜也跑了过来,说道:“娘亲,我们别理这些坏人了!我们走!” 眼瞧着,一家三口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厉枭那厌恶至极的眼神,叶凌霜是打心里畅快。 她就知道,对付叶染秋这样的蠢女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殿下消消气吧,姐姐虽然做了错事,还望殿下看在姐姐与您成婚多年的份上,您饶恕她吧。” 谁知,叶凌霜竟落身给厉枭跪下了! “其实姐姐也不容易,这些年孤身一人呆在王府,也是受了不少苦。” “从前我不常来看姐姐,也不知道有这桩子事,如今知道了,更是不敢隐瞒殿下。” “还望殿下息怒,别杀了姐姐,求求您了。” 厉枭眉头一挑。 他何时说要杀叶染秋了? “同时勇信侯府的女儿,你看看你妹妹!”厉枭装模作样的对叶染秋说道。 随后,厉枭抬手亲自将叶凌霜扶了起来,吼道:“带上你的野种滚出去!” 叶染秋站起身来,拉着小金瓜和小银果的手就要往外走。 小银果却是不肯:“我不走!娘亲,我又要没有父亲了,对吗?我不走!” 叶染秋也是心疼,将小银果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跨过门槛就走了出去。 小金瓜气坏了,巴不得离开这让娘亲受气的鬼地方。 当夜,深更之际,炽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打着一盏路灯,叶染秋再次来到厉枭的寝殿,就看到殿内灯还亮着。 炽翎站在门前:“王妃,您可以进去了。” 叶染秋推开门,屋子里有一股很浓重的酒气。 床榻上,叶凌霜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厉枭已没了踪迹。 摸了摸叶凌霜的脉搏,她此刻已经陷入沉睡到不省人事,就算被人抬走都醒不过来。 “我的药给她喝下去了?”叶染秋问道。 炽翎点了点头:“王妃的药,被殿下事先下在了叶小姐的酒中,喝完没一炷香的功夫,人就睡过去了。” “然后殿下叫侍女进来,给叶小姐褪去了衣裳。” 炽翎特意补了一句,生怕叶染秋误会。 看着叶凌霜那张因酒醉而红润的脸颊,叶染秋的目光逐渐冰冷。 倘若原主还活着,可能早就死在她手里了吧? 随即,叶染秋看向炽翎:“把你腰上的宝剑,借我用一下。” 炽翎猛的吸了口凉气:“王妃三思啊!叶小姐毕竟是勇信侯府的人,若就这么死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谁说我要杀她了?” 音落,叶染秋直接拔下了炽翎腰间的宝剑。 随后,叶染秋掀开了叶凌霜身上的被子,炽翎赶紧避讳的背过身去。 宝剑割破手指,染红了床单。 从寝殿出来,叶染秋问道:“殿下又去跟踪叶凌寒了吗?” 炽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叶染秋失声一笑:“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 “我可救了你一条命,难道连句实话都换不回来吗?” 炽翎为难的皱了皱眉:“属下……属下真的不知。” 白了他一眼,叶染秋正准备要走,就听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怎么?想本王了吗?” 抬头一看,厉枭此刻正半蹲在屋顶,身穿夜行衣,与黑夜融为一体。 第50章 牡丹争艳 漪澜殿,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世人皆知,今日乃太后寿辰,普天之下,举国同庆。 为庆太后寿辰之喜,皇家大摆宴席于漪澜殿,宴请满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 按规矩,这样的大喜之日,官员可携家眷入宫参宴,但也只许是正室夫人和嫡出的儿女。 可想而知,即便是在最宽敞漪澜殿,也早就坐满了人,远远瞧去,那叫一个热闹。 叶染秋自然也在,扫视众人,终于在嘈杂的人群里,找到了叶凌霜。 她坐的比较靠后,难得入宫,特地传了一件艳色的衣裳,此刻正端着一碗花酿喝着。 厉枭发觉了叶染秋视线锁定的方向,问了句:“你果真打算要在今日动手吗?” “当然,没有比今天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叶染秋坚定的回着话。 厉枭也非常好奇,叶染秋会如何处置呢? 恰巧,叶凌霜也瞧了过来,她本是想看厉枭的,却无意间发现叶染秋正看着自己。 她十分礼仪的笑了笑,让人看上去,以为她和叶染秋很要好。 可她心里却有些疑惑不解。 明明昨日在王府,还瞧见叶染秋素面朝天,神情憔悴,怎么今日竟这般容光焕发? 或许,这样大的场合,叶染秋也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叶凌霜心里这么想着,疑虑也就解了。 而在今天,叶凌霜也是要准备办一件大事的。 厉枭对叶染秋道了句:“那本王就按计划行事了。” 叶染秋端起酒盅饮了一口,十拿九稳的回道:“开始吧。” 随后,厉枭对身边的炽翎说了一句话,炽翎便避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叶凌霜的身边,又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只见叶凌霜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朝殿上太后规规矩矩的施了大礼。 这忽然走出来一个官家小姐,令众人疑惑不解,令大殿之中的喧闹声安静了不少。 太后发觉声音小了,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另外一个侄女儿跪在大殿中央,便问道:“叶凌霜,你有何事?” 叶凌霜声音洪亮:“启禀太后,今日臣女特地给您准备了贺寿礼。” “哦?”太后质疑了一声,思索片刻,才道:“你真是有心了,那就呈上来让哀家瞧瞧吧。” 殿中数百人,更是好奇了,想着叶凌霜到底准备了什么宝贝,还至于这样出风头。 叶凌霜欣然一笑:“臣女特地为太后绣了一副‘牡丹争艳’!” 话音一落,叶凌霜双手奉上:“臣女的心意,还请太后笑纳!” “来人啊,将东西打开来看看,哀家就见识见识你的绣工,想必定是不错。” 太后并未让人把绣图拿上殿,而是打算直接亮在众人眼前。 一番夸赞后,叶凌霜自信满满,她相信,凭谁看到了这幅绣品,定能众人眼前一亮,对她心服口服。 这个时候,叶染秋的眼里却是闪过一抹诡谲,唇角含着几许阴冷。 早就传言,叶凌霜一手绣技,比宫中的专业绣娘还要精湛。 见太后有意分享叶凌霜的礼物,众人也是各有所思,若是叶凌霜的礼物真的能够讨得太后的喜欢,那叶凌霜今日可真是大出风头了。 但若是她的礼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可就…… 有人心中不禁生出了看好戏的心思,不知道叶凌霜这一招是能够锦上添花,还是雪上加霜呢?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锦盒中的东西缓缓展开,当绣品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大殿之上的宫人不由得响起一阵抽气声,众人眼中难掩惊艳。 那是怎样的一副佳作! 缎面上,一簇牡丹映着朝霞盛开得正艳,每一朵的颜色、姿态各有不同,几只蝴蝶轻轻立于其上,整个画面栩栩如生,似乎看得见露珠在花瓣上滚动,看得见蝴蝶轻拍翅膀。 这到底是怎样的绣技,才能绣出这样的精品! 摆在眼前的,好似不是一副绣品,而是刚从花园搬来几株盛放得灿烂的真实牡丹。 “好!果然精湛!” 太后也是眼前一亮,就连宫中御用的绣娘,都没有这等水平。 叶凌霜此刻早已喜不自胜,一切目前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感受到众人羡慕赞美的目光,只觉一颗心好似飞到了天上。 不过……仅仅是这样的震撼,还不足以让她满足。 叶凌霜优雅的福了福身:“启禀太后,这‘牡丹争艳’还另有玄机。” “哦?快,快说说,玄机到底在哪儿?”太后顿时更加来了兴致。 叶凌霜走到宫人身旁,将绣品的背面摊开在众人的面前,顿时,另一幅不同韵味儿的“牡丹争艳”便诞生了。 大殿之上,众人交头接耳,禁不住赞叹起来,这竟然是一副双面绣,每一面都让人惊艳! “启禀太后,正面是早上的牡丹,含露而放。背面是映着晚霞的牡丹,盛放得更艳,更显高贵!” 叶凌霜缓缓开口,话中虽只提及牡丹,但明白人却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她将太后比成高贵的牡丹,暗示太后的权贵不会随着时间而衰退,反而还会越来越盛,这赤裸裸的马屁恰巧拍在了太后的心口。 所谓牡丹,花中之王。 叶凌霜这意思,就是太后乃是花中之王,就连皇后都遮不住她的光彩。 “好,好一幅‘牡丹争艳’,好一个第一绣女。将那‘牡丹争艳’拿上来,哀家要好好欣赏欣赏。” 太后满意的点头,想着这个叶凌霜比叶染秋聪明多了,句句都说道了她的心坎儿里。 “太后谬赞了。”叶凌霜温婉有礼的笑着。 “这一幅绣下来,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吧?为了哀家,你倒是费心了!” 太后将绣品拿在手中仔细端详,难掩喜欢之意,看了一眼殿上站着的叶凌霜,瞥见她手上的伤,眼中浮出一丝怜惜:“哎呀,连手都被刺伤了。” 叶凌霜笑道:“不碍的,只要能博太后娘娘您一笑,臣女便心满意足了。” “霜儿这般用心为哀家绣了这样精致的一幅画,哀家自然是要赏你,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哀家今日都允了你!” 这一声“霜儿”叫的,看来,太后还真是喜欢她绣的这副牡丹争艳。 这个叶凌霜,拍马屁、讨好人的本事,倒真是一绝! “能为太后熬夜,是霜儿的荣幸,不过是几个晚上不睡觉而已,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太后喜欢,霜儿就高兴。” 叶凌霜心里更是难掩激动,还大言不馋的在太后面前自称“霜儿”,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口口声声的说不要赏赐,可谁听不出来她巴不得太后赏她什么金贵的物件呢? 第51章 牡丹芍药 只见,叶凌霜缓缓跪地:“其实,霜儿并不想要什么宝贝,霜儿只想求太后一件事。” “什么事啊?”太后问道。 叶凌霜稳了稳情绪:“其实臣女心属誉王殿下已久,霜儿想求太后成全。” !! 顿时大殿众人皆是惊讶失色,她叶凌霜也太心急了吧? 难道说,这段时日传出来的流言蜚语,竟都是真的? 大殿中的人更是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有些惊讶的看着叶凌霜。 可想想也对,叶凌霜熬夜赶制这“牡丹争艳”,为的不就是能够圆了自己的心愿么?反正好不容易才盼来一次这样的机会,必然也是豁出去了。 再看看太后的面容,果然一下子就没了好脸色,太后是何许人也,后宫风云都能摆平,又怎能猜不透叶凌霜的心思。 “这件事嘛,哀家也做不了主啊。”太后幽幽道。 叶凌霜眼里划过一抹坚定,似豁出去了一般,“霜儿就这么一个心愿,还望太后成全,霜儿恳求太后了。” 轰的一声,整个大殿内因为叶凌霜的一句话炸开了锅,太后方才那话就是在搪塞叶凌霜,叶凌霜却不识好歹,这不就是在为难太后吗?这未免也太…… “放肆!” 大殿之上,猛然响起太后的怒喝,所有人都是一惊。 太后为何突然震怒,看脸上的陰沉,这怒气可不小! 叶凌霜心中一怔,莫不是自己太过大胆,太后不允她的请求? “霜儿知道自己无功无德,提出这样的请求太过唐突,可霜儿果真是真心喜欢殿下的,请太后成全!” 叶凌霜急切的表达着自己到底有多爱厉枭。 “哼!成全?” 太后却是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叶凌霜的身上,凌厉得如一把冰剑:“你还有脸请哀家答应你的要求?还有脸求哀家成全?” 太后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突然的变化更是让叶凌霜不知所措,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叶凌霜,你好大的胆子!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将手中的“牡丹争艳”,重重的摔在叶凌霜的面前,满脸愤怒的质问。 太后是何许人也,自然知道叶凌霜对她示好必有所图,方才也不过是看着众人在此,她配合配合叶凌霜罢了,眼下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她是不要命了么! 叶染秋静静的观察着太后的脸色,她知道太后这是发怒了,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 看来,太后是发现了那副“牡丹争艳”的端倪了,这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叶染秋知道太后本就喜欢牡丹,对牡丹的研究,可是比其他人都要细致,别人发现不了这绣品中的手脚,太后定能发现! 看来,叶凌霜怕是难逃今天这一劫了! 叶染秋悠然自得的冷冷一笑,叶凌霜啊叶凌霜,为了扳倒你,你可知我废了多少心思? 这一次,我定要让你根本无法翻身! 叶凌霜看到先前还被太后当做宝贝一样欣赏赞美的“牡丹争艳”重重的被摔在她的面前,心里更加不知所措,她顿时意识到,太后震怒不是因为她请旨让嫁给厉枭,而是眼前的这一幅“牡丹争艳”! “牡丹争艳”到底哪里出了错? 叶凌霜心中不解,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满脸的疑惑。 不过,很多人却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不管太后震怒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唯一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方才还洋洋得意,饱受赞美的叶家嫡小姐,眼下怕是要遭殃了! 方才还以为叶凌霜这一招是力挽了狂澜,得到了太后的赞赏,没想到,终究还是变成了雪上加霜啊! 叶凌霜匆匆的将“牡丹争艳”拿在手上,仔细查看,这么一副佳作,完美得无懈可击,找不到任何瑕疵。 叶凌霜紧皱着眉峰,顾不得其他,开口询问,“太后,不知霜儿犯了什么错,惹太后生气?” “哼!什么错?今日宴席,本宫的心情本是极好的,偏偏你,叶凌霜!一幅‘牡丹争艳’中的牡丹却是用芍药来代替,将芍药当成牡丹送给本宫,你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太后目光冰冷,脸色陰沉,浑身散发着的威仪混合着怒气,更加让人心生畏惧。 芍药?众人一听,顿时面露惊诧,叶凌霜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牡丹争艳’,原本就慌张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无色,整个身体忍不住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牡丹,可为何仔细一看,倒真的成了芍药! 那细微的地方,如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坐在座位的厉枭面容越发阴郁起来,黑着脸的看着叶凌霜,那是一种非常厌恶的模样,根本没有要救叶凌霜的意思。 此刻,瑞王忽然开了口:“哼!堂堂叶家嫡小姐,连芍药和牡丹都分不清楚,这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吧?以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 牡丹和芍药都是花中二绝,生得极其相似,但仔细看,却是有着细微的差别,叶凌霜手中的“牡丹争艳”,乍一看,确实像极了牡丹,但花下完全浓绿色的叶子,却昭示着这并非真正的牡丹,而是芍药。 这一切都是叶染秋所为,她一早就知道叶凌霜要送太后这“牡丹争艳”,找了大师临摹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绣图,只是偷偷做了手脚,做了一些改动,将牡丹变成了芍药,来了个偷天换日。 为的,就是复仇! 牡丹是花中之王,而芍药是花中之相。 而公众,乃是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当与花王牡丹相配,可如今叶凌霜弄了一幅“芍药”,这不就是在讥讽太后么。 而方才叶凌霜一番讨好太后的比喻,此刻看来,更是别有用心,她是暗讽太后只配花中之相么! 叶染秋果然是个决定聪慧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深谋算计,她可以精准的揣测出今晚会发生的一切,以及太后的心理变化。 叶凌霜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心里更加不安。 “不,不是……臣女不知道……” 叶凌霜慌忙的摇头,急急地想为自己解释,此刻她也不再自称“霜儿”,而是改为了臣女”。 可是,她却不知从何解释,她是照着图样绣的,怎会有错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又该怎么办? 叶凌霜努力想着如何脱身,可是,越是想,心中越是慌乱不已,众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更加让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时候,谁能救她? 第52章 叶凌霜你该当何罪 猛然想到什么,叶凌霜看向厉枭,用求助的目光瞧了过去,但厉枭却是淡淡的避开她的眼神,叶凌霜心中咯噔一下。 回头再望向自己的娘家人,除了叶凌寒极是担心的看着自己,父亲已是一脸冷漠,所谓的嫡母,也就是叶染秋的母亲,倒是悠哉的端起一盏茶来喝着,根本就不管。 怎么办?怎么办? 慌乱之下,叶凌霜还能怎么办呢? 她此刻是尊严也不顾了,脸面也不要了,当着殿中一百多人的面,跪着爬到叶染秋的脚下,慌不择己的哀求道:“姐姐,你救救我,帮我说说好话,你是知道我的,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敢这么做的。” 叶染秋冷冷的看着她。 还当她是从前那个心软又愚蠢的叶染秋吗? 叶凌霜也知自己为了接近厉枭,早已得罪了自己的姐姐,又慌又忙的解释道:“姐姐,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不会就这样看着妹妹,身陷囹圄吧?姐姐不会这样狠心的,对吧?” 大殿此刻早已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数看向了这对姐妹。 只见,叶染秋脸色一沉:“方才妹妹还说是熬了几个夜才完成这幅绣品,照这样看来,你是几个日夜都和这副‘牡丹争艳’相对,妹妹还敢说你不知道?” 叶凌霜心头一震。 怎么会? 叶染秋真的不管自己吗?她一向是最心软的啊! 眼下满朝文武以及家眷,还有后宫妃嫔皆在,当着他们的面,自己若坐实了这件事,便是昭告天下了! 这样一来,整个勇信侯府都会受牵连,难道叶染秋也半点都不顾了吗? 她从前不是这样狠心的人啊! 叶染秋冷漠的瞥了一眼:“妹妹,姐姐看你是故意想借这幅假的‘牡丹争艳’,来暗喻太后不配花中之王,不配母仪天下!” 轰的一声,大殿之上,顿时炸开了锅,叶染秋抛出来的罪名,可真是不小啊! 叶凌寒知道要出大事,偷偷的瞧了一旁的父亲,细微的问了句:“父亲,眼下该如何是好?咱们不能看着妹妹落难啊!” 叶大人看了看殿上太后那张如何都无法息怒的面容,又看了看置之不理的厉枭,随后再看向冷漠的叶染秋。 他,也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是交由太后处置吧。” 叶凌寒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妹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更是咱们勇信侯府的嫡女啊!出了这样的事,也会牵连到整个叶家的!” 叶大人冷哼一笑:“叶凌霜为太后绣‘牡丹争艳’这件事,叶家上下谁都不知道,是她自己想要出风头的,若事先告诉为父,为父岂容她这么做?” “她眼里若有叶家,又怎会与她的姐姐争宠?真是丢尽了叶家的脸!” “我告诉你,今日这件事你也不许管!太后若怪罪下来,为父自会实话实说,尚且还能保全整个叶家,你若管了,那才是真的将皇家给彻底得罪了!” 叶凌寒呼吸一颤。 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妹妹不是说他十拿九稳的吗? 叶凌霜偷偷的瞧了太后一眼,此时的她,脸色更是陰沉无比。 “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 叶凌霜怎么也没想到,方才自己还被捧在云端,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快感,此刻她却好似身在地狱。 叶染秋给她扣上的罪名,更如一个尖刺,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更加可恨的是,她竟然避无所避,没有一个人救她,替她求情! 众人,有个心善的夫人说了句:“太后息怒,牡丹和芍药生的那般相像,或许叶小姐也是无心之举。” 这句话,似乎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却不想,厉枭目光幽深的看向了瑞王。 瑞王接受了信息,开口道:“谁不知道,绣品是要照着绣图来做的,誉王妃方才说得对,王妃日日夜夜照着绣图刺绣,难道还看不出来?如此对皇祖母不尊,她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就这一句,终究是把叶凌霜推上了风口浪尖! 叶凌霜略微一惊,转头惊异的看着厉枭,从头至尾,厉枭都没说一句话。 叶凌霜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这个男人的冷漠,她是知道的。 这段日子,在外人眼里,都以为厉枭是看上了这个叶家的嫡小姐。 可实际上,叶凌霜是最清楚的,不过就是她巴巴的黏着厉枭,而厉枭不曾拒绝罢了。 他们之间,那有什么真情可言。 叶凌霜自以为,那夜在厉枭的寝殿,自己酒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厉枭的床榻上,床单上那一抹血迹,鲜红的告诉自己,她已经是厉枭的人了。 这个男人,果真这般无情吗? 自己把什么都给了他,他真的就见死不救吗? 太后越发不悦了。 她是太后,是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谁都知晓她位居皇后之下,但这话谁敢说? 如今却当着众人的面,明晃晃的遭叶凌霜质疑,说她是花中之相,不配做花中之王,暗喻她如今年老色衰,不就是在嘲讽太后年事已高、大势已去了吗? 叶凌霜这个丫头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居然敢藐视她! 太后越想越气,目光瞥了叶大人一眼,那目光有点冷。 叶大人自知太后在责怪他教女无方,更是不能再出言替叶凌霜求情了。 这样紧张的气氛,一百多号人皆是沉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谁都不敢插言,生怕那句话没说明白,便会大祸临头。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时此刻,没有人替叶凌霜求情。 这时,叶染秋才发现,皇帝已不知何时,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细想想,叶凌霜也是太后的娘家人,左右该如何抉择,也都得凭太后做主,皇帝这也是脚下抹油,不想管这烂摊子了。 到头来,还是一个与叶凌霜有些交情的一个小姐,壮着胆子的插了言:“臣女认为,叶小姐也没这个胆子,敢在今日这个场合下,明目张胆的藐视太后,或许另有隐情吧?” 这话刚说完,就令这位小姐的父亲一脸震怒,呵斥道:“闭嘴!你一个闺阁小姐,懂什么?太后面前,岂容你多嘴?” 那位小姐胆怯的抿了抿唇,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过,经这位小姐这么一说,也算是于情于理,叶凌霜赶紧抓住机会解释:“太后,臣女属实不敢藐视您啊!” 就在事情还有一丝转机的时刻,就听到瑞王浑厚的嗓音响起:“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皇祖母乃是太后,高高在上岂是能让一个官家小姐随意玩弄的?难道叶小姐就想这么算了吗?可把皇家放在眼里?” 第53章 为了自救脸都不要了 厉珩身为王爷,他的话很有权威性。 太后的面容越发冰冷:“哼!你这个心怀不轨的丫头!果真是胆大包天!” 太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凌霜,她今天的所有好心情,都被叶凌霜给毁了! 她若不好好惩处叶凌霜,若是传出去,那么她这太后的威仪定会大打折扣,尤其是被自己的一个小丫头玩弄于鼓掌之中,众人日后也会更加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后宫之中,尔虞我诈,今天这一出,难保日后不会有人揪着这个牡丹和芍药的问题不放。 太后淡淡的扫了殿下的叶凌霜,心中浮出一丝坚定,她若是不表态,便是承认了自己只配芍药,这无疑是在有损她的威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她都不能手下留情,叶凌霜既然如此大胆,就得承受大胆的代价! 所以,当下的太后,也就顾不上叶凌霜是自己的娘家人,是自己侄女儿的情分了。 “来人!”太后沉声开口,陰沉的语调森森的传入叶凌霜的耳里,叶凌霜心里不由得一缩,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太后,却是在看到太后满眼寒意之时,心中更是冰凉。 她知道,今天定是逃不掉了,不仅如此,她从此以后在太后的眼里,也将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是厌恶至极! 想着接下来等待着她的惩处,叶凌霜满心的惶恐与不安,仿佛置身地狱。 大殿之上,众位宫人都在禁不住瑟瑟发抖,她们是想看好戏不错,但却没有料到,太后竟然在宴席之上,当一百多号人的面,给叶凌霜这么重的刑罚! 五大酷刑之一的——拶指! 五大酷刑曾被禁用,在这二十年间,才重新出现。 但不是重罪,一般鲜少使用五大酷刑,看来,叶凌霜这一次怕是将太后得罪得不轻,竟搬出了这样的酷刑,这下叶凌霜,有的好受了。 众人里,大多数人都冷冷的看着此刻惊恐的叶凌霜,思及方才叶凌霜被赞美时的洋洋得意,她们心中的幸灾乐祸更加的浓烈。 “叶凌霜,哀家本想好生待你,却没想到你如此待哀家!今日,哀家便对你稍加惩处,你好自为之。” 太后冷声开口,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她口中所说的‘稍加惩处’不过是关关禁闭而已,但聪明人却是看明白了,太后这是在立威啊! 她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惩治人的手段可是多不胜数,足以让人痛不欲生,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都休想动什么幺蛾子,她可不是好惹的! 太后这时还不忘问了叶染秋一句:“秋儿,哀家责这样罚你的妹妹,你可有意见?” 这更是无疑在告诉所有人,在太后眼里,她认定的侄女儿,也只有叶染秋一个人! 叶染秋朝太后微微颔首:“今日的确是妹妹冒犯了太后,属实该罚,臣妾没有任何意见。” 叶染秋说话的时候,面容是那般淡然,仿佛叶凌霜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叶凌霜知道没有人可以帮自己了,她哀求的看着太后,今日的一切来得突然,方才乱了心,她本还可以想想办法,将事情推到其他人的身上,可是,现在…… 事已至此,罪名已定,等待着她的酷刑,她不敢去想象。 看着摆在叶凌霜面前的刑具,众人只觉得浑身冰凉,叶凌霜的脸色早已经惨白得吓人,还没有触碰到刑具,便感觉到手指似废了一般,疼痛钻心,太后怎么这么狠心?她是要毁了她吗? 叶凌霜怕极了,终于看向了厉枭,哀怨道:“殿下果真如此无情吗?” 厉枭皱了皱眉头:“是你自己做下这滔天大祸,与本王说什么?” 叶凌霜愤恨不已。 好!既然你厉枭提上裤子不认账,那也就别怪我下你的面子! 叶凌霜咬了咬唇,嘶吼一声:“难道殿下就真的忘了,那夜在您的寝殿,您对臣女都做了什么吗?” !! 一瞬之间,大殿就彻底炸开了锅。 “叶小姐这话的意思是,她和誉王殿下生米做成熟饭了?” “我的天爷啊,本以为她和自己的姐姐争宠,就够让人说三道四了,竟然还有这事儿?” 顶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厉枭半点不见慌乱,冷声问道:“叶凌霜,你为了自救,编出这样的谎话,可是在污蔑本王啊。” 叶染秋也附和道:“这样的事儿,我怎么不知晓?妹妹,我前段时日,是看在你我姐妹的情分上,才容忍你的,你别得寸进尺!” 叶凌霜紧了紧牙:“那夜分明是誉王殿下灌醉了臣女,夺去了臣女的清白,誉王殿下这是打算不认吗?” 这样的伎俩,对于太后这个久居深宫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见太后召唤了身边的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验验她的身子,不就知道了?” 嬷嬷应了一声,叫了几个太监进来,直接就将叶凌霜给带走了。 这个过程时间不长,却让人等的有些焦躁。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谁都想知道,堂堂誉王,天家皇子,到底有没有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 直至叶凌霜在此被人带了上来,她的脸上还是自信的笃定,自己已经是厉枭的女人。 只听,嬷嬷一字一字的清晰道:“启禀太后,奴婢已查验过叶小姐的身体,她还是完璧之身。” 一瞬间,大殿之内想起一阵讥讽的嗤鼻声,甚至有人笑出声来。 “这叶凌霜也太不要脸了吧?为了能让自己脱罪,竟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谁说不是呢,我就说誉王妃再过心软,也不能纵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的事儿啊。” “哎,这是想让自己的亲姐夫,帮自己在太后面前说好话,以为编出这样的谎话,誉王就能帮她。” “真是蠢啊!” 叶凌霜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那天晚上……明明就……明明就……” 叶染秋心下冷笑。 自己精通医术,让一个人昏迷到神志不清的本事,她自然了如指掌。 叶染秋啊叶染秋,想来抢我的王妃之位,你也配?! 今天,没有人会救你了,没有任何人! 果不其然,此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她的亲哥哥叶凌寒,也是不能再说话了。 到了这一刻,厉枭才知叶染秋的手段有多高明。 她可以容忍叶凌霜嚣张得意那么久,可以瞒天过海不让叶凌霜发觉任何蹊跷,将叶凌霜彻底掉入自己设计的圈套里,让整个勇信侯府哑口无言,让太后这个姑母无视亲情,让叶凌霜毫无任何翻身的余地! 厉枭淡看着叶染秋的侧脸,这个女人,果真是不容小觑。 渐渐的,厉枭的目光里,竟透出一丝欣赏的意味。 如此精明能干的女子,还真给自己带来惊喜了呢! “太后明察,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啊!臣女怎会拿自己的清白撒谎呢?” 叶凌霜双眼惊恐与哀求,她要是真的受了这拶指之刑,这双手以后怕是毁了,她这一手绣工在手,毁了这双手,她以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叶凌霜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素来心高气傲,凡事都要胜人一筹,如今又被太后废了双手,怕是只会遭人唾弃与鄙夷,名声也跟着一落千丈。 不,她不要这样! 可内心的歇斯底里,也终究是无力且无用的。 瑞王这是又推波助澜道:“那可不好说,都敢堂而皇之的藐视太后,可见这叶小姐何等胆大妄为,又什么事儿不敢做呢?” “还愣着干什么?” 太后彻底怒了,不悦的催促一旁的宫人,无视叶凌霜的求饶。 第54章 拶指之刑 宫人上前,叶凌霜想逃,却被宫人牢牢按住,匍匐在地上,狼狈不堪,只能看着自己的十指被固定在刑具之间,还没来得及害怕,一阵钻心蚀骨的痛便由十指窜进四肢百骸,最后直达心里。 “啊……” 叶凌霜承受不住,痛呼出声,疼痛几乎将她淹没,整个身体不住的颤抖,一阵疼痛还未褪去,只感觉十指再一次被挤压,又一波的疼痛袭来,叶凌霜痛不欲生,只有不停的呼喊。 “痛……太后饶命……饶……饶命啊……” 满殿众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早听说过这拶指之刑,十指连心,那痛更是无法言喻,此刻听见叶凌霜那痛苦的呼喊,瞧见她被刑具夹住的十指早已血肉模糊,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顿时也庆幸,受刑的不是她们自己。 叶凌霜平日里温婉优雅的模样,早已经不复存在。 今日之后,叶凌霜的这一双手,怕是真的毁了,思及她那精湛的绣技,以后叶凌霜纵然是能够拿针线,却也绣不出那么好的东西来了,再加上今日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勇信侯府嫡小姐,也是名誉扫地。 太后却是冷冷的回应着叶凌霜的求饶,目光淡淡扫过殿下的各位官宦嫡女以及后宫妃嫔,十分满意她们此刻脸上流露出来的畏惧,她要的就是众人对她的敬畏。 “啊……饶命……饶……命……啊……” 叶凌霜的痛呼一声一声的在安宁的耳边回荡,格外清晰。 酷刑还在继续,叶凌霜早已经痛的没了力气,更是晕了过去,宫人没听见太后喊停,便拿来冷水,泼到叶凌霜的身上,凉意袭来,叶凌霜清醒之时,疼痛便随之传来。 “啊……” 叶凌霜嗓子已经嘶哑,早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了力气,整个人极其狼狈的趴在地上,继续承受着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刑罚。 这样的痛,让叶凌霜生不如死,一想起她这双手算是毁了的事实,一颗心更是痛得无以复加,对未来满心的恐惧,她该怎么办啊? 她此刻真的后悔了,好端端的做自己的嫡小姐不好吗?为何偏偏想着去接近厉枭?千不该万不该的,非想要在太后的寿宴上出风头,借此嫁进誉王府。 她太急了,真的太急了。 只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输在轻敌,把叶染秋还当做是五年前那个心软呆笨的姐姐,可以任由她拿捏。 以至于到现在,把所能怀疑的人都想了个遍,也不曾想过是叶染秋在她绣图上动了手脚。 就在这个时候,厉枭忽然低声问了一句叶染秋:“你妹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吗?” 叶染秋微微皱了皱眉,她才是将叶凌霜推上风口浪尖的主谋,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但她也知道,叶凌霜此刻还不能死。 叶染秋看了一眼太后愤恨的目光,知道太后此刻难消怒火,若无人上前劝阻,只怕这责罚一时半伙还不能停。 只是,这求情的事儿…… 叶染秋目光深邃的看向厉枭:“你不是想从叶凌寒的身上,打探你母妃当年被害的信息吗?那求情的事儿,还是你来说吧。” 厉枭立马就明白了叶染秋的用意,缓缓起身,鞠了一躬,恳求太后:“皇祖母,叶凌霜已经受到惩罚了,还望皇祖母开恩。若是再罚下去,她这双手便废了!” 大殿众人不由疑惑,勇信侯府一家子都在,叶染秋也在,他们都不肯为叶凌霜求情,怎么是厉枭? 难道说……他与叶凌霜之间真的有什么? 太后的语气仍旧很冷:“方才哀家可是誉王妃的她也同意了,你又何必出头?” 厉枭紧了紧唇角:“叶染秋的确罪孽深重,但毕竟也是勇信侯府的嫡女,她此刻也受到了惩罚,得饶人处且饶人,求太后怜惜。” 几乎快要折磨致死的叶凌霜,感激的看向厉枭,陷入自我感动之中。 她就知道,厉枭不会袖手旁观的。 为了大局,叶染秋此刻也站起身来:“启禀太后,臣妾的妹妹虽犯了大错,但还是恳求太后,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饶了妹妹一条性命吧。”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微微一怔。 她当初暗插在誉王府的这颗棋子,直至今日还没动呢。 叶染秋对太后来说还有大用,太后便给了她一份薄面,抬手示意:“停手!” 叶凌霜的责罚忽然停了下来,她浑身摊在地上,满头的虚汗,虚弱的喘着呼吸,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浑身颤抖。 太后却根本不理会叶凌霜,将注意力全数放在叶染秋的身上,目光深邃的看了叶染秋数秒。 随后,太后居然笑了,笑的是那样慈眉善目:“既然又誉王妃出面求情,那哀家就放过叶凌霜。” 太后不愧是城府极深的女人,上一秒还是怒气冷然,下一秒便可以笑得如此慈善。 太后朝着给叶凌霜施刑的宫人摆了摆手,宫人便准备将刑具还有叶凌霜带下去。 叶凌霜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雪,浑身无力,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宫人驾着她的胳膊正往外拖,却听到叶凌霜虚弱的吐出一句:“那绣图是臣女从宫里寻来的,其中有诈。” 叶凌霜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叶染秋即刻质问道:“慢着,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叶凌霜见叶染秋那个“傻子”开了口,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眼底冒着希望的光,再次重复了一遍:“那绣图是妹妹从宫里寻来的,妹妹是照着那绣图秀的。” 对此事心知肚明的叶染秋,却故作猜忌的问道:“按妹妹的意思,是宫里有人陷害你?” 如此一句,又将这件事推上了风口浪尖,大殿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看来今日太后的寿辰怕是不能消停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太后已有些烦躁:“此事就告一段落吧,今日本是哀家的寿辰,是大喜之日。” 叶染秋哪里会就此罢休,她既然开了口,就不会如此草草了事,毕竟自己谋算了数月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第55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话虽如此,但毕竟也不是小事,按照妹妹的意思,藐视太后的是另有其人了,或者说宫里有人谋害我叶家,又怎能草草了事呢?这对臣妾和叶家来说,未免有些不公平吧?” 众人不由瞧了站在大殿里的叶染秋,她是堂堂誉王妃,如今若是不彻查此事,只怕也难以服众。 若是能证明叶凌霜的清白,那性质可就变了,就不是叶凌霜藐视太后,而是被人陷害的。 此刻,做为亲哥哥的叶凌寒,是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朝太后深深拘了一躬:“启禀太后,此事的确有蹊跷。叶凌霜是臣下的妹妹,臣下是了解的,她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太后不敬,定是被人陷害了,还望太后明察。” 折腾了这么久,太后也的确是累了,属实有些不想再理会,面容明显的倦怠了些,便说了句:“这件事私底下再查吧,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其中有冤情,哀家自然会还叶凌霜一个清白。” 也让安丘却不依不饶的打断了。 “此事关乎叶家名誉,还望太后三思,今日这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明日我叶家必然名誉扫地,看在叶家对朝廷征战沙场多年的份上,还请太后明察。” 这一句话里,最重要的就是“征战沙场”这四个字,叶家是武将,的确为朝廷拼死征战,今日之事若是草草了事,的确对叶家不公,也会让人议论皇家不重视忠臣,日后谁还愿效忠朝廷。 大势所迫,太后就算百般疲累也不能不管了,烦躁的皱了皱眉,问了殿下的叶凌霜一句:“那么你来说,是谁给你的那绣图?” 叶凌霜此时虚弱万分的回了一句:“臣女是从宫里司珍姑姑那里寻来的。” 太后随后吩咐道:“传司珍来问话。”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只见一个身着宫人服侍的女人走入大殿。 眼下天色已黑,她忽然被传召到此,必知是有大事发生,再看此刻大殿内身份尊贵的人众多,举止间不免显得有些拘谨,规规矩矩的跪在大殿中央,磕头施礼。 太后见人到了,便问道:“你就是司珍房的司珍?” 司珍姑姑点了点头:“奴婢正是。” 太后指了指叶凌霜:“哀家问你,前些日子叶凌霜可否管你要过牡丹绣图?” 司珍姑姑瞧了瞧一旁刚责罚过的叶凌霜,看到叶凌霜双手鲜血淋漓便知是受过刑罚,不免更紧张了,实话实说道:“是的,前段日子叶小姐的确管奴婢寻过牡丹绣图,一共是两幅牡丹图。” “叶小姐说,绣图花样当然是宫里的最好,奴婢本来想着也不是大事,便打算送给叶小姐。为了不让叶小姐亲自跑一趟,奴婢特地让人送到府上,派出去的人,回宫告诉奴婢,说当时是把绣图交给了门口的守门侍卫就回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侍卫就进来了,朝着众人施礼。 太后便问道:“你可送过绣图给叶凌霜?” 侍卫看了看当下的阵势,也是紧张几分,不敢怠慢,思索片刻才回道:“启禀太后,属下的确送过。那绣图是从宫里送来的,当时正值天黑,属下到了叶小姐的寝殿,发现叶小姐已经歇下,只有一位上夜宫女侍奉,属下就第二天一早送过去的。” 说完这句话,侍卫似乎有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底一亮:“对了,第二天一早,属下前去叶小姐寝殿的时候,半路正巧遇到打水的春桃,属下和她聊了几句,她说好奇宫里的绣图样板,便说让她瞧瞧,属下便给她看了一眼。” 语毕,勇信侯府的家人们面容顿时就是一惊,目光锐利的瞧了身旁的春桃一眼,春桃此时脸色也是一惊,显了几分慌张,叶大人便知此事不假,不由心底一紧。 太后便问了句:“春桃是谁?” “是叶小姐身边的侍女。”侍卫回道。 春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走上前跪地。 太后这时瞥了春桃一眼,问道:“确有此事?” 这一切都是事实,春桃不能否认,点了点头:“是的,前几日奴婢一早打水,遇到了这个侍卫,因私底下与他相识,便停足聊了几句,得知他要给太后绣图,而且那绣图还是从宫里拿来的,奴婢一时好奇,便拿过来看看。” 太后此时唇畔斜斜一勾:“那绣图经过这么多人的手,还真是说不清了呢。” 叶凌霜赶忙就不悦的数落春桃道:“春桃,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春桃也是自责,面容难看的回了句:“奴婢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通禀小姐。” 叶大人这会儿可来劲儿了,十分有底气的皱着眉头,不悦道:“糊涂!你身为霜儿的贴身侍婢,怎能遇事不报?若是当初及时告知一声,霜儿也不至于今日受罚!” 春桃赶忙跪地请罪:“是奴婢一时疏忽。” 厉枭见状便赶忙言归正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查出是谁在绣图上做的手脚。” 春桃一听赶忙撇清关系道:“当时奴婢也只是瞧了一眼,然后就还给侍卫了。” 司珍姑姑一听春桃这么说,更是胆怯,慌张的回了句:“太后明察,那绣图上面画的,的的确确是牡丹啊,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到了王妃手里怎么就绣成了芍药。” 叶凌霜赶忙辩驳:“我就是按照那绣图的样式绣的,现在还留着呢。” 三人各执一词,不拿出点什么证据还真是难办了。 太后见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查不明白也属实是混不过去了,便对身旁的宫女道:“你现在就去一趟勇信侯府,把那绣图带过来,中间不许过任何人的手,明白吗?” 宫女应了一声,便赶忙走下大殿出去了。 太后这时又说了一句:“想必宫女走上这一个来回,也要废些功夫,时辰属实是不早了,除了誉王和誉王妃,还有勇信侯府的人,其他人等都暂且回府歇息吧。” “等此事查明,哀家自然会给一个交待,哀家也属实有些累了,下去歇歇。” 随后,宫人赶忙上前扶着太后起身,临到大殿后面的时候,叶染秋便看到太后对身边的宫人吩咐了几句,想必是有什么安排。 太后发话,谁敢不听? 大殿瞬间人潮涌动,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那么几个人了。 叶染秋眼瞧着自己娘家的那几个人,面色清冷。 随后,她对厉枭低声道:“还傻坐着干嘛?叶凌霜还在地上躺着呢。” 厉枭烦躁的皱了皱眉,他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管什么叶凌霜。 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是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叶凌霜身前。 “本王知道你是冤枉的。” 叶凌霜心头一颤,百般的委屈:“那殿下为何见死不救?” 厉枭做出一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的神情,叹了口气:“太后震怒,若不想太后把这口气给撒出来,她是不会罢休的。” “你别担心,本王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句话说下来,让叶凌霜那颗原本失望至极的心,再一次涌上一股暖流。 “臣女就知道,殿下是不会让臣女白白受委屈的。” 厉枭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吩咐守在门外的宫人,将叶凌霜抬到椅子上坐着。 自始至终,叶染秋一直都是无声的看着。 叶凌霜,你当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56章 转机 大概一个时辰,太后派出去的宫人才回来,太后重新回到大殿,经过一阵休息,太后疲倦散了大半,接过宫女取来的绣图和叶凌霜的绣品一对照,的确是一模一样。 太后将绣图递给宫人,吩咐道:“把这绣图给司珍瞧瞧。” 宫人应下,接过绣图下了台阶递给了司珍姑姑。 司珍姑姑接过仔细的瞧着,换做旁人许是看不出什么,因为牡丹和芍药极为相像,可司珍姑姑是专门做这个的,当即就看出了端倪,面容惊变,激动道:“这绣图被人做了手脚,奴婢当日送给叶小姐的绣图,的的确确是牡丹啊!” 叶凌霜这时赶忙道:“这绣图就是我从宫里拿出来的,我的贴身侍女可以作证。” 司珍姑姑也点了点头:“叶小姐说的没错,但凡是出自司珍房的绣图,绣图右下角都有专有的印章,证明此绣图出自后宫,秀出来的东西也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而那印章宫里也只有一枚,但这张绣图上并未有印章啊!” 叶凌霜明显的松了口气,司珍的这句话简直太重要了。 太后一听顿时疑惑:“那就奇了怪了,你说当日送出去的明明就是牡丹绣图,可为什么到了叶凌霜的手里就变成芍药了呢?” 大殿众人全都陷入深思,分析着这件事。 厉枭道:“既然这绣图上面还已无司珍房的印章,看来是被人调了包。” 司珍当即开了口:“绣图若无司珍房的印章,是不可能被送出宫去的,因为但凡是送出宫的东西,都要由专门的宫人进行检查,若发现绣图并非出自后宫,必然会被人拦下。” 太后也跟着点了点头,她深居后宫这么多年,规矩她是知道的。 叶凌霜一听这话,瞬时眼底一亮,便插言道:“如此说来,那绣图必定是在宫外被人给换了,当时绣图从宫外一时未离我的手,只有一日我带去了誉王府!” 叶凌霜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众人一下子就看向了叶染秋。 叶染秋目光-锐利的瞧着叶凌霜道:“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凌霜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妹妹不过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太后此刻面容却黑了:“誉王妃,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太后在后宫生存几十年,早就看惯了女人之间的争宠斗争,她此刻在怀疑叶染秋。 叶染秋摇了摇头:“此事与臣妾无关,还望太后明察。” 叶凌霜这时冷道:“方才姐姐不顾妹妹死活,恨不得太后责罚臣妾,又是什么意思?” 如此一句,将叶染秋推上了风口浪尖。 是啊,叶染秋若没有歪心思,刚才又为什么要煽风点火呢? 叶染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厉枭,这一切都是他让她做的。 厉枭紧了紧眉头,开了口:“这件事和誉王妃没关系。” 淡淡的一句,让众人无声,比较他是王府的主人,就算他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也是有说服力的。 叶凌霜誓要把这件事情和叶染秋扯上关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即开口道:“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这绣图还能长翅膀会飞,自己换的?” 此刻坐在大殿下的叶大人有些按耐不住了,此事已经有了眉目可以证明与叶家无关,他又怎能错过这样的时机,立马就开了口:“太后,这件事必须查清楚,您看看我女儿的双手,不残也废了啊!” 太后沉沉的舒了口气,叶凌霜的手势她命人打废的,自然此时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哀家知道了,哀家又不瞎,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叶凌霜见此事有了转机,已经证明她并非藐视太后,这下越发的理直气壮了:“既然这绣图在誉王府之前都好好的,便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还望姐姐能拿出证据。” 叶染秋沉稳一笑:“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誉王府脱不了干系?” 叶凌寒抽冷一笑,出身将门,本就不贪生怕死,说话也更是直来直去了:“此事事关叶家声誉,不容小觑,这里并无外人,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誉王妃听了可别不高兴。” 叶染秋自然不怕叶凌寒,理直气壮的回道:“你有什么话大可直说。” 叶凌寒一听叶染秋这般态度,便更是恼怒,肆无忌惮道:“近些时日,我妹妹时常陪伴在誉王殿下身侧,难保誉王妃会心生妒忌,加之誉王与你近来夫妻不睦,你唯恐妹妹会夺了你的宠爱,起了歹毒之心也未可知!”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叶凌寒这话说的果真是直言不讳啊,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面容都随之潜移默化。 叶凌寒的冷漠,厉枭的震惊,叶大人的恐慌,叶凌霜的得意,太后的深沉。 叶染秋此刻哪里还能坐得住,一下子就站起身吼道:“叶凌寒,你不要含血喷人!我问你,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的?嗯?” 众人看着叶染秋气急败坏激动的模样,都不敢开口讲话了。 叶凌寒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说了句:“誉王妃,我如今也是时常出入誉王府的,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近来誉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 这言外之意,就是在警告叶染秋,若再嘴硬,他就会将怀疑金瓜和银果不是厉枭所生的事情,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够了!”厉枭怒吼一声:“叶凌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让太后为之一惊,她看出这里面必有蹊跷,但却不知到底有何蹊跷。 叶凌寒瞧了厉枭一眼,有些不悦,但却这样说道:“殿下,我知道这话说出来的确不好听,但事关我叶家声誉啊,我也是迫不得已。” 一旁的叶凌霜越发的得意了,眼下的形势就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她今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岂能善罢甘休。 这团火本就烧的旺,她当然要再添点柴了,缓缓开了口:“臣妾今晚蒙受不白之冤,到了明日,臣妾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姐姐是何性情,殿下应该很清楚,她因对我接近殿下啊不满,都动手打了我,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哪样的人?背着厉枭和其他男人生孩子的事儿? 笑话,这本就是诓骗他们这对兄妹,挖的大坑罢了! 厉枭怎么可能会信? 只是,叶凌霜的一席话,终于将今晚的事情推上了真正的高潮。 第57章 局中局 “你说什么?誉王妃打你?” 太后听闻此话眉头一挑,她倒不是因此而不高兴,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料想从前的叶染秋,是何等软弱纯良,纵使知道叶凌霜不是什么好人,还会与她姐妹相称,怎会动手打人? 叶凌霜故作委屈的点了点头:“没错,太后有所不知,臣女之前在誉王府,姐姐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臣女不说,还出手打了臣女,连誉王殿下当时都看不下去了,将姐姐轰了出去,您说姐姐能不记仇吗?” 太后只深沉的看向了叶染秋,并未说什么。 厉枭目光射出一道冷光,打在叶凌霜的身上,微怒道:“当下是要查明背后诬陷你的黑手,你提这件事作何?” 叶凌霜轻松一笑,毫不畏惧,语速不慌不忙的说道:“殿下,臣女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再说臣女说的句句属实,有什么不对吗?” 大殿的气氛越发的紧张了,仿佛空气都滞留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初秋原本是个清凉的季节,可此时此刻却让人感觉到燥热,那种连呼吸都有压迫感的氛围,谁都捏着一口气。 就在这时,太后忽然开了口,那声音冷到谷底,仿佛是压抑在暗处的嘶吼:“誉王妃,你说实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如此一句,惊得叶染秋骤然回眸,太后在怀疑她! 叶染秋声音洪亮的吼了一声:“不是!” 今晚是太后委屈了叶凌霜,让叶凌霜的手受了重伤,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证明了此事和叶凌霜无关,那么她就必须要查清此事。 太后的脸色有半点转变,含着数不尽的阴沉,用帝王般的威严压了一句:“誉王妃,如果你现在说实话,啊爱家还可以网开一面,别等到事情真相大白,你难收场!” 叶染秋明显感到心底一颤,仿佛心脏的跳动都停止了一下。 叶染秋环视大殿众人,短短数秒,好像经历了春夏秋冬般漫长,站在大殿之上的她,仿佛屹立于寒风中,摇摇欲坠。 叶染秋看向太后,再一次坚定道:“臣妾没有!” 太后的冷眸对上叶染秋的眼睛,那种锐利的目光,似乎已经把叶染秋给看穿了,不带一丝柔情,语气斩钉截铁:“事情摆在面前,你让哀家如何信你?” 叶染秋此时此刻才知道,太后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她可是前一秒还和你慈眉善目的谈笑风生,但下一秒却能横眉冷目的捅上一刀。 大殿静谧的这十几秒,每个人的心里都潜移默化着。 厉枭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也知道此事若再不做了断,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看来他不得不出手了。 厉枭偷偷的瞧了站在身后的炽翎,递了个眼神,炽翎似乎知道厉枭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疾步上前走上大殿,跪下禀道:“启禀太后,属下有事要奏。” 大殿的宁静被炽翎打破,所有人将目光都转向了他,厉枭率先开了口:“什么事?” 炽翎不紧不慢的回道:“启禀太后,刚刚府邸传来消息,有个宫女上吊自尽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叶凌霜微微一怔,意外的吸了口凉气。 厉枭眉头一紧,故作好奇的皱了皱眉:“哦?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炽翎应了一声,起身便出了大殿。 此事又重新有了转机,厉枭抬手碰了碰叶染秋的胳膊:“你先坐下,此事还没查明,你无需多费口舌。” ?? 厉枭这是在保安叶染秋吗? 叶染秋平静了下来,沉了口气,重新恢复淡然自若,缓缓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宫人也给大殿的烛火换了新蜡,时辰真的已经很晚了,可是大殿中却没人打算离开,这件事不解决,怕是没人会走。 等炽翎再回来,禀道:“殿下,奴才查清楚了,那宫女是畏罪自杀的。” 这样的话,让人所有人的面容都是一变,让叶染秋燃起了希望,也让叶凌霜落入失望。 厉枭声音沉沉的回了句:“那宫女犯了什么罪?” 炽翎跪在地上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回道:“奴才从那宫女的住所搜出证据,有与他人私通的信件,上面写明让那宫女安排今日之事嫁祸叶小姐,奴才还找到人证,也瞧见了那宫女与东宫有勾结。” 语毕,炽翎将信笺从袖口递出,走上台阶交于厉枭的手中。 厉枭打开粗略的看了看,随后递给太后:“母妃,您瞧瞧吧。” 太后接过那张纸,读了一遍,面容显得复杂。 炽翎此时又开口道:“定是那宫女知道今日之事暴露,生怕因此事受牵连,所以吓得畏罪自杀了。” 厉枭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人证呢?” “奴才也带过来了,正在门外候着。”炽翎回道。 这戏码,做也要做的足些才能让人信服,厉枭随后说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就瞧见一个小厮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朝着众人施礼。 厉枭并未理会,威严的对那小厮道:“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若有半点虚假,本王定不轻饶!” 小厮受了些惊吓,不敢马虎:“前些日子,奴才瞧见一个脸生的人在王府外面徘徊后来与王府里的一个宫女私自见面,偷偷摸摸的很是蹊跷,就是今晚上吊自尽的那个宫女。” “当时奴才还特地问了几句,她说只是朋友来找她叙旧,奴才也就没多问,后来没几天就出了今天的这件事,如今想来定是与此事有关。” 厉枭再次狠厉的问道:“此话属实?” 小厮赶忙磕头道:“奴才不敢撒谎。” 厉枭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这件事便和誉王妃无关了。” 折腾了一晚上的大事件,忽然之间水落石出,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叶凌寒更是一脸雾水,可人证物证俱在,偏巧那宫女还上吊了,这些证据摆在眼前,叶凌寒就算再不甘,也说不出什么。 而叶凌霜更是赌气,副不甘心的样子。 太后也不想此事再节外生枝,这件事已经让她够焦头烂额的了,赶忙收尾:“既然此事与东宫有关,看来还要细查。” 厉枭点了点头:“皇祖母,东宫这是借叶家人的手,藐视您的威严呢。” 太后生恨的紧了紧唇角,这么多年,她和皇后可一直都较着劲呢! 叶凌霜连忙又道:“太后,总也要查清楚吧?” 太后眉头一紧,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回宫,耗了这么久,也有些不耐烦了:“既然此事与叶家无关,剩下的事也就无需你来过问了。” 确实,这话怼的叶凌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叶染秋再次起身:“毕竟这件事是因妹妹而起,总不能就这样放她回去吧?” 第58章 新仇旧恨一并算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凌霜很是不满,虽然从叶染秋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但她却感受到了敌意。 “现下足以证明,我妹妹是清白的,誉王妃这么做,果真是要公报私仇吗?”叶凌寒生气了。 叶染秋锐利的瞥了他一眼:“动手脚的那个丫鬟已死,很多事情变成了悬案,毕竟绣图是出自妹妹的手,若就这样放回去,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待的起吗?” 叶凌寒生恨的咬了咬牙,看向叶大人:“父亲,您难道还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叶大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夫人,毕竟她是叶染秋的亲生母亲,本想从她的脸上获取些什么,谁知叶夫人却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面孔。 面无表情,不痛不痒,好似叶染秋不是她亲生一般。 这个亲生母亲,是个重男轻女的,自打给叶家添了男丁以后,对叶染秋就是毫不在意的,哪怕从前叶染秋还未出嫁,也只是好吃好喝的把她养大,至于其他的,便任由家中做主,尽管知晓平日里被家中那些无良亲眷算计,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在叶夫人眼里,女儿终究是要往外嫁的,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水了。 叶大人也知道叶夫人这一点,稳了稳情绪,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叶染秋语气生冷道。 “父亲,您可想清楚了,这可事关太后的声誉,陛下最是看重颜面,一旦出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儿,是你担待得起?还是叶家担待的起?” “更或者说,本王妃的话,在父亲眼里难道一文不值吗?” 顷刻间,叶大人只觉心头一震。 一句“本王妃”,彻底让叶大人清醒,眼前的叶染秋,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摆布的乖女儿了。 又一句“陛下最是看重颜面”,更是让叶大人脸色惊变。 往深了一想,此事在今日闹的沸沸扬扬,满朝文武皆知,不论结果如何,都将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而后又牵扯太后和皇家,若是把叶凌霜带回府去,万一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那整个叶家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如今倒不如将叶凌霜送出去,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也算是叶家表了态,至少撇清了关系。 所以,叶染秋简直拿捏住了父亲的秉性,没有一点点意外,只听叶大人沉稳道:“既是誉王妃发话,就依着誉王妃的意思办吧。” “父亲!霜儿可是您的嫡出女儿啊!”叶凌寒惊呼一声。 叶凌霜只觉被什么推入万丈深渊似的难过,看向叶大人,悲苦哀嚎:“父亲,您就这般狠心吗?果真是要不管女儿的死活吗?” 叶大人脸色一冷,没有半分犹豫:“你做下这糊涂事,冒犯皇家,害了叶家上下,还有脸来问为父这些话吗?你若能安分守己,本分守规,岂有今日?” 叶染秋笑了笑:“父亲也别生气,毕竟妹妹的娘亲死的早,自小少了些管束,惹下这样的滔天大祸,也是迟早的事。若不加以惩戒,保不齐来日要给叶家带来怎样的灾祸。” “你!”叶凌霜气的脸色发紧:“叶染秋,你卑鄙!” 叶染秋只是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她那双血淋淋的手:“妹妹还能这么大声的说话呢?看来是太后责罚的还不够重啊。” “好了!不要吵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们母家后院!” 太后极其的不悦的打断,谁都不再敢说话了。 只见,太后扫视众人,悠悠然的站起身来,竟说了句:“誉王妃,你跟哀家到后殿去,哀家有话问你。” 不等叶染秋回话,太后便扶着老嬷嬷的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叶染秋也只好跟了过去。 后殿之中,只点了量盏烛火,光线有些昏暗,映的太后那张脸,显得格外可怖。 叶染秋走上前去,就听太后威严怒道:“跪下!” 倩影缓缓而落,叶染秋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没有半点犹豫,更改没有半点惊慌。 “说!今晚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太后震慑。 叶染秋摇了摇头:“没有。”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所谓天下最尊贵无比的太后,叶染秋打心里是不喜欢的。 因为自己,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那你为何不肯放过叶凌霜,她可是你的妹妹。” 太后的语气依旧是冰冷的,在太后眼里,叶染秋是个毫无心机的乖乖女,按照她从前的作风,今日应该要跪在她脚下,连连磕头求情,求她放过叶凌霜才对。 但她没有。 这让太后不得不心生怀疑。 叶染秋虽跪在地上,但却不显丝毫卑微,昂首挺胸的义正言辞道:“太后是父亲的姐姐,也是叶家的人,不会不知道,叶凌霜的心怀鬼胎吧?” 太后微微眯了眯眼:“你恨她?” “可你从前,却都是不计前嫌的,你亲口对哀家说过,一家姐妹是没有隔夜仇的。” 叶染秋紧了紧贝齿:“那只是从前,并不代表现在!” “我在誉王府这五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太后应该心知肚明吧?” 太后陡然眉间一挑,这颗棋子是她亲自送到誉王府的,她怎不知晓? 叶染秋又道:“这五年来,叶家之所以对我不闻不问,太后您想想,是谁在背后暗度陈仓呢?” “我承认,我这个女儿不论是在父亲眼里,还是母亲的心里,都是没有分量的。” “但至少我嫁进了皇家,也是为叶家添了光彩的,可为何父亲和母亲从未露面?” “若不是叶凌霜在母家诋毁我,怎会如此?” 这样的话,非但没有令太后不满,反而令她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霜儿,你终于是有些开窍了。” “哀家过去不是没提点过你,一味的忍让终究是要吃亏的。” 太后之所以放任叶染秋五年不管,就是要让叶染秋知道,她就是个没有母家撑腰的女儿,任由她在誉王府自生自灭。 若死了,叶家还有棋子可用。 若活了,便让叶染秋彻底明白,她能仰仗的,只有自己这个太后! 她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只有自己能保她! 可是,太后不知道的是,叶染秋何尝在乎过这些身外之物?她又怎会甘心的乖乖做旁人手里的棋子? 她不过也是在利用太后罢了! “若叶凌霜安分守己,不再算计于我,从前的恩恩怨怨我倒可以都放下。” “但她并没有!借叶凌寒的关系,来到我誉王府,嘴上喊着我姐姐,可背地里做了什么?” “勾引誉王,想要夺我王妃之位,污蔑我、谋害我,难道还想让我放任不管?”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放过叶凌霜的。” 第59章 没人能救得了叶凌霜 四句话说下来,终究是让太后知道,这五年的苦楚,终于让叶染秋开窍了。 越是有报复心,才越好为自己所用。 太后深舒了一口气,反而轻松了许多:“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计划早就想的天衣无缝,叶染秋直接回道:“不论今晚是谁藐视太后的权威,都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有叶凌霜。” “她别想平安无恙的回勇信侯府去!” 太后揣摩了一阵子,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哀家可以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但你要记住,这是哀家借你的,来日可是要还的。” “你想清楚了吗?” 叶染秋没有半分犹豫:“想清楚了。” 太后满意一笑,缓缓而去。 叶染秋站起了身,看着那道荣光华贵的背影,眼底透出一丝冰冷。 从前的原主,待这位太后很是敬重,不论她说什么,原主都会照做。 原主以为,她是自己的姑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害自己。 自己从小不受父母疼惜,在缺乏温情的环境里长大,后来进了宫,太后虚伪的温情让原主感到了迫切渴望的亲情温暖。 原主难道不知道太后的居心叵测吗? 她知道的,可她不想失去这样的温暖,不管太后是虚情假意也好,还是被利用盘算也罢,至少这份温暖,还是在的。 但如今的叶染秋不同,她信奉的只有一条。 那就是:自强不息! 她不会再做太后的棋子,任她摆布,任她盘算。 方才那句话不过也只是权衡之计,终有一日,她定要摆脱这个老女人的束缚! …… 大殿之上,众人久等之下,却没有等到太后的身影,而是太后的贴身嬷嬷。 “太后有旨,今日之事尚未查明,事关太后声誉,不能疏忽,叶家嫡女叶凌霜,暂且扣押于誉王府,等此事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叶凌寒身子一颤:“太后呢!我要见太后!我妹妹是被冤枉的啊!” 嬷嬷脸色一冷:“叶公子,你看看外面,这都什么时辰了?太后已经很累了。” 叶凌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叶大人直接站起了身,道了句:“回府。” 而后,叶大人直接迈开步伐,大步流星而去。 叶夫人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只瞧着眼下那方寸之地,无声的尾随而去。 “父亲!父亲!” 叶凌寒急切的呼唤着,拉住叶大人的衣袖:“父亲,您不能不管霜儿啊!父亲!” 叶大人彻底烦了,扬起衣袖直接将衣袖抽出,只管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 嬷嬷见状,立马吩咐道:“皇家重地,岂容叶公子如此放肆?侍卫何在?还不把叶公子请出去!” 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架起叶凌寒的胳膊,就将他“请”了出去。 “父亲!哥哥!” 叶凌霜从椅子上滚落,被摧残的身体已没了力气,绝望的看着家人离去的背影,失声呐喊:“别走!你们别走!别扔给下我一个人!” 这时,叶染秋走了进来,瞧也不瞧叶凌霜一眼,只对嬷嬷笑道:“有劳嬷嬷派些人手,把我妹妹送到王府去,瞧她这样子,怕也是不会乖乖跟我回去的。” 嬷嬷忙笑:“誉王妃言重了,太后都安排妥当了,您不必操心。” 随后,嬷嬷给身后的老太监递了个眼神。 老太监朝着门外招了招手,便走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这些人都是太后的“御用保镖”。 看到叶凌霜,他也都是见怪不怪,直接将她拖拽而起,纤细的身材在他们手里,就好像是拿起一双筷子那般轻巧。 全然不顾叶凌霜的挣扎和尖叫,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拖了出去。 外面早已黑的不见五指,打着灯出了宫,又乘车走了一段路,才算是回了誉王府。 叶染秋已有些身心俱疲,吩咐燕春把叶凌霜锁好,派几个精锐的府兵日夜轮流看守,再好好答谢那些送她入府的太监。 一切安排妥当,叶染秋便准备回锦华殿好好睡上一觉。 刚迈开脚步,身后就响起了厉枭的声音:“太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打算怎么办?” 叶染秋回眸一瞧,失声一笑:“今夜的种种,都是无中生有,太后她能查出什么呢?” 从她冷漠的讥笑里,厉枭看出一丝轻蔑。 叶染秋不是太后的人吗?为何会如此? “你跟着太后去了后殿,到底说了什么?” 叶染秋毫不在意的笑着:“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无关紧要? 厉枭怎会相信,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真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如今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叶凌霜关在我锦华殿里,叶凌寒一定急的火上房,想查出你母亲当年的事,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厉枭神情缓了下来:“你这是在帮我吗?” 叶染秋点了点头:“不然呢?若不是为了帮你,她叶凌霜今夜还能活着从宫里出来吗?” “让她多活这几日,就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啊。” “我也希望你能查出当年的真相,我也就清白了。”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便要走。 “等等!”厉枭唤住了他:“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果真下得去手?” 叶染秋眼角迸射出一道寒光:“你这是在心疼叶凌霜?还是在谴责我的心狠?” 厉枭抿了抿唇:“你知道我对叶凌霜是讨厌的。” “厉枭,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叶凌霜她必须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我只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一过,勇信侯府就等着给叶凌霜收尸吧!” 无情的声音从叶染秋的唇畔,一字一句的蹦出来。 她没有片刻的犹豫,就那样步履沉稳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直到她都不见了,厉枭依旧站在原地,怔怔的瞧着。 良久,他才发话:“炽翎,你说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叶染秋吗?” 炽翎也是一脸的诧异:“王妃照比从前,确实判若两人。” 手指不经意的颤了颤,令厉枭有些意外。 摊开掌心瞧了瞧,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然被一个女子给震慑到了。 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只手,不就是五年前,正要掐死叶染秋的那只手吗? 不知为何,厉枭的呼吸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是懊悔吗? 厉枭猛的将这只手握紧成拳,藏在了袖子里。 长舒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可以回避着什么,道了句:“派人把叶凌寒给本王盯紧了,他这几日的一丝一毫,本王都要知道。” 炽翎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厉枭又道:“要抓紧了,本王只有七天的时间。” 炽翎意外的呼吸一颤。 这倍感压力的语气,自家王爷是被叶染秋给拿捏在手里了? 第60章 重男轻女的母亲来了 初秋的凉风推着云彩乱转,小金瓜又抢了妹妹的新玩具,害的小银果满院子的追。 叶染秋陪在一旁,许久都没这样度过闲暇时光,让人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从前在冷院的时候,天天都是这样清闲,如今才知是何等可贵。 眼瞧着两个孩子又长高了,仔细算下来,这样的时光也不过只有几年光影罢了。 这时,一个丫鬟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在燕春跟前说了几句,燕春听过脸色一阵阵的难看。 她不敢擅自做主,走到叶染秋跟前:“王妃,您的母亲来了。” 仅此一句,叶染秋的脸色便紧绷了:“只有母亲一个人吗?” 燕春点了点头:“是的,刚入王府,被下人请到前厅候着了。” 叶染秋并未说些什么,只坐在院中思索着什么。 “若是王妃不想见,奴婢便找个由头去打发了吧。”燕春是陪嫁,自知这几年勇信侯府的冷漠嘴脸。 叶染秋缓缓站起身来:“叶凌霜还在王府关着呢,如今这母亲,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前厅,叶夫人守着一盏热茶,静静的等着。 这是自己的女儿嫁进誉王府这么多年啊来,她第一次入府。 眼瞧着叶染秋走进来的一刹那,就立马吸引了叶夫人的目光。 那日在宫里,人影嘈杂,离得又远,叶夫人并不能看得仔细,今日离近这么一看,果真是与当年判若两人。 没有了从前的小家碧玉,而是容光焕发的贵气,就好似打小便是金枝玉叶的小姐,脸上也再看不到从前的简单静好,端的是金尊玉贵,颇有王妃的气派。 叶染秋走到身前,却只是粗略的扫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哪里不满。 叶夫人这才缓过神来,赶忙福身施礼:“参见誉王妃。” 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叶染秋并没让母亲立即起身,而是步伐缓缓的坐下后,才道:“母亲快坐下说话吧。” 叶夫人直起腰身,缓缓落座。 “今日倒是稀奇,不知是什么风,把母亲给吹来了?” 这话虽是叶染秋笑着说的,语气也是格外的温柔,但细细品味,母女之间这样讲话,很是难听。 可偏偏叶夫人是半点也不敢挑理,忙笑:“母亲来看看你。” “看我?”叶染秋脸上的笑有些冷了:“我嫁进这王府五年了,母亲若有心来看我,早该来的,为何偏偏等到这时候?” 只见,叶夫人裙畔下的那双彩菊锦缎鞋,忽而之间抖了一下。 她何尝不是心中有虚呢? 端起茶盏,叶染秋吹了吹热气:“还是说,在母亲心里,叶凌霜比我这亲生女儿,重要的多。” 音落,叶染秋才小小的饮了一口。 叶夫人心下一慌:“秋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次来也是拗不过你父亲催着。” “哦,原来是这样,也对,若没有父亲的催促,怕是我这誉王府的门,母亲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进来吧?” 叶染秋的声音极冷,放下茶盏的时候,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充斥着不满。 叶夫人呼吸加快了些:“秋儿,母亲知道你心里是怪我的,这么多年来,我这做母亲的没来看你,也确是不对。” “可……可母亲也知道你这几年在王府的处境,又怎好来呢?” “母亲指的是我被誉王禁足在冷院的事儿吗?” 叶染秋的问话,到底是让叶夫人没了声音。 毕竟这种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如今叶染秋风头正盛,更是不能多嘴去说的。 叶染秋失声一笑:“母亲也不必紧张,难得来一次,我自然要好好招待母亲的,眼瞧着也快午时了,母亲想吃什么?我叫小厨房去做。” “不了不了,王府重地,我就不过多叨扰了。”叶夫人忙摆手。 叶染秋沉了口气:“既然母亲不愿多留,我也不强求,若有什么事,那就长话短说吧。” 将要说的话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叶夫人才开口:“这两日,太后一直在查绣图的事儿,经过那夜的审问,自然也就查到了东宫的头上。” “如此一来,太子自然是极其不满的,昨日更是带人闹到府上,害的一家子人心惶惶的。” 叶染秋眉头一紧:“是她叶凌霜自己闯下的祸事,母亲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在怪我一样?” “没有没有。”叶夫人赶忙摇头:“家里没有怪你的意思,如今也都是在埋怨叶凌霜的,你别多想。” 叶染秋白了一眼,也不说什么。 叶夫人紧了紧唇角:“秋儿,这件事儿太后必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若真是东宫在背后搞的鬼,倒也好说,但就怕……就怕……” “啊,我倒不是担心叶凌霜,可她毕竟是家里的嫡女,若是惹了这样的祸事,怕是要牵连一大家子的。” “秋儿,你也是勇信侯府的孩子,自家的妹妹闯下这塌天大祸,也会损了你王妃的颜面。” 叶染秋听的有些累了:“不是让母亲长话短说吗?何必扯这些有的没的?” 叶夫人脸色一震,自己的女儿从前最是在乎亲情,事事都以大局为重,如今却对母家毫不在意。 理了理裙上的褶皱,叶染秋才道:“若我猜的没错,东宫那边现下已经自证清白了吧?” 这场局,叶染秋盘算的可谓是特别仔细。 她算准了将此事污蔑到东宫头上,凭太子和皇后的本事,轻而易举便可撇清一切。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一来,方便那天在宫里,暂时保住叶凌霜一命,让她多活几天,给厉枭制造机会。 二来,让勇信侯府得罪了太子,从而身陷绝境。 所以叶染秋也算到,勇信侯府必然会派人来问,单看只来了叶夫人一个人,便知叶染秋在父亲的心里,分量是很轻的。 这件事都急的火上房了,牵扯一家老小的前程命运,可叶大人却不肯露面,只让叶夫人一个人来。 而此刻的叶夫人,一脸震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此事与东宫无关?” 叶染秋失声一笑:“我知道与不知道,和母亲有什么关系呢?” 第61章 叶染秋才是勇信侯府的根基 叶夫人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眼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数年不见,却让她陌生的说不出一句话。 难道叶染秋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叶凌霜做的? 若是如此,那夜在宫里,叶染秋非但没有阻止叶凌霜,还任由她将那惹祸的“牡丹争艳”献给太后,任由叶凌霜闯下这塌天大祸,任由这个勇信侯府陷入绝境。 这还是当初的叶染秋吗? 自己所了解的女儿,应该为了保全一家的荣耀,不等叶凌霜献上“牡丹争艳”,就该急切的跑回勇信侯府报信,及时止损才对。 那个曾经不舍的看着自家人受苦受难的叶染秋,如今却…… 叶夫人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的猜忌令她震惊不已,已是背后发凉的不敢再想。 “母亲为何这样看我?” 叶染秋笑问,又道:“如今太子妃死了,东宫只有太子一个人,他一个大男人,若要害人,又怎能把心思放在绣图上呢?” “可此事若是皇后做的……” 叶染秋拉着长音,让叶夫人燃起一丝希望。 “那也是不可能的。” “皇后是何等精明,若想算计太后,自是要谋划的天衣无缝。” “再说了,皇后与勇信侯府素无来往,又怎么插得进手呢?” 叶夫人心里的那点希望,瞬间就被叶染秋给灭了。 她多么希望,这件事不是叶凌霜做的,与勇信侯府毫无关系。 想想昨日太子带人硬闯勇信侯府,大发雷霆之下,暴躁发威的怒骂着,咆哮着,势不会善罢甘休。 整个勇信侯府跪了一地人,胆战心惊到瑟瑟发抖。 叶夫人不安的咽了口吐沫:“秋儿,你既知道叶凌霜心术不正,为何还要纵容她?” 叶染秋眼底一冷,笑意瞬间就散了:“母亲这是在怪我吗?” “有句话说的好,叫自作孽不可活,终究是要让她把这孽做下了,才能让她不可活。” “我若是及时阻拦了,她叶凌霜不但可以活下来,也必不会感激我,只会变本加厉!” 叶夫人吓得猛然站起身来:“可勇信侯府一大家子怎么办?” “秋儿,你不是这样狠心的人啊!” “你就算不顾念母家的其他人,那你父亲呢?我呢?” “还有你的亲弟弟,他才刚刚成人,来日还要科考的!家里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你让他来日有何颜面在朝为官?” “放肆!”叶染秋怒拍桌案:“母亲,你最好摆正你的态度!” “现下坐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女儿没错,但也是誉王妃!” “一介官妇,岂容你在本王妃面前叫嚣?” 一声“本王妃”,着实让叶夫人的气焰散了大半。 她越加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坐在眼前的,就是自己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女儿。 叶染秋狠狠的眯了眯眼:“自小到大,我在勇信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旁人不知道,母亲还不知道吗?” “纵然我是嫡女,可一家上下哪个看得起我?哪个不是盼着我早日死了的好!” “别人这样待我也就罢了,可偏偏母亲也不疼爱我!” 叶夫人呼吸打颤:“秋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母亲既然做得出来,还怕女儿说吗?” 叶染秋怒声质问,紧了紧贝齿:“记得那年母亲过生辰,好多人来给母亲送礼,其中有一柄玉簪子,你明知是叶凌霜偷拿之后,放到我房中诬陷我,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为了保全自己嫡母良善的名声,任由父亲动用家法,把我打的遍体鳞伤,害我受全家唾骂,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 叶夫人慌张的解释道:“母亲那也是不得已啊!属实是查不到证据,你如今也是王妃了,自知掌管家业是何等艰辛,更何况是勇信侯府呢?一家子算下来,也有百十余口人看着呢!”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冤枉吗?” 叶染秋更气了:“如今我也身为人母,倘若有人敢谋害我的女儿,我纵使把整个皇家都得罪了,也要还我女儿清白!” “若这件事放到弟弟的头上,母亲怕是把整个府邸挖地三尺,也要保全弟弟吧?” “在母亲眼里,女儿算什么?” “母亲怕不是忘了,曾经你亲口说的,女儿都是赔钱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中用的!” “既然在母亲眼里,我这样不中用,你今日又何必来见我呢?” 声声质问,简直把叶夫人问的体无完肤,下颚发抖,双肩打颤,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叶染秋白了一眼:“既是从前说了这样的话,那就该如从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母亲都不该来的。” “我从前在府邸受苦受难的时候,不见母亲来,如今还来做什么?” 叶夫人呼吸一颤:“秋儿,是,是母亲从前不对,母亲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但叶凌霜这件事,果真是不能坐实了啊!” “你弟弟还等着来日金榜题名,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你总不能看着你弟弟就这么被毁了吧?” “别的不说,这件事一旦坐实了,哪家的好女儿还愿嫁给你弟弟为妻呢?” 叶夫人疾步走近,想拉住叶染秋的手好好恳求一番,可终究是没脸伸手,只能焦急万分道:“秋儿,母亲求你,无论如何都得保全了叶凌霜。” “你若恨她,母亲自有法子替你报仇,但……但此刻是万万不行的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等这件事风头一过,母亲肯定给你个交待!” 看着母亲那殚精竭虑的样子,叶染秋只觉心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叶凌霜算计了我二十年!” “看来母亲不是没法子对付叶凌霜,只是觉得我不值得罢了。” 叶染秋心寒的站起身来:“你回去告诉父亲,这件事女儿自有定夺,也自有法子保全勇信侯府一家性命。” “但,叶凌霜,你们谁也救不了她!” 语毕,叶染秋迈开步伐,擦身而过。 叶夫人赶忙拉住叶染秋的衣角:“秋儿,母亲求求你了!不行,不行啊!你弟弟是勇信侯府的嫡子啊!” 叶染秋甩开衣袖,目光凛寒:“嫡子又如何?” “纵使叶凌霜闯下这滔天大祸,只要我坐稳了誉王妃之位,你心爱的儿子照样不耽误入朝为官,照样可以娶到好姑娘!” “母亲你想清楚了!若想保全一家的荣誉,得有我这个王妃坐镇!” “至于叶凌霜,倘若谁敢阻拦我,下场就和叶凌霜一样!” “你回去替我好好问问父亲,是想要叶凌霜嫡女这条贱命,还是想要保全整个勇信侯府的荣华富贵!” “让父亲自己好好想想吧!” 语毕,叶染秋广袖一挥,徜徉而去。 第62章 母家双亲的手足无措 从誉王府到勇信侯府这段路,叶夫人坐在马车里脸色一阵阵的难看,等入了府门进了院,她的脸就彻底冷了下来。 走进屋子一通摔碗砸碟,使得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愣是不敢在叶夫人气头上惹罪。 叶大人本在主卧一直等着,这也是夫妻原本说好的,等叶夫人回了府定要告知此次进了誉王府的来龙去脉。 得知夫人从誉王府回来直接回了屋,他就知情况不妙,赶紧巴巴的就来了。 进了屋子,瞧见地上摔碎的各种瓷器,叶大人烦感的皱了皱眉:“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这一问倒好,叶夫人更是来气:“你可知我这一去,受了秋儿多少脸色?” “怪不得我如何磨破了嘴皮子,你都不肯跟我去,你是料到会如此吧?” 叶大人默不作声的坐下了,下人早就被他打发到外面不许进来,地上的狼藉没人收拾,他直勾勾的瞧着,心烦不已。 叶夫人疾步走近,撸胳膊挽袖子的抱怨道:“我这一去,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你还来问我发什么疯?要不是为了你们叶家,还有我的儿子,我才不去受这一趟罪!” 叶大人眉头拧的更紧了:“染秋自小乖觉听话,能给你什么罪受?回了家门就撒泼,你不是疯了是什么?” “你还当秋儿是从前那个听话的孩子?”叶夫人声线直接抬高了大八度:“她现在可是誉王妃!” “攀上了皇家的高枝儿,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叶大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嗤鼻一笑:“虚张声势。” “我虚张声势?”叶夫人气的呼呼直喘:“你若不信,现在你就去誉王府一趟,亲眼看看秋儿还是不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看着夫人气鼓鼓的坐下,叶大人也不由为之动容,夫妻几十年下来,彼此都是了解的,若非真受了气,也不会这样。 可叶大人不相信,不相信从前最是孝顺的女儿,即便是做了王妃,也不会这样忤逆。 但这些在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叶大人急切又认真的问道:“凌霜的事,染秋是怎么说的?” 提起这茬,叶夫人也暂且把不满放下,语声凝重道:“秋儿虽然没有明说,但不过从话中的意思可以猜到,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你说什么?”叶大人惊的瞪圆了眼:“那她为何不提早阻拦凌霜?再不济,差人来报个信也好啊。” 叶夫人白了一眼:“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 “秋儿说了,如今是谁也别想救叶凌霜了!” 顷刻间,叶大人才知自家夫人果真没有虚张声势,叶染秋是真的变了。 仔细一琢磨,叶大人也想到了其中的缘故,哪有不气的道理:“都是一家姐妹,染秋这是要做什么?” 叶夫人直接侧过身去,一脸的不满相。 叶大人气到直跺脚:“纵使有再大的仇怨,一家子关起门来撒撒气也就罢了,何必做的这么绝呢?” “染秋这是拿叶家百十口人的前程在做赌注啊!她也敢!” 叶夫人冷笑:“人家现在是誉王妃,给皇家添了一儿一女,有什么不敢?” “别说是你们叶家了,若是逼急了秋儿,谁家也别想好过!” 叶大人紧了紧牙根:“你现在倒是维护起自己的女儿来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也是漠不关心吗?” “如今看着自己亲生的女儿发达了,摆什么谱?” 叶夫人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理直气壮道:“秋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还在这说我漠不关心,你关心了?” “我一早就看出来,叶凌霜那丫头不是什么省油灯,这回好,闯下这等祸事,是她自己活该!” 叶大人呼吸急促,起身来回的走了好半天,目光已不知定在哪里好,满是慌乱:“既然秋儿放纵凌霜这么做了,必是想好该怎么收底了吧?” 叶夫人脸色一沉:“我倒是也想知道,可也得秋儿肯说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秋儿直接就甩袖而去,我还怎么问?” 叶大人急了:“那也得问啊!” 叶夫人更急:“整个誉王府,你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人家誉王妃都不愿意搭理我了,我还撵着人家追问不成?” “你若要问,自己去问!我是不去了,你是没瞧见秋儿待我的模样,那小话给你说的,句句都在针尖儿上,我是没脸再去了!” 叶大人顿时就泄了气,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他若是能去,哪里还用得上叶夫人走这一趟? 瞧见自家夫君也是没了法子,叶夫人又道:“不过秋儿说了,她自会保全叶家老小的。” 有了这句话,叶大人的心里也有了底,脸色缓和了不少,连连点头:“对对对,好在秋儿顾全大局,还念着咱们,如今太子动怒,若真怪罪下来,扣上个什么罪名,可就完了。” “不过……秋儿还有后话呢。”叶夫人拉着长音。 叶大人的心又提了起来:“还说什么了?” “秋儿让我仔仔细细的问你,你是想保全整个叶家,还是要保全叶凌霜,你自己想清楚。” 叶夫人的一席话,可是让叶大人僵住了。 他这就明白了,叶染秋这是想要叶凌霜的命,顿时震惊无比:“秋儿她果真如此心狠?从前她是最顾念亲情的啊!纵使叶凌霜做了什么,她也都是不计前嫌的,怎么到了今日就成这样了呢?” 叶夫人撇了撇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真当秋儿是孬种不成?” “再说了,本就是叶凌霜自己异想天开,想巴结太后嫁给誉王,这才闯下这祸事,难道还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做的?” “叶凌霜打从一开始就把叶家的颜面给弃了,为了嫁给誉王,瞒着咱们绣了那个惹祸的‘牡丹争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争着抢着的药嫁给自己的姐夫,她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你自己的女儿,你清楚!就叶凌霜那性子,若真嫁给的誉王,她能让秋儿有好日子过?这新仇旧恨算下来,秋儿才动了杀心。” “杀心”二字一出口,叶大人只觉心口咯噔一下。 他那最乖巧的女儿,果真敢杀人吗? 良久,叶大人深重的咽了口吐沫:“凌寒说的没错,染秋照比从前确实判若两人了。” 提起叶凌寒,叶夫人便问道:“叶凌霜如今出了事,叶凌寒也一定很是心急吧?这几天一直都没见到人,肯定想法子如何保全叶凌霜呢,秋儿这次可是动了真格,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倘若只死了一个叶凌霜,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大家谁都相安无事,可万一要是再生出些变故,那可就不好说了。” 叶大人烦躁的皱着眉头:“若是旁人倒还好说,可如今要帮叶凌霜的是誉王,我能插手吗?” 叶夫人为之一震:“誉王?誉王要把叶凌霜给保下来?” “难道说,誉王对叶凌霜那丫头真的动情了?” 第63章 叶凌霜的不甘 陋室,一个誉王府内,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凡有过错降罪的下人,都会被送到这里。 这里的刑具不仅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专门负责行刑的侍卫,身怀十八般武艺,进了这地方的,就算不死也得剥去一层皮。 陋室处在王府的最北面,狭小而简陋,纵使在青天白日,也照不进一点阳光。 叶凌霜被关押在这里整整三天了,她被铁链锁在墙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刑具之下,满身的千疮百孔。 在这里,叶凌霜只觉度日如年。 “吱嘎”一声,陋室的门打开了,叶染秋缓缓走进。 忽而间,叶凌霜的目光里闪出一丝愤恨,即便知道自己当下很是落魄,但还强撑着一股倔强的劲儿,不肯服输的瞪着。 燕春搬了把椅子进来,叶染秋缓缓坐下,冷冷的看着叶凌霜,也不说话。 到头来,终是叶凌霜忍不住的开了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叶染秋抽冷一笑:“我还没这闲情逸致,把你关在这里,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 叶凌霜恨恨的咬了咬唇:“太后只是让你将我关押在誉王府,何曾让你对我滥用私刑?” “太后的确没让我这么做,只是……” 叶染秋拉着长音,声音极冷:“妹妹藐视太后,害叶家丢尽了脸,我身为你的姐姐,自当要小施惩戒。” “当然,这也是我身为王妃应有的权力。” 叶凌霜怎能甘心? 瞧着眼前的人,曾几何时,被她拿捏在手里随意肆虐,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有这么一天。 叶染秋反而优雅的笑着,看着,很是享受。 越是这样,叶凌霜越是痛恨,恨得咬牙切齿,欲火焚身。 她不服,打心里不服,嚷道:“你也配!” “若无太后帮你,你能嫁给誉王?” “不过就是个小妾生的庶女,我母亲若在,你就只配给人做妾!” 叶凌霜一点也不气,文文雅雅的笑道:“是啊,若你的母亲还活着,嫁给誉王的人,应该就是妹妹了。” “真是可惜了呢。” “叶染秋!”她怒喊一声:“等来日我出了这誉王府,定要和你算清这笔账!” 叶染秋眉头一挑:“呦!妹妹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对我这个姐姐,不是一直‘爱护有加’的吗?” “怎么?不装了?” 叶凌霜失声怒骂,三天下来的酷刑,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平日里的淑女模样。 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姐妹情深,都没有了。 怒骂声充斥着整间陋室,叶染秋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毕竟一个将死之人的话,是没必要走心的。 叶染秋只看着外面的天色,似乎在等什么。 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才开了口:“妹妹打心里是瞧不上我这个姐姐的,对吧?” 叶凌霜嗤鼻一笑,嘴角抽动间,淤青的伤口扯着很疼,但她却强忍着,不屑道:“就凭你?我哪里不如你?” “我才是叶家正儿八经的嫡出!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妾生的女儿!” “你母亲当初靠谄媚父亲,才做了续弦,本就龌龊!” “生了你这个贱种,也配来和我争?” 叶染秋皱了皱眉:“你这样大喊大叫,是因为实在没了自救的法子吧?” “你到现在,都不知你输在哪里。” 微微眯了眯眼,叶染秋冷道:“你知道太后为什么看重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吗?” 叶凌霜眼里的目光猛地一颤,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想不通的。 比样貌,当初的叶染秋小家碧玉,怎比得上她风情万种? 比身份,她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比叶染秋更加名正言顺。 比聪慧,那就更不用说了,从前的叶染秋傻了吧唧的,她多聪明啊! 所以,叶凌霜鄙视道:“不过是因为当初我年纪轻,不能婚嫁,太后才不得以选了你这个冒名顶替的嫡出,我若与你同岁,能轮得到你?” 叶染秋讥讽的干笑了几声:“妹妹一向认为自己天资聪颖,怎么在这件事儿上就犯糊涂了呢?” “太后深居后宫多年,什么样的女子她没见过?什么样的宫闱内斗她没瞧过?” “她能披荆斩棘,坐上太后之位,成为最后的赢家,咱们这点家宅内斗,在她眼里算什么呢?” “若妹妹真得太后喜欢,即便妹妹年岁小又如何?等上几年就是了,再者说,太后若真看重了你,你如今都快二十了,怎么也不见太后为你筹谋婚事?” 几段话说下来,当即就把叶凌霜问的哑口无言。 坚信了多年的理由,似乎这一瞬间崩塌瓦解。 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叶染秋? 她不承认,更不想承认,颤抖着唇角看着叶染秋,她想知道答案,却不好开口问。 叶染秋沉了口气:“事到如今,就给你个明白。” “你爱慕虚荣,一心想靠计谋来攀附权贵,甚至会不折手段。” “从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不提了,就拿今时今日的‘牡丹争艳’来说。” “你为了能嫁给厉枭,夺走我的王妃之位,是廉耻清白也不要了,家族名誉也不顾了,一意孤行,不折手段。” “这样的女子,太后怎会看重呢?若把你当棋子,可是不好把控的,一旦给了你权势和地位,难保有一日你会为了什么利益,背弃太后呢?” 叶染秋看着叶凌霜此刻的凄惨,幽幽道:“而当初的我,可比你好把控的多,所以太后才会选我,弃了你。” 叶凌霜的心陡然一颤。 是因为这个吗? 只是因为这个吗? 难道打从一开始,太后就早已看透了她吗? 叶染秋又道:“你自作聪明,又喜欢处处拔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的高贵,你的聪明,你的美貌。” “其实你不蠢,你只是输在太过自傲,自认为人人都不如你,所以你才会输。” “当从一开始,妹妹不就以为,我是不足为惧的,会像从前一样被你玩弄在手掌心,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我才有了机会。” 叶凌霜恍然大悟:“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是装的?” “你故意装出一副软弱无能,装出得了心病的凄惨模样,为的就是让我掉以轻心。” 叶染秋沉稳的笑着,此刻就算不说话,就等于给了答案。 瞬间,叶凌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这才知道,眼前的叶染秋,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痴傻呆笨的姐姐了。 她的心思竟如此深不可测,本以为是自己给叶染秋演了一出戏,没想到,自己竟是被戏耍的一方。 是啊,打从一开始,她就认为,叶染秋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倘若知道她这么聪明,她便会做出更加周密的计划,怎会让叶染秋抓到什么破绽呢?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炽翎的声音:“王妃,殿下到了。” 叶染秋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着:可算是把人给等来了,不然她都快没词儿了。 第64章 戏中戏 叶染秋起身推开了门,便瞧见厉枭站在门口。 两个人相互给了彼此一个眼神,刹那间,就听厉枭怒道:“叶凌霜人在哪儿?” 叶染秋眉头一挑,这家伙入戏这么快的吗?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厉枭一把推开叶染秋,直接走进了陋室。 叶染秋撞倒的门板上,气的白了厉枭一眼,炽翎赶忙小声劝道:“为了殿下的大计,让王妃您受委屈了。” 叶染秋哪能连这点眼力见儿还没有,暂且忍下这口气,随后就走了进去。 再看厉枭,已是满眼疼惜的护在叶凌霜身边,转身对炽翎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叫人把锁链解开!” 炽翎赶忙应了一声,叫侍卫进来解锁。 锁链解开的时候,叶凌霜瞬时就倒在了厉枭的怀里,此刻是半点倔强劲儿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小鸟依人,受尽了委屈似的,可怜兮兮的哭道:“殿下,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臣女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陋室了。” 厉枭眼底闪出一丝厌恶,可还是抬手撑住了叶凌霜:“别怕,有本王在,谁也伤不了你。” 说完,厉枭就看向了炽翎。 炽翎一愣,不知厉枭是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来了一拨眼神交流。 厉枭:你是傻的吗?难道还要让本王把这贱人抱出去吗? 炽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扶住叶凌霜:“叶小姐,让您受苦了,属下扶您离开这里。” 一听要出去,叶凌霜简直兴奋的不行,满眼感激的看向厉枭,陷入自我感动之中:“臣女就知道,殿下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臣女受苦的。” 厉枭摆了摆手:“带叶小姐去疗伤吧。” 炽翎扶着叶凌霜朝门外走去,临到叶染秋身前的时候,叶凌霜极是得意的朝她一笑,似乎在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叶染秋做出一副“嫉妒”的模样,问道:“你要把她带到哪儿?” 厉枭冷声回道:“这个你无需过问。” 叶染秋:“你这是违抗太后的旨意!” 厉枭:“你对叶凌霜滥用私刑,也是违抗太后旨意!” “叶染秋,你给本王听好了,这誉王府是本王的王府,还论不到你做主!” “本王今日就当着你的面,明目张胆的把人带走,你能如何?” 此刻,叶凌霜已经踏过的门槛,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已经掩盖不住了。 她放肆的笑着,自以为厉枭是在乎她的。 叶染秋和厉枭又象征性的争吵了几句,直到再也看不到叶凌霜的身影,叶染秋才收起不悦,问道:“你打算把人带到哪儿去?” 厉枭微微低下头,有些不想说。 叶染秋便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配合你,你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厉枭这才开口:“总得让她和叶凌寒见个面,让叶凌寒彻底安心,接下来的事才好办。” 说完这句话,厉枭迈开步子就往外走。 叶染秋也跟了上去,厉枭便问:“你还跟着本王做什么?” 叶染秋扬起头来:“你把人从我这借走了,我可不放心。” 厉枭皱了皱眉:“你别闹了,既然答应了你,四天以后,会还给你的。” “万一弄丢了呢?万一出了差错呢?”叶染秋不肯退让:“我这次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得来这样的机会,可不能被你给毁了,我可得盯着点,你若不容易,就把人还给我吧,我不借了。” 厉枭烦躁的咽了口气,可他偏偏拿叶染秋没办法,只道:“那你可得乖一点,不能露面,别坏了本王的大事。” 叶染秋甩了甩手:“哎呀,放心吧,我有分寸。快走快走,别磨蹭了。” 美滋滋的跟在厉枭的身后,叶染秋唇角微扬。 其实她也是好奇,厉枭会用什么办法,来利用叶凌霜,拿捏住叶凌寒,从而查出当年淑妃的事情。 自己也是当年的受害者,自然有权知道真相的。 跟着厉枭出了王府,走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厉枭把人暂且安置在这里。 从后门进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听到叶凌霜凄惨的哭声,怒骂着叶染秋的坏话,悲苦的说着自己这几日的委屈。 叶染秋躲在后窗,偷偷听着。 厉枭从正门走进了屋,叶凌寒赶忙起身施礼:“参见誉王殿下,多谢殿下想救,妹妹才得以解救。” 厉枭摆了摆手:“无妨,这些都是小事。” 叶凌霜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殿下将臣女从王府就这样带出来,姐姐一定会生气的,若是告到太后那里,可如何是好?” “不必理会那个女人。”厉枭故意这么说的,又道:“你是她的妹妹,她竟这样狠心的对待你,本王也属实看不下去了。” 叶凌霜心头一暖,抬手握住厉枭的手:“殿下如此疼惜臣女,真是让臣女好生感动。” 厉枭笑了笑,将手抽出来,捋了捋叶凌霜垂乱的鬓角,借此来逃避她的亲热,道了句:“本王既将你带出来,自然会护你周全。” 叶凌寒此刻已彻底被厉枭的“好意”俘虏了,言道:“即便殿下看不上誉王妃,可却不能轻视太后啊。” “这件事,东宫那边已经撇清了关系,殿下把人就这样带出来,太后若知道了,怕是不能容许。” 厉枭十拿九稳道:“你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当日在太后寿宴之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太后总要给众人一个答复。” 叶凌寒点了点头:“是啊,难就难在这儿,若是知道的人少,大可私底下就办了。” “可如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众目睽睽之下,好多人都幸灾乐祸的想知道个结果,还望殿下救霜儿一命!” 厉枭摆了摆手:“既然东宫撇清了关系,那这件事就只能让你妹妹认栽了。” 叶凌霜心头一震,若这么办了,依着太后的脾性,她哪里还有活路? 她急火攻心,险些要哭:“殿下果真不疼臣女了吗?” 叶凌寒也急了:“殿下,您可是亲口说过,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霜儿出事的。” 厉枭皱了皱眉:“你们急什么,本王昨夜入宫,已拼尽全力的在太后面前说尽了好话,太后说可以饶你妹妹一命,只不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叶凌霜更是害怕了:“那会把臣女怎么样?不会关进大牢里,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吧?” 厉枭抿了抿唇:“本王怎能让你受这样的苦楚,太后已答允本王,将你送到城外的一座寺庙,禁足在那里。” “寺庙?”叶凌霜深感绝望:“难不成是要臣女出家不成?倘若如此,这臣女这辈子就完了啊!” 第65章 硬生生的把叶凌霜逼到绝境 “能做的本王都尽力了。” 说完这句话,厉枭便站起身来,走到叶凌寒身前:“宫闱的内事,你妹妹不知晓,你还不知晓吗?” “能从皇祖母身前保下一条命,已经是大幸了。” 这个道理叶凌寒怎会不知道,但他又岂能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后半辈子断送在寺庙里。 “殿下,臣妹可是把所有都给了您,您不能袖手旁观啊!” 叶凌寒这话,指的是叶凌霜那夜在誉王府“失身”的事? 呵呵,那本就是假的,厉枭怎会在乎这样的威胁。 厉枭脸色一冷:“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若你成全你,你便要拿这件事来诋毁本王吗?” 叶凌寒象征性的回了句:“臣下不敢。” 厉枭满不在意的白了一眼:“当日太后寿宴之上,已有嬷嬷在众人前,证明了你妹妹的清白,你还想赖在本王头上?” 一听这话,叶凌霜便心头一震。 在她眼里,那夜酒醉是真的,醒来之后一丝不挂是真的,床榻上那一抹血红也是真的。 她打心里笃定,自己已经是厉枭的人了。 她本以为,厉枭将她从誉王府救出来,必然是在意她的,至少会给她一个安定的结果。 可听厉枭当下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此时此刻,叶凌霜还在做着嫁给厉枭的美梦。 “殿下,那夜在誉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心里是清楚的啊!” 叶凌霜激动的说着:“世人皆知,陛下最是在乎颜面,太后自然也要维护,那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即便验出臣女不是完璧之身,也定是会为了皇家颜面,说臣女是完璧之身。” “这些都是旁人不知道的啊!臣女为了您,被人诬陷得罪了太后,脸面也丢尽了,您此刻若是不管臣女,臣女又该如何是好?” 厉枭嗤鼻一笑:“为了本王?呵,是为了你自己吧?” “能保下你这一条性命,你可知本王在皇祖母面前废了多少口舌?” “你也应该知足了,别得寸进尺!” 厉枭冷哼一声,广袖一甩,直接徜徉而去。 他前脚出了屋子,后脚就听到叶凌霜绝望悲凉的哭声。 叶染秋不动声色的从后门走出来,跟着厉枭出了巷口,她才说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厉枭稳了稳神色,瞥见叶染秋深邃的模样,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怎么?你有什么妙计不成?” 叶染秋笑了笑:“眼下那对兄妹肯定是急的火上房了,必然要无所不用极其的想法子阻拦此事,夜长梦多,可别生出什么变故。” 厉枭抬眼瞧了一下天色,日头就快要西陲了。 “此地有炽翎亲自把守,她哪儿都去不了。” 叶染秋又道:“她是哪儿都去不了,可她还有个行动自如的哥哥呢。” 厉枭脸色一紧:“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和本王绕弯子。” 叶染秋眼底闪过一丝机敏:“眼下他们兄妹二人在屋子里,定是想法子自救呢,这一夜过去,还真不好说会有什么变故。” “殿下不如逼得再紧些,让他们自乱阵脚,无计可施,方才好拿捏的住。”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便迈开步子远去了。 她知道厉枭是聪明人,不必把话说的太过明朗,点到为止即可。 厉枭眼瞧着她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思量许久,终是对身边的随从道了句:“备车,本王要即刻入宫。” …… 夜深人静,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深蓝的夜空,街上已人烟稀少。 却见勇信侯府的门前,彻响一阵凄惨哀鸣。 “开门!把门打开!我是嫡小姐叶凌霜啊!开门!” 叶凌霜用力拍打着府门,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可是,勇信侯府的门却死死的关着,犹如叶家从未生过她这个女儿。 叶凌霜疯了一般的嚷着,本就夜深人静,声音格外清晰。 门里终于响起了下人的回话:“小姐,夫人有令,不让小的给您开门,您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叶凌霜眼底闪过一丝痛恨:“我可是叶家的嫡小姐!她凭什么不让我进门?” 门里再没了回话,叶凌霜跟疯了一样,对着府门连打带踹,嘶吼着,嚎叫着。 就在这时,从街口跑来一辆马车,在勇信侯府停下的时候,车夫瞧见了叶凌霜,也是一惊。 车夫赶紧撩开车帘,对坐在马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随后,便看到叶大人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见到父亲,叶凌霜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跳下台阶狂奔到父亲跟前,失声哀嚎:“父亲,您可回来了,女儿从誉王府死里逃生的跑出来,夫人竟不让我进门,她这是打心里要看我死啊!” 本以为,父亲会替自己做主。 不曾想,叶大人却是脸色极冷的回道:“是我让你母亲这么做的。” 叶凌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一向都是最疼爱自己的,怎么会? 叶大人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又道了句:“你闯下大祸,害的叶家上下不得安宁,即日起,我便当没生过你这女儿。” “轰”的一声,叶凌霜脑中犹如遭受晴天霹雳。 “不!父亲,您不能这样!” “您是最疼爱我的,不是吗?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的确,自小到大,众女儿里,叶大人对叶凌霜是很看好的。 因为她生的美貌,又是女儿里最机灵的,叶大人本以为她来日不论嫁到哪里,都能为自己增光添彩。 所以,也总是拿叶凌霜自小没了母亲为由,对她很好。 这也成了叶凌霜日渐跋扈的资本,她当真以为父亲是打心里疼爱自己的,可实际上,在父亲眼里,她只是比其他女儿更有价值罢了。 事到如今,叶凌霜已成了废棋,毫无价值又惹祸在身,叶大人巴不得赶紧和她撇清关系的好。 叶大人抬步而去,吩咐道:“把门锁死了,不许这让孽障进来!” “父亲!” 叶凌霜嘶吼一声,拉住叶大人的衣袖,却被叶大人甩手扬开。 一个不小心,叶凌霜跌倒在地,她顾不得自己,再一次紧紧抓住叶大人的脚踝:“父亲,您不能走!” 叶大人烦躁的皱了皱眉:“我的话你听不懂吗?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叶家的女儿了!” 第66章 这样的娘家真是可悲 叶凌霜死死抓住父亲的脚踝,歇斯底里的喊道:“父亲,您不能不管我啊!” “太后已然下旨,要把女儿送到寺庙,禁足一辈子。” “那些宫里的人,眼下正在抓我呢,您就让女儿回府躲一躲,哪怕是一晚也好。” 叶大人不想理她,试了几次都不能将脚抽出来,气急败坏道:“你瞧瞧你这样子,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叶凌霜什么都不管了,她才不要去寺庙,更不要被禁足一辈子,她不要! “父亲,您总说女儿命苦,自小没了母亲,最是疼爱女儿的,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走投无路吗?” “女儿知道自己错了,可我终究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母亲若在九泉之下,知道您这样对待女儿,也是会心寒的啊!” 叶大人紧了紧牙:“你母亲若知道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怕是要气的活过来!” “你说说你,看上哪家不好?偏偏要和你姐姐争誉王,你疯了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叶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叶大人越想越气:“如今你是被送到寺庙禁足一辈子也好,还是被太后赐死也罢,都与叶家再无关系!” “好在有你姐姐,在太后面前证明,你做下的一切,叶家都是不知情的,不然,整个叶家都被你给祸害了!” “如今知道回家了?当初想什么了!为了攀附权贵,你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了?” “以后叶家的门,你别想再进了!” 声声斥责,击碎了叶凌霜的心。 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对她如此无情。 叶凌霜失魂落魄的冷笑着:“如今父亲觉得叶染秋好了?” “姐姐嫁进誉王府这么多年来,父亲都是不闻不问的,当下女儿落了难,父亲就这么改口了?” 叶大人彻底厌烦了,一脚踢开了叶凌霜,吼道:“你少在这搬弄是非!真当我看不出来吗?这些年,你诋毁你姐姐还少吗?” “如今看来,染秋就是比你强!乖巧听话又知晓维护母家,不像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脸都不要了!” “我叶家子女众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滚!” 雄厚的嗓音,那一声“滚”字,彻底击溃了叶凌霜的心。 她当下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等善变,又是何等无情。 可是,又怪得了谁呢? 叶大人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那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叶凌霜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贪心达到了顶峰,便自傲狂妄起来。 以为叶染秋不足为惧,以为有父亲疼爱,更有整个勇信侯府坐镇,她便肆无忌惮起来。 到头来,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这时,忽闻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领头的太监看着眼熟,正是太后身边的亲信,跟在他后面的,多达二十几个侍卫。 跑到跟前,太监已是气喘吁吁,不满的发起了牢骚:“可算是让我逮到你了!你还真是能跑啊!” 太监瞧见叶大人也在,稳了稳气息,言道:“太后有旨,让我即刻带叶凌霜出城,送往寺庙禁足。” 叶大人没有半分犹豫:“请便吧。” 太后朝侍卫比了个手势,侍卫集中上前,直接就将叶染秋给扣了起来。 她那纤细的身材,被四五个侍卫擒住,已是无法逃出生天。 叶凌霜失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悲愤至极:“父亲,您当真以为叶染秋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言听计从吗?” “她变了,变了!” “父亲当真以为,叶家有了她这个王妃坐镇,就千好万好了?” “女儿就在城外的寺庙等着!看着!女儿倒要看看,父亲能从叶染秋那里得到什么!” 叶大人彻底怒了,抬手便甩了叶凌霜一巴掌。 “你个孽障!事到如今,居然还在胡言乱语!” “你姐姐是王妃,岂容你诋毁!” 这是自小到大以来,父亲第一次动手打自己,打的如此决绝,如此的理直气壮。 这一巴掌打下来,整张脸都肿了。 但更疼的,是自己的心。 一行泪,瞬间从脸颊滑过,叶凌霜也彻底对父亲失了心。 太监可没心思看戏,直接吩咐道:“把人带走!” 叶凌霜就那样被侍卫五花大绑,抬进一辆马车,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直至叶大人进了府,勇信侯府的大门再次关上,门前恢复了平静。 不远处的街口,叶染秋转过身去,道了句:“咱们也回去吧。” 燕春跟在身旁,言道:“王妃算得真准,叶凌霜还真来这儿了。” 叶染秋嗤鼻一笑:“叶凌霜如今早已黔驴技穷,她不回家求助,还能去哪儿?” 燕春看了看四周:“怎么没见叶凌寒?” 叶染秋白了一眼:“他虽是叶家的嫡子,但无功无禄的,能有什么法子?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的,平日里结交的那些酒肉朋友,巴不得离远些才好,谁敢管呢?” 燕春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极是,说不定这也是他们兄妹二人商量的对策,以为叶大人做为父亲,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唉,想想叶大人做的也是够绝的,不管也就罢了,还说了那些狠话。” 提起自己的父亲,叶染秋更是不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我可太清楚了。” “别说是叶凌霜了,换做是叶家的任何一个人,父亲都会这样的。” 聊到这,燕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呦,奴婢差点忘了,叶大人今日派人来了王府,说是等叶凌霜这事儿了结之后,想请您回勇信侯府一趟。” 叶染秋更是满不在乎,嗤鼻一笑。 燕春想了想,又道:“其实有些话,本不是奴婢该说的,但为了王妃好,奴婢便多句嘴,从叶凌霜今日的遭遇,王妃可要给自己提个醒,勇信侯府是指望不上的。” 叶染秋白了一眼:“我若指望这个,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其实这件事,从头至尾,父亲心里也能掂量清楚一二来,也定是知道我从中作梗了。” “可那又如何?我就是要让父亲知道,打今儿起,勇信侯府若是没了我这个做王妃的女儿,什么家族荣耀,什么荣华富贵,可都是保不住的。” 燕春用力的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没错,叶凌霜闯下这样的大祸,若没有您在太后身前美言,太后必然是要降罪整个叶家的。” 看着天边的残月,叶染秋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和我的娘家啊,相处之道并无亲情可言,只有谋算人心。” “可我却偏偏与这勇信侯府撇不清关系,这辈子无论在哪,只要我还是王妃,我就是勇信侯府的嫡女。” 第67章 叶染秋的清白从此分明了 夜深,城外的一处偏僻山谷,原本存在的风声,略过树梢沙沙作响。 黑压压的林中有三个人,分别是厉枭、炽翎还有叶凌寒,只要他们不动,在黑夜的笼罩下,完全看不出有人。 可即便如此,厉枭和炽翎依旧谨慎的躲在树上,在团团枝繁叶茂的掩护下,隐藏的很好。 叶凌寒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动不动。 直到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留有胡须的中年男人,步伐轻便又迅速的出现了,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了解,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 他走到叶凌寒身前,叶凌寒便十分敬重的唤了一声:“师父。” 男人没有任何寒暄,更不想耽误时辰,直接问了句:“可在誉王府有什么发现吗?” 叶凌寒摇了摇头:“徒儿在誉王府这段时日,并未发觉丢失的药方。” 原来,打从一开始,厉枭就察觉到了叶凌寒的目的,顺水推舟让他来做金瓜和银果的启蒙老师。 炽翎当初涉险偷走了神机阁的药方,引起了神机阁的注意,为了追查这药方的去处,便将此事交给叶凌寒去查办。 只是,厉枭毕竟是皇子,总得拿到实质性的证据,才能定夺此事。 打从一开始,叶凌寒也是想趁机在誉王府拿到什么证据,可厉枭既知他的来意,当然也会做足了防备。 那药方早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叶凌寒一直没有得手。 男人有些不满,语气里带了些许斥责:“此事交由于你也有数月了,竟半点眉目也没有查到吗?” “凌寒,你让为师很失望。” 叶凌寒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委屈。 也是,他本来有大把的时间与厉枭斗智斗勇,可叶凌霜惹出的祸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自己妹妹的安危。 叶凌寒皱了皱眉:“师父,徒儿在想,即便药方藏在誉王府,又能说明什么呢?” “誉王是皇子,这点证据,对誉王也是不痛不痒的。” 男人眉色一紧:“为师让你做什么,都是神机阁的安排,你这是在质疑神机阁的决断吗?” 叶凌寒心头一震,神机阁是专门服务于皇家的机密组织,所有的决策都是出自于皇家,背后所牵扯的利益非常浩大。 叶凌寒忙道:“徒儿不敢。” 男人郑重其事道:“让你做什么便去做,有些事,你是无权过问的。” 叶凌寒略显了些许卑微,不敢再过问什么。 男人见他这般,便说了句:“上面就是想知道,偷窃药方的到底是何人,其余的都不重要,你明白吗?” 叶凌寒暗暗点了点头,到底能不能真的明白,谁也不知道。 “上面”指的是谁?太后?皇帝?还是另有其人? “其余的都不重要”,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身为皇子,胆敢染指神机阁,居心何在? 所有“上面”才十分重视,定要拿出些证据来,方才好下决策。 男人又问了句:“这件事,誉王应该不知道吧?” 叶凌寒掩盖的很好,摇了摇头:“此事徒儿行事周密,誉王是不会察觉的。” 男人点了点头:“你继续潜伏在誉王府,若真查不出什么,为师也好与上面有个交待。” 音落,男人便要离开。 “师父,且等等。” 叶凌寒唤住了男人,掂量了一番,才道:“倘若真是誉王所为,他应该也想查明当年淑妃病重一事吧?” 男人皱了皱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是警觉的,因为神机阁的作风就是,只下达任务,不许盘问细枝末节。 叶凌寒也知自己不该多问,但还是问了:“徒儿想知道当年淑妃病重的内情,想从这上面下手,看可有破绽。” 男人很是不悦:“凌寒,这件事可不是你能沾染的,为师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叶凌寒又道:“既然这么久都没从誉王府查到药方所在,只怕誉王早已将药方藏在一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就算徒儿在誉王府待上一辈子,只怕也是无用的。” “不如从誉王嘴里盘问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万一还有意外收获呢?师父也好向上面交待。” 这样的答话,令男人的神色起了波澜。 他细细思量许久,道了句:“此事牵扯太后,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师父心机深重,自己若再盘问,必然起疑。 想着树上还有厉枭在窃听,他终得做出些成绩,放才好在厉枭身前邀功,以此来给自己的妹妹博取生机。 如今,叶凌霜已送去城外寺庙,陷入绝境之地,厉枭是最后的希望了。 叶凌寒心头一横,问道:“徒儿只问一句,此事当年誉王妃可否知情?” 男人眉头一挑:“凌寒,你今日的话有点多啊。” 叶凌寒立马就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师父是知道的,如今我亲妹妹惹太后不悦,已经身陷囹圄。” “徒儿这么问,也是为了叶家考虑。” 男人与叶凌霜师徒多年,抛开政务利益,多少还是有点私情在的。 借此,叶凌寒又道:“师父更是了解徒儿的,徒儿虽是家中嫡子,但因母亲早逝的缘故,在叶家势单力薄,当年之所以拜您为师,也是想凭一己之力搏出一番作为。” “如今我妹妹涉险,家中的妹妹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誉王妃了,所以徒儿才要这么问。” 男人眉目深重,细细这么一盘算,勇信侯府、誉王府、皇家…… 其中的利益盘根错节…… 良久,男人才开了口:“当年淑妃的事,是瞒着誉王妃做的。” 叶凌寒猛抽了一口凉气:“师父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太后主谋的?” 男人立马捂住了叶凌寒的手:“有些话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可万万说不得。” “你那妹妹誉王妃,当年纯良敦厚,若把实情告知于她,她未必会帮太后完成这桩心愿。” “所以对于誉王妃来说,淑妃就是得了一场急病,她送去了能治好的汤药,仅此而已。” 当这一段话传进厉枭耳朵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好像是被水泥浇灌,当即定格在了树杈上。 这个结果,他希望,但又不希望。 希望,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娶的妻子,是谋害自己生母的毒妇,更不不想自己的孩子,有这样恶毒的母亲。 不希望,是因为他该以怎样的颜面,来面对自己的妻子呢? 五年下来,他对叶染秋所做的所有暴虐,终究是有愧的。 此刻,厉枭满脑子里,早已将生母被害的真相搁置一旁,想的只有一个,他哪里还有脸去面对叶染秋呢? 第68章 厉枭EMO了 直至叶凌寒的师父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厉枭才敢从树上落下。 叶凌寒走到身前,面容很复杂的道了句:“殿下还满意吗?” 从今日起,当叶凌寒做下这一切,他就已经背叛了神机阁。 他曾立誓,此生此世誓死效忠于神机阁,绝无二心。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妹妹,就算是把他凌迟处死,尝尽万千的生不如死,他都不会背叛神机阁的。 厉枭的声音极冷:“你做的很好,本王会替你好好照顾叶凌霜的。” 叶凌寒却很不如愿,更不甘心:“臣下为了殿下,可是把师父都骗了,殿下终要给臣下一个期限,到底多久,才能将叶凌霜接回来。” 接回来? 厉枭心底冷笑,脸上却十分沉静的回道:“太后还在气头上,此刻本王若插手此事,自会加速叶凌霜的死期。” “暂且等等吧,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太后的气消了,本王自会兑现承诺。” …… 当厉枭和炽翎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天边已然发白,天都快亮了。 厉枭身心俱疲的歪在软榻上,有些心不在焉。 炽翎端了参汤进来:“殿下一夜未眠,喝完参汤再睡吧。” 睡? 厉枭此刻还睡得着吗? “放桌子上吧,本王没胃口。” 炽翎以为厉枭还在发愁淑妃当年的事,将参汤放下,道了句:“昨夜太黑,属实瞧不见与叶凌寒说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模样,要不要属下去查查?” 厉枭摆了摆手:“既然是叶凌寒不愿说的,想必此人定是深藏不露,本王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害了本王生母,其余的,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的确,以厉枭目前的实力,还不能染指神机阁。 厉枭深舒了口气,眼底生出一丝令人发瘆的阴寒:“皇祖母到底想要什么呢?” 炽翎眼眸一转,猜测道:“或许只是想让叶家的女儿嫁进皇家,然后为自己所用吧。” 厉枭嗤鼻一笑:“只是为了给母家带去荣耀吗?皇祖母都已经是太后了,至高无上,母仪天下,仅凭她一人就能保勇信侯府几世的荣华,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细想想,太后终归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一个当年披荆斩棘,辅非亲生的儿子坐上皇位,而后稳坐太后之位数十年,权威不衰,可见太后此人是何等实力。 若说只是为了荣耀,厉枭打死都不会信。 “叶染秋嫁进王府也有五年了,皇祖母却一直没让她做什么,皇祖母在等什么?” “可见她想做的事,是一件需要长久筹谋的大计,如今叶染秋已被本王解禁,皇祖母应该会做些什么吧?” 听着厉枭的这些话,炽翎便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属下派人盯紧了王妃的一举一动吗?” 若放在从前,厉枭当然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此时此刻,他有些犹豫了。 心中的愧疚让他再也无法忍心这么对待叶染秋了。 想想五年前,大婚当夜她差点掐死了她,还给她扣上一个不知检点的罪名,完事还把人关在冷院不管不顾整整五年。 若说叶染秋为了攀附权贵,有心谋害淑妃,那是她叶染秋自作自受。 可如今真相大白,叶染秋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厉枭不由摊开双手,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厉枭啊厉枭,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让本王再好好想想。” 炽翎有些疑惑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殿门这一关,可就整整三天都再也没见厉枭出来。 期间,不过只有下人按时送饭进去,余下的再没有人进去。 就连炽翎,都被厉枭拦在了殿外。 三天下来,可是让炽翎担心坏了,他跟在厉枭身边多年,那从没见过厉枭这样。 实在没了办法,炽翎就去找了叶染秋,可叶染秋打心里不想去管,直接甩了一句“他出不出寝殿和我有什么关系”,就把这件事给推了。 等到第四天,午时一过,叶染秋刚刚哄着金瓜和银果睡下,人还没到寝殿呢,就看到钱嬷嬷步伐急速的走来了。 叶染秋以为是王府出了什么事,便问道:“钱嬷嬷走的这么急,可是有事?” 钱嬷嬷急的直拍大腿:“当然有事,是大事啊!” “殿下把自己闷在寝殿好几天了,王妃快去看看吧。” 哎,就这事儿啊! 叶染秋白了一眼:“殿下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我就不去添乱了。”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迈步就要走。 钱嬷嬷好言好语的恳求道:“王妃,奴婢求您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奴婢方才去过了,殿下竟连奴婢都不肯见,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奴婢问过送饭的下人,殿下这几天吃的很少,大多都是怎么端进去的,又怎么端出来的,若日子久了可还得了?” 叶染秋烦闷的皱了皱眉:“钱嬷嬷,我知道,你是殿下的奶母,自然疼惜殿下。可殿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若去了也未必让我进去,就算进去见到了人,也定是要被臭骂一顿,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钱嬷嬷心头一紧:“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您是殿下的王妃,此刻您若不管,可就真没法子了?” “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向淑妃娘娘交待啊!” 看着钱嬷嬷急的都带了哭腔,叶染秋也不好再说什么风凉话了。 叶染秋只好慢慢的解释道:“钱嬷嬷,不是我不愿意去,是去了也没用。” “你在我身边也伺候有一阵子了,也是知道的,殿下对我没那么多的好脸色,我赶在这时候去见了,定是要挨骂的。” “加上我这人脾气也不好,最容不得旁人随意辱骂,只怕说不上几句话,就得和殿下大吵一架。” “如此一来,非但不能让殿下宽心,还让殿下添堵,所以我就不去了。”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赶紧脚底抹油,走的那叫一个快。 可钱嬷嬷又不是残疾,她也赶紧追上,“王妃,奴婢求您了!” “您是王妃,肯定进得去殿下的寝殿,您可以不和殿下说话,只要看看殿下是否康健就成。” “连着几日也没好好吃饭,若真病了,也好赶紧传太医过来,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便追悔莫及了!” 叶染秋是真吐了,这钱嬷嬷还真是疼爱厉枭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老婆子,若是不去,怕是她要死缠烂打了,自己又是王妃,若叫人把钱嬷嬷给挡出去,传出去她这王妃不顾誉王死活,也真是够难听的。 叶染秋一脸无奈的看了眼天,厉枭这又是发什么疯,作什么妖呢?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这嬷嬷当的真威风,简直把我这王妃都给拿捏了。” 叶染秋一边抱怨,一边扭身改了方向,朝厉枭的寝殿去了。 第69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到了厉枭的寝殿,门外簇拥着些许下人,或端茶盏,或奉果茶,想讨个借口进去,但都被厉枭拦在了外面。 炽翎愁眉苦脸的没了法子,瞧见叶染秋来了,连连惊喜的跑到跟前:“王妃,您可算来了,您快进去瞧瞧吧,殿下把自己关在里面都三天了。” 看着眼前的“热闹”,叶染秋才知钱嬷嬷为何会苦口婆心的来求自己了,看来是整个王府都没法子了。 上台阶,叶染秋本想推开门,谁知门从里面反锁,关的死死的。 “把门打开!” 叶染秋嚷了一句,殿内却一点回音也没有。 “炽翎,叫侍卫来,把门撞开!” 炽翎一惊:“这样不好吧?” 看着台阶下簇拥着那么多的下人,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做的确是有些过了。 叶染秋灵光一闪,边大力敲门,边嚷道:“殿下快把门打开,银果受伤了,哭着喊着要见你呢!” 此话一出,就听殿内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厉枭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说什么?” 叶染秋忙道:“银果一时贪玩,从假山上摔下来了,腿都摔断了,疼得直哭,要见你。” “哐啷”的一声,殿门被厉枭猛的打开,他跟一阵风似的窜了出来。 叶染秋赶忙拉住了他。 厉枭甩开了她的手臂:“银果人在哪?” 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摔断了腿,厉枭整个人都慌了,手足无措。 叶染秋深沉的抿了抿唇:“银果好好的,我是骗你的。” “你说什么?”厉枭很是不悦。 为了防着厉枭再把门锁上,叶染秋跨过门槛就率先走进寝殿,道了句:“若不这么说,你能乖乖把门打开?” 环顾四周这么一瞧,寝殿光线很暗,床榻和软榻上的褥子都皱皱巴巴的,被子也都散落着,再看桌子上,残羹冷饭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 叶染秋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你看这屋子里被你败坏的,真是邋遢!” “来人啊,快把寝殿好好收拾干净,门窗都打开,好好通通风。” 外面的下人们簇拥而上,直接进了寝殿开始忙碌一番。 本以为厉枭会大发雷霆,但他却也只是无声的走回寝殿,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叶染秋发号施令,听话的很。 这让叶染秋很是稀奇,想着厉枭这是受了什么打击,就算不发火,总也得发发牢骚,怎么这么安静? 等下人把寝殿收拾了干净,殿内也恢复了往日的明亮整洁,叶染秋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而后,叶染秋来到厉枭身侧,看着他那样满布深沉的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厉枭紧了紧唇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染秋落身坐在软榻上,好奇的不行,想着能有什么事,让厉枭一下子就颓废成这样,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失恋了? 叶染秋百思不得其解,又道:“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说句话行不行啊,哑巴了?” 怎知,厉枭抬眼瞧向她,眼里透着一股愧疚又自责的目光。 这可把叶染秋给惊着了,她和他成婚五年,哪见过厉枭这样子。 叶染秋猛的一惊:“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厉枭点了点头。 ?? 叶染秋就更看不懂了,就算厉枭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儿,也不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不见人,还这么乖乖的承认了啊! 难不成厉枭变成好脾气了? 不对,叶染秋打死都不信,其中定有蹊跷! 弯弯绕绕的想了一通,叶染秋双肩一抖:“你是不是把事情办砸了?叶凌霜逃走了?” “厉枭,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叶凌霜擒在手里,你别告诉我,你把人给我弄丢了!” 厉枭摇了摇头:“叶凌霜人在城外的寺庙,关的好好的。” 嗯? 那可就让叶染秋想不通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 “厉枭,你到底是怎么了?” 叶染秋是真的懵了。 只见,厉枭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叶染秋身前,挽起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他的手心很凉,可紧握的力量,夹带着某种真挚的情感。 随即,他的声音是叶染秋从未听到的温柔:“这些年,是本王错怪了你,你原谅本王,好不好?” !! 这话说的,简直让叶染秋整个人直起鸡皮疙瘩,赶紧抽出自己的手,惊呼一声:“你发什么羊角风?” “你要是想求我办什么事就直说,不用这样假惺惺的做戏。” 厉枭眉头一紧,竟急了,但却异于往日的没有发火,而是更加温柔了:“本王没做戏,本王是真的想……想让你原谅本王。” 看着那双灼热的眼眸,还真看出来点真诚来。 叶染秋这才知道,厉枭不是把事儿给办砸了,是办成了! “你查清淑妃当年的实情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 厉枭舒了口气,把那天夜里在山谷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染秋。 叶染秋听过以后,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那也没查出什么要紧的啊,看来这件事还有隐情。” 厉枭却有些激动的再一次抓紧了叶染秋的手:“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 “轰”的一声,没等厉枭把话说完,他整个人犹如大厦坍塌,轰然倒地。 “喂!厉枭!喂!喂!” 这可把叶染秋吓坏了,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晃着厉枭的身体。 可厉枭却迟迟不醒,叶染秋赶紧扒开厉枭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抚上脉搏,随即掐上人中,朝外面大喊道:“来人啊!誉王晕过去了!快来人!” 这一嗓子,第一个冲进来的是炽翎。 炽翎见厉枭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瞬间就吓的白了脸,紧随其后进来的钱嬷嬷,更是吓的直拍大腿:“天爷啊!这是怎么了!” 叶染秋道了句:“他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有点低血糖,刚才情绪一激动,人就昏过去了。” “低血糖?”钱嬷嬷一愣:“那是什么病?” 叶染秋焦急道:“先别问这些了,赶紧把人抬起来啊!” 炽翎赶紧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进来,几个人合力把厉枭抬上了床榻。 第70章 其实厉枭人不坏 “王妃,真的不用传太医过来吗?” 等把厉枭都安顿好了,钱嬷嬷见厉枭还不醒,担心的问着。 叶染秋端着一碗糖水,一边喂进厉枭的嘴里,一边道:“我都瞧过了,只是低血糖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叫小厨房赶紧开火,做些清淡的主食送过来,他一会儿醒了得赶紧吃才行。” 毕竟叶染秋曾经把厉枭从鬼门关救回来,所以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钱嬷嬷应了一声,不放心交待给旁人,亲自去了小厨房。 没一会儿,厉枭果然就醒了,炽翎赶紧凑上前:“殿下,您没事吧?” 厉枭只觉脑子昏沉沉的,有些天旋地转,还有些恶心,但他还是顾不得自己的问了一句:“叶染秋呢?她走了吗?” 炽翎摇了摇头:“王妃刚开了药方,出去吩咐下人给您开药去了,马上就回来。” 厉枭想坐起身来,可是浑身无力,稍微一动就更加恶心头晕,炽翎忙道:“殿下别起来了,王妃说了,您这不是什么大病,养上一两天就好了,得好好休息。” 厉枭喘着粗气:“让叶染秋进来,本王有话对她说。” 炽翎微微一怔,倒也是猜到了厉枭的心思,便道:“殿下别急,王妃就在外面,很快就能回来。” 厉枭到底还是急了:“她脾气倔,听说本王醒了,保不准就直接走了,你快去!” 看着自家王爷,还是头一次这样挽留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破天荒的是叶染秋,真真是让炽翎知道,自家王爷这回是动了真格的。 “殿下您好好躺着,属下这就去。” 炽翎赶紧走出门,见叶染秋正拿着药方,仔细嘱咐着下人开药的事宜。 “王妃,您快进去吧,殿下醒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提起裙摆就上了台阶。 跟在身后的炽翎道了句:“殿下与您有话说,属下就不进去了,也不会让人去打扰的。” 这话让叶染秋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站在台阶下的炽翎。 炽翎又语气认真的补了句:“王妃,其实殿下为人不坏,就是执拗了些,还望王妃能……能不计前嫌。” “属下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淑妃娘娘以外,从未见过殿下为了哪个女子,这样愁苦过。” 如此,叶染秋也就知道厉枭要对自己说什么了。 恰巧这时候小厨房的饭菜送来了,钱嬷嬷也听到了炽翎的话,将饭菜递给王妃道:“有劳王妃把饭菜给殿下送进去。” “王妃,您听奴婢一句劝,您与殿下终究是夫妻,孩子也都那么大了,总得是要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的。” 听着两个人这几句话说下来,叶染秋的脸色已然有些深沉了,她接过饭菜倒也没说什么,独自一人进了寝殿。 来到榻前,将饭菜放在榻前的小凳子上,叶染秋端起清粥,搅动着热气,说了句:“吃饭吧。” 厉枭伸出手来,拉住叶染秋的衣角,似乎很怕她会离开:“本王不饿,本王有话和你说。” 叶染秋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喜也不怒,不冷也不热,只那样淡淡的看着厉枭:“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 厉枭却是不肯,紧紧抓着衣角,只是想翻身而已,却头晕的直打晃。 叶染秋叹了口气:“你就别倔了,你现在得补充体力,吃些碳水才行,不然待会儿还得晕。” “叶染秋!”他很激动,声音也是铆足了力气:“你先别走!” “你先把这碗粥喝了,有话等喝完了粥再说,不然我现在就走。”叶染秋皱着眉头。 “那你答应我,要听完我说的话,才可以走。”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着厉枭头一次这样,叶染秋还真有些不适应,就好像是金瓜在撒娇似的。 叶染秋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快吃饭吧,别凉了。” 厉枭很乖,乖到让叶染秋惊讶。 整整一碗粥,半碟子炒青菜,被厉枭吃的干干净净。 叶染秋放下空碗:“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激动,你需要静养。” 厉枭听了这话,就知道叶染秋是真的不会走了,平躺在床榻上,看着叶染秋的脸,眼神涌动了好一阵,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恨本王?” 叶染秋舒了口气,没回答。 厉枭又道:“本王知道,你心里是怨恨本王的,本王会补偿你的。” 回想这五年的种种,叶染秋就算再大度,也是有怨气的:“我当初和你说过很多次,我是冤枉的,可你就是不信。” “这次听到神机阁的人说出实情,我也就算清白了,从此在你身前,也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你不用补偿我什么,你我这段婚姻,本就没什么感情,若不是为了金瓜和银果,我或许早就走了。” “别!叶染秋,你别走!” 厉枭有些激动:“本王知道你的脾气,本王这几年对你做的那些事,你若执意要走,本王是绝无颜面挽留的。” “你最在乎金瓜和银果,你要走,也肯定要带走他们的。” “若没有这两个孩子,本王大可成全你,给你一笔足以保障后半生的财富,以此来补偿你。” “可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本王实在是舍不下,就算本王求你,留在誉王府好不好?” 叶染秋诧异了。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猜到厉枭会说什么,但没想到,他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这个男人,他是了解的,高傲又偏执,能说出如此卑微的话,看来是真的自觉有愧了。 炽翎说的没错,其实厉枭本心不坏,他并不是骨子里残暴的恶魔,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才会露出凶狠的一面。 他把自己闷在寝殿整整三天,知道应该亲自到自己面前道歉忏悔,可他毕竟是誉王,是这王府权威的象征。 直到自己来了,他才放下颜面说了这些。 此刻的叶染秋,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是想迫切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却没想过,证明清白之后,又该与厉枭如何相处。 思来想去,叶染秋才开口:“我这辈子没什么软肋,唯一在乎的就是金瓜和银果,为了这两个孩子,我也是没了法子。” “若我孤身一人,就算皇家不肯,我执意与你和离也没什么,大不了受尽世人唾弃,被母家埋怨痛恨,但也可以离开京都,找个僻静之地安度余生。” “可为了金瓜银果,我这么做就是自私了。” “一来,皇家是断断不肯让我带走皇家血脉;二来,就算我拼了这条命真的带两个孩子走了,无论到了何地,都会被人戳后脊梁的,孩子来日长大,也会惹来祸患;三来,你终究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看得出你是真心疼惜两个孩子,银果又那么喜欢你。” “所以盘算下来,留在誉王府,便是对两个孩子最大的利好了。” “至于你和我,打从当初你给我解禁的时候,你我就已约法三章,你能做到我的那些要求,我自然不会挑你的理,只要你好好疼爱两个孩子,其余的都好说。” 长长的一段话说下来,中心思想就是金瓜和银果。 而厉枭肯低头,也是为了两个孩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但厉枭也知道,叶染秋打心里与他还是有隔阂的,但他也理解,毕竟这五年是自己对不起她,也不怨她这样。 这对“夫妻”,如今也只是担负着一个名分罢了,内里都是空的。 厉枭思索良久,语气加重的说道:“不论怎样,本王做下的错事,本王认!从前犯下的过错无法更改,但亏欠你的这五年,本王会尽力补偿,只求你能原谅本王的糊涂,可好?” 第71章 所有人都是盼着他们夫妻和好的 当下的叶染秋,可以说是处于有些懵逼的状态。 因为厉枭今天太反常了,简直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即便是知道自己被他冤枉虐,待了这么多年,他自觉有愧,也不会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对不起”都算是稀奇,哪里还能像这样又求又拜的。 以至于叶染秋开始怀疑,厉枭是不是揣着什么坏呢。 忽然,“轰隆”一声闷响,从厉枭的床底下发出来。 这声音让叶染秋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床榻垂下的床帘,里面有一团身影涌动。 “谁躲在里面?” 叶染秋惊问的同时,不悦的看向厉枭,她就知道,厉枭今日作为,必定有诈! 谁知,传来的是一声熟悉的呼唤:“娘亲,是我。” 只见小金瓜从床帘爬了出来,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可真把叶染秋给惊着了,赶忙将小金瓜抱起来:“金瓜,你怎么在这儿?” 小金瓜指了指床底下:“妹妹也在里面。” 一听这话,叶染秋赶紧把小金瓜放下,撩开床帘一看,小银果趴在床底下,费力的呼吸着。 “你们这两个孩子,又在胡闹什么?” 叶染秋气的直皱眉,把小金瓜抱出来的时候,发现她热了一头汗。 床底下空气稀薄,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藏在里面多久了,这会儿是闷的实在喘不过气来,这才露出马脚。 赶紧将两个孩子抱上软榻,给他们喝了些水,金瓜和银果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说!是谁出的主意?” 叶染秋有些生气,两个孩子低着头,谁也不敢承认。 “金瓜,是你出的馊主意是不是?” 小金瓜咬了咬唇,瑟瑟的点了点头。 小银果生怕叶染秋责骂哥哥,赶紧说好话:“娘亲,您别生气,哥哥也是为了您和父亲好,才这么做的。” 为了自己和厉枭好? 叶染秋看向厉枭:“这件事你也知道?” 躺在床榻上的厉枭,略显几分无奈,点了点头。 叶染秋长叹一口粗气:“两个孩子胡闹就算了,你也糊涂吗?” “自打我来这儿,就没发现他们藏在床底下,这是藏了多久啊,脸都憋红了!” 厉枭也知道不该如此,但一脸无奈的样子,似乎在说:他也没办法。 叶染秋气的心里发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就算你想跟我道歉,让我原谅你,你那面子比金子都贵重,也不会这样低三下四。”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声质问下,可把金瓜和银果弄的有些胆怯了,谁也不敢说话。 再看厉枭,更是转过头去,直接不理人了。 叶染秋怒拍着桌子:“都哑巴了?说话!” 银果声音有些怯懦的说道:“好几天都没见到父王,燕春说父王最近很忙,可我真的好想父王,昨天就求着燕春来找父王。” “看到父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么难过,才知道是因为父王想和娘亲道歉,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女儿本想着,由我来找娘亲,替父亲说上几句好话的,可哥哥不让。” 叶染秋看向金瓜,知道他比起银果,是不喜欢厉枭的。 金瓜抿了抿唇:“娘亲告诉过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他做了错事,就得亲自道歉。” “所以后来我也来找过他,告诉他我不同意让妹妹帮他,这事儿得他自己亲自说。” “他一开始还不肯,说到底不过就是放不下脸面,我就说,他要是不这么做,我就不认他这个父亲。” 这话说到在这儿,叶染秋才知道,两个孩子瞒着自己,竟还有这事儿。 不对! 既然是燕春带银果来的,燕春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怎么没跟自己说? 叶染秋迅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所以这件事不仅燕春知道,炽翎和钱嬷嬷也知道,对不对?” 厉枭更是把头转的更猛了,闷声就是不说话。 这算是默认了。 叶染秋气的失声一笑:“怪不得钱嬷嬷磨破了嘴皮子,都得叫我今日过来。” “也怪不得我临进来的时候,炽翎对我说了那些话。” “合着从头到尾,你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个人,给我在这演戏呢,是不是?” 这话可让厉枭立马看向叶染秋:“不是这样的,本王方才对你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本来完美的计划,眼瞧着泡汤了,小银果不免瞪了小金瓜一眼:“都怪哥哥,踢翻了床底下的东西,才被娘亲发现的。” 小金瓜嘟了嘟嘴:“里面黑乎乎的,我腿又麻了,不小心才踢到的。” “要怪就怪父亲,明知道里面藏着人,还不把东西都清理干净。” 瞬时,厉枭猛地一惊,差点坐起来:“金瓜,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小银果甜甜一笑:“哥哥叫的是父亲,我听的清清楚楚。” 小金瓜难为情的扭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嘛,既然你都跟娘亲承认错误了,态度也还不错,我也不会食言。” “但我把话和你说清楚啊,以后你再敢欺负娘亲,我照样不认你。” 小金瓜摆出一副“想让我认你做父亲,可没那么容易”的样子。 厉枭甚是欣慰的笑了。 这也是他肯对叶染秋放低姿态的原因。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了。 小银果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叶染秋的身边,拉起娘亲的手,细语柔声道:“娘亲,我知道,我们骗你不对。” “但我和哥哥也都是想让娘亲和父王冰释前嫌,没有坏心的。” “哥哥原本是不愿意帮忙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动了哥哥。” “娘亲就原谅父王这一次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小银果恳求的看着叶染秋,轻轻的摇着叶染秋的手。 心里这点闷气,到底是被小银果的央求给求没了。 一大家子好几个人,做了这么大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能让厉枭有机会陈说愧疚,得到自己的原谅。 所有人都是盼着她和厉枭好好的,还有什么气可生呢? 看了厉枭一眼,叶染秋也知道,他今日的道歉的确是几分真心,多半也是为了孩子,能这样放低姿态,也算是不容易的。 叹了口气,叶染秋道了句:“看在你们这些人,费了这些力,我就不计较了。” “至于你们的父亲,还得看他表现。” 小银果高兴的不得了,欢呼雀跃的在寝殿里绕圈的跑。 小金瓜虽没那么高兴,不过也淡淡的笑着。 至于床榻上的厉枭,可算是能大大的喘口气了,他发愁到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直接晕过去了不说,心里还提心吊胆的,最后属于是豁出去了,王爷架子也不要了,脸面也不顾了,一股脑的都说了。 而这时在外面偷听的钱嬷嬷和炽翎,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72章 一家子外出游玩 浓重的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溜来,到它踮起脚尖掠过树顶,染红几片叶子,然后乘着一簇含量,掠过山谷离开。 “金瓜!银果!别玩了,要赶路了!” 叶染秋坐在马车里,朝着林中的几团身影,唤着。 “来了来了!” 金瓜听话的朝着马车跑来,燕春则在后面追着:“小殿下,慢点跑,小心摔着。” 再看身后,厉枭抱着银果,和身边的炽翎边聊着闲话,边朝马车走来。 等几个人上了马车,炽翎甩起马鞭,车轮滚动,缓缓而去。 叶染秋拿出丝帕,擦着金瓜额头的汗:“怎么又跑了一头的汗,如今不比夏季,秋风凉,会生病的。” 金瓜嘿嘿一笑:“我抢了妹妹的蝴蝶,妹妹追着我跑了好久。” “你又欺负妹妹了是不是?” 叶染秋笑问着,转头一看,小银果正依偎在厉枭的怀里,手里拿些一只用叶子编成了的蝴蝶。 小银果不高兴的白了一眼:“哥哥太坏了,父王明明给我编了两只蝴蝶的,有一只被哥哥弄散了,就剩这一个,她还抢了过去,说什么都不还给我。” 叶染秋笑着摸了摸小银果的头,看向厉枭:“你怎么不拦着点。” 厉枭温润一笑:“都是本王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孩子嘛,打打闹闹的是常事。” 看着小银果赌气的脸,厉枭哄道:“银果不气,等回去了,父王给你抓几只真的蝴蝶,养在你屋子里,可好?” 小银果立马高兴的拍起手来:“那可太好了,我就知道,父王最疼我了!” 语毕,小银果冲着小金瓜吐了吐舌头。 小金瓜撇了撇嘴:“切,不就是几只蝴蝶嘛,有什么可得意的。” 叶染秋轻拍了一下小金瓜的肩膀:“不许你这样和妹妹说话!” 小金瓜身子一歪,靠在车窗上,眼睛幽幽的看着马车外的风景,道了句:“妹妹就是这样好哄,每次都被父亲哄的团团转,傻了吧唧的。” 厉枭脸色一沉。 虽然小金瓜如今叫他一声“父亲”,但那层隔阂,似乎并没有完全释然。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叶染秋便道:“小金瓜就是这样的脾气,嘴硬的很,你也别急。” 厉枭牵强一笑,摇了摇头。 自打厉枭上次道歉之后,叶染秋与他虽也没太多的接触,就和从前一样,有事就见面,没事就各自快活。 但见面的相处方式,可比从前要好多了。 至少没了冷言冷语,见面跟仇人要干仗似的。 “王府添了二三十个下人,应该明日一早就会入府,你记得安排一下。” 听厉枭忽然这么说,叶染秋蹙眉问道:“王府的人手够用,何必还要添人呢?” 厉枭紧了紧怀里小银果,让他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回道:“你的住处伺候的人太少了,金瓜和银果身边也得添上几个。” “钱嬷嬷前几日来与我说过,两个小殿下身边只有燕春一个人伺候,忙不过来的。” “还有你。” 厉枭语气顿了顿,才道:“毕竟是本王的王妃,也不能太委屈了。” 叶染秋知道,厉枭这是在对她示好。 她笑了笑,知道他是个好面子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偏偏小银果这时插了话:“父王说了,以后会好好对娘亲的,眼瞧着快入冬了,父王给娘亲买了好多好东西呢。” “我和哥哥去看过,有好多好漂亮的布匹,还有五颜六色的首饰,可好看了呢!” “父王还说,都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从宫里得来的,有些都是妃嫔得不到的呢。” 厉枭赶紧捂住小银果的嘴。 叶染秋抿唇一笑:“哎呦,看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殿下居然特地给我置办东西了?” 厉枭死要面子的清了清嗓子:“那个……本王说过的嘛,会补偿你的。” “当然,本王若不待你好,我那儿子能放过本王?” 这话惹的叶染秋笑的更浓了:“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居然被金瓜一个小孩子给拿捏了。” 厉枭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你给本王生的这儿子,简直和本王如出一辙,他才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叶染秋瞧向小金瓜,他正将手伸出车外,感受着飞驰而来的风。 “坐到本王身边来。” 叶染秋一怔,转回头,厉枭正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叶染秋有些迟疑,不等自己作反应,厉枭直接将她拉了过去。 而后,他的手臂,穿过自己的背脊,轻轻的搂在了腰上。 叶染秋瞬时浑身一抖,满身的拘谨,只觉不自在。 “你这是干什么。” 叶染秋吐槽了一句,便想起身坐回原处,却再一次被厉枭拉了回去。 这一次,他把她搂的更紧了,微微低下头,声音温柔的含糊不清:“你若不肯,本王就把你抱在怀里,像抱着小金瓜一样。” 看着小金瓜此刻坐在厉枭的腿上,整个人依偎在厉枭的怀里,额头紧紧的贴着厉枭的胸膛。 叶染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金瓜瞧见之后,皱着眉头问道:“娘亲是热了吗?脸怎么红了?” 叶染秋赶紧低下头去,竟不知怎么回话才好。 厉枭稳稳的靠在车上,一只手搂着叶染秋,一只手抱着小银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金瓜身上,燕春正搂着小金瓜的双臂,哄着他说着话。 车外的风景宜人,映入厉枭的眼帘。 他此刻很放松,也很享受,喃喃道:“这样的静好的日子,过一辈子也不错。” 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深深的印在了叶染秋的心里。 看着车内的一片祥和,叶染秋也不由沉醉了。 是啊,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家子坐在一起,简简单单的一辈子,真好。 等等! 一家子? 叶染秋猛地心头一震,这才发觉自己差点就被厉枭给洗脑了,赶紧侧开身子。 手臂落了空,厉枭的心也随之空了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再强求叶染秋。 他知道,他伤害了她整整五年,想得到完全的谅解,只这几日的功夫,是不够的。 但是,她如今能不再对自己冷言冷语,愿意和他出来游玩,安心的坐在他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他自觉的收回手臂,说道:“听银果是,这个月的二十三,是你的生辰。” 叶染秋一怔,看向厉枭怀里的银果,她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舒服的睡着了。 这孩子,为了能让自己和厉枭亲近,也是用尽了心思。 厉枭又道:“你嫁给本王这么多年,本王也没给你过过一次生辰,今年定要好好刚给你过一次。” “本王带你回勇信侯府过生辰,可好?” 叶染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理说,厉枭更有心给自己过生辰,已经是很大的意外了,没想到居然要回自己的母家。 厉枭是堂堂誉王,天家的皇子,为了给自己的王妃过生辰,放下身份随王妃一同回母家,传出去,这可是天大的恩赐,是会给叶染秋添光彩的。 只是,自己那薄情的母家,回与不回,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这一层道理,厉枭是知道的,便说道:“如今整个勇信侯府,嫁出去的女儿就数你最有身份了,你不打算回去涨涨威风?本王会给足你面子的。” 到此,叶染秋才算没明白厉枭的苦心,点了点头:“是啊,我终究是不能再让母家看轻我了。” 这层亲眷甩是甩不掉的,既然撇不清,那就要立威,免得来日再生祸患! 厉枭点了点头:“好,那本王就派人去勇信侯府通报一声,让他们好生准备着,定不能再让他们委屈了你。” 头一次,真的是头一次,让叶染秋感受到了厉枭给予她的底气。 叶染秋看着窗外的风景,匆匆略过的同时,问了句:“关押叶凌霜的那座寺庙,快到了吧?” 厉枭又点了点头:“嗯,本王和孩子们在马车里等你,你速去速回就好,那样恶毒的妹妹,随便了结就是了,天黑前得回府,别让两个孩子饿着。” 叶染秋眼底一冷。 厉枭问了句:“果真不用本王帮你处决了她?” 叶染秋摇头,十分坚定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第73章 罪有应得的一幕来了 越过两座山,便瞧见了一座寺庙。 很小,很不起眼的尼姑庵。 听说,这尼姑庵本是没有的,先祖的一位贵妃犯了大错,贬为庶人后出了家,便寻了这荒凉之地,建了一座尼姑庵。 后来贵妃死了,这尼姑庵也就荒废了,再后来过了没几年,便被太后收入囊中了。 尼姑庵里确实有尼姑,但也不过四五个人罢了,人烟稀少到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 至于里面的尼姑,吃斋念佛是真,但未脱凡俗也是真。 跟着尼姑来到后院的柴房,挪走了一堆柴火,撬开几块石砖,便看到了暗藏玄机的地道。 “叶凌霜就被关押在这里?”叶染秋问了一句。 尼姑笑着点了点头:“这地方不打眼,即便是有人来了也寻不到。” 叶染秋又问道:“我叫人带来的药,她都喝了吗?” 尼姑:“太后有旨,叶凌霜任由您处置,所以您的吩咐,贫尼不敢怠慢,都按时给叶姑娘喝了,即便她不肯喝,也是会硬灌进去的。” 说句实在的,这就是个地牢。 太后的心思真是深重,想必这地方,应该关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人吧。 顺着狭窄的木梯走下去,地牢里阴冷潮湿,还一股难闻的霉味。 叶染秋的脚步声,引起了叶凌霜的注意,她满含期望的问道:“是殿下吗?殿下终于来救我了吗?” 燕春端着一盏烛火,走到最里面,方才看到叶凌霜的所在。 她瘫软的躺在一席潮湿的草席上,不过才几日下来,人就瘦了一大圈,蓬头垢面,身上还起了好些麻麻赖赖的湿疹。 光亮刺的叶凌霜睁不开眼,她遮着眼睛,声音里夹带着哭腔的颤抖:“殿下,您终于来了。” 叶染秋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瞧着,也不说话。 等适应了光亮,叶凌霜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厉枭,而是叶染秋。 她先是有些意外的惊了,而后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惊问:“怎么是你?” 看守的尼姑告诉她,誉王府来了人,她以为是厉枭。 叶染秋笑了:“怎么?我来探望妹妹,妹妹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叶凌霜恨恨的咬了咬牙,恨不得将牙齿咬碎,她是不高兴,但此刻也不敢说什么。 顿了顿,她终是松懈了面部的肌肉,换做一副可怜相:“姐姐,您可算来了。” 而后,她扶着墙壁跪了地,脏兮兮的手一把握住叶染秋的脚踝,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声音更是催泪。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求姐姐可怜可怜我,带我离开这儿吧。” “我会改的,我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样虚情假意的认错,叶染秋怎会动容,声音更冷了:“妹妹现下来跪我,是不是有些晚了?” 叶凌霜抬起头,烛火照应着叶染秋那张冰冷的脸,阴阴暗暗的,有些可怖。 “姐姐,我真的错了,自小到大,姐姐最是心软的,求姐姐饶我这一次,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只要姐姐肯带我出去,我一定学乖,一定什么都听姐姐的!” 叶染秋厌恶的抽出脚踝,嗤笑道:“出去?” “妹妹还是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叶凌霜双肩一颤:“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春白了一眼:“意思是说,如今你既已落到了王妃的手里,就别想着出去了!” 叶凌霜哑然咋舌。 是啊,叶染秋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好哄骗的姐姐了,自己这点可怜相怎么还能打动她呢? 索性,叶凌霜也就不跪了,身子一落,要用手掌撑着地才能坐稳身子,仰着头道:“殿下不会不管我的!我哥哥更不会!” 叶染秋嗤鼻一笑:“妹妹怎么不装了?继续哭啊,就像从前一样,求我可怜你,宽恕你啊!” “事到如今,也知道这招数不管用了?” “殿下?实话告诉你,殿下就在这尼姑庵外面的马车里,他若想救你,怎会不来?” “至于你哥哥嘛,只怕现在连你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救你呢?” 几句话说下来,叶凌霜就慌了,她呼吸急促了几下,还强撑着说道:“姐姐不用拿这种话来吓我,我迟早是会出去的!” “吓你?”叶染秋轻蔑的看着她:“就凭你当下的处境,我就算那把刀把你杀了,谁又会知道呢?” 叶凌霜大吃一惊,彻底慌了。 就算是叶染秋如今性情大变,她也不敢相信,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姐姐,敢动刀杀人。 这样的心思,自然被叶染秋看在眼里,她舒了口气:“我之所以来见你一面,也是想让你能死个明白。” “其实打从一开始,你踏进誉王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坏主意呢。” 听闻此话,叶凌霜的眼珠来回乱窜了几下:“难不成从头到尾,都是姐姐在和我做戏?” 其实这个疑问,打从叶凌霜被太后降罪之后,她就有所怀疑了。 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她不甘输给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叶染秋,更不甘承认自己的失败。 叶染秋笑了笑:“不然呢?妹妹不会真以为,我是真心想让你给我的女儿教授女红吧?” “像你这样的蛇蝎毒妇,我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呢?” 叶凌霜呼吸颤抖,眼睛瞪得溜圆:“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叶染秋居高临上:“妹妹想攀上誉王这个高枝儿,盼着誉王能娶了你,然后将我取而代之,对吧?” 叶凌霜此刻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了。 她中计了。 输给自己的自大,还以为叶染秋是从前那个傻帽,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可以蒙骗。 所以才会对当初叶染秋的那些假象蒙骗,甚至没有半点怀疑。 叶染秋眨了眨眼,声音极冷:“曾几何时,我被妹妹这样的计量,耍得团团转,掉几滴猫眼泪,说几句假惺惺的软话,我都会信。” “即便我不信,也会念着一家姐妹的情分,不与你计较。” “可惜,我早就不是当年的叶染秋了!” 叶凌霜的意志瞬间崩塌,整个人跌在潮湿的墙壁上,这才算是真正的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引我入瓮,故意让我接近殿下,真是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心思缜密的时候!” 第74章 叶染秋的作风 以牙还牙加倍奉 地牢里的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叶染秋冷看着叶凌霜:“其实从头至尾,就看妹妹你想怎么盘算了。” “若只是安安分分的,我也不会赶尽杀绝,只要提防着你就可以了。” “可妹妹偏想要来夺我的王妃之位,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急不可耐的谄媚誉王,又急不可耐的想在太后面前讨风头,我也就只能顺水推舟,帮妹妹一把。” 叶凌霜愤恨的紧了紧牙,她此刻恨毒了叶染秋这张优容的脸蛋,恨不得将她撕毁、焚毁! 可她全身无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也只能用尽力气的嚷道:“帮我?” “你是巴不得我死吧!” “那张秀图,就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 叶染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连连点头:“妹妹真聪明,我为了不让妹妹察觉,可是花重金请了一位画技高超的老师傅呢!” “那位老师傅画了一辈子的花花草草,果真是厉害,只用了一夜,就将妹妹的牡丹变成了芍药,而且极难察觉,若不是因太后对牡丹及其了解,怕也是察觉不出来的呢。” 叶凌霜彻底炸了,她能有今日这般凄惨,都是败那副“牡丹争艳”所赐! 她如何不恨? 她几乎是一瞬间的发疯发狂,使出全力猛地窜起,发疯了似的喊着:“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燕春一脚就叫她狠狠踢翻了,怒道:“放老实点!” 叶染秋悠哉的摆弄着腕间的玉镯:“就凭你现下的这副身子,还想杀我?你每日喝下去的苦汤子,也是我安排的,用不了多久,妹妹就跟得了一场疾病似的,枯死在这地牢里。” “哪怕是最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大夫来,妹妹会死的无声无息,所有人都会以为你还被太后关押在这城外的寺庙,连你哥哥都不会知道的。” 叶凌霜瘫在地上,已没了力气,有的只是能呼呼直喘的粗气,气火攻心,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怒喷一口鲜血,恨道:“叶染秋!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更别说是被关在这里数日的叶凌霜了,加上在叶染秋药物的折磨下,她再也没有的往日的风采,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当下也变得枯黄。 叶染秋冷冷的眯了眯眼:“我对你,是够歹毒的,但妹妹也要想想,自小到大,你又何尝不是对我歹毒呢?” “打从记事起,你就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母亲是从妾室续弦成了正室,便打心里觉得我只配为庶!” “看我良善心软,嘴巴又没有你能说会道,你便在父亲面前处处撺掇我的是非!父亲之所以不喜欢我,可都是你的功劳!” “从小到大,我每一次受罚,每一次挨打,不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叶染秋冷冷的白了她一眼:“那些陈年旧事,我倒是不想再提,若妹妹安分守己,或者不再与我为敌,我大可留你一条性命!” “可你偏偏要来恶心我!” “你这样的人,绝非不是小惩就能痛改前非的,放任你嫁入誉王府,你为了将我取而代之,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我怎会引狼入室?” “若妹妹真心悔改,我倒是可以念着一家血脉的缘故,放你一条生路。” “可我知道,一旦妹妹出了这寺庙的门,你会无所不用其极,毁了我、杀了我,所以我又怎会放你出去呢?” 叶凌霜当下才知,自己早就被叶染秋给看的透透的! 她真切的知道,自己如今落在叶染秋的手里,是真的毫无生还的余地! 即便这样,叶染秋还是泯灭了她所有的期望。 一字一句的说道:“至于殿下,你就别盼了,你以为殿下真喜欢你吗?” “不过都是殿下为了配合我,同你演了几个月罢了。” “你真的以为,那夜在誉王府,和殿下同床共枕了?不过是殿下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在你昏迷之时,让人脱去了你的衣裳,在床单上抹了血而已,偏偏妹妹深信不疑呢。” 顷刻间,叶凌霜面如死灰。 原来当日在太后的寿宴上,嬷嬷验了她的身子,不是为了皇家颜面,而是真话! 她还天真的以为,太后是知道她已经是厉枭的人了,厉枭也会因此对她有所怜惜。 到头来……到头来…… 一行泪,悄然无声的从叶凌霜的眼角滑落。 所有的所有,叶染秋是机关算尽,自己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被叶染秋玩弄在手掌心。 这些似乎还不够,叶染秋又道:“至于家里嘛,父亲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巴不得早些与你撇清关系,你死不死,他不会在意的。” “当然,你那亲哥哥叶凌寒,倒是你唯一的依靠了,可他有殿下盘算,也早就被殿下拿捏在手掌心了。” 所有的生路,都被叶染秋给堵死了。 “原来你是真的不会给我活路了。” 叶凌霜绝望的说着,嘴里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跟神经,她那些星星点点的期望如今都化作泡影。 “我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誉王竟会配合你这个贱人!” “她不是最厌恶你的吗?怎么可能!” 叶染秋眼底流光一转:“誉王的确讨厌我,但我毕竟为了他生了一双儿女,又得了陛下的承认,他也就不好明面对我怎么样了。” “至于如今嘛,在你哥哥的帮助下,殿下也知道是自己错了,对我还真的很不错。” “还说等我过生辰的时候,要大张旗鼓的办一场,带我回母家呢。” “你说到时候,我得多风光啊,父亲也一定很高兴,只怕早就忘了还生过你这个女儿吧?” 叶凌霜越想越气,越想越绝望。 “啊!!!” 她趴在地上,崩溃的尖叫着,气的有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叶染秋称心如意的笑了:“叶凌霜,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一定要让整个勇信侯府、整个叶家知道,日后谁若胆敢再污泥我、算计我,下场会和你一样凄惨!” “从今以后,整个叶家,谁都别想再欺负我!任何人,想都别想!” 音落,叶染秋大气凛然的甩起广袖,利落而去。 荡起的风,吹起了地上的尘土,迷了叶凌霜的眼。 她痛苦哀嚎,潸然泪下,即便声音很大,也伴随着地牢的石砖铺上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75章 排场极大的生辰 虽然赶在天黑前回了王府,可也快黑了,等安顿好了两个孩子,用饭、沐浴、睡觉,时辰就已经很晚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很少在王府能看到厉枭的身影。 这天,银果正在寝殿玩儿,就瞧见厉枭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着:“好孩子,看看父王给你们买了什么回来?” 银果听见父亲的声音,高兴的跑了过去:“父王又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 厉枭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糖人递给银果。 银果好奇的拿在手里:“哇!爹爹在哪里买到的,女儿从来没见过。” 厉枭宠溺的摸了摸银果的额头:“回来的路上看到的,想着你一定喜欢,快尝尝,很甜的。” 舔了一口,银果赞不绝口,厉枭抱着她玩了一阵子,便有些累了。 目光落在叶染秋的身上,她正低着头,仔细的翻看着王府这几日的账目。 厉枭走了过去,问了句:“金瓜呢?” 叶染秋头也不抬的回了句:“钱嬷嬷带着他去花园玩儿了。” 厉枭见她忙的不理人,也不像早前那样乱发脾气,而是转身坐在软榻上。 银果喜欢缠着父亲,厉枭便将她抱到软榻上,父女间又玩闹了起来。 等叶染秋忙完了,合上账簿往软榻一看,厉枭抱着银果,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叶染秋赶紧让燕春把银果抱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而后扒拉着厉枭的肩膀:“喂!醒醒,别睡了。” 厉枭吃力的睁开眼睛,困意未散,疲乏的坐起身来,意识模糊。 将茶盏推到厉枭跟前,叶染秋坐下,道了句:“这一阵子,你每日早早的就出去,在忙什么?” 厉枭端着茶盏饮了一口,看了叶染秋一眼:“怎么?几日不见本王,是想本王了吗?” 叶染秋简直大了个无语,瞪了一眼:“你少扯!” “这些时日,每次叶凌寒人刚走没一会儿,你就回来了,想必是在躲着他吧?” 叶染秋的猜测非常正确,厉枭便道:“若让他见了本王,必是要提叶凌霜的,本王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如今叶凌霜虽被关在城外,但叶凌寒还是要每日都来王府,教两个孩子念书习字的。 叶染秋想了想,神色就深邃了不少:“你如今还让叶凌霜留在府邸,怕是别有用心吧?” 厉枭放下的茶盏,看着叶染秋的目光也深邃了些。 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开了口:“玄机阁一直在找炽翎偷出来的药方。” “你的意思是说,叶凌寒在王府里也是不安分的?” 叶染秋一惊,语气严肃了:“那你可要把药方藏好了,此时一旦被玄机阁察觉,可就事关重大了。” 厉枭却很是沉稳的回了句:“放心吧,本王藏的地方,叶凌寒一辈子也找不到。” 叶染秋本没打算去问他藏在哪里,厉枭便给了答案:“本王让人将那药方,缝在银果的枕头里面了。” 叶染秋当即眉头一挑。 这么重要的东西,叶凌寒如何都想不到,能和小孩子沾上边。 就算搜查,也只会去那些隐蔽又秘密的地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叶凌寒每日都与两个孩子接触,却根本想不到,他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就藏在两个孩子的房间里。 “妙啊!” 叶染秋赞叹了一句,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毕竟他们当初早已将这对兄妹分工明确,叶染秋解决了叶凌霜,那么叶凌寒的事,她自然不会插手。 日子很快就来到了二十三这一天,叶染秋的生辰。 一大清早刚用过饭,厉枭就让人送来了好些奇珍异宝。 首饰、布匹、补品…… 燕春整理了好一阵子才回来:“殿下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整整装了好几个大箱子才算放下。” 叶染秋问了句:“殿下人呢?” 燕春:“奴婢没瞧见,殿下不是说今日要带您回勇信侯府过生辰吗?什么时候动身?” 叶染秋:“我也不知道,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厉枭一人操办的,他说让我只管安静等着就是,用不着我操心。” 等午时一过,炽翎就亲自过来请叶染秋出府,说是该动身去勇信侯府了。 到了府门,可真是把叶染秋给惊着了。 府门台阶下,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马车。 打头的那一辆,里面坐着厉枭,第二辆则是自己的,后面还站着足有好些下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两排。 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裹,镶金嵌宝的车窗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但车内的贵客又能瞥见外面的行人。 叶染秋本以为,厉枭所说的排场,应该是到了勇信侯府才有的,没想到打从出了王府就开始了。 进了马车,叶染秋刚坐稳,车轮滚滚作响,朝着勇信侯府的方向去了。 马车所到之处,践踏的马蹄声娓娓而来,引来街上的行人纷纷瞧来。 他们被这排场所惊,视角里全是那辆马车在移动着,乍一看,便知这车里坐着的贵人,不是什么王侯世家,就是什么富贵门户。 渐渐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引路的小厮高喊一声:“誉王殿下车架过行,闲杂人等通通退下!” 众人一听,果不其然,竟是皇家亲眷! 拥挤的人群,自觉的分散成两拨,将街道空了出来。 “马车里坐的是谁啊?” “你聋了吗?没听见那个引路的方才喊着,是誉王的车架!” “我问的是后面那辆马车。” “听说今天是誉王妃的生辰,为了能让誉王妃高兴,誉王特地带她回母家去呢。” “誉王可真是宠爱誉王妃啊,我在这京都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见,王妃过生辰回母家去,还是由王爷亲自送的。” 马车缓缓而来,议论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马车灰褐色调,无不透析着雅致,阳光照射之下,垂落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 清风袭来,车帘荡漾而起,叶染秋的容颜映入众人的视野。 “你们看,那马车里坐着的,就是誉王妃了吧?” 马车四周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将车里的美人笼罩的惟妙惟肖,只见她朝着众人莞尔一笑之时,才真是叫人举指叫绝。 第76章 回母家过生日 等到了勇信侯府的门前,叶染秋下了马车,便瞧见叶家上下亲眷,早已整整齐齐的守在门前。 远远瞧去,来的可真是齐全,足有几十口亲眷。 这是叶染秋从未体会过的重视,即便是当日与厉枭大婚,来庆贺的亲眷都没这么多人。 “别傻站着了,随本王来吧。” 厉枭的声音,打断了叶染秋的思绪,她缓过神来一瞧,厉枭正朝他伸出手来。 叶染秋怔了怔,抬手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当下,不仅有叶家几十口亲眷,还有尾随而来,看热闹的百姓。 厉枭就这样紧紧的握着叶染秋的手,在众人眼前缓缓而去,叶染秋也任由他那样拉着自己的手。 到了府门口,叶大人率领叶家几十口,整整齐齐的施礼。 看着母家亲眷,辈分高于自己的,皆是低头福身,与自己平辈的,还有一些晚辈,全部都跪了地。 这是叶染秋作为王妃五年来,娘家真真正正的按照规制,给自己见礼。 叶染秋沉稳一笑,端的是落落大方:“快快平身,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都免了吧。” 厉枭挽着叶染秋的手:“秋日风凉,快入府吧。” 叶大人一听这话,赶紧抬手示意府门:“殿下与王妃快请入府,臣早已让人安置妥当。” 叶染秋和厉枭打头阵的跨过了门槛,叶家的一大家子,才陆陆续续的进了门。 当勇信侯府的府门关上的一刹那,周遭的百姓不由议论起来。 “誉王妃的排场可真大,回次娘家,竟来了这么多人。” “勇信侯府的女儿中,就数誉王妃嫁的最好了,人家如今可不是当年的官家小姐了,多少人巴结着呢。” “谁说不是呢,前阵子叶家的那个最小的嫡小姐,惹了太后震怒,还不是誉王妃入宫,劝和了太后才摆平的?” “叶家有这样出息的女儿在,便什么都不用愁喽!” …… 勇信侯府专门为叶染秋设了家宴,前院各处的十几个房间里,加上庭院里,都簇拥着好些人。 宴席还没开,现下有饮酒作乐的,有谈笑风生的,还有投壶下棋的,热闹的不行。 厉枭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由叶大人亲自陪着,还有好些男士簇拥着聊话。 叶染秋就坐在隔壁,有母亲叶夫人亲自陪着。 端起一盏茶,叶染秋道了句:“我原以为,只是回母家来吃口便饭,探望几位亲近的亲戚而已,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真是让母家破费了。” 叶夫人忙笑:“你可是母亲亲生的女儿,一切都是应该的,哪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叶染秋目光一冷,饮了口茶,看破不说破。 听燕春说,厉枭早在半月前就差人来通了信,说今年要给自己好好办一场,他也会亲自陪在左右。 一听厉枭会来,可是让整个叶家都炸了锅。 天家皇子能亲临府上,那便是莫大的荣耀,过了今日,以后叶家在人前便可拍着胸脯说:想当初,我勇信侯府,连誉王都亲自登门过! 如此,叶家怎能不大大的办上一场,但凡与叶家沾点亲眷关系的,今天便都来了。 好在没有宴请京都的各处官邸,不然勇信侯府今日怕是要站不下人了。 叶染秋放下茶盏的一刹那,叶夫人又道:“如此也好,让家里人都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也是好事。” 这时,前厅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 叶染秋瞧了过去,便看到一个英姿风发的少年,站在厉枭的身前侃侃而谈,引得厉枭十分满意的瞧着。 仔细一看,那少年不是外人,正是自己的亲弟弟——叶染青。 “你也有几年没瞧见青儿了吧,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明年就能参加科考了,一家子都盼着他能考个功名出来呢。” 叶夫人这句话的时候,连眉毛都是笑的,一脸的骄傲。 叶染秋收回了目光,心里一阵的失落,这样喜悦又团员的日子里,她便不好多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叶夫人身前的丫鬟,走进来小声说了些什么。 叶夫人便道:“你也有好多年没与家里的亲戚们碰面了,她们特地来看你。” 往外瞧了瞧,门外簇拥着一群女眷。 叶染秋点了点头,叶夫人才起身走到门前,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来人啊,快奉茶!” 一群莺莺燕燕就这样进了门,整整齐齐的给叶染秋施礼。 叶染秋回了句话,让她们坐下,她们才敢入座。 下人奉了茶进来,屋子里坐着的是远亲也好,近.亲也罢,无不齐刷刷的看着叶染秋。 坐在最前面的一位妇人率先开了口:“从小王妃就生的水灵,如今可真是明艳动人,瞧那脸蛋保养的,嫩滑的跟水似的。” 这话一开嗓,莺莺燕燕们立马就跟着附和起来。 叶染秋温温雅雅的笑了:“不知说话的这位是?” 叶夫人便道:“是你二叔家的妻。” “哦。”叶染秋淡淡的应了一声:“如此说来,我应该叫您一声二婶才对啊。” 妇人惊了色,赶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臣妇可不敢当,王妃这可真是折煞臣妇了。” 叶染秋又是一笑:“这有什么,你的夫君是我父亲的亲弟弟,你既是正妻,便也是我名正言顺的二婶才是。” 妇人一听这话,心想着,叶染秋如今是皇家的儿媳,若能让她叫上一声二婶,这不与皇家都搭上亲戚了么。 可紧接着,叶染秋又道:“私底下我自不会乱了辈分,不过要是有外人在,还是守着规矩的好,免得叫人挑理儿。” 妇人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也已经很高兴了:“王妃所言极是。” 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偏瞧见叶夫人给那妇人使了个眼神,妇人便有些欲言又止了。 叶染秋瞧见,便道:“二婶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妇人忙笑,拉着站在身后的一位小姐站出来,笑盈盈道:“还不快给王妃见礼?” 那小姐特地精心打扮过,年纪不大,朝叶染秋见了礼。 叶染秋看了一眼,便知她是这妇人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表妹了。 心下这么一向,不由心底泛起冷笑来。 第77章 夫君的“疼爱”(一) “这表妹小时候还与你一起玩乐过的,你可记得?”叶夫人积极的引荐着,看得出与这连襟相处的不错。 叶染秋便有些心不在焉了:“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了。” 在场的明眼人,便都看出来了,叶染秋是不想多理会的,连那妇人都有些尴尬了。 偏偏见叶夫人不知收敛,反而语气更是加重了:“如今你这表妹也到了该说媒的年纪,你二婶特地来与我说了好几次呢。” 叶染秋听了这话,缓缓低下了头,假装理了理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一屋子的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她,想从她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可偏偏叶染秋脸色平淡的跟一汪水似的,让人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这样搁置了一阵子了,叶染秋才抬起头来,瞧了瞧这位所谓的表妹,轻轻一笑:“我记得,二叔一家子不是一直住在老家的旧宅吗?” 叶夫人忙道:“你二叔有个儿子,也就是你表哥,去年在朝上升了官,被提了个四品,一家子便从老家搬到京都来了。” “哦?”叶染秋倒是头一次听说:“那可是真是大喜事呢,想必入京的时候,也定是特地来母家做客了吧?” “那是当然,这可是你父亲的亲弟弟,关系可是最近的了。” 叶夫人一开始还没听出叶染秋的话外之意,喜笑颜开的附和了一句,方才从叶染秋那冷清的眸子里读出什么。 妇人慌了神,忙做解释:“当初搬入京都时,的确该亲自登门拜访王妃才是,只是王妃金尊玉贵,誉王府更是朱门绣户,我等小民也是不敢叨扰的。” “二婶真是见外了。”叶染秋笑了笑:“登不登门的,倒是无所谓,只是……” 话到此处,叶染秋故意停下了。 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亲戚,自己当初落魄时,连面都是见不到的。 如今瞧着自己出息了,都巴巴的来了。 她与这“二婶”素无往来,若不是因为搬到京都来住,怕是这辈子也碰不上面了,今日一见就舔着大连来求她办事,也真是好意思。 再看看自己那吃里扒外的母亲,此刻翻到安静的跟个泥塑似的。 想来也是早就与这二婶商量好了,特地叫了一堆亲戚女眷过来,在自己的母亲引荐下,是说什么也不好推辞了。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到一道雄厚的嗓音:“本王倒是头一次听说,王妃还有个二婶呢。” 叶染秋一回头,不知厉枭何时走进来的。 厉枭这一进来,可是让屋子里的莺莺燕燕们都紧张了,不敢怠慢的起身施礼。 叶染秋也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厉枭走到叶染秋身前坐下,温柔的拉着叶染秋也坐下了:“当然是来瞧瞧你这二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冷不丁的冒出来,便要求你办事。” 这话分量可不轻,当即就将那妇人说的是呼吸都加快了。 叶染秋回了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求我给她的女儿,在京都许一桩婚事。”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厉枭话虽这么说,看扫过众位莺莺燕燕的脸色,是很冷的:“只要王妃你开口,随随便便就能给你这表妹许一门好亲事。” “只是,你最喜欢清静。” 而后,厉枭十分宠溺的看着叶染秋:“平日里你在王府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本王都不舍得让你多费神的。” 这可让在场的莺莺燕燕都不敢多说话了,没想到厉枭竟把叶染秋宠到这般地步。 至于叶染秋,多少脸色带了些尬的看向厉枭。 心想着,他肯出面帮自己解围,倒是该谢他的,不过这戏也有些过了吧。 叶染秋也只能看着自己的表妹,道了句:“按理说,今日亲戚们都在,我本不该驳你的。” “可是就像誉王说的,我平日里极少出门,在外也没什么交情,怕也是帮不上妹妹。” “妹妹生的如花似玉,想来也是不愁嫁的,我叶家在京都也算有些地位,既然母亲与二婶处的这样好,倒不如由母亲出面,为表妹说上一门亲事吧。” 这委婉的拒绝,简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叶染秋心里明镜的,自己的母亲和二婶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的表妹能嫁个好人家罢了。 这个忙嘛,难倒是不难。 可若是一旦帮了,整个叶家也就都知道了,来日谁若遇到个大事小情的,都好有理由来求助。 叶染秋才不会自找麻烦。 妇人哪里还敢舔脸相求,赶忙就站起身来:“今日的确是臣妇冒失了,思虑不周,还望王妃莫怪罪。” 叶染秋忙笑:“二婶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我还怕二婶怪我不肯帮忙呢。” “不敢不敢,那臣妇便不叨扰王妃了。” 妇人说完这句话,施了一礼,拉着自己的女儿便脚底抹油的走了。 其余的莺莺燕燕们,也自然没有继续留下去的道理,也都找了些借口,离开了。 叶夫人坐在一旁,脸色是一阵阵的难看。 叶染秋落身坐下时,瞥了她一眼:“我知道,母亲是看着二婶的儿子如今在朝堂为官,来日对要科考的弟弟有助益,这才舍脸来我跟前帮二婶说话的。” “但母亲也得想想,当年祖父去世时,袭爵的是父亲,可不是二叔。” “虽然如今从老家搬入京都,但也算是小门小户,你让女儿如何帮他家说媒?” “寻了高门显户,也自是看不上表妹的门户,妻是做不上的,表妹怎么说也是二婶亲生的嫡出,难不成还要给人家做妾?” “若是找了个门当户对的,母亲自己就能办得到,也就无需女儿去办了。” “我虽是王妃,可也是要脸面的,不能仗着自己是王妃,就非要将自己的表妹硬塞进朱门绣户吧?若这么做了,人家不好驳我的面子,心里也犯恶心,表妹嫁过去也受尽婆家冷眼,后半辈子过得也就不顺畅了。” “若来日因此受了委屈,保不齐要埋怨我这做表姐的,没给自家表妹找个好人家。” “母亲,您说对吗?” 长长的一段话,叶染秋是把道理都给说透了。 厉枭在此坐镇,叶夫人哪敢说什么,只能强颜欢笑的应着。 厉枭没好脸色的冷道:“这些道理,即便王妃不说,叶夫人也应该都能想得明白。” “叶夫人总不能只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冷落了女儿吧?” 叶夫人心头一慌:“臣妇不敢。” 厉枭脸色一冷:“不敢?” 叶染秋看着厉枭那蓄势待发的怒火,看了看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难不成厉枭是要在这里发火? 第78章 夫君的疼爱(二) 果不其然,厉枭冷视着叶夫人,张口便是一顿数落:“自打王妃嫁给本王这五年,也不见叶夫人疼惜一回,如今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张口就来!” “叶夫人真当自己有多大的脸面,多高的地位啊?” 叶夫人吓的浑身一抖,赶紧站起身来,施礼请罪:“臣妇绝无此意,还望殿下息怒。” 外面热闹非凡,走走过过的人不少,叶染秋扯了扯厉枭的衣袖:“这么多人在呢,瞧见不好。” 厉枭气愤的抽出衣袖,是半点也不给情面:“这五年来,你这母亲是脸面都见不到一回,她都不怕丢人,本王何必给她面子?” 厉枭冷瞧着叶夫人:“你这母亲若待你好,本王自会好好相待,可若对你不好,也就别怪本王翻脸!” “本王原想着,你妹妹得罪了太后,她都能亲自等誉王府不曾踏进的门,怎么就能狠心撇下你不管?” “今年你过生辰,本王特地回勇信侯府为你庆生,就是要让整个叶家知道,你还有本王给撑着呢!还轮不到叶家这几个搬不上台面的来给你脸色瞧!” “哼!” 厉枭冷哼一声,更是不高兴了:“没想到,你们叶家的人反倒不借此反思,还能有脸来求你办事,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厉枭还真是说话算话,说给叶染秋撑场面,还真是做到了。 就是有些极端了。 叶染秋赶紧让燕春把门关上,别让外人瞧见了议论纷纷。 叶夫人吓的是面容惨白,她心想着,这些年只知道叶染秋不得厉枭喜欢,这怎么忽而之间就成了厉枭的心头肉了。 当下赶紧就跪了地,一顿解释自己的苦衷。 这门关上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到底是引起了叶大人的注意。 叶大人走进来时,询问之下,也是分辨不出理来,只能认错。 叶染秋沉了口气:“好了好了,今日是我生辰,宾客满堂的,可别闹的这么难看,传出去也不好听。” 厉枭这才收起冷色:“本王今日就看在王妃的面上,不与你们二人计较。” “你们给本王听清楚,记明白,打今儿起,你们若是再敢冷待王妃,那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既然不愿与王妃亲近,那日后也无需再与王妃来往,大不了由本王爱护一辈子就是了,就当这母家都死绝了!” 哎呦呵,这话说的,可真是够绝,够难听的。 可偏偏叶大人和叶夫人愣是不敢说个不字,额头跟拨浪鼓似的,只会不停的点头赔笑脸。 厉枭转头看了叶染秋一眼,似乎在问,自己今天的表现到底行不行。 叶染秋朝他感激一笑:“有殿下这样护着我,想来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再怠慢我了,你就别再说了,可好?” 见叶染秋满意了,厉枭自然就收起了冷面,对跪在地上的叶夫人道了句:“地上凉,叶夫人快起来吧。” 叶夫人喘了口大气,撑着一旁的椅子站起身来,偷偷的看了叶大人一眼。 叶大人更是后怕的擦了擦汗,一阵的侥幸。 就在这时,炽翎走了进来,应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在厉枭耳边低语了几句。 厉枭听说,脸色一沉,道了句:“这种事,你与本王说什么,应该告诉王妃才是。” 叶染秋不由费解,炽翎是专门给厉枭办事的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炽翎已经走到跟前,声音很小的道了句:“启禀王妃,今早天刚擦亮,叶凌霜在城外的寺庙里,断了气。” 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了叶大人和叶夫人的耳朵里。 夫妻二人猛地抽了口气,愣是不敢说一句话。 叶染秋稳了稳神色:“尸首呢?” 炽翎:“此事已禀明太后,太后的意思是,还是由您来做主。” 叶染秋故意没给答复,而是看想着叶大人:“父亲,妹妹是叶家的女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叶大人哪敢下决策,只道:“一切由王妃做主就是。” 屋子里静极了,叶染秋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我倒是去看过妹妹,妹妹还好好的,怎么就偏偏在今天人就没了呢?” “今日府邸宾客满堂,幸好这件事被炽翎给拦下来了,不然必生祸患啊!” 叶大人眼珠左左右右那么一窜动,就想明白了。 叶凌霜啊叶凌霜,拿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掷,想在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惹出风波,但还是败了。 叶染秋目色一冷:“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妹妹被太后关在城外的寺庙,这件事风波还没过去呢,若是传出妹妹的死讯,只怕……” “要牵连整个叶家!” 后面的几个字,被叶染秋说的极其用力。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在叶大人的心上。 叶大人惊恐的连连点头:“王妃所言极是,依我看,还是私下解决了最好。” 叶染秋满意的笑了:“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那女儿也就只好听从了。” “今日夜黑,把叶凌霜的尸体扔去乱葬岗烧了,灰飞烟灭才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生事。” 炽翎赶忙应下:“是,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办的滴水不漏。” 这句话,可把叶夫人听得心都直打颤。 将自己的妹妹,焚尸灭迹! 这还是当初自己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吗? 而后,叶染秋语气幽深的对叶大人和叶夫人说道:“这件事可是触犯了太后的逆鳞,惹了太后凤颜大怒,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方才保全了叶家太平。” “也是女儿在太后面前费劲了口舌,才求来的。” “如今咱们叶家千好万好,必是不会有人敢借此生事,但难保咱们叶家来日有什么坎坎坷坷的,若被人翻出来,便是牵连一家荣耀的事。” “所以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父亲和母亲应该都明白吧?” 叶大人再一次连连点头:“是是是,王妃说的是,您放心,这件事我必然会守口如瓶,你母亲也定是不会外传。” 厉枭这时开了口:“只要你们二人闭紧了嘴,本王与王妃自然也不会露出半点风声,但凡此事日后走漏了一点风声,本王决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叶夫人怯懦的连连道:“臣妇今日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叶大人也紧张的附和道:“殿下放心,臣只当没生过叶凌霜这女儿,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的。” 瞧瞧,多么令人可笑的一幕啊! 曾经人人以为,叶凌霜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但到了今天,也什么都不是了。 从前叶染秋没出息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多半是责骂怪罪,如今出息了,便什么都能顺着自己的意思了。 亲情? 呵呵,叶染秋早就看透了,自己与母家,不过就是权力的博弈罢了。 第79章 金瓜喜欢和瑞王玩 自打叶染秋从勇信侯府回来,她被厉枭宠爱有加的事情,就在京都传开了。 大街小巷无不惊叹那日叶染秋回母家的排场,每每见了叶家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这茶余饭后的八卦,就越传越远了。 等到了下元节,按照宫规,厉枭早早就带着金瓜和银果,入宫随皇帝祭拜祖先去了。 叶染秋知道,这种场合规矩最是繁琐,不仅要身穿沉重又麻烦的官服,还得天刚擦亮就得起身,然后见了皇家人还得处处小心违和,祭拜的时候三口六礼的,想想自己的腰都疼。 叶染秋索性称身体不适,就给回避了。 眼瞧着夕阳西下,厉枭方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进了庭院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热闹的声音好像还有些其他人。 叶染秋好奇的走到窗前一瞧,瑞王竟来了,怀里还抱着小金瓜,看来两个人相处的很是融洽,再看瑞王的身后,站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身穿官服,应是他家里那位。 既然来了客,叶染秋作为誉王府的女主人,就不得不出面招呼了。 她走到庭院,朝瑞王福了福身:“瑞王殿下。” 经过上次厉枭中毒差点丢了性命之后,两个人也算是相识了,瑞王笑着点了点头。 在看被他抱在怀里的小金瓜,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木剑,依偎在瑞王的怀里那叫一个乖巧听话。 这可让叶染秋有些诧异了,自己生的孩子她最了解,金瓜性子向来叛逆,倒是头一次见到能和一个人相处的这么好。 叶染秋赶紧伸手将小金瓜接到怀里,笑道:“让瑞王殿下受累了。” “不累不累。”瑞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本王倒是很喜欢这孩子。” 瞧着自己的儿子亲爹不抱,反倒进了别人的怀里,叶染秋看了厉枭一眼:“你也是的,怎么能让瑞王受累呢?” 厉枭无奈,直接摊开双手:“这孩子非要他的皇叔抱着,本王能怎么办?” 说的也是,小金瓜对厉枭一直有成见,哪怕是累的两腿发软,怕是也不会让厉枭抱着了。 “今日定是累坏了吧?快快请进。” 叶染秋客气的将人请到前殿,吩咐燕春道:“快去端好茶好果来,叫小厨房今晚多做些可口的来,对了,再备上些好酒。” 燕春应了一声,赶紧叫身边的下人开始忙活起来。 如今王府新添了一二十个奴仆,叶染秋得了七八个,如今的锦华殿照比从前可热闹多了。 厉枭和瑞王素来交好,相对而坐聊得甚欢,叶染秋也就不多打扰了。 燕春端了茶果上来,叶染秋也就只能坐在瑞王妃的身旁,十分客气的将果盘推到她跟前:“这是今年新下来的秋梨,瑞王妃快尝尝。” 瑞王妃气质幽兰的笑着点了点头。 叶染秋又将茶盏推了过去:“这是府上最好的茶了,也不知合不合瑞王妃的口味,你是头一次来,若是不妥,我再叫下人去换。” 瑞王妃赶忙摆手:“誉王妃太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瑞王妃赶忙附和道:“果真是好茶。” 叶染秋温润的笑道:“合你的口味便好,晚饭就留下来吃吧,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可别谨着。” 瑞王妃很是恬静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就瞧着小金瓜舞动着手里的木剑,在殿中的空地里畅快的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杀啊!” 叶染秋忙道:“金瓜,要玩去庭院玩,府上来了客,不许这么没规矩!” 摆出刺杀姿势的小金瓜,身子骤然一停,紧紧的抓着手里的木剑,愣愣的看着娘亲。 瑞王妃好奇的问道:“金瓜?是小殿下的乳名吗?” 叶染秋一怔,点了点头:“嗯,金瓜银果,是两个孩子的乳名,随便起的,搬不上台面的。” 瑞王妃附和道:“倒是朗朗上口,挺好的。” 不远处的瑞王这时道了句:“他正是贪玩的年纪,本王也不是外人,王妃就别说他了。” 叶染秋瞧过去:“是我平日里疏于管教,让瑞王殿下看笑话了。” 瑞王摆了摆手:“看得出这孩子喜欢这把木剑,让他玩个尽兴吧。” “这木剑是哪来的?”叶染秋早就想问了,下元节祭拜祖先,哪里弄来的这不合时宜的东西。 瑞王笑道:“去城外祖庙的路上,本王让人找了块好木,特地给他削的。” “这孩子见侍卫腰上的宝剑就移不开眼了。” 这时,小金瓜跑到瑞王膝下,稚嫩道:“皇叔下次什么时候来?” 瑞王摸了摸小金瓜的脑袋:“你有何事?” 小金瓜很是认真道:“下次换我当匪,皇叔来抓我,我们再比剑一决高下,可好?” 这话引得瑞王仰天一笑,转头对厉枭道:“四哥,看来你的儿子很喜欢与臣弟玩乐呢。” 厉枭无奈的摇了摇头:“本王费尽心思,也没能让这孩子与本王亲近,你倒是一把木剑就给拿捏在手里了。” 瑞王竟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骄傲的劲儿,抬手就将小金瓜抱到腿上,几句话说下来,就把小金瓜哄得欢天喜地的笑着。 难得见到小金瓜与除了自己以外,和人相处融洽,叶染秋也就不在拦着了。 只是,坐在一旁的瑞王妃,看着自家男人也是打心里的高兴,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引得叶染秋转过头去:“瑞王妃不舒服吗?” 瑞王妃带着几分失落,道了句:“是我福薄,嫁给瑞王这些年,也没给瑞王生个一儿半女的。” 这样的话,可是让叶染秋都跟着伤感了。 凭谁都看得出来,瑞王是个喜欢孩子的。 瑞王妃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神色黯然:“怪只怪我这肚子不争气。” 叶染秋忙劝:“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瑞王妃年纪还轻,不用着急这一时半刻,总会有的。” 这样安抚人心的话,瑞王妃平日里听过太多了,多少有些麻木,不过心的浅笑着。 就在这时,燕春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 叶染秋知道她这是遇了事,但身为下人又不好打断主子与旁人说话,便道:“有什么事吗?” 燕春这才走上前来:“王妃,顾侯府的嫡儿媳今早诞下一子,奴婢刚得了消息。” 这种礼尚往来的事,既然听说了,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叶染秋去问了厉枭的意思,厉枭只说让自己看着办,回个体面的礼。 叶染秋便打算去库房,走到瑞王妃身前的时候,见她孤零零的坐着,便问道:“瑞王妃可要跟我一起去?溜达溜达?” 瑞王妃看着自家男人与厉枭聊得亲热,自己坐在这也属实无聊,便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叶染秋去了。 第80章 王爷救我 转头到了第二天,便传出顾侯府家的小姐中毒昏迷不醒的事儿。 听说,整个顾侯府正在焦头烂额的寻名医呢…… 而得到这消息的时候,厉枭就坐在锦华殿,他目光充斥着怀疑,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叶染秋:“听炽翎来报,顾侯府那位中毒的小姐,吃了你昨日送过去的龟苓膏。” 叶染秋不悦的扫了他一眼,甩手就将帕子就在一旁:“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与顾侯府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厉枭眉头一皱:“中毒的那位小姐,正是与摄政王相好的那个,你与摄政王妃之间的关系,还用本王多说?” 叶染秋气的白了脸:“胡说八道!” “我虽与苏婉凝之间有恩怨,但若想做些什么,大可直接找上摄政王府,何必要兜这么一个圈子?” “再说了,昨日得到的消息,是顾侯府嫡儿媳的喜事,我怎么算得到送过去的东西,就一定能吃进顾侯府小姐的嘴里?”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儿,厉枭心里当然清楚。 厉枭神色缓和了几分:“本王不是怀疑你,更不是要怪你什么。” “只是毕竟她中毒前吃了你送过去的东西,你也就撇不干净了。” “你早前惩治了太子妃,那可是动了顾侯府的根基,顾侯府早就对你虎视眈眈了,你且想想,顾侯府可会放过你?” 所以说,厉枭这是在关心自己了? 叶染秋的神色也缓了下来。 倘若顾侯府真想报当初太子妃的仇,那她到底有没有在龟苓膏里下毒,其实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顾侯府借这件事,会如何报复自己。 见叶染秋迟迟不说话,厉枭又开了口:“早前你当着摄政王的面,让摄政王妃下不来台,挑唆他们夫妻间的关系,为的是什么?” “而后又把摄政王与顾侯府家的小姐,有私情的事情透露给了摄政王,为的不就是让他们反目成仇吗?” 叶染秋瞬间瞪圆了眼:“你监视我?” “厉枭,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必须要承认我是你王妃这件事!” “既如此,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插手,你居然监视我!” 厉枭烦躁的抿了抿唇:“你在这胡搅蛮缠什么!” 叶染秋一下子就急了:“什么叫我胡搅蛮缠?” “你监视我这件事,确实是有的,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哼!你这是不高兴什么?不高兴我谋算苏婉凝?怎么?对自己当初相好的女人,心疼了?怜香惜玉了?” 厉枭简直无语! 天地良心,他早就没再想着苏婉凝了,若心里还有苏婉凝,自己愿遭五雷轰顶! 他只觉叶染秋这是无理还要辩三分,气的直喘粗气。 “你也犯不着与我吹胡子瞪眼的!” 叶染秋白了一眼:“你就承认了吧,你在没娶我之前,本是打算娶苏婉凝的!” “如今看着人家受委屈了,你心里就是不舒服!” 厉枭一下子就急了:“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叶染秋,你别以为本王给你道了歉,近来给你了些好脸色,你就能肆无忌惮!” 眼瞧着两个人就快要撸胳膊挽袖子的打起来了,守在门外的钱嬷嬷,赶紧走进来劝和:“殿下切莫动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吵闹起来岂不是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厉枭袖子一甩,气道:“你看看王妃那蛮不讲理的样子,怪本王和她动气吗?” 钱嬷嬷急的拍了拍腿:“王妃这是吃醋了,殿下应该哄哄才是。” 叶染秋:“……” 厉枭:“……” 这气氛,顿时就尴尬了。 “谁吃他的醋了?我是就事论事!” 叶染秋大声的吼着。 钱嬷嬷走过来,笑眯眯道:“王妃您也别生气,两个孩子都在庭院里玩儿呢,若听见您和殿下争吵起来,怕是要上火的。” 孩子为大! 叶染秋到底还是收住了脾气,闷声不语。 “钱嬷嬷,你先出去,把门关上,本王与王妃有话说。” 厉枭发号施令,钱嬷嬷不敢不听,临走的时候还劝了几句。 等殿门关上了,厉枭才语气平和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得想好如何自保。” 叶染秋冷声一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送过去的龟苓膏,我自己清楚!” “顾侯府若非说是我在龟苓膏里下了毒,她也得有证据!” 厉枭有些急了:“这些还重要吗?” “顾侯府可是有御史大夫坐镇,他随便动动手指,你还想抽身?” “你最好想想,顾侯府会怎么对你!” 叶染秋是毫不畏惧:“怎么?难不成顾侯府还敢拿刀来杀我不成?” 厉枭面无表情的回道:“舞刀弄枪的来杀你倒不至于,但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叶染秋不以为然:“那就让他来!我倒要看看,顾侯府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若怕这些,当初就不会去动太子妃了!” “明明是太子妃她自己咎由自取,我难不成吃了亏,受了五年的气,还要放着她好过?” 厉枭脸色一沉:“你拿什么和顾侯府斗?” “指望你那无情的母家?还是你这王妃的头衔啊?” “简直异想天开!” 叶染秋抿唇一笑:“我不是还有你吗?” “王爷要是狠心不想管我,也就自然不会来与我冷面冷脸的来说这些了。” “王爷会护我周全的,对吧?” 厉枭当然会保护她,但他也是要面子的啊! 他陡然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姿俯视着叶染秋:“你注意你的态度!” “就算本王会保护你,你自己也得有个度!” “如此贸然行事,惹来这些麻烦,本王想护你都难!” 见厉枭是真动气了,叶染秋才严肃了下来:“你既然监视我,若觉得你护不了我,打从你知道这件事,就阻拦我了。” “既然你没阻拦,也就是觉得这种事儿即便是我做的不周全,惹出什么祸来,你也能摆平。” “而且,我的确没在那龟苓膏里下毒,这是有人暗算我。” 厉枭缓缓坐下:“既然有人暗算你,便会把这件事做实,完完全全的扣在你的头上。” “加上顾侯府对你有仇,非说是你下的毒呢?” 叶染秋顿时就急了:“我都说了,不是我!” “你这一心要将罪名安在我头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 叶染秋气的无语,直接站起身来:“我真是懒得和你解释,与其在这和你掰扯不清,不如赶紧去查背后黑手。” “我真是够头疼了,这才与我和好几日,你老毛病又犯了!” 随后,叶染秋叫上燕春,直接就走了。 厉枭气冲冲的追了出去,喊了好几嗓子也叫不住叶染秋。 守在门外的炽翎,问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厉枭气急败坏道:“你还问本王做什么?赶紧去查清楚啊!” 炽翎哪敢在厉枭气头上犯糊涂,转身就去查办。 钱嬷嬷也走了上来,一脸苦愁:“奴婢不是劝过殿下,好生与王妃说话么,说几句软话又不费力,殿下怎么又把王妃给气走了啊!” 厉枭气的直跺脚:“你是第一天认识叶染秋吗?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脾气倔起来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本王还得怎么哄?” “本王怎么娶这么个忤逆的女人,真是没事找事,活受罪!” 扔下这句话,厉枭气冲冲的走了。 钱嬷嬷忙问:“殿下这是去哪啊?” “还能去哪儿?去找叶染秋!” “本王真是欠她的!” 厉枭就这样,头也不回,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81章 “好心好意”去救人 “还没找到叶染秋吗?”厉枭坐在书房,一脸愁容的问着炽翎。 “属下派人去寻过,并未见到王妃,殿下不是去追王妃了吗?” 厉枭投来不悦的目光,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追上了,还用让你去寻人吗? 炽翎也知自己问了废话,赶忙改口:“殿下可是担心,顾侯府小姐中毒一事,真的是王妃做的?” “本王担心她做什么?”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女人! 厉枭一脸的严肃:“这个顾侯府的小姐,与摄政王有私情,被叶染秋那个女人算计的,摄政王妃与这位小姐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管是不是叶染秋下的毒,摄政王眼下定是心生芥蒂,若本王想护得住叶染秋,少不得要与摄政王撕破脸。” “可当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炽翎深思了一下:“所以殿下还是担心王妃,生怕摄政王会气怒之下,伤害王妃。” “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多嘴!”厉枭冷眼扫过。 炽翎赶紧就闭了嘴。 厉枭眯了眯眼,揣测道:“不过,叶染秋这个女人不笨,想必她不会做下这种蠢事。” “只是,她与摄政王妃之间的关系如何,本王心里很清楚。” “趁着摄政王还未动手,本王得知道事情的经过。” 只有查清了这件事,厉枭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保护她。 而此刻,顾侯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摄政王厉橪已在顾侯府小姐的床前,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可这位名叫顾夕瑶的小姐,却迟迟都没有醒过来。 “到底是什么毒?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如何能解?”厉橪焦急的问着。 年过花甲的老大夫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殿下,顾小姐这毒……不好解啊!” “老朽也只能先用药压着,暂且不让毒物蔓延,至于如何解毒,还得再做研究。” 厉橪气的站起了身:“人命关天,你让本王就这么等着?” 老大夫慌神道:“此毒极其凶险,倘若一步行错,顾小姐便有性命之忧,老朽实在不敢贸然行事啊!” “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厉橪气急了。 整整一天,几乎寻遍了京都所有高明的大夫,可却没有一个中用的。 眼瞧着床榻上的顾夕瑶昏迷不醒,厉橪当即道:“来人啊,取本王的令牌来,速传太医过来!” 御史大夫顾庭忙拦:“殿下,使不得啊,如此一来,陛下自会知晓,若查问下来,怕是不妥。” 厉橪急的跺脚:“那你要本王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耗着?” 按理说,顾夕瑶与厉橪之间的私情,顾庭早就知道了,可毕竟人还没嫁过去,便不是名正言顺的。 厉橪冒着被人说三道四的风险来到顾侯府,可见对顾夕瑶是何等喜欢。 顾庭心里也是深感欣慰,但这件事要是传进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又是那样在意脸面的人,必然龙颜大怒,日后顾夕瑶想嫁进摄政王府,便困难重重了。 厉橪冷声问道:“到底是谁下的毒?还么查清楚吗?” “这……”顾庭拉着长音,有些欲言又止。 厉橪便道:“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有殿下这句话,臣就只能直言不讳了。” 顾庭深舒了口气:“竟查实,瑶儿是吃了誉王妃送来的龟苓膏,才中毒的。” 厉橪甚是诧异:“誉王妃?瑶儿怎么能吃到她的东西?” “昨日臣府中的嫡儿媳诞下一子,誉王妃便派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恰巧当时瑶儿去探望嫂嫂,听说那龟苓膏是宫里才有的好东西,嫂嫂又一向疼爱瑶儿,便送了瑶儿一盏。” 听闻此话,厉橪瞬间目中便燃起一阵杀气腾腾! 之前这个女人让自己在誉王面前丢尽脸面,此事虽无关痛痒,但憋在心里也是犯恶心的。 “叶染秋?!” 厉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三个字,碾碎。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夜幕刚临,顾侯府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叶染秋! 厉橪一见了她,便恨不得当场将她碎尸万段:“叶染秋!本王还没找你,你居然还敢来?” “真当自己是王妃,本王就不敢动你了?” 叶染秋不减半分怯懦,只淡淡道:“摄政王殿下若此刻动了我,那可就救不活你心爱的女子了。” 见她不卑不亢,从容不惊,厉橪眉头紧锁。 这女人,难道就真的不怕死吗? “早就听闻摄政王殿下与顾侯府的六小姐有私情,没想到竟是真的。” “今日摄政王殿下屈驾入了顾侯府,还扬言威胁我,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吗?” 叶染秋面带微笑,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叶染秋,你少装蒜!” 厉橪怒吼:“你胆子还真不小,居然敢孤身一人前来,不知四弟可知晓?” 叶染秋不怒反笑:“怎么?摄政王这是担心我家王爷会找你麻烦?” “您可是堂堂摄政王,我家王爷岂敢不敬?” “只是,不知摄政王为何要对我视恶如仇呢?我可是好心特地来救顾小姐的,若再耽搁下去,怕是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了。” 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顾庭,此时含恨道:“殿下,誉王妃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到底是何居心,尚未可知啊!” 这段话,顾庭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 自己的嫡女,当初位高权重的太子妃,断送在了叶染秋的手里。 而后,让整个顾侯府只能打碎了牙咽在肚子里,这笔仇他始终都没有忘! “我听说,顾侯府请遍了整个京都的名医,皆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当下就不担心自己女儿的生死吗?” 叶染秋的这句盘问,实打实的让顾庭变了脸色。 当初,太子妃还在的时候,是顾侯府最大的依仗。 如今太子妃死了,眼瞧着另一个女儿就要嫁进摄政王府了,自然是寄予厚望的,他能不担心? 他担心的都快火上房了! 叶染秋又是一笑:“不如让我试一试,倘若人没救成,殿下再定我的罪也不迟。” 眼瞧着镇定自若的叶染秋,只觉这女人邪门的很! 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厉橪不敢松懈,仔细衡量。 倘若,真的是叶染秋毒害的顾夕瑶,又怎会孤身一人前来?大可暗藏在深处,坐等好消息就是了,怎会自投罗网? 而且,他的确听说,叶染秋是会医术的。 眼下顾夕瑶又到了生命垂危之际,倒不妨让叶染秋试一试。 厉橪冷道:“本王警告你,你若胆敢耍什么花招,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第82章 别怕本王在呢 当叶染秋来到顾夕瑶的床前,抬手抚上脉搏。 片刻功夫,就听叶染秋道了句:“贵府六小姐的毒,我能解。” 此话一出,可是让厉橪和顾庭的面容复杂到无法形容,但可以见得的是,都是暗暗喜悦的。 “不过嘛……” 叶染秋拉着长音:“我得把话和你们说清楚,顾小姐中毒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若想我救她,我有个条件。” 厉橪冷哼一声:“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毒,等瑶儿醒了,本王自会彻查个清楚!” 至于条件,想都别想! 他能留她喘气到此刻,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行吧,那你现在就把我杀了泄愤吧,人我也不救了。” 叶染秋索性身子一软,落身就坐下了,直接摆烂:“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好心好意来救人,没想到竟成了这样。” “反正我要是一个时辰没回去,誉王也自会上门来接我的。” “到时候看到了我的尸体,不知顾侯府打算如何解释呢?” 这个女人,简直要活活把人给气疯了! 厉橪气的是直接握紧了拳头,却又偏偏不能真的杀了她。 “你当真以为,誉王会为了你,与整个顾侯府反目?与本王做对?” “到底会不会,摄政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厉橪简直没了半点法子,气的连连点头:“好!好!什么条件,你说!” 叶染秋伸出手来,手心朝上:“救人治病嘛,肯定不能白治,我的药都贵得很。” “五千两!” 顾庭猛地一惊! 五千两?! 我的天爷啊,他顾侯府就算搜个底朝天,也没这么多现银啊! “誉王妃这是趁火打劫吗?” 叶染秋嗤鼻一笑:“五千两,买你女儿的性命,很贵吗?” “再者说了,不是还有摄政王嘛,他可是腰缠万贯啊!” “但是,我这人素来讲理,顾大人要是不想拿着笔银子,我当然不强求,拿与不拿您说了算。” 讲理? 这女人打从踏进顾侯府的门开始,哪一刻是讲理的? 可是,偏偏顾庭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只要你能救活瑶儿,五千两就五千两!” 厉橪紧了紧牙,想着若真是查明下毒的人是叶染秋,等她解了毒,直接一刀杀了这贱人也不迟! “摄政王果然爽快,那就把银子掏出来吧,最好是银票,我好方便带在身上。”叶染秋莞尔一笑。 “你说什么?”厉橪直接原地爆炸:“叶染秋,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现下上哪儿给你弄那么多现银去?” 叶染秋无辜的挑了挑眉:“那万一我把人救活了,你不给我银子怎么办?” “放肆!”厉橪嘶吼一声:“本王堂堂摄政王,一言九鼎,还能诓你不成?” 叶染秋暗暗叹了口气:“唉,既然摄政王这么抠抠搜搜的,那还是算了吧。” “看来摄政王对顾侯府六小姐的感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还真是替摄政王妃寒心呢,不知此刻知道您要是在这儿的话,估摸着要气死了吧?” 厉橪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蛮横无理,还句句说话带刺,这小风凉话给你说的,真是扎心! 叶染秋耸了耸肩:“五千两银子,换回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多划算啊。” “摄政王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从没来过,反正顾小姐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喽。”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直接抬步就走,那叫一个洒脱。 厉橪终于忍不住了,也无法忍住了! 大步流星上前,扯过叶染秋的双肩,将她整个人按在门上。 落手一抽,瞬间就从腰间掏出一把防身的匕首,横在了叶染秋的脖子上:“叶染秋!你不要逼本王!” 厉橪这回可橪不是吓唬人的,双眼猩红,充斥着腾腾杀气。 叶染秋反而坦然的靠在门上,道了句:“那摄政王还等什么?动手吧。” 厉橪气的呼吸急促,掐着叶染秋的脖颈,越发开始用力。 以至于叶染秋的脸开始涨的通红,说话都有些费力了:“殿下今夜若杀了我,我家王爷比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以为拿誉王来威胁本王,本王真的会怕吗?” 厉橪冷笑:“本王倒要看看,杀了你这个贱人,四弟敢把本王怎样!”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漆黑的夜里乍现。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瞧去,只见厉枭目含锐利,极其不悦的等着厉橪。 随后,厉枭给炽翎递了个眼神,炽翎凌波微步上前,片刻间便夺去了厉橪手里的匕首。 叶染秋瞬间只觉脖颈的压迫感没有了。 厉橪放下了手,面色冰冷的看着厉枭。 “摄政王殿下,您的刀。”炽翎双手将匕首送上,举止虽卑微,但却不显半点畏惧。 厉橪愤恨的咬了咬牙,却也只能将匕首夺回:“四弟,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厉枭走上台阶,抬手就将叶染秋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大哥这是打算趁着我不在,要杀了我的王妃,你的弟媳吗?” 这男人当真来了? 叶染秋愣愣的他的身后,眨了好几下眼睛。 方才,他是在保护自己吗? 厉橪冷哼一声:“四弟来的正好,倒是可以好好说说,叶染秋毒害瑶儿的事情!” 谁知,厉枭直接挑眉:“哦,原来中毒的是顾侯府的小姐啊,我还以为是大嫂中毒了呢。” 啧啧啧,听听这嘲讽的话,可真赶劲儿啊! 赶劲儿到让厉橪哑口无言。 “大腿”来了,叶染秋立马环住厉枭的胳膊:“殿下,我可没害人性命,你可要救我啊!” “我好心好意来救人,没想到摄政王竟要拿刀杀我,幸好被殿下瞧见了,不然说出去谁信啊!” “殿下可要为我做主,您若再不来,我就算不被摄政王给杀了,吓也要吓死了。” 叶染秋胆怯的躲在厉枭的身后,眸子里闪着惊恐的光,犹如受了万般的惊吓。 厉枭知道她是装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生出怜惜。 他紧了紧她的手:“别怕,本王在呢,绝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厉橪简直气到肺炸! 她会被吓死? 方才那毫不畏惧,戏耍她的叶染秋哪去了? 如今摇身一变,倒是装的楚楚可怜! 叶染秋顺势靠在厉枭的肩头,搂着他的胳膊更紧了些。 厉枭疼惜的皱了皱眉,语气温柔的能拧出水来:“别怕,本王在呢。” 厉橪:“……” 四弟今日这是怎么了?脑子进水了吧? 他居然……居然对他最痛恨的女人,如此柔情似水? 第83章 “凶手”救活了受害者 厉枭唇角含着放荡不羁的微笑:“不知誉王妃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大哥如此动怒。” 看着缩在厉枭身后的叶染秋,厉橪紧了紧牙,想要说什么,却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厉枭又看了叶染秋一眼,温柔道:“大哥就是脾气急了些,哪能真的对你舞刀弄枪的。” “大哥,你说对吧?” 厉枭眉毛叛逆的微微上扬,玩世不恭的看着厉橪。 厉橪的脸,黑的想一块炭。 叶染秋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那摄政王就别磨蹭了,救人要紧,赶紧去取银子吧。” 厉橪握紧双拳:“你要的可是五千两,本王一时那不出那么多现银。” 厉枭拍了拍叶染秋的肩膀:“你放心,大哥既然答应了你,必定是说到做到。” “况且,大哥可是堂堂摄政王,应该不会诓骗你这个女子的。” “大哥,我说的没错吧?” 满腔怒火艰难的咽了下去,厉橪语气生硬道:“没错,本王岂能出尔反尔?” “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进去救人。” 叶染秋抬步走进屋内,与厉橪擦肩时,还不忘得意的笑了一下。 再一次十拿九稳的抚上顾夕瑶的脉搏,空间里她早就把解药准备好了,都是疗效最快的。 厉橪本想跟着一同进去,却被厉枭拦下:“大哥且留步,王妃给人瞧病时有个习惯,是不允许有人在场的。” “这是什么臭毛病?”厉橪很不高兴:“本王哪知道你的王妃,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厉枭笑了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只搁着一道门而已,我也在这儿呢,大哥还担心什么呢?” 厉橪脸色一沉。 他已经见识了这个女人的脾气,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就立马尥蹶子,直接甩手就要走。 眼瞎最要紧的是解毒,而且厉枭说的没错,就隔着一道门,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厉橪必然不会放过这对夫妇。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 厉枭沉稳的站在门外,而厉橪早已急的来回踱步。 “叶染秋,你到底好了没有!本王告诉你,别耍花招!” 只见,屋门从里面打开,叶染秋面色有些倦怠,毕竟救人是最费心血精力的,道了句:“进来吧。” 厉橪急不可耐的走进屋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床榻上,顾夕瑶依旧昏迷不醒,而榻旁的椅子上,放着两个茶碗,满满的灌着黑血。 “叶染秋,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厉橪暴跳如雷。 叶染秋皱了皱眉,不慌不忙道:“当然是救人啊,不过就是让顾小姐吃了点苦头而已,你慌什么。” 苦头而已? 放了满满两盏的血,苦头而已? 叶染秋一本正经道:“摄政王你不懂医理,想要解顾小姐的毒,得先放血,然后才能解毒呢。” “我知道,顾小姐是摄政王心尖上的人,但不过就两碗血而已,不用担心的。” “不过,就是人醒了之后,得好好养上一阵子。” 这轻飘飘的话语,就好像顾夕瑶只是得了一场感冒似的。 厉橪自然是不信,赶紧让大夫进来确认。 老大夫一把脉,立马就喜色上了眉梢:“哎呦,誉王妃真是神了!” 随后,老大夫走上前来,作揖施礼道:“敢问王妃是用了什么办法,将这毒物给解了,老朽行医一生,真是自愧不如。” 叶染秋神秘一笑:“我的医术,可从来不教人的。” 老大夫失落的叹了口气。 “瑶儿的毒真的解了?”厉橪非要再三确认。 老大夫极其肯定的点了点头:“摄政王现下可以安心了,顾小姐的毒已解,就是身体虚了些,醒来之后好好养上一阵子,就会好的。” 厉橪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染秋。 看来传言不假,这个女人当真会医术,而且技术还很高。 对上厉橪那惊讶的目光,叶染秋冁然一笑。 瞬时,厉橪竟有些失神了。 “人我是救活了,摄政王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 音落,叶染秋抬起手,张开五指,示意“五千两”的事儿,晃动指尖的时候,甚是调皮可爱。 “好,誉王妃且在府上等着,三日之内,五千两自会送到。” 这一刻,厉橪的语气竟是平和的。 厉枭就有些不高兴了,将叶染秋拉到身边,白了她一眼。 这女人,嘚瑟什么! “天色已晚,既然顾小姐已然无事,那我就带誉王妃回去了。” 谁知,顾庭的声音忽然响起:“瑶儿是吃了誉王妃送来的龟苓膏,人才昏过去的,这件事还没解释清楚呢。” 这倒是提醒了厉橪,令他平和的面容,再次荡起不悦。 叶染秋无辜的耸了耸肩:“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但那龟苓膏的确是誉王妃送来的。” 顾庭这是打算和叶染秋杠上了。 厉枭脸色一冷:“若真是誉王妃做的,她有何必要来救人呢?” “顾大人,您也是聪明人,不必本王多言吧?” 想起太子妃当初是如何惨死在叶染秋的手里,顾庭心里就是满腔的怒恨。 他身为当朝御史大夫,看遍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深知叶染秋绝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当初环环相扣的计谋,将太子妃一步一步的送上了断头台。 “誉王妃是什么样的人,臣很清楚。” “原本臣还怀疑,誉王妃也是聪明人,即便要害人,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如今瞧来,说不定是为了撇清嫌疑,使得障眼法呢?” 叶染秋深邃一笑:“我与顾大人素不相识,顾大人是怎么了解我的呢?” 这还用问吗? 可叶染秋偏偏就问了! “没错,毒物确实是从龟苓膏里查出来的,这件事是不置可否的。” “纵使誉王妃救了瑶儿,也得把这件事说清楚!” 厉橪神色再次恢复了最开始的警惕和不善。 厉枭眉头一紧:“大哥非要撕破脸,闹的谁都不愉快吗?” 叶染秋赶紧抬手阻拦:“罢了,其实摄政王说的也对,顾小姐也算是名门闺秀,平白无故的受人陷害,的确是该查清楚。” “我本以为,我这次过来救了顾小姐,是能自证清白的。” “但没想到摄政王和顾大人还是对我心存疑虑,既如此,那就说个明白吧。”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着殿下回了王府,岂不是落人口舌?” 从叶染秋那沉稳的模样里,厉枭洞察出,这个女人果然是蓄谋已久,来者不善啊! 第84章 有备而来 顾夕瑶需要静养,几人便打算去前厅说个明白。 厉橪率先而去,厉枭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对顾庭道:“想当初,本王被刺客暗杀,顾大人不会不知内情吧?” 顾庭脸色面如死灰。 “本王怕顾大人忘了,不如与你说说内情。” “青天白日,有人事先清理街道,派刺客伏击本王的马车,将本王的亲生儿子打晕,又将本王的亲生女儿横在刀下,以此威胁本王。” “无奈之下,本王受了剑伤,伤口虽深,但最致命的是剑上的毒。” “本王生命为垂之际,可比你的女人今日要严重多了,是誉王妃将本王救活的。” 厉枭的语速很慢,很轻,却让顾庭紧张万分。 “顾大人,你聪慧过人,来帮本王分析分析,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取本王的性命呢?” 顾庭心头一颤,冷汗直冒。 心虚的样子,只让厉枭觉得很好笑:“记得当日,太子妃受难,整个叶家无人敢去父皇面前求情,只派了家中年事最高的老夫人入宫,却自始至终只敢拿老侯爷说情,半句不敢多言,为何呢?” “誉王妃为帮本王伸冤,只有八字,顾大人可还记得?” 顾庭暗暗的咽了口吐沫。 他死了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可怜,但他似乎忘了,那是他自己的女儿咎由自取! 一瞬间,厉枭眼底迸发出一丝血腥,字字清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顾庭身子猛地一颤,当即停足顿在原地。 厉枭笑了,笑的无所谓,音色却是极冷:“顾大人如今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查明下毒的真凶,本王支持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嘛。” “但,这件事若不是誉王妃做的,那就请顾大人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错了人。” 此番话说下来,已经很明朗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那做了太子妃的女儿,当初是死有余辜,本就罪该万死,即便叶染秋不出手,他也不会让太子妃苟活! 至于今天的事儿,看在你是御史大夫的面子上,配合你走个过场,但你若敢动叶染秋一根毫毛,厉枭是断然不会容许的! 天家皇子,即便顾庭是当朝命官,此刻也斗胆三分。 一行人到了前厅,叶染秋就发现顾庭脸色苍白,没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如此变化,便让她有些好奇了,目光看向了厉枭,他正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半点不见担忧之色,便猜到了什么。 这男人,果真还是护着自己的。 “传瑶儿身边的贴身侍女过来,本王有话要问。” 厉橪坐在厉枭的身边,神色庄重。 叶染秋摆了摆手:“摄政王无需这般繁琐,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明面上摆着呢。” “龟苓膏的确是我送来的,顾小姐也的确吃了,毒物也确实从龟苓膏里查出来了,时辰已晚,还是长话短说吧。” “不过,在说清楚之前,我想让摄政王见一个人。” 厉橪疑惑不解:“誉王妃想让本王见什么人?” 叶染秋没有回答,只给身边的燕春递了个眼色,燕春便疾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便有顾侯府的小厮进来禀道:“老爷,瑞王妃来了,属下不敢阻拦,人已经快到前厅外了。” 瑞王妃? 顾庭一惊,想不通这件事能和瑞王妃扯上什么关系。 厉橪更是疑惑不解,目光幽幽的瞧向门外。 而后,便看到瑞王妃果真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顾庭赶紧起身施礼,瑞王妃也给厉橪和厉枭见了礼。 直起腰身的时候,瑞王妃看向叶染秋,善意的浅浅一笑。 “这么晚了,瑞王妃来做什么?”厉橪好奇发问。 瑞王妃气质幽兰的回道:“我听说顾侯府的六小姐中了毒,这件事与誉王妃送过来的龟苓膏有关,我倒是知道些内情,人命关天的不能欺瞒,便过来了。” 厉枭这才想起来:“哦,誉王妃送龟苓膏的日子,就是下元节那天,瑞王妃的确入了府。” 厉枭与瑞王关系交好,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下元节那日祭祖回来,瑞王带着瑞王妃坐在誉王府用的晚饭,这种事随便派人一问便知,是撒不了谎的。 “不知瑞王妃知道些什么内情?” 厉枭问话的时候,脸色很是深沉。 “那日我正在誉王府,跟誉王妃聊话,誉王妃的侍女便来说顾侯府喜得一子,誉王妃便去库房准备礼品。” “我闲来无事,便跟着一起去了,亲眼瞧着誉王妃将那龟苓膏直接交给了下人,又怎会有机会下毒呢?” 厉橪脸色一沉:“说不准是事先下毒呢?” 瑞王妃早料到厉橪会这么说,便道:“我看着那龟苓膏的成色极好,也讨了一盏来喝,若是有毒,我又怎会平安无事呢?” 这时,叶染秋附和道:“龟苓膏是装在一个坛子里的,我想着送给顾侯府的嫡媳正好补身子,便让人从坛子里盛了一盏送到顾侯府。” “至于瑞王妃吃的,也是从同一个坛子里的盛出来的。” 瑞王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要是誉王妃事先下毒,那坛子里的龟苓膏便是有毒的,可我吃了没事。” “至于送来顾侯府的,我也是亲眼所见,从头至尾都是没问题的。” “若誉王妃想下毒害人,自是心虚,这种事儿都是要避人的,必然不会让我跟着一起去。” 作证的可是瑞王的王妃,说话是很有分量的。 只是,厉橪仍心存疑虑。 他知道厉枭和瑞王之间的关系,万一是为了包庇叶染秋,而撒的谎呢? 瑞王妃是个性情温良的淑女,但不是傻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王妃,很多事她都看得明白。 “摄政王细想想,就算誉王妃能瞒天过海,也应该算不到送给顾侯府嫡媳的龟苓膏,能吃进六小姐的嘴里吧?” “这样偶然的事情,是如何都拿不准的。” “既如此,难不成誉王妃要害的是顾侯府的嫡媳?” 这话立马就让在场人豁然开朗了,叶染秋根本就不认识顾侯府的嫡媳,更谈不上要害人性命了。 厉橪当即知晓,打从一开始,叶染秋就是有备而来的! 先救活了顾夕瑶自证清白,而后提早就让瑞王妃前来作证。 厉枭也有些意外,不过短短一下午,叶染秋就准备好了一切,果真是不简单!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叶染秋接下来的证据,才是最让人目瞪口呆的。 第85章 狗血的窝里横 “轰”的一声,一个伤痕淋淋的小厮,被燕春一脚踢了进来。 他的额头破了一大块,皮开肉绽的,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更是被人打的红肿不堪。 可小厮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连滚带爬的跪行到叶染秋的脚下,哀嚎连连:“誉王妃,奴才知错了,求您放奴才一条生路吧。” 这让厉橪和顾庭不由眉头紧锁,不知此人是谁。 厉枭定眼看了看,就觉得有几分眼熟了,仔细一想,这不是负责看守锦华殿殿门的小厮吗? “他可招了?”叶染秋无视小厮的惨状,只看着燕春发问。 燕春点了点头。 叶染秋这才看向那小厮,没有一丝怜悯:“你不是说,打死都不会说吗?怎么这么快就招了?” “是奴才有眼无珠,是奴才鬼迷心窍!王妃,奴才求求您,饶奴才一条贱命吧!”小厮满眼惊恐,已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燕春上前一步,禀道:“来时的路上,他还想跑,奴婢让人打了一通才老实。” “你说说你,打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把实话告诉我,又何必受这皮肉之苦呢?” 叶染秋鄙了小厮一眼,再抬头,看向厉橪时,已是温婉笑颜:“没管好自家的奴才,让摄政王看笑话了。” 厉橪也可心思在这打哈哈,蹙眉问道:“他是何人?” “誉王殿下担心伺候我的人手不够,前段时日,便给誉王府里充了些人手,我瞧着这小厮身轻灵巧腿脚快,就让他去看门了。” 叶染秋叹了口气:“谁知,竟是个居心叵测的!那日因瑞王和瑞王妃来府上小坐,手底下的人都得在身边伺候着,我便让他跑趟腿,把礼品给勇信侯府送过来。” “没想到,他把东西带出去,竟趁人不备,偷偷在龟苓膏里下了毒!”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诧异。 更是让厉枭震惊,不由满面不悦的看向炽翎。 前一阵子新进的奴仆,都是炽翎做主去办的,出了如此疏漏,炽翎也知是自己办事不利,愧疚的低下了头。 眼底忽然一冷,叶凌霜厉声怒斥小厮:“跪好了!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小厮被吓得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 厉枭大怒,吼道:“说话!不然本王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一辈子都别说话了!” “奴才说!奴才说!” 小厮惊慌失措,咽了口吐沫:“龟苓膏里的毒,确是奴才动的手脚。” 在场人等,无不惊讶。 目光幽深的看了看这小厮,厉橪冷哼道:“叶染秋,你不会只是想拿一个小厮来搪塞本王吧?” “即便如此,这小厮也是誉王府跟前的人,你就想这样撇清关系?” “话还没问完呢,摄政王别急啊。” 叶染秋笑看着厉橪,美眸微垂,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立马就怒了:“你那大了肚子的娘子还握在我手里,你若再不说,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不!不要!王妃若心中有气,大可撒在奴才身上,可奴才家中的婆娘是无辜的啊!”小厮惨叫。 “那就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清楚!我可没工夫在这和你扯皮!” 叶染秋彻底的不耐烦了,横眉冷目的瞪着小厮,直把小厮震慑的吓破了胆。 “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小厮心如死灰,几度难以启齿,可为了家中怀胎的妻子,当下也不能再隐瞒了。 “是……是摄政王妃让奴才做的。” !! 顷刻间,屋内的气氛就冰到了极点。 厉橪瞬间暴跳如雷:“你说什么?” “你可要想仔细了,污蔑摄政王妃的罪名,是何下场!” 如今厉橪与苏婉凝之间的夫妻感情虽破裂,但毕竟苏婉凝是他正儿八经娶来的王妃,倘若坐实了这件事,对自己可就…… “此等大事,奴才不敢撒谎啊!” “摄政王妃听闻誉王府缺人手,便让奴才乔装成奴仆的样子,混入誉王府里。” “让奴才寻机会下手,挑起誉王妃与顾侯府之间的仇怨,还说最好是能牵扯到顾侯府六小姐身上。” “奴才一直在等机会,见王妃差奴才去顾侯府送礼品,就在龟苓膏里下了毒。” 时机已到,燕春从袖中掏出一包毒药,放在摄政王身边的桌子上,禀道:“这东西是从小厮的房中搜出来的,摄政王殿下请过目。” 厉橪此刻谁都不敢信了,趁着老大夫还没走,便把人叫来了。 老大夫细细查看一番后,说道:“没错,六小姐中的就是这个毒,和龟苓膏里查出来的一样。” 这一刻,厉橪可谓是心如死灰。 他如何都想不到,查来查去,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身边人。 一旁的瑞王妃,轻飘飘的问了句:“如此说来,是这小厮毒害的六小姐了。” 小厮慌忙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奴才实在想不到办法,让誉王妃和六小姐之间生出什么事来。” “摄政王妃那边催的又急,奴才也只能让誉王妃与顾侯府结仇,想着顾侯府的嫡媳出了事,也可对摄政王妃有个交待。” “奴才也没想到,这东西会吃进六小姐的嘴里。” 这番解释,哪里还有什么分量。 叶染秋深舒了一口气:“费了这么多的工夫,可算是把话都和摄政王说清楚了。” “这小厮我就不带回去了,摄政王自行处理吧。” 厉枭站起身来,朝叶染秋招了招手:“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叶染秋点了点头,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厉橪,笑了笑:“摄政王应该也想不到,此事能和你的枕边人扯上关系吧?”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呢,不过摄政王放心,您和誉王是亲兄弟,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是不会到处宣扬的。” “所以摄政王打算怎么处置这小厮,怎么去盘问摄政王妃,都由您做主了。” 厉橪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想想刚才对叶染秋的态度,还有做出的一切。 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叶染秋又是一笑:“哎呦,摄政王不必尴尬,多大点事儿啊!” “都是一家亲戚,我这做弟媳的,帮你查清了这件事,也是应该的。” “不过就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但不得不说,摄政王妃这一招一箭双雕,玩的可真是高明啊!” “不仅会害了我,还会杀了你的心上人,彻底没了后患呢。” “唉,想想当初柔柔弱弱的那位苏小姐,哪里能想到会变成今日这般心狠手辣呢?” 这样讥讽的话传进厉橪的耳朵里,只让厉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想当初与苏婉凝婚前的花前月下,真是狠狠的打脸啊! “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了,本王就带王妃回去了,大哥也消消气,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可别对大嫂动气。” “对了,这件事誉王府必然会守口如瓶,至于顾侯府嘛,本王可就不好说了。” “父皇最是看重皇家颜面,大哥可要慎重为好啊!” 厉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着,顺便有拿到了厉橪的把柄在手。 他邪魅一笑,拉着叶染秋的手,直接徜徉而去。 第86章 早就算准了一切 出了勇信侯府的门,便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厉枭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模样,一脸的不高兴:“既然你都把事情查清楚了,为何不告诉本王?” 叶染秋轻轻一笑:“怎么?你在怪我?” “事情出的这么突然,紧迫的很,若晚一步,但凡摄政王怒发,可就会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实在没空与你说。” “再说了,要是告诉了你,你还能火急火燎的来救我吗?” 对上叶染秋的眼,厉枭的脸色是别提多难看了。 这个女人怎么就能算的这么准,每一步都算的恰到好处,当所有困难险阻降临之时,她总有办法化解。 叶染秋也不理会厉枭此刻的内心波澜,目光感激的看向坐在身边的瑞王妃:“要我说,今天的事儿还得好好感谢瑞王妃才是。” 厉枭疑惑蹙眉:“此话何意?” 叶染秋朝着瑞王妃感激的笑着,瑞王妃也是一笑,微微低了低头,才说话:“那天我跟着誉王妃一起,临回正殿的时候,发觉那小厮鬼鬼祟祟的,但当时也没多想。” “顾侯府六小姐中毒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都知道了,我才发觉此事的蹊跷,赶紧派人把誉王妃请到府上,说个清楚。” “如若与那小厮没关系便最好,但就怕万一,没想到还真歪打正着了。” 叶染秋沉沉的点了点头:“这事儿本就与我没关系,我自然知道是有人害我。” “一听瑞王妃这么说,我就赶紧去查,若不是将那小厮怀胎的妻子拿捏在手里,怕是要了他的命,他都不肯说的。” 瑞王妃附和道:“誉王妃所言极是,这样的人,既是奉命做下了歹毒之事,也就做好了打死也不能说的心思,好在被你拿捏在手里,不然今夜绝不会如此平顺的过去。” 这时候,马车忽然停下,炽翎在外面禀了一句:“殿下,瑞王府到了。” 瑞王妃一听这话,便道:“那我就先回府了,夜里路黑,誉王和誉王妃慢行。” 叶染秋赶紧拉住她的手:“今天瑞王妃对我有恩,我心里记下了,等过几日的,我摆上一桌好饭好菜,定要好好感谢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瑞王妃笑了笑:“誉王妃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就先回去了。” 车轮声再次响起,朝誉王府而去。 叶染秋坐在车窗前,看着随风涌动的车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厉枭忽然问道:“你去顾侯府,自证清白本王能理解,可为何还要救六小姐?” 叶染秋冷笑一声:“她苏婉凝能这样算计我,必然是知道了此事已被我察觉。” “她本就是恨我的,哪里容得了我看她的笑话呢?” “所以才会使出这借刀杀人,不仅能让我得罪了顾侯府,还能除掉顾夕瑶。” 叶染秋收回目光,看向厉枭:“我方才细想了一下,我原想着,将厉橪和顾夕瑶的事儿,传进苏婉凝的耳朵里,我便好坐山观虎斗了。” “倒是没算到,苏婉凝竟摆了我一道,幸好叶凌霜的事情已经了结,我才有功夫把这件事儿速速给办了,不然还真是雪上加霜呢。” “至于为何要救顾夕瑶,当然是要继续让她和苏婉凝斗法了。” “她若死了,苏婉凝岂不受益?所以我得让她活着,好好的活着,还得让她顺顺利利的嫁进摄政王府的门,到时候才算有好戏看呢!” 厉枭轻笑了一下:“还有你算不到的事儿呢?” “今晚的事儿,你把每一步都算准了,甚至把本王都算了进去,不然你岂敢独自前来?” 其实,今晚的事儿叶染秋也不是没算到。 当初之所以要派人把顾夕瑶的事情让苏婉凝知道,就是想能安心的先把叶凌霜的事情给办了。 那时候,若再有苏婉凝在背后是阴招,她自然是抽不开身的。 叶凌霜的事情一了,叶染秋就让燕春去打听苏婉凝那边的消息了,只听说苏婉凝明里暗里和顾夕瑶之间较着劲。 正在想着如何趁虚而入,没想到苏婉凝那边就出其不意了。 “不论如何,好在这件事算是和你撇清了关系,暂且相安无事了。”厉枭靠在车壁上,幽幽的说着。 “暂且?”叶染秋眉头一紧。 厉枭便道:“你当顾侯府真能什么都不计较了吗?” 是啊,这件事顾侯府一直隐忍着,不是不计较,只是没找到机会罢了。 …… 与此同时,厉橪已快马加鞭的回了自家王府。 来到苏婉凝的门前,抬脚就将门直接踹开。 苏婉凝已更衣准备入眠,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看着厉橪那暴怒的脸,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殿下,出什么事儿了吗?” 厉橪疾步上前,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苏婉凝的脸上。 “你个毒妇!还有脸问!” 苏婉凝直接被扇倒在地,捂着半边被打红的脸,委屈的看着厉橪,眼角含着泪花。 “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竟让殿下如此震怒。” 厉橪吼道:“你还和本王装?你的眼泪怎么就那么不值钱,说掉就掉,是吗?” “好!本王今天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随后,那个下毒的小厮,直接就被人扔了进来。 当她出现在苏婉凝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了。 “继续哭啊!怎么不哭了?嗯?” 厉橪怒不可遏,一把抓起苏婉凝的衣襟,直接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连杀人的念头都敢动!” “你可知道,瑶儿差点就死在了你手里!” 这一刻,苏婉凝才知道,自己的奸计败露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拼了命的摇头:“不!不是我做的!殿下误会我了,不是我!” 厉橪气的双肩发抖,将苏婉凝摔在地上,恨的咬牙切齿:“你还嘴硬!” “今晚本王就因为你这个贱人,简直在叶染秋面前丢尽了脸!” 苏婉凝被摔的七零八落,浑身刺痛却又顾不上,一听到叶染秋的名字,就猜到了什么。 怎么会?自己筹谋的那么缜密,怎么会被叶染秋发现? 厉橪厌恶的看着苏婉凝,恨道:“本王还信誓旦旦的找叶染秋讨说法!结果人家直接把这小厮送到本王手上,本王简直是哑口无言!” 苏婉凝慌乱的摇着头,散落的头发在肩上凌乱,指着那小厮就道:“殿下看看他,一身的伤,叶染秋肯定对他用刑了!” “严刑拷打之下,污蔑我也不是不可能啊!” “殿下,你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不是!” 第87章 夜袭(一) 小半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叶染秋再也没见着厉枭。 他不来找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叶染秋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瞧了一眼窗外的日头,烦躁的皱着眉说道:“眼瞧着快入冬了,这天怎么还这么暖和。” 站在一旁的燕春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今年的冬日来的有些晚。” 叶染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瑞王妃还是不肯入府吗?” 燕春又点了点头:“嗯,奴婢派人去请过三四回了,可每次瑞王妃都说身体不适,奴婢也就不好再去请了。” 原本那夜送了瑞王妃回府以后,临走时都说好了的,可如今怎么请人都不肯来。 叶染秋就有些想不通了,也知道这其中定是藏着什么事儿,但又不好亲自去问,只能一个人瞎捉摸。 夜黑,叶染秋洗漱过后,本打算上榻歇息,谁知道外面就响起了闷雷。 “轰隆隆——” 燕春正在给叶染秋铺床,说了句:“要下雨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起身往床榻走。 燕春赶忙走过去将门窗都关好,以免下雨会漏进来。 “哗哗——” 不过半个时辰,外面就下起了雨,伴随着雷鸣电闪,雨越下越大,最后成了瓢泼大雨。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外面除了雨声,还有呼啸的风声,吹的木窗铛铛作响。 就在这时候,透过寝殿的那一盏烛光,便瞧见木窗外有人影飘动,速度极快,而且根本没有声音。 叶染秋此刻正在熟睡,上夜的燕春到了夜班也犯瞌睡,谁都没发现窗外的异动。 随后,那道身影在寝殿的木窗前停下,隔着木窗可以看到那个人影站在那里在做些什么。紧接着,他便用手指在木窗戳开一个小洞,从那个小洞插进来一根竹管。 最后,从那个竹管里面,冒出来缕缕白烟。 !! 这是迷魂香! 有贼人! 叶染秋和燕春谁都没有察觉到,等那根竹管的白烟吹完了,燕春已经昏迷过去,坐在软垫的身子,也歪道在了地上。 “吱嘎——” 木窗被人打开,外面的大风吹了进来,吹的床帐飞起。 一个黑影跳了进来,将窗子关好,等那人回头,脸上蒙着黑纱,身穿夜行衣,缓缓的朝着叶染秋的床榻走去。 撩开床帐,那个黑衣人看到叶染秋美若天仙的脸,眼睛狠狠的眯了一下。 紧接着,黑衣人一把就将叶染秋身上的被子掀开,叶染秋此刻正处于昏迷状态,一点感觉都没有,死死的闭着眼睛,沉睡着。 黑衣人抬手轻轻滑过叶染秋白皙的脸颊,指尖一直滑到了衣扣处,两只手用力一扯,一排扣子都打开了。 桃色若隐若现,黑衣人色迷迷的盯着。 这——这—— 这是要打算劫色吗?! 没错,这个贼人就是要劫色! 贼人此刻已经忍不住了,翻身一跃,压在了叶染秋的身上,两只手在叶染秋的身上无边无际的游走着,放肆而急躁。 昏迷之中的叶染秋,只觉得被沉沉的东西压着,难受的很,想用力睁开眼睛,却始终也睁不开,脑子一个劲儿的发胀。 黑衣人已经被叶染秋的美色所折服,他简直都等不及了,犹如饥渴难耐一般。 热吻糊在叶染秋的唇上,叶染秋就算昏迷,也能感觉得到。 是谁?到底是谁? 叶染秋下意识的反抗着,声音痛苦的哼嘤着,可是她却显得那么无力,软绵绵的一点都没起任何作用。 她现在只感觉脑子疼得要炸开了一般,第一次感觉眼皮这么沉,沉得她用尽全力也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的甚至觉得,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黑衣人的举动越发的大胆了,解开叶染秋腰绳,用力一扯,就将叶染秋的裤子脱了下来。 叶染秋感觉下身袭来凉意,当即就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 叶染秋彻底的慌了,她叫嚷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会是谁?是厉枭吗? 叶染秋想不到第二个男人,也没想到会有贼人来劫色。 但好在她知道不管是谁,必须要睁开眼睛反抗的。 叶染秋以为是厉枭,吐字不清的说着:“厉枭,是你吗?” 黑衣人却坏坏一笑,贴在叶染秋的耳畔呢喃的回着:“没错,是本王。” 叶染秋立马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厉枭。 厉枭怎么可能会这样回答。 当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厉枭的时候,神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涌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睁,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儿。 从那条缝隙里,在微弱的烛光里,叶染秋看清楚了,他不是厉枭。 “啊!!” 叶染秋惊叫了一声,开始歇斯底里的挣扎着。 黑衣人见叶染秋醒过来,却一丝惊慌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叶染秋此刻中了迷魂香,再加上是个弱女子,他对付得了。 他反而越发享受的说着:“美人,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黑衣人的吻星星散散的落在叶染秋的身上,让叶染秋只觉得恶心。 “救命!救命!” 叶染秋全身使不出力气,只能呼救,但声音却是那么微弱。 外面下着雨,语声将她的呼救声掩盖,没有人听见。 叶染秋极近崩溃,不管不顾的抵抗着,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当黑衣人想要把遮在叶染秋身上最后一块布扯下的时候,叶染秋机智的张开嘴巴就咬在黑衣人的胳膊上。 力道虽不大,但牙齿是尖锐的,咬的黑衣人很疼,疼得他忙是抽出手。 趁此空档,叶染秋一翻身,摔在了地上,两只带着伤的手,忍着剧痛扶地而起,可是却迷迷糊糊的根本站不稳。 当她看到昏迷在地的璇玑时,她明白了,她被人下了药。 可即便如此,叶染秋还是朝着殿门走去,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现在衣衫不整,她要呼救。 “救命,救命啊!” 叶染秋继续呼喊着,却偏巧一杆雷响起,掩盖了她微弱的声音。 摇摇晃晃,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转,脑子昏昏沉沉,拼尽全力的朝着殿门走去。 可令人绝望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手臂被人用力一拉,跌入了黑衣人的怀抱。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88章 夜袭(二) .黑衣人直接将叶染秋横抱而起,叶染秋瞬间就觉得整个人腾空,紧接着就发现自己已经不自主的朝着床榻走去。 她方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不!不可以! 叶染秋又张开嘴巴,一口又咬在黑衣人的胳膊上。 又是一阵刺痛,疼得黑衣人松开了手,叶染秋直接被摔在地上。 摔得叶染秋浑身都疼,受伤的手更疼! 这么一折腾,叶染秋更迷糊了,晕的她有些想吐。 可她根本顾不得,她已经放弃往殿门跑了,此刻起身跑到了梳妆台前,抓起一柄簪子就抵在脖子下面。 手指弯曲,疼得她咬牙切齿,疼得她感觉手上的骨头都快碎了。 可她仍然咬牙坚持着,她已经做好了为守贞洁豁出生命的打算。 黑衣人回头,瞧见了叶染秋,也知道她在以死相逼。 黑衣人有些恼了,他有点小看叶染秋这个弱女子了,他本以为中了迷魂香的女人,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他有些生气了,直接将脸上的黑布扯下。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一张叶染秋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脸。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叶染秋虚弱的问着。 他却笑了,笑得那么邪恶:“这个你不必知晓,你只要知道,今晚你是我的女人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便迈着步伐朝着叶染秋走过去。 叶染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手里的簪子抵在脖子上,说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刺下去!” 黑衣人当即停下了脚步,似乎也怕叶染秋会自杀。 脸色一冷:“美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叶染秋根本不敢松手,她坚定的说道:“说!是谁派你来的!到底是谁!” 黑衣人又是阴冷的笑了:“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瞧瞧你现在,衣服都快被我扒干净了,这么狼狈,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黑衣人要迈步,叶染秋就赶忙开口:“你站住!我没有吓唬你,你若是敢再迈一步,我就刺下去!” 黑衣人看着叶染秋恶狠狠的眼睛,知道她没有说谎。 黑衣人赶忙双手抬起来说道:“好好好,我不过去,反正还有很长时间天才会亮,外面下着大雨,没人会来,我倒是有的是时间。” 叶染秋也觉得这么拖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她现在身体使不出力气不说,她也根本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 僵持下去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叶染秋自杀,要么被黑衣人侮辱。 这两个结果都太过极端,叶染秋必须要赶紧想办法。 叶染秋目光下意识的瞧了昏倒在地上的燕春,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燕春醒过来。 叶染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黑衣人,身体摇摇晃晃的。 黑衣人本想找机会上前,可是叶染秋就真的刺下去了,皮肉已经刺破,流出鲜血。 黑衣人赶忙停住脚步,叶染秋也停了手。 那柄簪子的一端,就那样插在皮肤里,让人看了觉得很恐怖。 这样的女人,太过刚烈了。 叶染秋一步一步的挪着,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 冷风袭进,吹打在叶染秋的身上,吹得她好冷,外面的雨水伴随着风淋在叶染秋的后背上。 她只穿着一件肚兜,后面是露背的,湿漉漉的雨水浇着,在加上冷风,冰的叶染秋的身体瑟瑟发抖。 但至少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让昏迷的叶染秋神志清晰了一些。 黑衣人生怕叶染秋叫喊,阴冷的眯了眯眼:“你若敢叫嚷,我即刻会杀了你。” 叶染秋冷冷的笑了一下:“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是吗?” 黑衣人紧了紧牙根:“没错。” 叶染秋也在拖延时间,她为的就是让冷风吹进来,让燕春赶快清醒过来。 叶染秋此刻脑子不那么沉了,说道:“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你就可以走了。” 黑衣人冷冷一笑:“任务还没完成,我回去交不了差,也是死。” 叶染秋咽了口吐沫,眼睛一直不停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燕春,她不知道是谁这样留不得她。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才会有人来灭口。 但叶染秋想不了那么多,抓起花瓶就摔在地上。 “啪嚓!” 一声脆响,在夜里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这个时候,天上亮起一道闪电,伴随而来是撕裂刺耳的雷鸣。 两道声音加在一起,燕春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立马就看到了此刻衣衫不整的叶染秋,手里握着金簪抵在脖颈,身前还站着个黑衣人。 叶染秋见燕春醒了,赶忙吼了一声:“燕春,快叫侍卫来!有刺客!” 燕春简直都吓坏了,想着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怎么睡得这么沉。 她想不了太多,仓促站起身就往外跑,打开殿门就嚷着:“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 声音也不是很大,但是却至少能从庭院传出去。 黑衣人顿时就慌了,他这才发现晕倒的那个侍女醒了,转身就要去阻拦燕春。 叶染秋看准时机,拔下已经插进自己喉咙的金簪,疾步跑过去就狠狠的刺在黑衣人的背上, “啊!!!” 一根金簪,半根都扎进了黑衣人的后背,疼得黑衣人一顿惨叫。 趁着黑衣人吃疼的时候,叶染秋抓起一旁的花盆就砸在了黑衣人的头上。 “哐啷!” 黑衣人的头被砸破了,两眼一愣,就倒在了地上。 叶染秋当即就瘫了,坐在地上。 燕春的呼喊惊动了钱嬷嬷,她连伞都没打,冲进寝殿见到一片狼藉,也吓坏了。 “我的天爷啊!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啊!” 钱嬷嬷扯着嗓子就喊着:“救命啊!有刺客!大事不好啦,王妃出事了,有刺客!快来人!” 很快,侍卫就来了,钱嬷嬷手忙脚乱的拿起披风就遮在叶染秋的身上。 侍卫将晕过去的黑衣人关押,此事非同小可,侍卫赶紧通报了厉枭。 而此刻叶染秋的脸上,含着数不尽的苍白和后怕。 第89章 夜袭(三) 当厉枭赶到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亵衣,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看来也是听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 寝殿里狼藉一片,乱七八糟的,似乎还在渲染着方才的惨烈。 钱嬷嬷已经将乱作一团的床榻整理好了,和燕春在叶染秋的身旁劝阻她起身上榻,可是叶染秋已经吓坏了,脸色仍然夹杂着惶恐和不安,直挺挺的蜷缩着墙角,像块木头。 这时候,炽翎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雨伞和披风,看样子是追着厉枭来的。 将雨伞丢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跑到厉枭的身边,瞧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赶忙将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殿下走得太急,奴才根本就追不上,这身上都湿了,小心着凉。” 可厉枭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叶染秋的身上,当即将身上的披风拿下,盖在了叶染秋的身上,弯身搂起叶染秋的身体,就将叶染秋抱了起来。 这使得还在恐惧之中的叶染秋吓坏了,以为厉枭要对她做什么,拼了命的挣扎着,大声的嚷着:“放开我!放开我!” 厉枭却紧紧的抱着叶染秋,将她放在床榻上。 叶染秋一离开了厉枭的怀抱,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惊恐的喊着:“滚开!滚!别碰我!” 厉枭却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坐在塌边一把就将叶染秋揽入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软的柔到骨子里:“别怕,本王来了,本王会护着你的。” 这一道声音,只是这一道声音,叶染秋立马就安静了。 她蜷缩在厉枭的怀里,像个吓坏了的孩子,瞧了一眼厉枭的脸,那么温柔。 “哇……” 一直没有哭的叶染秋,就在此刻,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倾泻下来。 她一把搂住厉枭的脖子,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的。 “你怎么才来!我差一点就……就……,呜哇……” 叶染秋扑进了厉枭的怀里,顷刻间,厉枭就感觉到被叶染秋的脸压着的肩膀,有温热的湿润,那是她的眼泪。 厉枭紧了紧叶染秋,他那么温柔,温柔的所有人怀疑这还是不是平日里冷漠无情的厉枭。 他温柔的抚摸着叶染秋的头,像哄孩子一样的说着:“乖,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钱嬷嬷这时拿了一件新的亵衣过来,给叶染秋披上。 叶染秋委屈的像个孩子,连她此刻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厉枭会这般,当厉枭对她说“别怕,有我在”的时候,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她除了扑进他的怀里大哭,其他的什么都想不到。 厉枭这时瞧见叶染秋流着血的双手,吩咐炽翎道:“去叫太医过来。” 炽翎应了一声,捡起方才丢在地上的雨伞,就出去了。 寝殿的烛火重新亮起,厉枭派了好些人手过来,他也换下了被雨水淋湿的亵衣。 随后,太医也赶到了,重新包扎了叶染秋的双手,又给她颈部的刺伤包扎好。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直到天大亮,叶染秋才困得不行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厉枭一直陪在身旁,问了一句:“刺客可抓到了?” 炽翎上前一步,回道:“已经抓到了,此刻正关押在王府,听候殿下吩咐。” 厉枭看了看天色,回了句:“你们先审着,等本王下朝回来再去见他。” 炽翎应了一声。 随后,厉枭带着责备的目光瞧了一眼燕春和钱嬷嬷,冷道:“昨晚是谁上夜?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钱嬷嬷和燕春吓得立马就跪在地上,燕春先开了口:“昨晚是奴婢上夜,是奴婢失职,还望殿下责罚。” 钱嬷嬷也跟着开了口:“奴婢也有罪。” 炽翎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也有些于心不忍:“殿下,昨晚那个刺客用了迷魂香,上夜的宫女也被迷晕了。再加上昨夜下了大雨,电闪雷鸣的,也正巧掩盖了动静。” 厉枭脸色有些难看:“侍卫呢?锦华殿不是有侍卫吗?” 这么一问,炽翎的脸色就难看了一下,声音明显的就小了:“王妃的寝殿并没有侍卫把守。” 厉枭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为什么?” 炽翎明显的就支支吾吾的了。 燕春看准时机,插了言:“启禀殿下,是王妃撤了那些侍卫。” 厉枭的脸越发的阴沉了:“为什么?” 燕春既然开口,那就不会不说:“王妃说了,说王府安全得很,主子这里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便撤走了。” 厉枭明显的就不高兴了,愤怒的紧了紧牙根,怒瞪着炽翎质问道:“这种事情,本王怎么不知道?” “额——”炽翎支吾了一下,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炽翎只能实话实说道:“自打出了龟苓膏的事儿,王妃就撤走了好些人,说是留够用的人手就是了,免得再生祸患。” “属下想着王妃此话也在理,便将侍卫都撤走了,也想着王府素来太平,更是不能违抗王妃的意思,就没通禀殿下。” 厉枭阴冷的眯了眯眼:“炽翎,你到底是谁的属下?”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可是给了炽翎无形的压力。 炽翎也跪下了,不敢怠慢,认真的回道:“属下当然是殿下的属下。” 厉枭不悦的看着炽翎:“炽翎,你知道本王最讨厌有人在眼皮子底下随意放肆,你当本王真的瞎了吗?她虽是王妃,但不是所有事你都要听她的!” 炽翎更胆怯了:“奴才知错,还望殿下饶命。” 炽翎侍奉厉枭多年,厉枭也了解他,他还是忠心耿耿的。 但这件事厉枭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也得让炽翎长长记性。 厉枭便开了口:“下去领二十大板,倘若日后再犯,就别怪本王无情。” 炽翎不敢不应,依着厉枭的脾气,没要了他的命就已经是格外开恩:“是,属下绝不敢再犯。” 随后,厉枭又说道:“将王妃撤掉的那些侍卫,重新安排回来。” 炽翎立马应下:“是,奴才遵旨。” 叶染秋此刻已经陷入沉睡,厉枭也就不再多留,起身便走了。 第90章 有仇必报(一) 直到傍晚,叶染秋才醒过来,燕春在身边小心的伺候着,殿内也有一两个宫女站着听命。 叶染秋坐起了身,睡了一觉,精神也缓和了许多,昨夜的那份慌张失措也烟消云散了。 叶染秋现在只觉得手指麻酥酥的疼,脖子也有些疼,燕春在一旁关切的问着:“王妃,您好些了吗?” 叶染秋点了点头,瞧见殿内站着两个宫女,便问了句:“她们是谁?” 钱嬷嬷回道:“是殿下派过来侍奉主子的,殿下把王妃前些日子调走的宫女都给安排回来了。” 提起厉枭,叶染秋忽然想到昨夜在他怀里大哭的场景,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厉枭温柔的样子。 她的心里有些错综复杂,甚至会觉得那是一场梦,那么的不真实。 昨夜的那个温柔男人,真的是厉枭吗? 叶染秋在怀疑,她回想起昨晚那个身穿亵衣,满身湿润的男人,她有些恍惚了。 不管厉枭之前对她如何,但是昨晚那一刻,的确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燕春忽然的问话,打断了叶染秋的思绪:“王妃应该饿了吧?奴婢叫小厨房做些可口的饭菜吧。” 叶染秋一天没吃饭,还真有些饿了,只是现在没什么胃口,便回道:“做点粥吧,别的我也不想吃。” 燕春赶忙叫殿内的宫女去了小厨房,如今有其他宫人伺候,燕春和珍珠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叶染秋吃了东西,便起身去了厉枭的寝殿,她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到了厉枭的寝殿,他也刚刚用晚膳,瞧见叶染秋来了,便问了句:“休息好了吗?” 昨夜那个温柔似水的男人,此刻已经不见,如往日一样,脸色很淡漠,语气也很平淡。 叶染秋点了点头:“睡了一天了,休息的很好。” 厉枭瞧着眼前这个美人,双手缠着纱布,脖子上也带着一块纱布,凭谁瞧了都会有几分怜悯。 “你昨夜受了伤,应该好好歇着,过来有事吗?”厉枭问着。 叶染秋朝着厉枭走了几步:“我想要知道,是谁害我。” 提起这个,厉枭脸色就变了,眉头也皱了起来:“等本王下朝回来的时候,那个刺客就咬舌自尽了。” !! 叶染秋脸色惊变。 死了? “临死之前,就没说什么吗?”叶染秋急切的问着。 厉枭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叶染秋明显的失落了,那个刺客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但好在叶染秋聪明,她会思考。 她没有什么仇家,能招惹是非的唯一原因就是她的身份,倘若有人知道她这个丞相嫡女还活着,或许会有人对她起杀心。 刺客夜袭,不杀她,为的就是让她失去贞洁,目的是什么? 紧接着,叶染秋的脑子就闪出一个名字——苏婉凝。 若是把这件事按在苏婉凝的身上,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是她,肯定是她! 叶染秋心中冒出一团怒火,恨得她开始咬牙切齿,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苏婉凝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口恶气,如果叶染秋选择隐忍,那么她岂不是太窝囊了? 叶染秋怒火难消,转身就要去找苏婉凝,厉枭瞧见她变化如此之大,赶忙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叶染秋发恨的回道:“我当然是要去找那个欺负我的人!” “你有证据吗?” 如此一句,叶染秋就明白了:“你也猜到是谁在害我,对吗?” 厉枭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脸上,叶染秋便得到了答案。 叶染秋没再说什么,又走了几步,厉枭又开了口:“没有证据,你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叶染秋很清楚的回了句:“我当然知道,但我却不能让她肆意妄为!我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语毕,叶染秋就转过头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叶染秋当然明白厉枭是什么意思,她毕竟是摄政王妃,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连厉枭也没有办法,更何况是她自己。 可是这口气叶染秋咽不下,她可以忍受苏婉凝对她无礼放肆,可以忍受苏婉凝对她尖酸刻薄,甚至可以忍受苏婉凝的算计污蔑。 但她忍不了旁人的凌辱! 女人最珍贵的是什么?不过就是贞洁。 可现在苏婉凝却在践踏她的贞洁,这简直就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走在路上,珍珠悄悄的说了句:“主子,殿下在后面跟着呢。” 叶染秋回头瞧了一眼,的确看到了厉枭的身影,但叶染秋却未理会,今日谁也挡不住她去找苏婉凝。 叶染秋带了好些人,直接闯入了摄政王府,厉橪恰巧又不来,浩浩荡荡的阵仗闹的是不可开交。 到了苏婉凝的寝殿,入了庭院,守门的宫女就朝着她施礼道:“奴婢参见誉王妃。” 苏婉凝脸色冷到了极点:“摄政王妃呢。” “正在殿内歇息,奴婢这就去通传。” 那宫女刚要转身,却被叶染秋的声音打断了:“不必了,我自己有腿。”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就要上台阶,可那宫女却挡在身前:“誉王妃,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 叶染秋冷视着那个宫女,眼底一冷。 燕春当即就怒道:“放肆!小小宫女居然敢当誉王妃的驾,你不想活了吗?” 宫女自然不敢,可她也不敢让叶染秋进去啊,胆怯的回道:“奴婢不敢,只是——” “闭嘴!”叶染秋冷喝一声:“你若再这么多废话,我就让人撕烂你的嘴!” 那宫女的确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叶染秋直接越过了她,上了台阶就入了寝殿,那气势,势不可挡。 叶染秋很少会对下人这样说话,看来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入了寝殿,叶染秋就瞧见苏婉凝坐在软榻上,苏婉凝瞧见她也吓了一跳,赶忙就直起腰身问了句:“你是怎么进来的?守门的宫女呢?” 叶染秋却冷冷的笑着,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但又那么阴冷:“守门的宫女被我给吓住了,没敢进来通传。” 苏婉凝从叶染秋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善,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真是不懂规矩!” 叶染秋笑意深邃了一下:“是啊,我今天还就是不懂规矩了!” 苏婉凝不悦的白了她一眼,直接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第91章 有仇必报(二) 叶染秋也不急着开口,舒服的深舒了一口气,不请自坐,悠哉极了。 苏婉凝看着此刻的叶染秋,双手扎着纱布,脖子上也包扎着,她固然知道是因昨夜造成的。 “我来是想和你算一笔账。”叶染秋稳坐在木椅上,语声不慌不忙的说着。 这让苏婉凝皱着眉头:“算什么账?” 叶染秋抿唇一笑,笑得有几分嘲讽:“摄政王妃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就过一个白天,您就把昨夜的事情给忘记了?” 苏婉凝花容失色,她的脸色明显的有几分不安,可却还在硬撑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叶染秋也不着急,依然慢悠悠的:“那我就和你说明白!” “昨夜我殿内进了刺客,那个人,是你派去的吧?” 苏婉凝脸色明显的慌了一下,甚至有些坐不住了,声音也忽然就大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叶染秋一直保持的笑意,就在这一刻全都散了,眼底迸发出一丝阴冷:“苏婉凝,你未免把我看得太愚蠢了吧,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苏婉凝当即就怒了:“叶染秋,你不要胡搅蛮缠,无凭无据你为何指认是我做的?” 叶染秋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慌了?是心虚么?” 这下,苏婉凝是真的坐不住了,一下子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你可知道污蔑我是何罪?” 叶染秋听了这句话,顿时就嗤笑起来:“呵呵,你简直都要吓坏我了,我好害怕啊!”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也缓缓的站了起来,那一抹笑意消失殆尽,换做的是无比的阴险。 苏婉凝见叶染秋如此阴狠的仇视着自己,不免后退了两步。 站在一旁的侍女当即站了出来,呵斥道:“你敢对摄政王妃无礼?” 叶染秋斜着眼睛看着她一眼:“我和你家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燕春,掌嘴!” 燕春当即应了一声,有叶染秋给她撑腰,她自然是不害怕,上前一步,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带响,一巴掌下去,燕春的手掌都麻了,就别提那宫女有多疼了。 苏婉凝哪里忍得了这气,当即就怒道:“叶染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的人!” 叶染秋毫不畏惧的回道:“我就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有本事能带人闯进你这摄政王妃,横冲直撞的走到你的寝宫,你当我还会怕什么?” 苏婉凝简直都快气炸了,她的胸脯起起伏伏的喘着粗气,怒吼着:“你到底有完没完!” 叶染秋看着苏婉凝这次狰狞的脸,还有那生气的样子,她很满意,只是还没到十分满意的程度。 叶染秋淡淡的语气,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昨晚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清楚呢。” 苏婉凝极近崩溃,她竟没想到叶染秋竟是这般傲骨的人,更没想到叶染秋居然今日无凭无据的就敢来冒犯她。 叶染秋根本不给苏婉凝反应的机会:“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王妃,让她知道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苏婉凝岂能让叶染秋如此放肆:“来人啊!把誉王妃给我拿下!” 殿外的宫人听到便上了台阶,谁知道刚走到殿门口,却被一个人给拦下了。 厉橪回来了,他只是抬起一只手,冷冷的看着那些下人,下人哪里敢不听厉橪的,一个个只能站在原地。 苏婉凝这一瞧居然没人进来,声音更大了:“来人啊!来人!” 叶染秋顿时也在疑惑,摄政王府的人呢? 既然无人进来,那便更好。 她甩起胳膊就扇了苏婉凝一巴掌。 “啪!” 又是一声脆响,叶染秋手上有伤,疼得她咬牙硬撑着,但这一巴掌必须她亲自动手她才解气。 苏婉凝挨了这一巴掌,简直就惊讶坏了,不敢置信的指着叶染秋就说道:“你居然敢打我?” 叶染秋毫不畏惧的冷冷一笑:“这只是刚刚开始,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欺负我叶染秋的下场是什么!” 这道声音,冷得带刺。 苏婉凝此刻紧了紧唇角,依然理直气壮:“你无凭无据,又来我这里大吵大闹,我看你是疯了!” 叶染秋哧鼻一笑,丝毫不把苏婉凝的话放在眼里:“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吗?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从前就耍尽心机的算计我,没想到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反而让你变本加厉了!” “你派淫贼凌辱我这件事,简直太过分,让我忍无可忍!” 苏婉凝得意的笑了一下:“反正你不也是没有证据么?” 叶染秋看着苏婉凝这般得意的笑着,便越发的来气了。 看来今天不给苏婉凝点颜色看看,苏婉凝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而此刻站在门外的厉橪,一直看着两个人争吵,虽没有参与的意思,不过还是小声的对一旁的厉枭说道:“本王看她这样子,是要大闹一场。” 厉橪在也就算了,毕竟这里是他的王府,可厉枭为什么也在? 而且为什么两个人会在外面偷窥而不进来? 厉枭给炽翎递了个眼神。 炽翎应了一声,悄悄的走了进去,唤了一声:“王妃。” 炽翎走路很轻,忽然冒出来一声,吓了叶染秋一跳。 炽翎看着叶染秋这张阴冷的脸,多多少少也有些胆怯,不过他不敢违背厉枭的意思,还是开了口:“王妃请息怒,毕竟这件事还没查清楚,还请娘娘三思。” 叶染秋根本不会理会炽翎的话,她今日既然没有证据都要来苏婉凝的寝殿大闹一场,就断然不会轻易回头。 她也不管这么做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内心的愤怒已经让她红了眼,她顾不得那么多。 叶染秋的眼神忽然落在炽翎腰间的皮腰带上,顿时眼底一亮,一把扯下炽翎的皮腰带,惊得炽翎惊叫一声:“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叶染秋根本就不搭理他,她要用行动告诉他,她到底要做什么! 第92章 有仇必报(三) 一旁的苏婉凝也惊疑了,想着叶染秋这是要干嘛? 只见,叶染秋面容含着十足的狠厉,疾步走到苏婉凝的身前,卯足了力气便抽打在苏婉凝的身上。 “啊!好疼!” 一皮腰带下去,打在了苏婉凝的胳膊上,苏婉凝死死的抚着胳膊,怒视着叶染秋:“你疯了吗?” 燕春也惊讶极了,她们跟在叶染秋身边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叶染秋这样生气。 叶染秋此刻带伤的手指只觉热辣辣的疼,可是她却隐忍着,今日这口气她发泄不出来,她真的会气死,所以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 而苏婉凝的话,也更加激怒了叶染秋:“找死?我看找死的人是你!” “啪!啪!啪!” “啊!啊!啊!” 三皮带下去,打得苏婉凝吃撑不住的跌倒在地,被抽打的地方只觉得热辣辣的疼,本就是小姐出身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鞭打。 可厉橪和厉枭却还是稳稳的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殿内所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要走进寝殿的意思。 他此刻目光含着几分锐利,更或者说是几分冷漠,就那样看着气势汹汹的叶染秋,静静的站着。 苏婉凝疼的想哭,却依然强忍着,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着:“叶染秋!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殿下!” 叶染秋却一点都不害怕:“那你去啊,我巴不得你快点去!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吗?只要我知道是你做的就可以了!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语毕,叶染秋便挥舞着皮带继续抽打在苏婉凝的身上,打的苏婉凝满地打滚,连连惨叫。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门口的宫人都是苏婉凝寝殿的,看着苏婉凝此刻被人这样鞭打,有些宫人站不住的想要冲进去保护苏婉凝。 可是,却都厉橪拦住了,他的声音虽小,却很阴冷:“谁敢进去,本王就要了谁的命!” 这样的一句话,使得那几个想要入殿的宫人都钉在原地,他们都是王府里的下人,也不是苏婉凝的人,比起自己的性命,他们还是退了回去。 炽翎这时可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忙是上前阻拦,谁知叶染秋一鞭子就扫在他的脸上,瞬间就打出了一道红印子。 炽翎疼得闪到一边。 叶染秋已经打红了眼,当下谁敢阻拦,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苏婉凝此刻蜷缩在地上,身上的缎裙已经被打破了好基础,忍住不哭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苏婉凝此刻惊异的看着叶染秋,她万万没想到,叶染秋居然敢出手打她,她瞬间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叶染秋,这个女人,是万不能吃亏的。 苏婉凝此刻只觉得身上哪里都疼,心里更是愤怒不已,气的连呼吸都不均匀了:“反了!反了!叶染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苏婉凝气氛的将皮带扔在地上,指着苏婉凝就怒道:“苏婉凝,别怪我今日出手打你,是你先恶毒在先!” “派淫贼凌辱我,这样龌龊的事情你居然也能想得出来,你简直就是小人一个!以为我叶染秋好欺负是不是?” “我叶染秋向来是谁敬我一分,我尊谁三分,可若谁敢欺我一分,我必十倍奉还!你若再敢欺负我,你就要了你的命!” 苏婉凝心头一颤,所在地上嘤嘤的哭着。 此刻她还能怎么办?她真怕自己再说什么,叶染秋还会再打她,那可是真疼啊! 炽翎一时惊讶不已,这场面哪里是他能收拾得了的,赶忙往殿外跑。 也是,这种场面,也就只有王爷出场才能解决。 叶染秋当然知道炽翎出去干嘛了,她此刻也想到厉枭就在不远处。 眸子精光一轮,聪慧的她眼睛微微一眯,她必然要给一个她打苏婉凝的理由。 趁着冥殊羽还没进来,叶染秋就对燕春到:“快打我一巴掌!” 燕春微微一怔:“啊?主子您说什么?” “我要你打我一巴掌,狠狠地打,快!厉枭要进来了!” 燕春也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叶染秋是要装给厉枭看的,可是她舍不得对叶染秋动手。 时间紧迫,叶染秋有些着急:“快点啊!” 燕春心头一狠,奋力抬手就打了叶染秋一巴掌! 我的天,这一巴掌果然是用力,打得叶染秋的脸好疼! 不过,越疼才越好! 其实叶染秋也猜到了厉枭或许会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但她也必须要这么做。 叶染秋随后咬破了唇角,鲜血流了出来,故意没擦。 可是,走进来的,却是厉橪。 叶染秋一惊,怎么是厉橪?厉枭呢? 至始至终,厉橪可都一直站在门外瞧着,殿内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可是他看到此刻瘫躺在地上的苏婉凝,身上到处都是伤,缎裙也破了,还是惊讶的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厉橪也挺会演戏的嘛。 苏婉凝看到厉橪来了,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爬到冥殊羽的脚下,抓起他的手便哭道:“殿下,您可来了,快救救我吧。叶染秋她疯了,是她用皮带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殿下,我好疼,好疼啊!” 厉橪脸色一沉,没有一丝惊讶。 也对,他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的问着:“叶染秋,你为何打人?” 本以为,进来的是厉枭,叶染秋本打算来上一出夫妻大戏,结果当下走进来的是厉橪,这可让叶染秋有些不知所措了。 厉橪看到叶染秋的嘴角渗出鲜血,脸蛋上那血红的五指印,问了句:“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厉橪瞬时就瞧向了地上的苏婉凝,声音拉低着问了句:“你居然敢打侧妃,你好大的胆子!” 叶染秋:“??” 苏婉凝不由一惊,自家王爷如此在意叶染秋吗? 她才是他的王妃,即便打了叶染秋又如何? 况且她此刻遍体鳞伤都是叶染秋打的,而且要比叶染秋严重的多,厉橪居然不先指责叶染秋,反而来质问她。 苏婉凝委屈的紧了紧唇角,快速的摇着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打叶染秋啊!” “殿下,您看看我身上的伤,您为何还要数落我?叶染秋她硬闯我的寝殿,之后又鞭打我,这可都是触犯规矩的事情啊!” 第93章 有仇必报(四) 苏婉凝本以为厉橪会帮她出气的,却没想开场会是这样。 而叶染秋见厉橪说的这些话,也固然知道厉橪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叶染秋也不是哑巴,当即就毫不犹豫的回道:“若不是你暗中谋害我,我能硬闯你寝殿?你在摄政王面前告状的时候,为什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苏婉凝,你太过分了!你就是个小人,把你打成这样我都不解恨!你知道昨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此刻所受的这点伤,都不及我昨夜所受屈辱的分毫!” 苏婉凝这时坐在地上斩钉截铁的回道:“你有证据吗?” 怎知,没等叶染秋开口,厉橪却冷冷的回了句:“本王已经知道是你做的了。” 苏婉凝听过大惊失色,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殿下,您不要相信叶染秋所说的话啊!我没有,没有啊!” 厉橪不屑的冷道:“本王难道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苏婉凝,你害瑶儿的事情本王还没和你算账,又不安分了?” 厉橪继续说道:“你若再嘴硬下去,本王当然要彻查此事,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本王看你怎么收场!” 苏婉凝顿时就没了声音,松开一直紧握着厉橪的手瘫坐在地上。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若此事被告发到人尽皆知,那她的王妃之位,也就保不住了。 厉橪顿时怒骂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不要脸,本王还要脸呢!” 可苏婉凝依然还在辩解着:“可是叶染秋她不该出手打我啊!” “哼,你做了这么下流的事情,要是本王,本王也会打你!她可是皇家的王妃,你居然派人凌辱她,将本王置于何地?” “本王现在看到你这张脸,都觉得恶心!本王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苏婉凝的面容越发惊讶了。 她当初费尽心机的嫁给厉枭,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人生也一定会就此走上巅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厉橪却无暇去考虑苏婉凝的心思,继续怒道:“本王现在将你打入冷宫都不解恨!” 苏婉凝顿时就慌了,她不要入冷宫,她开始惊慌失措了:“殿下,我知错了,不要将我打入冷宫。不要!不要啊!” 厉橪紧了紧牙根:“你若不是嫁给本王这么多年,为本王诞下一女,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苏婉凝听了这话,心里便有底了,至少她不会死,她依然还是王妃。 叶染秋这时却心头生恨,难道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她所受的屈辱就这么过去了吗? 叶染秋不由开口道:“摄政王,既然你也知道是苏婉凝做的了,怎也要给我一个说法吧?” 厉橪深舒了一口气,他虽然性格狠辣,但却是个讲理的人。 厉橪低头看了苏婉凝一眼,继续冷漠着说道:“苏婉凝,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从今日起,削去掌管王府之权,禁足于寝殿,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得踏入寝殿一步!你自己就好好思过吧!” 苏婉凝那里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那她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有王妃这个空虚有的头衔而已。 苏婉凝如疯了一般,再一次抓紧了厉橪的手,哀求着:“殿下,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只是不想失去殿下啊!我看着殿下和其他女人走的近,我就好妒忌,我怕您不在意我了,我只是不想失去您啊!” “殿下,我求求您,不要禁足我,不要不见我,求求您了!我知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声声哀求,却换不来厉橪收回旨意,他反而愤怒的甩开手,怒瞪着苏婉凝道:“你背地里都做了什么?还要本王一一给你讲出来吗?本王最讨厌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你就好好呆在寝殿反思吧!” 语毕,厉橪愤怒的甩开苏婉凝的手,转身就头也不回了离开了。 苏婉凝一下子就跌在地上,目光瞧着厉橪离去的放下,泪水一涌而下:“殿下!您别走,殿下!殿下!” 苏婉凝的声声呼唤,却终就不回厉橪归来的脚步。 苏婉凝输了,输的如此一败涂地。 她输就输在太过自信,输就输在太小看叶染秋了。 禁足在寝殿,她依旧是尊亲王府的王妃,但是却是没有任何权力的王妃,她就如同一个摆设,她再也没有能力去害任何人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可是,有怪得了谁呢? 不过就是自作孽罢了。 叶染秋只是冷冷的看着苏婉凝一眼,没有一丝怜悯,不屑的收回目光,迈开步子就离开了。 当叶染秋跨出门槛,站在门口的宫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头都低的很低,谁都不敢抬眼去看她,人人敬畏。 叶染秋回了自家的王府,便看到厉枭也在。 她没有说太多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木椅上。 受伤的手指此刻又流血了,燕春换了药和纱布。 厉枭坐在软榻上,皱着眉头说了句:“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何需你亲自动手,堂堂大家闺秀,也不怕被人笑话。” 叶染秋猛然回头,不甘心道:“昨晚的事情都已经让我颜面丢尽了,我还怕什么被人笑话!有人这等欺凌我,我怎么忍得了?” 燕春这时手指沾了点药膏,涂在了叶染秋发红的脸上。 厉枭瞧见不由一笑:“这一巴掌是你叫人打的吧?” 叶染秋也不撒谎,敢作敢当:“嗯,我让燕春打的。” 厉枭好奇的问着:“为什么?” “我知道炽翎出去是要带人进来,怎么也要有个说词啊。” “本王一直在外面看着。” “我猜到了。” 厉枭顿时眉头一挑:“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你明知道本王都看到了。” 叶染秋坦然的回道:“我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你一直在偷看啊。” 厉枭有些没听懂叶染秋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厉橪当面拆穿你?” 叶染秋机敏的笑了一下:“厉橪若是有心护着苏婉凝,早在我打王妃第一下就进来了,又何必等我扔下腰带打完了才进来?所以我怎么也要给厉橪一个收场理由吧?” 厉枭微微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貌美如花的外表,竟有如此机智的思维。 这段时间里,厉枭看到了多面的叶染秋。 沉静的时候可以一句话也不说,笑谈的时候又可以那么落落大方,愤怒的时候可以歇斯底里,发怒的时候却又是这样手下不留情。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多面? 厉枭越发的看不透叶染秋了,在他眼里,女人就是花瓶,摆在那里养眼就可以了。 但是叶染秋却不是,她的机智、决断以及那一份守贞如玉,让厉枭有些刮目相看。 第94章 报恩的时候到了 厉枭就那样用着独特的眼光盯着叶染秋看,看得叶染秋浑身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作何?” 厉枭一笑:“没什么。” 叶染秋想到昨夜以及今日,便说了句:“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感谢你,谢你昨夜及时赶到,也谢你今日护我周全,我知道,若不是因你在,厉橪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样的话使得厉枭的笑意越发灿烂了一些:“照你这么说,本王还是正直不阿了?” “在这件事上算是吧。”叶染秋淡淡的回了句。 随后转过目光,就瞧见站在一旁的炽翎,脸上那道红印子很显眼,叶染秋这才想起来是她打的。 叶染秋瞧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创伤膏,对燕春道:“燕春,把这创伤膏送给炽翎吧。” 燕春拿起药膏就递给了炽翎,炽翎尴尬的笑着:“多谢王妃恩典。” 叶染秋略带抱歉的回了句:“方才是我气过了头,不小心打了你,你不会记恨我吧?” 炽翎赶忙摇头:“属下这条命,都是王妃救的,打一巴掌不算什么。” 厉枭笑了一下:“炽翎今日可受了不少罪,挨了板子不说,还被你给打了。” 炽翎越发尴尬了,作为属下被打了也要赔笑脸:“是属下罪有应得,办事不利。” 厉枭粗略的扫了一眼:“你知道就行。” 叶染秋今日只是针对苏婉凝去的,打了炽翎的确是无心:“这些日子就让炽翎好好歇息吧,找个大夫瞧瞧。” 厉枭难得给叶染秋面子:“也好,看在你受了委屈,这面子本王给了。” 厉枭这时起了身,似乎也不想多留:“你好好疗伤吧,本王回去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 厉枭便往外走,炽翎跟在身后,厉枭说了句:“你回去也养几天,这些日子不必侍奉本王身侧了。” 炽翎笑着应了一声,还不忘回头瞧了叶染秋一眼,感激的笑了一下。 午时一过,瑞王妃就来做客了。 踏进锦华殿的门,没等叶染秋开口,她就急上眉梢道:“誉王妃,你还好吧?” “我一切都好,瑞王妃快请坐。”叶染秋笑着,好像并没发生什么。 看着叶染秋的伤,瑞王妃皱了皱眉头:“还说一切都好,都受伤了。” “我方才听瑞王与我说,你带人硬闯了摄政王府,还动手打了摄政王妃,我心里就担心的很,赶紧过来瞧瞧。” 叶染秋亲自给瑞王妃倒了茶:“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瑞王妃声音压低了些:“适才誉王来我府上与瑞王下棋了,应是那时候说的,你也知道的,他们兄弟二人一向交好。” “我去见礼的时候,听瑞王这么一说,说什么也坐不住了,赶紧就来了。” 叶染秋心头一暖:“我请了姐姐这么多次,姐姐都不肯来,还以为姐姐是打心里不想再与我碰面了呢。” 瑞王妃叹了口气:“唉,我若不愿与你亲近,当初也就不会帮你了,我不来,不是不想来,是身体不适。” “瑞王妃生病了吗?”叶染秋忙问。 “也不是生病。”瑞王妃顿了顿:“我……我有身孕了。” “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啊!”叶染秋立马就笑了,但看着瑞王妃那一脸担忧的样子,疑惑问道:“怎么看着你有些不高兴?你应该是很希望有个孩子的吧?” 瑞王妃长叹了口气:“我自然是想要孩子的,可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先前也怀了两胎,但都没保住。” “太医说我身子弱,这一胎得好好养着。” 原来,这才是瑞王妃迟迟不肯来的理由。 叶染秋赶紧伸手按住瑞王妃的脉搏,细细品味下,她的脸色也逐渐难看了。 瑞王妃看出了些什么:“我的确是生不下来的,对吗?” 这…… 说实话,瑞王妃的身体照比寻常女子,的确是差太多了。 打从第一眼见她,叶染秋就觉得此人生的白净,以为是先天就是肌肤白嫩的,如今才知,那是因身体气虚血亏的缘故。 颇懂医理的叶染秋,问了句:“我看你这体虚,并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是不是遭遇了什么?” 瑞王妃脸色一沉,暗暗的低下了头。 思来想去的,才开了口:“按理说,这种事我是不好开口的,但即是你来问,我便告诉你。” 叶染秋也是想尽份力的,忙道:“瑞王妃只管说就是,我绝不会对外传的。” 瑞王妃难过的抿了抿唇:“我自小就体弱,一到换季或者刮风下雨的,总是会感风寒,原先也瞧过大夫,不过都说无伤大雅的,好好养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直到怀上了头一胎,我那时也不懂什么,以为就是老毛病身子虚了些,就没当回事儿,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孩子就那么没了。” “从那时起,大夫就说我想怀上孩子容易,但生下来就难了,第二个孩子才三个多月,不过就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腹痛不止,又没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瑞王妃是很伤心的,一直紧紧的抓着裙角。 “所以这一胎,我格外小心谨慎,如今刚快两个月,就已经在烧艾保胎了,大夫说……” “说即便如此,最多也只能保胎儿几个月,必定是要早产的。” 随即,瑞王妃一下子就急了:“誉王妃,我知道你是懂医术的,有些话我也不好问大夫,你与我说说,我这孩子能生下来吗?” “都说早产的孩子必定先天不足,是真的吗?养得活吗?” 这些事情,叶染秋都是不知道的。 若知道,她又怎会让人一遍遍的去请瑞王妃来。 人家身体都这样子了,听自己出了事,赶紧就来了,这还有啥好说的。 叶染秋是满心的感动,挽起瑞王妃的手,安抚道:“你别担心,你就内里亏虚,加上体弱的缘故,会没事的。” “我若知道你是这样,说什么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去请你,你且听我的,快快回去好好躺着,我一定想尽办法保你生下这孩子。” “真的吗?”瑞王妃喜上眉梢:“誉王妃,你若能保我平安生下胎儿,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叶染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与瑞王妃素不相识,瑞王妃尚且能帮我渡过难关,我定要报答你的恩情,你若再感谢我,便是没了道理的。” “你的脉象我看过了,暂且没什么大事,只管在府邸好好躺着静养,我会常去看你的。” “到底该怎么养胎,吃什么药,我也都会处处帮你打点好,你只管放心就是,心情很重要,你总是这样担心,对胎儿也不好。” 第94章 蝶衣 又过去了好几日,这些日子,叶染秋整日的往瑞王府跑,白日里几乎在誉王府都寻不见人,可见叶染秋是真的很喜欢瑞王妃。 至于厉枭这边,可就没这福气了,每日除了上朝下朝,就是陪着银果。 至于金瓜嘛,在这孩子喜欢瑞王,每次都要叶染秋去瑞王府的,拿着那把小木剑,整日与瑞王玩个不停。 只是今日,炽翎过来通传,说晚上厉枭要带着她和叶染秋去顺福路一家戏馆听戏。 叶染秋本是不想去的,可瑞王妃私底下托付她办一件要紧事,就在那家戏馆的附近,便答应了。 夜幕降临,叶染秋跟着厉枭乘了轿子,来到京都最繁华的街道。 他们都穿着便衣,谁也不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来到一家戏院,名为花满楼,这也是京都最出名的戏园子,里面有很多名角戏子,以前每逢节日,叶家都会请这里的戏子在府邸搭台唱戏。 叶染秋跟着厉枭还有叶染秋入了戏院,厉枭早就定了座位,是一处二楼包间,座位设在窗边,透过窗子就能看到底下搭戏的太子,真是个好位置。 店小二上了好茶好果,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戏子登台,唱着各种京戏,曲调都很好听,叶染秋却听得心不在焉。 忽然一戏子登台,引得满堂喝彩,叶染秋抬眼一瞧,原来是没花满楼的台柱子蝶衣。 那本是一个男子,但是唱的却是旦角,也就是男扮女。 那一身大红戏服,上面绣着极其亮眼的花纹,面化红妆,头戴凤冠霞帔,在胭脂水粉描绘下,显得比女人还妖娆。 蝶衣,是肇京出了名的人物,只因他戏曲唱的极好,听说卸妆之后,真容也是妖娆逼人,因此得好多姑娘垂怜。 蝶衣出场,就听有人惊呼道:“快瞧,蝶衣出来了!长得真美啊!” 叶染秋却没有过多的兴奋和好奇,因为之前父亲请过蝶衣去丞相府唱过戏。 京胡曲调开场,蝶衣在舞台上摆动起来,一颦一笑格外摄人,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女人,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一曲《贵妃醉酒》一开嗓,立马引来台下观众热烈欢呼。 叶染秋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将这出戏唱的淋漓尽致,声音娇柔比女人唱的都媚,每一个眼神、每一捏兰花指,都是那么妩媚。 渐渐的,叶染秋来了兴致,小声的跟着曲调轻哼着。 坐在对面的厉枭,闻声瞧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叶染秋目光瞧着台下,静静有味的哼着曲调,眼睛一直没有移开,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握着茶杯的手,却停在桌子上,看样子是出了神。 一曲作罢,台下欢呼连连。 “蝶衣!再来一首!” “蝶衣!你好漂亮啊!” 一个男人,名叫蝶衣,这样的柔美名字,被人赞美容颜漂亮。 呵呵,真是有点娘气了。 只是台上的蝶衣却丝毫没有一丝尴尬或者羞涩,大大方方的朝着台下的观众施礼。 这时候,有人给他递出一块锣。 这是戏场的习惯,戏子唱完戏之后,便有人那锣走到台下要赏钱。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都是下人去做,蝶衣毕竟是台柱子,无需麻烦做这些事情,可是今日观众太过热情,蝶衣便亲自走下台。 蝶衣这一下来,台底下的观众便坐不住了,蜂拥而至的走到蝶衣面前,那种样子仿佛就是遇到什么名人一样,锣里的碎银子没一会儿就满了。 热闹的场面,让叶染秋不由往下瞧。 忽然,蝶衣随性的抬起头,一下子就和叶染秋对上了眼睛。 这让叶染秋猝不及防,她没想到蝶衣一抬头会看到她,忙是将眼睛看向了别处。 可是蝶衣却似乎认识叶染秋一般,唇畔微微一扬,抬步走到叶染秋的窗下,喊了一声:“小姐,可还在?” 叶染秋猛地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蝶衣在喊她。 平复了一下心情,连瞧都没瞧厉枭,探出头问道:“什么事?” 蝶衣本就引得众人注目,所以台下散席的人此刻都在瞧了蝶衣和谁说话。 叶染秋这一探出头,立马就引得众人议论起来。 “你们快看雅间的那小姐,生的真是好看。” “哇!好美的女子,真是花容月貌。” “那是哪家小姐,怎么从没见过?” “怪不得会让蝶衣注意到,这女子相貌不凡啊!” 叶染秋的美貌,一时间引得众人赞叹。 蝶衣抬头瞧着叶染秋,微微一笑,开口道:“染秋小姐。” 叶染秋猛然一惊,蝶衣认识她? 叶染秋虽然自小深闺府邸,但当年蝶衣去过丞相府唱戏,当时叶染秋也在场听戏,怪不得蝶衣会亲自走过来,原来是没曾忘记她。 可是这让叶染秋很紧张,其实在原主的记忆力,对这蝶衣是半点印象也没有了。 所以叶染秋也就更不了解这人了,只记得他来府邸唱过戏,仅此而已。 叶染秋脸色一惊,这样的表情被厉枭尽收眼底,厉枭便以为叶染秋很在意这个戏子。 蝶衣此刻站在窗下继续说道:“城墙高万丈,全靠众人帮,脚踏熟地,眼望熟人。您对蝶衣的好,蝶衣都记得,端起粥碗来,得念您的好。蝶衣今日唱曲一首,若是引得琉璃小姐一笑,还望琉璃小姐赏些银子,也让蝶衣拿回去做个念想。” 叶染秋不安的咽了口吐沫,她倒不是差给蝶衣这点赏钱,她是真有些尴尬。 叶染秋急中生智,忙是找了个借口道:“好啊,蝶衣才貌动人,本姑娘正有此意,我这就下去给你赏钱。” 语毕,叶染秋便仓促起身,推开门就匆匆下去。 坐在一旁的厉枭脸色却一下子就难看了,猛地起身,也跟着出去了。 炽翎忙道:“殿下,身份有别,您就这样下去,怕是不妥。” 厉枭声音极冷:“她叶染秋都不怕身份有别,本王怕什么?” “本王倒要看看,这蝶衣是什么来头!” 炽翎无奈的抿了抿唇,看样子今天是别想消停了。 第95章 瑞王妃的嘱托 叶染秋下了楼梯,转到了一楼厅,撩开门帘子,便看到蝶衣站在门口。 蝶衣瞧见叶染秋,抿唇温柔的笑着,拘了一礼:“怎敢劳烦染秋小姐亲自下来,蝶衣真是三生有幸了。” 叶染秋瞧了蝶衣一眼,厚厚的胭脂水粉下面,看不出他到底是何心思。 身上也没带多少钱,随手摘下手腕的玉镯,就放在蝶衣的锣盘里,抬步上前,用仅能二人听得到的细小声音说道:“你既是认出了我,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要让我成为瞩目,是什么意思?” 声音虽小,但是却夹杂着阴冷和威胁,美眸射出锐利的光,打在蝶衣的身上。 蝶衣微微一怔,却不显惊慌的笑了一下,从容不惊:“王妃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二人耳语着,坐在大厅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谁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忽然,叶染秋只听身后门帘惊动,一回头,便看到厉枭走了出来。 厉枭这一现身,当即就有人惊道:“快看!是誉王!” 这一道声音的出现,更是众多的目光瞧过来。 蝶衣似乎也认得他,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草民参见誉王殿下。” 蝶衣拘礼之后,厅堂这种那些观众也跟着起身施礼,毕竟是天家皇子,身份有别。 厉枭却没有理睬其他人,目光冷冷的盯着蝶衣,语声更别提有多生硬了:“你认得本王的王妃?” !! 厉枭这一句话响起,所有人才知叶染秋的身份,原来她并不是哪家千金小姐,而是誉王妃。 群众有人不禁叹息,厉枭真是好命,竟娶得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蝶衣心中一惊,但面上未展丝毫,淡然的笑着,很是礼貌:“早前去过勇信侯府府邸唱过戏,有幸见过王妃一面。” 厉枭看着蝶衣这样文质彬彬,心中更是不爽:“本王很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同其他男人说话。” 如此一句,叶染秋当即一惊,回首瞧向厉枭,她没想到厉枭会这么说。 蝶衣是个聪明人,立马会意厉枭话中何意,笑着应下:“草民明白。” 厉枭不屑的瞥了蝶衣一眼,拉着叶染秋的胳膊,撩开门帘就走了。 过了门堂,叶染秋就开始挣扎着想要甩开厉枭的手,嚷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厉枭松了手,叶染秋怒视了厉枭一眼。 厉枭有些怒意的看着叶染秋,用威胁的口吻说道:“你最好弄清楚你是谁的女人!这样的事情但凡再有第二次,后果自负!” 扔下这句话,厉枭便转身离开了,他并没有上楼梯回包间,而是穿过后门离开了。 叶染秋也不在意他去哪里,站在原地赌气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楼梯口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叶染秋闻声瞧去,是炽翎。 “殿下呢?” 叶染秋此时心情不好,敷衍的回了句:“不知道。” 随后,叶染秋直接抬腿就往外走,瑞王妃嘱托她办的事儿,可是最要紧的。 此刻,正看到炽翎扶着厉枭的胳膊上了轿子。 轿子抬起,炽翎趁此空挡跑过来说道:“殿下想要出去转转,殿下吩咐过,子时之前让王妃必须回府。” 说完之后,炽翎就赶忙追上已经远去的轿子,离开了。 燕春这时在身旁问了句:“王妃,咱们回府吗?” 叶染秋摇了摇头:“先不回府,我要去一趟飘香楼。” 叶染秋朝着热闹的市井走去,经过盘问路人,终于找到了飘香楼。 踏过门槛走进,好生热闹,都这么时辰了,一楼大厅里还是坐满了人,菜香扑鼻而来。 店小二这时笑着走了过来,问道:“小姐,您吃点什么?一楼已经没位置了,二楼还有一雅间空着,客官可要上去点菜?” 叶染秋并不是来吃饭的,当即就问了句:“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一下子就怔住了,打量了叶染秋一眼,好奇的问道:“小姐,您找掌柜有什么事吗?” 叶染秋不想多废话,毕竟现在有些晚了,太晚回府会让人怀疑,直接说道:“我是誉王妃,想要见掌柜一面,劳烦小二跑一趟。” 店小二一听立马脸色就变了,严肃的点了点头:“好,您稍等。” 没一会儿,店小二就回来了,说道:“掌柜的让您里面请。” 叶染秋跟着店小二走进酒楼里,穿过好几道弄堂,来到一处寂静的屋前。 叶染秋这才知道,这里并不单单只有酒楼而已,酒楼后面还设有一处住所,夜深人静,这里显得太过安静了。 店小二这时停下脚步,说道:“掌柜的就在里面,您进去便可。” 叶染秋点了点头,店小二便走了,似乎不敢靠这间屋子太近。 叶染秋心生疑惑,难道这里是禁地? 叶染秋没再多想,上了台阶走到门前,轻轻的叩了几下门。 屋子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进来。” 叶染秋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年龄应该不小了。 “吱嘎——” 叶染秋推门而进,便瞧见一位女子背对着她坐在木椅上,此刻正在端看着什么,好像不是书。 她身穿淡蓝色绸缎裙,头发高高盘起发髻,只是简简单单的别着一柄金簪。 再一瞧,腰间挂着一红玉腰佩,叶染秋立马认出那是世间难得的紫红玉,虽然那玉佩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但是却已经价值连城。 那个女人转过身,叶染秋看到了她的脸。 看样貌,有三十多岁,脸上略施粉黛,一双眼眸微微一动,透着一股静谧的光亮。 那个女人也打量了叶染秋一眼,见是个美人,抿唇一笑:“我还是头一次见誉王妃,果然如外界所传的一样,倾国倾城,不同凡响。” 一介草民,见到自己这个王妃却半点不显卑微紧张,甚至连见礼也没有。 联想瑞王妃这几日与自己说过的话,看来还真是个难以应付的对手。 “听瑞王妃说,飘香楼的掌柜并非等闲之辈,想来也知道我是为何过来的吧?” 女人幽幽一笑:“明人不说暗话,还请誉王妃明示。” 第96章 子时的顺福路(一) 这里并无外人在,叶染秋没什么可隐瞒的,微微笑着:“我是替瑞王妃来跑一趟腿的。” 那个女人却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应该就是为了瑞王府的侧妃吧?” 这个女人很聪明,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叶染秋没过多说什么,笑着问了句:“还不知道您的姓氏,以后怎么称呼您呢?” 那个女人合起手里的本子,现在才将身子转过来正对着叶染秋,很正式的说道:“别人都叫我婉娘,以后就请誉王妃也这么称呼我把。” 叶染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婉娘正想再转过身去,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开口:“只是,今日怕是要让誉王妃白跑一趟了。”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叶染秋一惊,忙是严肃了下来。 婉娘认真的继续说道:“那个侧妃虽出自我飘香楼,但对于她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叶染秋凝神一冷。 婉娘又是一笑:“誉王妃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叶染秋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当我从没来过。” 婉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这飘香楼,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谁来过谁没来过,我哪里记得住呢?” 这话是奉承的话,可是婉娘的脸上的表情却一丝奉承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有些不屑。 既然瑞王妃嘱托的事情没办成,叶染秋便打算离开:“天色不早,我就不多打扰了。” 婉娘点了点头:“嗯,下次来的时候,无需叫店小二,直接来这里找我就行。切记,这地方子时之后,你就不要来了。” “下次?”叶染秋蹙眉。 婉娘神秘道:“誉王妃与我,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叶染秋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了,虽然好奇为什么子时之后不能来,但想着可能是婉娘这里的规矩,便也没多问,转身离开了。 出了飘香楼,走在街道上,燕春说道:“王妃,奴婢给您叫一辆轿子吧。” 叶染秋摇了摇头:“走回去吧,反正闲来无事。” 主仆二人缓缓的走着,闲聊了起来,燕春先开了口:“主子,我看那个婉娘岁数不大,竟能把酒楼经营的那么好,肯定不简单。” 叶染秋漫无目的的望着街边的种种:“瑞王妃与我说起此人的时候,神色里透着忌惮,还告诉我与她千万不能说太多,若问不出来什么,也要让我立马就走,想来肯定不是什么愚笨之人,你可瞧见她腰间别的玉佩了?” 燕春想了想,摇了摇头:“奴婢光瞧着她人了,并没看得那么仔细。” 叶染秋微微一笑,很深邃:“那是世间难得的紫红玉,听说产自南海,每年也不错就出手指盖这么大的几块而已,可她却又半个手掌那个大的玉佩,就凭那一块紫红玉,就能买下偏远地方的一座城了。” 燕春一听,吃惊不小:“那个贵重啊?我瞧着她头上戴的发簪也不是什么低等货色,上面的五彩宝石亮着呢。” 叶染秋沉了口气:“看来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穷人。” “我看那飘香楼的生意也好极了,就凭这个,也能挣好多钱。” “那也得是有这个能力,不然岂能让瑞王妃忌惮?” 燕春仔细一想,赞同着点了点头:“嗯,主子说的没错。奴婢瞧着她方才见您,从容不惊的样子,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不然您怎么也是王妃,一般人肯定殷勤的巴结着呢。” 叶染秋并没有急着开口,心中在思索着什么,待她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么晚了,染秋小姐只带一个丫鬟走夜路,不害怕吗?” 叶染秋停下脚步回身,竟看到蝶衣站在身后。 叶染秋有些意外,她不知蝶衣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便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蝶衣微微一笑:“唱完了戏,我当然要回家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这里很热闹,所以我并不是很害怕。” 蝶衣走上前,没有半点拘谨,那样子似乎和叶染秋很熟:“我家住在城南,正巧和你顺路,不知染秋小姐可否赏脸,一同前行?” 叶染秋不好推辞,点了点头。 她和蝶衣并肩前行,燕春跟在身后。 蝶衣先打开了话题:“瑞王没和您一起回去?” 人家问了话,叶染秋也不好不理睬,便回道:“没有,他可能还有事,让我先回去。” 蝶衣敷衍的点了点头:“这里这么乱,他居然也放心让你独自回去。” 叶染秋有些不解,瞧了瞧四周,虽然时辰有些晚了,但是这地方热闹,街道上还有很多人:“这地方人多,有什么可乱的?” 蝶衣转头瞧了叶染秋一眼,微微一笑:“不过就是表面看起来没事而已,这种地方,再过一个时辰,很乱的。” 叶染秋还是不明白:“你这话我不明白。” 蝶衣抬头瞧了一眼挂在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街道两旁灯火未熄的店面,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顺福路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每晚子时一过,所有店面都会打烊,哪怕是红楼水院。到时候,白天开起来热闹非凡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又黑又静,某些人会趁此时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样的话,一下子就将顺福路说的好神秘,让叶染秋也很好奇。 叶染秋似乎也想起了刚才炽翎的话,厉枭也让他们子时之前回府。 还有方才婉娘也提醒过她,子时之后也不要再来。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疑惑的问着:“某些人?什么人?” 蝶衣依然笑着:“顺福路的店面都不是一般人开的,能来这里消遣的也不是一般人。既然都不是一般人,就会有很多是非,这顺福路的夜里啊,死上几个人都很正常。” 叶染秋原本不害怕,被蝶衣这么一说,看着天边的圆月,估计离着子时也快了,身子不免缩了缩。 第97章 子时的顺福路(二) 蝶衣看着叶染秋此刻的模样,问了句:“害怕了吗?” 出于面子,叶染秋摇了摇头。 这时候,只听远处更夫从街头走来,大声的叫嚷着。 “咚!咚!咚!——” “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咚!咚!咚!——” “子时三更,关灯关门!”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染秋暮然一惊,已经到了子时吗?看来方才是自己估错了时辰,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伴随着更夫的叫嚷,沿街的店面果然一家接着一家的熄灯关门,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都在街道散去。 这条顺福路叶染秋才走了三分之二,还有一段路没走完呢。 蝶衣这时朝着叶染秋微微一笑:“别怕,有我在。” 蝶衣继续朝前走着,叶染秋多少有些胆怯,紧跟在蝶衣的身后,不管蝶衣怎样,他毕竟是个男人。 渐渐的,街道果然同蝶衣说的一样,变得又黑又静。仿佛子时就是一个分隔符一样,肇京最热闹的地方,眼下变得漆黑静谧,让人不知觉的就会害怕。 叶染秋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就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鞋底摩擦地砖的声音,那么细小,但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却显得声音很清脆。 叶染秋只盼着早点回王府。 谁知,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嗖——” 叶染秋抬眼一瞧,一处光点从头顶飞过,那不是星光,而是火! 叶染秋的目光紧盯着那火光:“啪”的一声,那团火就穿过了客栈的二楼,打破了纸窗飞进去了。 他这才看清,那原来一把火箭! 叶染秋惊吓不小,忙嚷了一句:“有人放火!” 蝶衣瞬时转身抬手捂住叶染秋的嘴,一直保持着笑容的脸,此时严肃了下来,冷道:“别说话!不想活了吗?” 叶染秋倒抽一口冷气,就在这说话间,飞进客栈的那把火箭,原本从一团微弱的光,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从下面瞧去,那间屋子已经燃起了大火。 紧接着,就听到那屋子里面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道:“着火啦!来人啊!救命啊!” 听声音,是个男人。 再后来,便看到从客栈屋顶飞出五六个黑衣人,轻功矫健,穿过窗户飞进了那间客栈。 在月光的照映下,黑衣人手里的利刀,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叶染秋惊得身子就怔住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要谋杀住在那间客栈里的人。 蝶衣抬手抓起叶染秋的胳膊,拔腿就跑。 蝶衣跑得很快,叶染秋尽管双腿快速的跑着,可是还是有些跟不上。 “哎呦!” 叶染秋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蝶衣赶忙将她扶起来:“快走!” 叶染秋身上本就被厉枭弄得淤青带伤,这一摔身子更疼了,踉跄的站起了身,顾不得其他,继续往前跑。 叶染秋一心想要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明亮的呵斥:“住手!你们是谁?竟敢行刺知县大人!” 这一道声音,立马就让叶染秋停下了脚步,她认得这个声音,猛地回头,眼睛一下子就呆住了。 在月光和火光的照映下,叶染秋清清楚楚的看到,厉枭此刻手握利剑,正站在那间客栈的窗边。 !! 厉枭没回府? 叶染秋惊呆了,她没想到厉枭会出现在此地,难道知道有人行刺,特地来阻拦的?那么今晚来听戏,不过就是个幌子? 还没等叶染秋想清楚,便看到客栈拿出燃起大火的二楼,刀光剑影的厮杀开来。 厉枭并非是孤身而来,还带着些许手下,可放火杀人的那帮黑衣人打了起来。 蝶衣这时候重新拉起叶染秋的手臂,语声有些焦急:“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啊!” 蝶衣根本不等叶染秋迟疑,拉着叶染秋就开始跑起来。 叶染秋此刻也很害怕,顾不了那么多,跟着蝶衣就是一顿跑。 他们跑了好久好久,一刻也没有停歇,终于跑到了王府门口。 蝶衣这才松开了叶染秋的手,叶染秋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呼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真的是累坏了。 蝶衣额头也渗出了细汗,但比起叶染秋,还不是那么太喘。 低头看着叶染秋,说道:“快回府吧。” 叶染秋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抬头对上蝶衣的眼睛,问道:“你说那间客栈里的人,会出事吗?” 蝶衣脸色一沉:“已经死了。” 叶染秋眼底一亮:“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黑衣人拿刀抹了他的脖子。”蝶衣深沉的回答着,语气是那么平淡。 蝶衣也不再多说什么:“你快回去吧,以后晚上别再去那地方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王府的台阶,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蝶衣已经不见了。 她忙是环视四周,再也寻不到蝶衣的身影。 这么快? 她立马意识到,这个蝶衣也是有功夫的。 燕春走上前抬手叩门,守门的仆人在里面问道:“谁啊?” 燕春回着:“王妃回来了。” 仆人将门打开,一瞧果真是侧王妃,赶忙跨过门槛施礼,起身的时候,好奇的问着:“王妃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夜半才回来?” 叶染秋并不想回答,燕春机灵的训斥了一句:“王妃去了哪里,还要向你汇报吗?” 仆人赶忙低头回道:“小的不敢。” 叶染秋跨过门槛,直接回了寝殿,整个人就软在了榻上。 钱嬷嬷担心万分的问着:“主子这是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啊,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叶染秋此刻只觉得身子疲惫不堪,敷衍的回了前面馍馍几句,之后便洗洗就躺下了。 这一夜,叶染秋睡的很不安稳,时不时的就会醒,到底是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会想今晚所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了。 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天就亮了,叶染秋索性也不睡了,起身之后就歪在软榻上,看样子精神极差。 吃了早饭,叶染秋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就动身朝瑞王府而去。 第98章 瑞王妃的家事 深秋的太阳像罩上橘红色,本该是暖洋洋的,却被寒冷的秋风吹得没了半点暖意。 撩开珠帘,瑞王妃半坐在榻上,只有两个月身孕的她,已然要少下地行走。 “歇着呐?”叶染秋含笑道了句。 瑞王妃一抬头,忙笑:“誉王妃来了啊,快坐快坐,来人啊,上好茶。” 相处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熟悉了。 叶染秋走到榻边坐下,摸了摸瑞王妃的脉,安心的点了点头:“嗯,以后也得这么养着,切莫贪凉,平日里也万不能吃凉物,水也要喝热的,千万记住。” “誉王妃的话我现下都恨不得拿笔墨都记下来,生怕哪句话忘了,方才大夫还来瞧过,说是如今胎像稳固,已经不用烧艾了。”瑞王妃盈盈的笑着,看样子很是高兴。 叶染秋却极是认真道:“那也不能疏忽了,你这身子本就弱,万不能马虎了。” 下人端了热茶进来,叶染秋接在手里,瞧着屋子里伺候的都是近身的人,便道了句:“依照你的嘱托,昨夜我已经见到婉娘了。” 这话一说出来,瑞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色:“这么快就见着人了?” 叶染秋慢慢的磨着茶盖,点了点头:“你托我办的事,我当然得上心了,不过见的倒是容易。” 瑞王妃赶紧挺直了身子,一脸的认真:“可问出什么了吗?” 将茶盏放下,叶染秋叹了口气:“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什么也没问出来,婉娘说你们王府里的侧妃,与她没有过深的交情。” 瑞王妃神色黯淡了一下:“你能替我走这一趟,我就千恩万谢了,打从一开始我也猜到,即便是去了,也是没结果的。” “唉,多大点事儿啊,如今你身子不方便,有什么要奔走的与我说就是,你能让我去办也是信得过我啊。”叶染秋笑着说的,但语气却是认真的。 瑞王妃身子一软,靠在软垫上,瞧着帐帘上的花纹有些愁眉苦脸的出了神。 叶染秋瞧了好一阵子,眨着眼睛掂量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这个侧妃很得瑞王喜爱吗?” 瑞王妃摇了摇头:“若单单是因为这个,我哪好意思托你跑一趟,就是……” 瑞王妃有些犹豫,想了想,才道:“自打侧妃嫁进这王府,就出了很多奇怪的事,我也是查了好一阵子,才知道她是从婉娘那里出来的。” “至于这个婉娘,在京都也算是个人物,别看是个商人出身,在京都人脉极广。” 叶染秋美眸流转间,猜到:“你是怕她是个不安分的?” 瑞王妃点了点头。 “既如此,你让我去见婉娘也是无用,人家必然不会告诉我什么的。”叶染秋淡淡的说着。 瑞王妃刚要说什么,只见一个丫鬟走进来,禀道:“王妃,侧妃来看您了。” 瑞王妃脸色一沉:“你没告诉她誉王妃来做客了吗?让她回去吧。” 叶染秋赶忙抬手阻拦:“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侧妃。” 瑞王妃顿了顿,便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很瘦,装扮的很是素雅,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妾身参见王妃。” 施礼的时候,她也是规规矩矩的。 “这位是誉王妃。”瑞王妃与她说话的时候,态度冷冷的。 侧妃瞧了瞧叶染秋,又是一礼:“妾身参见誉王妃。” 叶染秋朝她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倒是看不出是有什么蹊跷,看来隐藏的很好。 她提着食盒拿到榻前:“妾身得了些上好的燕窝,特地炖了给王妃端过来,听说王妃身体一直虚着,要好好保养才是。” 瑞王妃的侍女不高兴的白了一眼:“王妃这要什么好东西没有?昨日殿下还特地拿了红参来呢。” “闭嘴!” 瑞王妃象征性的训斥了一声:“这也是侧妃的心意,岂容你说嘴?” “是,奴婢知错了。” 侧妃浅笑着:“无妨,其实我也知道,王妃这里是不缺补身子的好东西,可好在王妃知晓是我的心意就成了。” “本还想着陪王妃聊聊话,解解闷,既然誉王妃在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妾身告退。” 她福了福身子,转身就离开了。 待人走远了,叶染秋才开口:“看着倒是个乖巧的人。” 瑞王妃清冷一笑:“她可是深藏不露的,平日里也很少见她喜怒。” 越是这样的人,才越难对付。 等叶染秋回了府,刚踏进王府的门,就看到厉枭在前面走着,应该也是刚刚回府。 炽翎看到了叶染秋,在厉枭耳边说了一句话,厉枭便停下脚步回头瞧来。 叶染秋走上前,道了句:“殿下一夜未归,才回来吗?” “嗯。”厉枭淡淡的应着。 “哦。”叶染秋也敷衍的回了句,抬步便往锦华殿去了。 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厉枭冷冷的问了句:“你就没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叶染秋疑惑回头:“说什么?” “我只是去探望瑞王妃了,她怀了身孕需要我照顾,你也是知道的。” “本王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叶染秋看着厉枭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又哪里惹了他。 厉枭脸色一沉:“你昨晚是怎么回来的?真当本王不知道?” 叶染秋无辜的挑了挑眉头:“我就是回来的晚了些,怎么了吗?” “叶染秋!” 厉枭怒了:“你少在这跟本王装傻!” “本王让炽翎告诉你,子时前回府,可你为何逗留到子时过后?” 就因为这个生气? 叶染秋无语的白了一眼:“你要是想吵架,我可功夫陪你。”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便要走,厉枭一把扯住了她。 “一个戏子就让你这么上心?还特地等人家唱完了戏,亲自送你回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叶染秋竟觉得有些好笑,笑道:“怎么?殿下这是吃醋了?” 厉枭一怔,立马送给手:“本王吃什么醋!” “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的脸面,私底下深更半夜与男人私会,传出去本王还有脸面可言吗?” 叶染秋立马烦躁的皱了皱眉:“麻烦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私会啊!”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懒得和你多费口舌。” 叶染秋直接抬步而去,留下一脸不满的厉枭在原地咆哮。 对于昨夜他在顺福路做的那些事,叶染秋是只字未提。 第99章 瑞王妃早产了 时间过得很快,严冬一个过,暖春就来,紧接着就是初夏。 叶染秋隔三差五的往瑞王府跑,都快成了瑞王府的半个人口了,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连午饭在瑞王府吃。 至于和瑞王妃相处的,那就更不必说了,好的跟一家姐妹似的,连瑞王都说,叶染秋隔一两日不来,守门的侍卫都得打听打听。 当然,金瓜也没闲着,总是跟着叶染秋来玩,叶染秋前脚进了瑞王妃的屋子,这孩子就跑进瑞王的书房了,一玩就是一天,有时候叶染秋早些走他都不肯走,还有几次直接在瑞王府睡下了,第二天叶染秋再来接。 这可让厉枭吃了一大坛子醋,都说出金瓜好像是瑞王生的这种浑话,惹得叶染秋气了他好几天。 这日,叶染秋亲自去街上采买了好些上好的布料,打算找个好裁缝,给瑞王妃快要降世的孩子做几身衣裳。 这布刚买回来,人还没入府呢,就见瑞王妃身边的侍女跟自家守卫的小厮急切的说着话。 小厮摆手说了好几遍:“王妃真的不在府邸,我何必骗你呢?” 叶染秋赶紧走了过去:“可是瑞王妃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侍女见到叶染秋,脸色更急了,小跑过来就跪下了:“誉王妃,您快救救我家王妃吧!” 这话引得叶染秋心头一颤:“你别着急,慢慢说,瑞王妃她怎么了?” “瑞王妃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说肚子疼,叫了大夫来瞧,说是要早产!” “你说什么?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过瑞王妃,要好好养着吗?怎么……怎么就摔了呢?” 叶染秋整个人急的脸都白了,瑞王妃的身子她最清楚不过了,有她一直保胎,肚子里的孩子才算能活到今日,不然怕是早就出事了。 事发突然,叶染秋哪里还能多问,赶紧上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瑞王府赶。 等到了地方,瑞王府的寝殿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瑞王更是急的火上房。 踏进寝殿,没见着瑞王妃的人,就听到了她痛苦的嚎叫。 那声音刺耳的很。 “瑞王妃怎么样了?”叶染秋忙问。 瑞王赶紧走过来,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瑞王妃,你可算来了,我家王妃可就全靠你了。” 算了算了,来不及多问了。 叶染秋赶紧走进寝殿,就看到瑞王妃疼出了一头汗,躺在床榻上嚎叫不已。 “让开让开,都让开!” 叶染秋急得不行,推开围堵在床榻前的侍女。 赶紧抚上瑞王妃的脉搏,脸色立马就难看了:“快!快去找接生婆来,瑞王妃要生了!” 侍女回道:“已经派人去找了。” “怎么不提早准备啊?”叶染秋急得直跺脚。 侍女又道:“早就准备好了,可偏偏接生婆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愣是找不到人,派出去了好多人,也找不见。” “哎呀,行了行了,别说了!” 人命关天的,叶染秋真是没心思听过侍女啰嗦。 “誉王妃……誉王妃……” 瑞王妃使出浑身力气,却只能气喘吁吁的唤着。 “我在,我在呢。”叶染秋赶忙走过去。 瑞王妃一把抓住叶染秋的手,很紧很紧的那种:“誉王妃,求你,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求求你,想想办法。” “你放心,我拼尽全力也给你保住这孩子。”作为母亲,叶染秋知道瑞王妃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瑞王妃还是认真的说道:“誉王妃,若待会儿出了什么事,不必管我,我若没了这孩子,怕是这辈子也没有了。” 一行泪,瞬间就从瑞王妃的眼角滑落了。 她害怕,她紧张,更有些绝望。 “我不许你胡说八道!”叶染秋吼着:“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出事。” 瑞王这时走进来,问道:“誉王妃,可有办法吗?” 叶染秋忙道:“眼下这孩子是必须得生了,而且还得争分夺秒,你赶紧让人都出去,你也出去。” 瑞王心头一慌:“可接生婆还没来啊?” “我自己的孩子都是我自己接生的,你担心什么?你快出去吧,别磨蹭了!” 叶染秋来不及多废话,直接把瑞王给推了出去。 而后,让燕春给瑞王妃褪去了裤子,拿锦被盖着,言道:“你别怕,我在呢,只管生,用力就行。” 瑞王妃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没一会儿就疼出了一头汗,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以沙哑,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可是,孩子的头还没看得到。 若再不生出来,孩子迟早要憋死在肚子里,生下来也是个死胎。 “用力啊!瑞王妃,这种事得靠你自己,用力点!” 瑞王妃绝望的摇着头,说话都没了力气:“不……不行了,我……我没力气了。” 叶染秋赶紧从私密空间拿出一小包药粉,敷在瑞王妃的肚脐上,然后用温水搅湿,让燕春微微用力按着。 而后,又给瑞王妃服下了一颗药丸。 叶染秋有些于心不忍,实在没了办法道:“瑞王妃,我给你用了药,会帮你稳住气脉,让你生的顺利些,但就是得吃些苦。” 药效来的很快,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刺激着瑞王妃的神经。 让她觉得肚子像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一股绞心的疼痛遍布她的全身,一阵有一阵无的疼痛,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向她涌来,一波又一波。 顷刻间,瑞王妃就觉得又有了力气,赶紧一鼓作气,用力生产。 瑞王妃使劲将眼睛闭上,眼泪从她狰狞的眼中挤了出来。 她再也承受不住,“哇——哇——”地叫了起来。 “出来了,看到头了,瑞王妃,坚持住!看到头了!” 叶染秋几乎埋在锦被里,急切的喊着。 而后,对燕春道:“快让瑞王叫侍女进来,多打点清水进来,快点!” 燕春赶紧去通传,然后屋子里就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听叶染秋发号施令。 只瞧着寝殿进进出出的人影纷纷不断,瑞王妃的嚎叫声声不断,让人听了不由揪心。 第100章 好在母子平安 “呜……哇……哇……” 伴随一声响亮的哭声,瑞王妃的孩子终于落地了。 叶染秋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递给瑞王:“恭喜瑞王,喜得贵子。” 瑞王小心翼翼的接过,因是早产的缘故,刚出世的婴儿不过只有他半个手臂那么长,瑞王激动不已,眼底闪着泪光,眼神更是久久不肯从婴儿的身上移开。 渐渐的,他的手臂开始颤动,激动无比:“本王有儿子了!哈哈,本王有儿子了!” 早早恭候在外等消息的太监,嬉笑连连道:“哎呦,这可真是件大喜事,陛下若得知又多了一个皇孙,定是龙颜大悦!这样的好消息,还是请瑞王殿下与奴才一同进宫相告陛下吧。” 可见,皇帝也是期盼孙辈里能多子多福的。 只是瑞王担忧的看了看瑞王妃的屋子,犹豫了一下:“本王还得陪在瑞王妃身边,劳烦公公转告父皇,儿臣明日一早再入宫吧。” 太监脸色有些为难:“这……” “临来的时候,陛下特地嘱咐过奴才,若誉王妃诞下皇子,陛下是要您入宫的。” 即是皇帝的意思,瑞王也就不好再推辞了,目光担忧的看着瑞王妃的寝殿,有些为难。 叶染秋将孩子接回怀里:“圣意不可违,瑞王还是去吧,早去也能早回,瑞王妃身边且有我看顾着呢。” 瑞王面露欣慰:“那就有劳皇嫂了。” 抱着孩子回了寝殿,瑞王妃早已累的脸色惨白,瞧见叶染秋进来,忙道:“快,让我看看我的儿子。” 叶染秋将孩子抱了过去,瑞王妃仔仔细细的瞧了个遍,越看越喜欢,到最后,忍不住的擦了擦泪花。 叶染秋赶紧拿了帕子来给她擦:“你刚刚生完孩子,万不能情绪激动,接下来还得好好坐月子,不然身子会亏虚的。” “对了,我让下人给你备的参汤,可喝下了?” 瑞王妃点了点头:“已经喝过了。” 瑞王妃拍了拍榻边,叶染秋便坐了过去,她拉住叶染秋的手,眼底好生感激:“这次真的是要多谢你了。”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我之间,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一旁的侍女附和道:“王妃许还不知道,奴婢去请誉王妃的时候,她一听您早产了,急的都不行了,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誉王妃的自家姐妹呢。” 瑞王妃心头一热,紧了紧叶染秋的手:“你比我年长一岁,若不嫌弃,以后我就唤你一声姐姐吧。” “那敢情好啊!” 叶染秋喜上眉梢:“我平日里也没个亲近的,与你走动最多,若能听你唤我一声姐姐,我可太高兴了。” “自打我怀孕以来,姐姐隔三差五的都要过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我真是打心里感激姐姐。” “今日我见不好,第一个想起的也是姐姐你,旁人我也是信不过的。” “姐姐,你且放心,打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定涌泉相报。” 瑞王妃激动的说着,每句话都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叶染秋反握住瑞王妃的手:“妹妹曾对我有恩,我早把你的事儿当自己的事儿在办,今日也算是我报恩了。” “我这人嘴笨,虽不曾提起,但心里都是明白的。” “上次摄政王妃的事,若换做是旁人,早就躲得远远的,只有妹妹肯帮我出面作证,就凭这,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待你好呢?” 瑞王妃抿唇一笑,折腾了一下午,她果真是又累又乏的,当下是半句话也不愿说了,呼吸沉重的有些费力。 “瞧你这手凉的,跟冰似的,这次生产可是让妹妹身体受亏了,月子里可要好好养着才是。” “我会给你开些滋补的汤药,至于孩子,你也放心就是,我依旧会常来,虽然是早产,我也定是要上心护着的,等到了一岁也就万事平安了。” 瑞王妃更是感激不已:“有姐姐这句话在,我就什么都安心了。” 这时,瑞王妃最信任的侍女走了进来,见叶染秋在,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瑞王妃当即就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以后不必忌讳誉王妃在。” 侍女应了一声,便道:“启禀王妃,接生婆找到了。” 这可让瑞王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人在哪儿?” 侍女回道:“王妃料事如神,果然在侧妃处。” 瑞王妃当即恨的咬牙:“我就知道她!” 叶染秋看出了些什么,便问:“到底怎么回事?” 瑞王妃气道:“姐姐一直让我好生养着,所以我轻易不敢下床,今早忽觉腹痛不已,不得不起身入厕,姐姐是知道我的,本就身子虚,起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便有些神志不清。” 这个叶染秋自然知道,瑞王妃体内的元气大半都给了腹中的孩子,自己早已虚亏,若是在睡中起身,定是脚下发软,脑子发胀。 瑞王妃越说越生气:“可我是怎么摔倒的,我自己最清楚,若是我自己的缘故,我也不会多心,可我是滑倒的。” “当时只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哪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方才姐姐抱白字出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鞋底被人偷偷抹了油。” 叶染秋惊色一起:“还有这事儿?” 瑞王妃坚定的点了点头:“这王府的人我都清楚,除了侧妃,还会有谁敢害我?” “有人在我鞋子上动了手脚,害我早产,偏偏这时候接生婆又不见了,人不在侧妃那里又会在哪儿?” 仔仔细细这么一想,叶染秋也猜到了瑞王妃的心思:“妹妹做的好,若等过了这一夜,变数可就多了,侧妃再把那接生婆给藏起来,便查无可查了。” 瑞王妃怒色一起:“她若害我,我尚能与她周旋,可若她敢害我的孩子,我必然不会放过她!” “去把殿下叫进来吧,今时今日,我也没必要给侧妃留脸了!” 叶染秋道了句:“也是不巧,瑞王跟着公公入宫去给陛下传喜讯了,你也知道的,陛下得知你早产的事情,早早就派人来候着了,当下非要让瑞王进宫,许是父子间有什么要紧话要说。” 瑞王妃一听这话,不免有些犯难,自己现下这身子骨,连下地行走都不能,又如何去惩治侧妃那个小贱人? 也不知瑞王何时回来,若耽搁下去,侧妃把人藏起来,可就不好问罪了。 叶染秋也看出了瑞王妃的心思,便道:“妹妹若信得过我,便由我代你走这一趟。” “那可太好了,如今我除了殿下,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瑞王妃也知道叶染秋是个办事聪明又雷厉风行的,她放一百个心。 第101章 蛇蝎奸佞 去往侧妃寝殿的路上,瑞王妃的贴身侍女跟在身后陪着。 “我听瑞王妃叫过你,你叫玉珍吧?” 贴身侍女点了点头:“瑞王妃好记性,奴婢确实名叫玉珍。” 叶染秋脚下生风,迈着稳健的步伐:“瑞王妃即是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定是不能办砸了,你仔细与我说说,那接生婆是怎么回事?” 瑞王妃信得过的人,玉珍也自然是信任的,毫无保留道:“我家王妃在察觉鞋子上被人抹了油之后,便想到此事一定和侧妃有关,就让奴婢赶紧偷偷去侧妃的寝殿查探。” “我家王妃在侧妃身边早就安插了眼线,我过去一问,便知道嬷嬷被侧妃藏在寝殿里。” 叶染秋脸色一凛:“消息可靠吗?” 玉珍坚定的点了点头:“誉王妃放心,派去的眼线是个伶俐的,绝不会有错。” 叶染秋没急着回话,心里揣摩良久,忽然停了脚:“想来侧妃眼下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不然也绝不会将接生婆藏在自己的寝殿。” “我若就这么冒然过去,她一定猜到是冲着那接生婆去的,背地里若把人给转移了,可就不好办了。” “趁着还没打草惊蛇,你赶紧叫上府邸最伶俐的府兵,咱们直接来个出其不意。” 玉珍赶忙应下,速速照办。 等到了侧妃的住处,叶染秋走进庭院的时候,侧妃就赶紧从殿中走了出来。 她走到跟前,讪讪的笑着:“不知誉王妃怎么会来我这里?” 叶染秋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初次谋面的客气,冰冷至极的瞪了她一眼,多一句话不讲,直接对玉珍道:“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是!” 玉珍应了一声,带着府兵就往寝殿深处去,二三十个府兵四散开来,闹的是天翻地覆。 侧妃神色急促:“这里是瑞王府,誉王妃这么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规矩?”叶染秋冷视着眼前这个纤细的女人,冷哼一声:“就凭你一个侧妃,也配来质问本王妃?” 一句“本王妃”,直接就将两个人之间的尊卑有别拉开了段位。 侧妃早已猜到了什么,可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看来这个女人比起叶染秋从前那些对手,段位要高上许多。 看着自己的寝殿被府兵搜刮,侧妃心中百感交集,但脸上却也只是云淡风轻的瞧着。 她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示意她可有什么好法子。 侍女蹙眉的小声道:“这个誉王妃可不是好惹的,奴婢听说,年前她带人直接冲进摄政王府,把摄政王妃给打个半死。” “事后不仅完好无损,这件事还被封的极为机密,摄政王妃如今还被禁足着呢,可见此人非同一般。” 仅此两句话,侧妃便放下所有的抵抗。 她千算万算,愣是把叶染秋这个人物给疏忽了。 直到接生婆跟着府兵从寝殿深处走出来,跑到叶染秋身前忙问:“誉王妃,瑞王妃怎么样了?” 接生婆也是无辜的,叶染秋脸色缓了缓:“好在眼下母子平安,你且放心吧。” 接生婆赶紧速拍胸膛:“阿弥陀佛,幸好平安无事,不然奴婢可真是要罪该万死了。” 叶染秋目光转向侧妃,冷色再起:“侧妃就别在这傻站着了,跟我走一趟吧。” 侧妃也知道,当下已然百口莫辩,她就算本事再大,也保不住自己了。 与其如此,她反而跟看开了似的,目光黯淡之下,竟不见半分惧色,任由府兵将她扣押,乖乖就范。 等把人带到瑞王妃的身前,天都快黑了,瑞王还没回来。 瑞王妃半坐在床榻上,虚弱的身体硬撑着王妃的气场,愤怒的看着侧妃。 接生婆跪在地上,面露苦楚道:“王妃赎罪,是奴婢无能,被侧妃关了起来,实在无法脱身啊!” 侧妃也同样的跪在地上,从容不惊的看着地面。 瑞王妃暗暗握紧粉拳:“侧妃,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能逃。” 侧妃抬额,直面对上瑞王妃的眼,竟不知哪里来的意气风发。 “我一早就知道,一旦王妃早产,必然会怀疑到我头上,所以我也根本没打算把这接生婆怎么样。” 叶染秋嗤鼻一笑:“原以为,侧妃是个安分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也对,你若把接生婆送出王府,必然会被人察觉,可就算把接生婆一刀杀了,瑞王妃还是会怀疑到你头上。” 瑞王妃是越想越气,气的呼吸都不平稳了:“你明知此计不成,可还是要来害我,为什么?难不成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死?这天底下,谁会想死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侧妃竟是笑着回答的。 只见她唇角含着一抹阴笑,犹如嗜血的蛇蝎,这是瑞王妃在她脸上从来都没看到过的。 她不再伪装,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原想着,依着王妃的身子,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你也生不下这孩子,可偏偏被誉王妃给保住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妃的吃穿用度,誉王妃竟插手的如此细腻,简直让我无从下手!” “既如此,那我也只能铤而走险,赔上这条命,与你或者你的孩子同归于尽!” “可是……” 侧妃狠歹歹的瞪向叶染秋:“就是你这个多事的女人!居然能让王妃平安诞下母子!” “我曾问过高明的大夫,凭王妃这身子骨,一旦早产,孩子是必然生不下来的!若我运气好,还能带上王妃一起死!” “我是如何都没算到,你的医术竟这般高超!” 瑞王妃气的咬牙:“贱人!你好歹毒的心啊!” “我扪心自问,自打你嫁进王府,我可曾苛待过你半点?” “可你却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赔上性命都要来害我,真是可恨!我现在恨不得将你打你一巴掌!” 听闻此话,叶染秋幽幽起身,走到侧妃身前,扬手便甩了她一巴掌。 瞬间,侧妃被打倒在地,半边脸都红了。 “妹妹眼下身子虚,岂能劳烦妹妹亲自动手呢?姐姐替你打就是了。” 叶染秋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瑞王娶的妾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我和瑞王妃面前叫嚣?” “就凭你,还想在我的医术之下动手脚,你配吗?” “简直自不量力!” 第102章 引蛇出洞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跪在地上的侧妃,仰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染秋。 那种眼神,隐藏着深不可测。 而叶染秋微微低头,衡量许久,才开口:“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你一介平民,何德何能会成为侧妃?” “按理说,就算瑞王再喜欢你,凭你这样的身份,能留在瑞王妃做个陪房就算是烧高香了。” “可偏偏,你又不是很得瑞王喜爱,所以比起我,你又是什么来头?” 三句话说下来,已经让这个侧妃不敢冒然开口。 “姐姐。” 瑞王妃唤了一声,神色有些犹豫不决。 叶染秋看出了些什么,等她开口。 瑞王妃看了看侧妃:“将侧妃关起来严加看管,等殿下回来,再听候发落。” 侍卫走进,将侧妃擒了出去。 侧妃似乎也只是大局已定,已然毫无胜算,就那样没有一点反抗的被侍卫带走了。 清了殿内的下人,只留了近身的侍女。 “这个侧妃谋害你和皇家子嗣,证据确凿,即刻处死都不为过,妹妹只将她关押起来,想必是有什么打算吧?” 叶染秋落身坐下,知道今晚的事,并非那么简单。 瑞王妃点了点头:“姐姐方才那几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不然我真是恨不得将她三刀六个洞,扔进乱葬岗!” “就像姐姐说的,她的身份若真那么简单,又怎敢冒死来害我呢?” 仔细这么一想,叶染秋也点了点头:“是啊,她明知今日的计划就算是成了,也会败露,但还是那么做了。” “若单单只是为了和你争宠,又何必要送死呢?” 想到这里,叶染秋立马就豁然开朗了:“所以妹妹是想查清这个侧妃的真实身份?” 瑞王妃叹了口气:“我确实有这想法,但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姐姐素来聪明,考虑事情也周全,还望姐姐能帮我想个法子。” 这件事对于叶染秋来说可有些不好办。 她对这个侧妃可以说是素无往来,半点也不了解,今日之事有发生的这么突然,一时倒有些犯难。 按理说,这毕竟是瑞王府的事,叶染秋本不该插手的,可谁让瑞王妃对自己有恩,如今又处成了好姐妹呢。 思来想去,叶染秋语气深沉道:“此事难就难在,妹妹在明,那个侧妃在暗。” “如你所言,自打她嫁进王府,就出了很多怪事,你知晓此女是个不安分的,却偏偏这么久了也没能查出蛛丝马迹,说明此女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想来她也只是那高人手里谋利的棋子,若想了结妹妹心中愁虑,必然要查出背后真凶。” 瑞王妃猛地吸了口寒气:“姐姐是说,有人要谋算瑞王府?” “这……这……” 瑞王妃有些后怕:“怎么会呢?姐姐也是知道瑞王的,他是皇子之中最安分的,对朝政也更是一向不放在心上,平日里只顾着玩乐逍遥,怎会有人算计到瑞王府的头上呢?” 叶染秋脸色一沉,语气更是凝重:“可他毕竟是皇子。” 瑞王妃苍白的脸上,顿时生出几许不安来,辗转反侧的不知如何是好,太后抚上胸口。 叶染秋走到她身边坐下,忙是安抚:“你先别担心,我也只是猜测的,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但到底是与不是,总得验证过后才知道。” 瑞王妃忙问:“姐姐可有什么好办法?” 叶染秋很是认真道:“这个侧妃今日的计划败露,身份也被咱们怀疑了,背后之人岂能坐得住?” “若是这个侧妃还有利用价值,背后之人必然会想尽万全的法子保住这个侧妃,继续为己所用。” “若不然,也一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 一向无争无斗的瑞王妃,听得是心尖直颤。 叶染秋直言不讳道:“既然这个背后黑手左右都得动手,妹妹何不给他这个机会?” “给机会?怎么给?”瑞王妃心慌的脑子发懵,半点也没了之前的聪慧。 “妹妹可以让看管侧妃的人松懈一些,特地给那背后黑手制造机会,然后再暗中派些精锐的人盯着,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管事人也好,是物业罢,立马当场抓获。” 瑞王妃这才恍然大悟:“姐姐是打算借此引蛇出洞?” 叶染秋点了点头,又道:“我这办法,你也要与瑞王商议一番才是,毕竟咱们女人的心思肤浅,不如那些从政的男人想的周全,再者说,安插的这些精锐的人手,也得让瑞王准备才是。” 瑞王妃叹了口气:“我家王爷不比你家王爷,他如今连上朝都懒得去,若是有这份心,岂能让侧妃为非作歹到今日?” 叶染秋语气加重了些:“那也得与瑞王商议一番才是,可不能背着他行事,万一出了差错,可就不好了。” “再者说,你也别小看了瑞王,我瞧着他是个聪明的,你与他把我这想法说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几句话说下来,叶染秋也算知道了,想来瑞王平日里,在瑞王妃面前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心思。 瑞王到底是个什么人,叶染秋虽不完全了解,但上次厉枭中毒时,许多事可都是瑞王撑着的,此人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只是不想展露太多罢了。 说曹操,曹操到。 瑞王急匆匆的走进殿中,直接就来了一句:“侧妃的事情本王都听说了,她人呢?” 瑞王妃身子一倾,面露焦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快想想办法吧。” 自打瑞王妃生下孩子,瑞王还没看上一眼。 他走到榻边,挽起瑞王妃的手仔细端看了好一阵子,看瑞王妃只是脸色难看,好在完完整整的坐在这,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了。 “你身子虚,只管好生养着,剩下来本王自会处理。” 瑞王妃却慌乱的摇着头:“我和誉王妃商量过了,她想了个好办法,我想和殿下说说。” 瑞王立马看向叶染秋。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向来是心思细腻,又深藏不露的。 他倒是想听听,这次叶染秋又有什么好办法。 “既然瑞王回来了,一切就由瑞王做主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叶染秋多一句话没有,直接打算打道回府。 瑞王妃感激道:“今日多谢姐姐了。”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笑,瑞王也很客气,特地让最贴身的侍从亲自送出了府。 当叶染秋走出王府的一刹那,她忽而瞥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人影一挥而去。 夜里太黑,倒是没看清那人的面貌。 但叶染秋知道,必然是和侧妃有关。 为了不打草惊蛇,叶染秋就当做没瞧见,上了马车便离开了。 第103章 “蛇”竟然是蝶衣 这件事闹的瑞王妃心里发慌,叶染秋每次去见她的时候,她都得担心的说上几句。 可侧妃那边却迟迟没个动静,厉枭也去了几次瑞王府,叶染秋虽没问,但也知道是给瑞王出谋划策去了。 既有瑞王和厉枭两个男人坐镇,叶染秋也就不多插手了。 直到最后尘埃落定时,她才急匆匆的又去了瑞王府。 一见到瑞王妃,她就一脸的焦急和兴奋:“姐姐,终于有动静了!” “按照姐姐交待的法子,昨日夜里,关押侧妃的地方来了一个不明的刺客,想掠走侧妃而逃。” 叶染秋甚是吃惊:“你这里可是王府,得是什么胆大的人,敢夜闯王府抢人?” 如今瑞王妃正在坐月子,照比一般产后的孕妇,脸色憔悴了些,她抚了抚头上的抹额,极为认真道:“不仅如此,昨夜瑞王带人去抓人的时候,还与那刺客正面交锋了,瑞王还受了伤。” 叶染秋猛地吸了口凉气:“还有这样的事儿?” 瑞王妃沉沉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我本想细问,可殿下担心我的身子,不让我过问。” “姐姐,此刻瑞王正在审讯那个刺客,你去瞧瞧,然后再来告诉我,可好?” “我去?”叶染秋更是诧异:“这……恐怕不太好吧?” 瑞王妃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好的,你和我的关系,瑞王都知道,你若去了,瑞王也不会说什么的。” 叶染秋也好奇这件事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再加上被好姐妹这个一求,她便道:“好,那我就再替妹妹走一趟。” 瑞王妃赶紧让人带路,引叶染秋去了。 叶染秋虽来过瑞王府好多次了,但每次都是去瑞王妃的寝殿,其他地方她都没去过。 跟着下人这一走,才知道这瑞王府也是暗藏玄机的,穿过一个带有湖畔的花园,然后走过一条灌木丛的小路,来到这王府的最深处,便发现有一处密道。 密道有侍卫铁面无情的把守,说明了来意后,侍卫得了瑞王的允准,叶染秋才进去。 别院的里有一间不算太小的卧房,进去的时候,叶染秋朝四处看了看,才发现隔壁的房子里,悬挂摆放着好些刑具,便知道这地方是瑞王府审讯关押罪人的地方。 进了屋子,便看到瑞王坐在椅子上,他的胳膊受了伤,用纱布包裹且吊着,应该是被那刺客打骨折了,往他身边一看,厉枭竟然也在。 “你怎么来了?”厉枭率先反问。 叶染秋皱了皱眉:“你不是说要去处理政务吗?怎么在这?” 厉枭这家伙,竟然骗人! 这就让厉枭有些尴尬了,清了清嗓子:“瑞王的事情乃是机密,本王自然要守口如瓶。” 等等,自己为什么要跟叶染秋解释这个? 厉枭立马就不高兴了:“本王要出门做什么,为何要告诉你?” 叶染秋也生气了:“我可是你的王妃,查问清楚你的去处有什么不妥吗?” 见二人要吵架,瑞王赶忙打圆场:“嫂嫂莫气,四哥来我这儿,帮我办的事儿,的确和政务有关,也不算诓骗嫂嫂。” 既然瑞王在此,叶染秋就给了厉枭几分薄面,不再多说什么了。 走到二人的身边,往屋子里四处这么一瞧,可就看到内室里站着一个人。 她赶紧走了过去,那人被锁链挂在墙上,浑身被打的遍体鳞伤,虚弱的耷拉着脑袋,地上还有好多血迹。 “这就是要掠走侧妃的刺客?” 瑞王点头回道:“正是。” 不知怎的,叶染秋只觉此人看着有些眼熟。 直至彻底走到这人的身边,凑近了仔细一看,叶染秋当即惊呼一声:“蝶衣?” !! 怎么会是他? 他不就是个唱戏的吗? 怎么会…… 这震天的信息,当即就在叶染秋的脑子里炸开了。 谁能想到,京都最红的戏子,竟然可以闯进瑞王府,打伤了瑞王。 想起那夜从顺福路回来,蝶衣将她送到王府门口,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叶染秋的脸色更是阴暗了起来。 叶染秋的声音,使蝶衣吃力的抬起了头。 他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脸上青紫和红肿的印记数不胜数,唇角沾染着血迹,连呼吸都是孱弱的。 “怎会可能是你?” 蝶衣看着叶染秋,没有说任何的话,眼神也不再似初次谋面的温润客气,而是非常冰冷。 “你和瑞王府里的侧妃是什么关系?” “你到底是谁?” 叶染秋再也无法平静,忍不住发问。 蝶衣紧紧的闭着嘴巴,一个字也不肯说。 “别白费力气了。” 厉枭走到身后,冷道:“用尽了刑罚都问不出来,你就别费神了。” 看着满身伤痕的蝶衣,叶染秋简直无法猜测到,这个人能和侧妃扯上什么关系。 她也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在台上娇柔欲滴的旦角,真实身份竟让人如此不可思议。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瑞王府吧?”叶染秋冷冷的看着他,提出质疑。 蝶衣不说话。 叶染秋:“不然怎么会找到誉王府如此幽深的地方,而且轻而易举的知晓侧妃身在何处?” “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你来救侧妃的?” “侧妃又是谁?她嫁进瑞王府到底要做什么?” 蝶衣还是不说话。 叶染秋:“我劝你最好告诉我,不然便只有死路一条。” “若说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音落,屋内陷入一阵死寂。 这些问题,厉枭和瑞王早就不知问了多少遍了,可他们却还是那样无声的看着,等待着。 良久,蝶衣终于肯说话了,沙哑的声音充斥着不屑:“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让瑞王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上钩。” 仅此一句话,聪明的叶染秋就猜到了。 她当日告诉瑞王妃的计划,被瑞王给优化了。 瑞王故意放出侧妃关在何处的消息,蝶衣这才能顺利的找到侧妃所在,可即便如此,蝶衣也是谨慎的,等了这么久才肯露面。 叶染秋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看向了瑞王:“侧妃呢?眼下是生是死?” 瑞王回道:“还隔壁关着呢。” 叶染秋眉头一挑:“这么说,他是来救人的?” 瑞王皱起眉头,竟不知如何作答。 厉枭知道叶染秋在怀疑什么,便道:“他的身上藏着毒药,本王找人查过,是慢性毒药,服用之后三日内便可暴毙身亡,可他却非要把人救出去。” 嗯?还有这样的事儿? 第104章 欲擒故纵 三人前后脚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脸色最是难看的就数瑞王了。 “事已至此,六弟烦心也是无用。” 厉枭劝慰的话,并未让瑞王感到有任何舒缓,反而愁色加深:“眼瞧着人都抓住了,可愣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既然咱们没法子,不如交由大理寺吧。” 厉枭的话让瑞王很震惊,更让叶染秋百思不得其解。 交由大理寺? 把人交出去吗? “四哥,您不是说这件事最好是咱们先彻查清楚,再考虑要不要告知父皇,一旦这件事走了官场,变数可就多了。” 瑞王的话说的没错,叶染秋附和道:“就是,你这是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如今还没查出背后主谋,但想来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大人物,若把人交出去,岂不是在给背后主谋制造机会?” 厉枭机敏一笑:“本王的意思是,就是要给他们一线生机,这叫欲擒故纵。” 瑞王细细品味着厉枭的话,眉头拧起了好一阵子也没舒展开来。 厉枭便把话说的深了些:“蝶衣的身上既然带着毒药,便代表那个背后主谋是想让蝶衣杀人灭口,也就说明侧妃这条线已经废了。” “所以把人送到大理寺去,只说她因争宠谋害侧王妃,其余的多一个字也不要说。” “至于那个蝶衣嘛,当然也要送进去,只是罪名得改一改。” 瑞王疑惑问道:“怎么改?” “就说蝶衣昨夜偷袭入府不是冲着侧妃来的,而是来杀你的。” 厉枭淡漠的话语里,透着几许阴冷。 谋杀皇子,这可是大案要案,大理寺必然严查,不仅如此,皇帝也会极其重视。 厉枭这是打算将矛头从侧妃的身上,安到蝶衣的身上。 蝶衣是什么身份? 背地里的真实身份暂且还不知道,但表面上却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名角。 这个身份,已经笼罩在蝶衣身上有许多年了。 正因如此,他平日里常常与达官显贵多有接触,可想而知,已为那个背后黑手办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可这么多年下来,蝶衣伪装的毫无破绽,行走于各色高官之中,隐藏的极好。 这样的人才,又怎能轻易舍弃呢? “妙啊!” 叶染秋赞叹了一句:“背后主谋若想保全蝶衣,这次是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了。” 厉枭冷冷一笑:“不管他想不想保住蝶衣这条命,他都得保!” “谋杀皇子这样的罪名,大理寺至少要查到扒下一层皮才肯罢休,那个背后主谋他不怕吗?” “咱们只管静观其变就好了。” 瑞王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还是四哥看事通透,臣弟这就去办。” 从瑞王府出来,与厉枭同程马车往回走。 今天的事儿在心里又仔细回味了一遍,叶染秋便问道:“你既然敢把人交出去,必定是有什么十拿九稳的把握吧?” 厉枭鸡贼的笑了笑:“你别忘了,你母家的好哥哥,还被你蒙在鼓里,为我忠心的卖命呢!” 叶凌寒? 叶凌霜去世的消息,被掩盖的死死的,叶凌寒直至今日,还以为叶凌霜还活着,活在那暗无天日的城外寺庙。 厉枭若不是提这个人,叶染秋差点把他给忘了。 叶染秋猜测了起来:“他可有好一阵子没来教金瓜和银果读书了,说是有要紧的政务在身,难道和此事有关?” 厉枭摇了摇头:“他可是神机阁的人,到底在忙些什么,岂是本王就能轻易查到的?” “不过,他倒是告诉了本王一个重大的消息。” 这可让叶染秋好奇不已:“什么消息?” “蝶衣也是神机阁的人。” 简短的话,被厉枭说的平淡,可却让叶染秋吃了个大惊。 “你说什么?蝶衣是神机阁的?” “叶凌寒为何要告诉你这个?” 厉枭顿时就来了气,怒瞪着叶染秋:“还不是因为你和他在夜里偷偷摸摸的,这样可疑的男人,本王当然要查清楚了!” 叶染秋无奈的白了一眼:“什么叫偷偷摸摸啊!不过就是顺路走了一段夜路而已!” “不过?”厉枭质疑一声:“叶染秋,本王也是要脸的!深更半夜,与外男独处,传出去成什么了?” “行行行!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吧。” 叶染秋连连摆手打住:“所以你帮瑞王,也是想从中获利吧?” “你胡说什么,本王与六弟最是交好,本王怎会利用六弟?” 厉枭说这话的时候,是十分认真的。 “一开始,本王是打心里想帮六弟解决了此事,只是赶巧到了一起,今早才知那刺客竟是蝶衣。” 叶染秋白了一眼:“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就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厉枭脸色一沉:“本王也算查探了叶凌寒许久,他不过只是神机阁微不足道的人物,所以在他身上也搜刮不出什么。” “倒不如从这个蝶衣下手,叶凌寒说了,他是知道神机阁所在的。” 叶染秋又是一头问号:“炽翎不是曾经去过神机阁,帮你偷出药方了吗?” 厉枭摇了摇头:“炽翎去的并未神机阁的主址,神机阁一向谨慎,在各处都有分部,炽翎所去的也不过只是个分部而已,但主址可就不同了。” “你说,背后主谋此次若想救他,会不会让他去神机阁的主址复命呢?” 顷刻间,叶染秋才算知道,厉枭是把心思放在神机阁上了。 淑妃当年的病,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了,厉枭本可以就此收手,为何还要查? “厉枭,你想清楚,此事若被发现,就算你是皇子,也未必得善终。” 叶染秋语气凝重的提醒着。 厉枭十分笃定的回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王倒想看看,这个暗无天日的神机阁,到底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是在乎的事,便越是放不下的。 淑妃当年的事,只是一个引子。 厉枭还是打算要为母报仇,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他到底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母亲害了,而且牵连其中的人又这么多,然后过去了这么多年,连一点水花都没荡起来,就那样无声无息的不告而终。 厉枭心里愤怒,更替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他最讨厌被人算计利用,既如此,那就迎难而上。 “叶染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查清这个神秘的神机阁?” ?? 叶染秋如何都没想到,厉枭竟问出了这样的话。 . 第105章 厉枭要历练家妻 消息来的巨快,一天都没撑过去,蝶衣那边就传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瑞王将人送往大理寺的路上,蝶衣竟被人掠走了,侧妃则被那伙人当场抹了脖子,命丧黄泉! 为了这一计欲擒故纵,瑞王是特地等到天黑,才把人送去大理寺的。 夜深人静,皇城之下,竟然出了这样的血案! 看来背后主谋,果然不容小觑! 到了第二天,夜幕降临之时,厉枭就送了一身夜行衣来,说是已经查到了蝶衣的去处。 虽不知他去的地方是不是神机阁的主址,但势必要走一趟才行。 听说,是在城外的一处兵营。 临走的时候,厉枭还嘱咐燕春,要假扮他们今夜在寝殿过夜的样子,若是明早他们或者其中一个没有回来,就说明已经出事了。 燕春不免有些担心,可叶染秋还是毅然决然的跟着厉枭走了。 厉枭和叶染秋同骑一匹马,快马加鞭的朝着兵营而去。 待到了兵营,厉枭和手下全都蒙上的黑面纱,叶染秋也不例外。 手底下的人早就部署好了入侵路线,他们偷偷溜进兵营,所有人都身怀功夫,步伐快的让叶染秋有些跟不上,只能匆促的跑着。 待到了竹林,叶染秋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手底下的人先探路而进,叶染秋和厉枭紧随其后。 到了竹林里,步伐就缓了下来。 在前面探路的侍卫个个警惕极了,步伐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眼睛锐利的盯着四周。 月光洒下,竹林茂密,叶染秋跟随其中只觉得几分紧张。 走了一段路,厉枭忽然冒出一句:“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带你来吗?” 寂静的气氛下,厉枭的小小的声音都显得很明亮。 叶染秋也意识到了,她一个弱女子跟着,不免有些增添负担,可即便如此,厉枭还是让她来了。 叶染秋仔细想了想,将心底所有的答案都给否定了:“为什么?” 厉枭眼睛在四处紧盯着,却不耽误说话:“想做本王的女人,可不能是愚蠢的,本王这是在历练你。” 叶染秋没有回话,但心里却在犯嘀咕。 自己愚蠢吗?明明很聪明好不好! 忽然,前方侍卫忽然警惕停下,使得一众人都跟着停下。 那侍卫马上俯身,伏地将耳朵贴在地上听动静,不过数秒,那侍卫便速速起身:“有人来了,快隐蔽!” 只这一句,众人皆是纵身一跃,上了竹子枝头。 叶染秋当即就懵了,她哪里会什么功夫,他们都躲到树上,她怎么办? 谁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被人抱起,只听一声风声,身体就离开地面。 再次停下,她已经横在厉枭的怀里,停在了枝头上。 厉枭此刻抱着她,一棵树枝撑着两个人的重量,不免有些摇晃。 厉枭生怕被人发现,再一跃,飞到了比较结实的枝头。 这个过程,叶染秋躺在厉枭的怀里,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在枝头来回跳窜,她虽没发出声音,可心里却怦怦直跳,双手一直紧抓着厉枭的衣襟不撒手,生怕掉下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瞧见不远处跑过来一对人马,先是打头五六人骑着马,身后跟着两排拿着兵器的士兵,怎么也得是二三十人。 夜里光线暗,再加上所有人都穿着夜行衣,不仔细看真难发现他们。 再说这队人只管赶路,始终没有抬头,并没有发现竹子上站着的人。 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众人纷纷落地,厉枭也抱着叶染秋落了地。 炽翎这时凑上来回道:“殿下,那些人骑的是血红烈马,是专门用来打仗的,想必前方一定有军队。” 厉枭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叶染秋一直跟在厉枭的身边,她也警惕的看着四周,但动作显得比其他人要大一些,是整个脑袋来回的转。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太缺乏经验,虽然尽全力的想做好,但一举一动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待走到一处,大概在竹林一半的时候,炽翎忽然瞧见竹子上的标记,那是他今日下午来留下的,赶忙吐出一句:“慢着!” 众人停下,炽翎对厉枭说道:“殿下,奴才在这地方做了标记,再往前就有陷阱了。” 众人一听有陷阱,全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厉枭上前一步,拾起脚下数枚石子,朝着前方丢了出去。 五六枚石子飞出,打在看似无恙的土地上,石子刚一落地,瞬间就看到从土地里立出铁皮机关,还没等人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瞬间就飞出无数的飞镖。 “嗖嗖嗖——” 天黑本就让人看不清,那飞镖极快,让人只能听见声音,看不清个数。 可即便如此,众人仍能敏捷躲过,手中利剑铁刀挡下空中飞镖,一时间砰啪作响。 叶染秋吓坏了,她哪里有这功夫,只能蜷缩着身体。 炽翎抬手拔下插在竹子上的飞镖一看,才知这利器不大,只有一寸多长,放在鼻前一闻,有异味。 炽翎立马说道:“暗器上涂了东西,想必应该是毒药。” 厉枭脸色一沉,抬手将叶染秋拽到身后,吩咐着:“紧跟着本王身后。” 叶染秋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站在厉枭的身后。 看着前面的竹林连尽头都没有,就知道还有好长的一段路。 叶染秋仔细一想,对厉枭说道:“方才有士兵路过,说明这地方还是有安全路线的。” 这个道理厉枭也知道,可难就难在他根本不知道这条路线是什么。 厉枭想了一下,下达了命令:“从现在开始,咱们从竹子上走,别走陆地了。” 众人得令,纵身一跃,身轻矫健,轻功踏竹,在空中跳跃前行。 厉枭将叶染秋抱起,起身一跃,脚踩竹枝,在竹子见窜行。 叶染秋不害怕是加的,她紧紧的闭上眼睛,只能听见耳边嗖嗖的风响。 厉枭运用的轻功乃是踏雪无痕,属轻功中极上乘的功夫,属少林迦兰护法门的秘传武技,此功练成后可在荷叶、密草、厚雪地上行走如飞,不留丝毫痕迹。 但付出的辛苦却不是常人能驾驭的,轻功初级功由跑步、跑桩、跑砖、顶功几个练功层次组成,其目的在于锻炼脚步的轻稳和身体的浮劲。 在毅力上,习练轻功要有超出常人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因为练习轻功需自始至终,至少要十年左右的时间,其中之艰难困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俗谚“童体练轻功,一直往上冲;成人练轻功,总是不成功。” 想想厉枭这年纪,恐怕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了,本是贪玩的年纪,厉枭却要饱尝如此痛苦。 但带给了厉枭的利益也是极大的,此刻身形微晃,一跃而起,已窜出十余丈外,比骑马的速度都快,当下施展轻功,疾奔竹林深处而去。 如此,也让半点功夫都没有的叶染秋极为不适应,她只能看到身边的一切都如虚影一样一跃而过。 赶了一段路,忽然听闻前方一声惨叫。 “啊!” 然后,便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嘭!” 厉枭知道出了事,立马停下,脚踏枝头,摇摇欲坠,却仍能问问的站在那里。 随后,便看到前方竹林就好像活了一样,一丝风都没有,却摆动剧烈。 摇晃幅度巨大,犹如急骤烈风而过。 叶染秋透过月光一瞧,惊道:“竹林上绑着鱼线!” . 第106章 夜探密林(一) 经叶染秋这么一提,厉枭也看清了,他低头看了叶染秋一眼,没想到叶染秋的视觉这么好。 话音刚落,便瞧见前方数棵竹林摆动的时候,再次飞出利器。 厉枭惊异皱眉,抱起叶染秋腾空而起,在空中如陀螺般急速旋转,利器越身而过,一一躲过。 叶染秋只觉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让她晕的不行,死死的抓着厉枭的胳膊,生怕厉枭转的这么快把她甩出去。 伴随着厉枭稳稳落地,一行人已经到底两三个。 厉枭仔细一瞧,飞出的利器是细针,两头带刺,锋利的很,扎在身上完全可以穿透。 幸好厉枭功夫了得,不然这时他和叶染秋就成刺猬了。 厉枭将叶染秋放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手下,面容深沉。 没想到,竹子上也有机关。 炽翎这时问了一句:“殿下,现在怎么办?” 他们都走到这里了,撤退是不可能的了,再说依着厉枭的性格,不见到竹林背后到底是什么,他是不可能回去的。 看了看当头月亮,在过两三个时辰恐怕就要天亮了,还不知前方的路到底有多远,不能再耽搁了。 这时候,叶染秋想出了办法:“要不咱们分头行动吧。” 如此一句,让厉枭瞧向了她。 叶染秋解释道:“咱们分成三批,一批人走陆地,一批人走竹上,还有一批人游湖过去。咱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前方还不知有什么,最后咱们集体在终点集合。” 叶染秋的方法固然是可行的,前方一切都是未知,倘若遭遇什么不测,所有人都会随之落难,分批前行,不仅相互之间照应方便,而且也不容易被发现。 厉枭采纳了叶染秋的意见,吩咐道:“咱们分成三批在终点集合,最多只等半个时辰,倘若没到便不等了,离开时要留下标记,迟到的自行探路,最晚不可延误至天亮,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应下,按人头分成三队。 叶染秋和厉枭在一起,再加上三个侍卫,炽翎自带一队,剩下的人组成一队。 经过商议,叶染秋不会功夫,但她识水性,便觉得走水路。 三队各自按路线离开,叶染秋便和厉枭下了水。 夜里水凉,湖水冰的刺骨,一下水叶染秋就打了寒颤,但她却强忍着,跟着厉枭的身后往前游着。 她们紧贴岸边,以免出现状况的时候能及时上岸。 游了好久,叶染秋开始体力不支,她晚膳还特地吃了好多,但是毕竟是头一次跟着行动。 厉枭也看出叶染秋有些累了,但是她还是在水里继续游着,一句苦一句累也没有。 这样年纪轻轻的姑娘,哪里吃的了这苦,但厉枭却还是带她来了。 厉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倘若他将叶染秋培养出来,那么今夜便可三人自带一队,叶染秋也不会成为负担,可以独当一面。 厉枭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因为他看得出叶染秋也很拼命,这时候再说一些嘲讽的话,不免会让叶染秋伤心。 厉枭也放慢了速度,似乎也在迁就着叶染秋。 游了好久,叶染秋终于看到了竹林尽头,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厉枭将身子停下,鼓励着她:“还有不远了,在坚持坚持。” “嗯,我没事。”叶染秋这样回答着,可她的确是有些累了,水里太凉,小腿已经开始微微发麻,但她却坚持着没说。 就在马上就要到尽头的时候,忽然前方侍卫惨叫一声,惊得叶染秋浑身一颤。 跟在身后的侍卫忙道:“水里有水毒蛇,快跑!” 两个侍卫率先爬上了岸。 叶染秋也赶忙往水下爬,可是她却清楚的看到水底下有好些影子,如一条条长线。 那就是水毒蛇,在水中速度极快,咬上一口,便一命呜呼。 叶染秋拼尽全力的往岸边游,可是她真的有些累了,速度一时跟不上。 这时候,厉枭纵身一跃,跃出水面,轻功水上漂极行,抬手拉起叶染秋的胳膊就将她带走了。 “扑通!” 叶染秋整个人是被厉枭硬拉上岸的,身体磨在地上,出了擦伤。 叶染秋咬牙硬撑着,后怕的回头去望水里,那些毒蛇就在岸边徘徊。 叶染秋呼呼的喘着粗气,刚才那个被咬伤的侍卫,此刻已经飘在了水面上,看来已经死了。 厉枭将叶染秋扶起来,叶染秋浑身湿透,夜行衣紧紧的贴在身上,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厉枭这时问了句:“用本王背你吗?” 叶染秋摆了摆手,她不想让自己看得起来那么弱:“不用,我还能走。” 眼下只剩下两个侍卫,四个人缓缓的朝着竹林尽头走去。 越是这种地方,便越要小心,谁都不知道那尽头有什么。 当竹林尽头越来越近的时候,叶染秋有些紧张,厉枭也拔下腰间利剑,准备好了战斗状态。 厉枭这时候递给叶染秋一把匕首:“拿着,防身用,刀刃极快,可以杀人。” 叶染秋接过,低头一看,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把上还镶嵌着宝石,雕刻着精美的暗花。 叶染秋将它紧紧的握在手里,好似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生死一线,此刻心跳加速,一边跟着厉枭走着,一边脑中开始浮想联翩。 想着如果她死了,父亲的深仇大恨该怎么办?还有璇玑和珍珠该怎么办?她有何颜面去见底下的爹娘。 越是为难的时候,人的思维就越混乱,想一切毫无边际的事情。 叶染秋知道,这一路艰辛路的并没有结束,出了这片竹林,等待她的将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经过一路坎坷,叶染秋终于平安抵达竹林口。 他们并没有急着出去,遇到了已经抵达了炽翎,他此刻身前只站着一个人。 炽翎瞧见厉枭和叶染秋来了,见两个人平安无事,面容舒展开来,似乎也是放心了许多。 炽翎主动走了过来:“殿下,您来了。” 当下,厉枭和叶染秋浑身湿透,尤其是叶染秋,此刻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厉枭看着炽翎身边只有一个侍卫,便问道:“其他人呢?” 炽翎脸色显得沉重了些:“都死了。” 厉枭的脸色也难看了一些,虽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几分沉闷。 但最令人惊异的并不是如此,炽翎又说道:“另一队人马无一生还。” 叶染秋惊讶的睁大的眼睛,惊道:“都死了吗?” 第107章 夜探密林(二) 炽翎面容深沉的点了点头:“属下这队走陆地,另一队是走竹林,谁知越到后面,竹林机关重重,错种复杂,那一队人马都不在了,属下还担心着您和殿下,看到你们平安抵达,属下也就放心了。” 叶染秋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仔细一想,说道:“看来这地方着重在竹林上做了手脚,而水里只是放了些水蛇,这其中必有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叶染秋和厉枭还是活下来了。 厉枭看了看天色,这一路耽误太久,便即刻决定继续前行。 踏出竹林,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片豁然开朗,这是一出宽阔无边的大草原。 这不得不让人感到稀奇,这一路机关重重,设有茂密竹林遮挡,没想到居然一处一望无际的草原,那么这草原肯定有问题。 眼神锐利的叶染秋,立马就看到了设在远处的营帐,深夜漆黑,营帐处设有火把。 叶染秋赶忙指着说道:“快看,这里有兵营。” 厉枭深沉的眯了眯眼,他也是打过几次胜仗的,也算半个武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把兵营设在草原上的。 厉枭又回头瞧了一眼,他们走了这么远,想必早就已经出了兵营。 但一切不过都是揣测,厉枭当即命道:“炽翎,你带着其余侍卫进去盘查一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炽翎当即得令,带着其余侍卫,脚下踏草生风,极速的朝着前方的兵营走去。 叶染秋和厉枭便隐藏在竹林内,厉枭时刻保持着警惕,视觉和听觉一刻都不敢怠慢。 炽翎一行人去了许久,算算时辰怎么也有两柱香了,可是人却迟迟不归。 按理来说,不过就是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也并非是执行什么任务,应该很快回来啊。 就在叶染秋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远方传来一阵躁动。 叶染秋赶忙起身去看,当即就被眼前的一切所惊。 原本寂静一片的兵营,此刻已经火把通明,在火光的照映下,她看见数不清的头在攒动。 仔细一看,竟是士兵。 炽翎只带着一个侍卫打头往这边跑,身后追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不好!炽翎暴露了! 叶染秋心头一急,赶忙冲着厉枭喊道:“殿下,快去救人!” 喊完这句话,叶染秋也打算上前去营救炽翎。 谁知,却被厉枭拦下。 叶染秋微微一怔,刚抬眼看厉枭,厉枭就抓起叶染秋的手往后跑。 “撤!” 厉枭只这一句话。 叶染秋跟着厉枭极速的跑着,她不由回头去看身后的那道火光,炽翎和那个侍卫就那样被落在了身后。 叶染秋有些担心,一边跑,一边问着:“我们不管炽翎了吗?” 跑的太快,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厉枭此刻只顾着看着眼前,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炽翎的安危,回道:“炽翎自然有办法脱身,我们已经被发现,出去只能是送死。” 叶染秋一想,厉枭说的没错。 身后士兵众多,就算厉枭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再加上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冲出去的确是在送死。 叶染秋只能跟着厉枭疾步的跑着,她顾不得看四周的一切,满脑子的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跑。 忽然,叶染秋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去看,就听见四周传来一道脆响。 “咔!” 紧接着,便不知从何处飞出数道飞针。 叶染秋立马意识到,自己踩到机关了。 厉枭拔出利剑,挡在叶染秋的身前,手中利剑乱舞,挡下飞驰而来的飞针。 “啊!” 一声惨叫,来自于叶染秋。 叶染秋只觉身后一阵刺痛,那种瞬间而来的疼痛,让她整个身体都随之一颤,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叶染秋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后背的刺痛让她支撑不住,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发麻,手臂开始发抖。 厉枭这是俯下身子一瞧,脸色便是一惊。 此刻跪在地上的叶染秋,背后悲伤深深的扎着一飞针,鲜血已经染透了夜行衣。 厉枭知道飞针上有毒,为了不让毒物再次侵入体内,他干嘛将那飞针拔了出来。 “啊!” 又是一声惨叫,毒针拔出,疼得叶染秋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后背那股剧烈的疼痛,使得叶染秋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再一看厉枭手里的毒针,一大半都沾着叶染秋的血,扎得好深。 厉枭听着身后嘈杂的声响,兵营的士兵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厉枭来不及去问叶染秋现在怎么样,他赶忙将叶染秋横抱而起,纵身一跃,飞驰而去。 叶染秋此刻觉得悲痛剧烈的疼,疼得她连呼吸都开始困难,渐渐的,浑身开始发冷,可体内却热的发烫。 这是剧毒所致,像叶染秋这种毫无内力的人,是招架不住的。 厉枭步伐飞快,他时不时的看着怀里的叶染秋,看着叶染秋越来越虚弱,此刻嘴唇已经开始发紫,眼睛也缓缓的闭紧了。 厉枭大吼一声:“别睡过去!坚持住!” 叶染秋睁开了眼睛,看着厉枭的脸,他此刻已经将面纱蒙上,看来是生怕被人认出是他厉枭。 面纱蒙着半张脸,她不知道厉枭当下的表情是什么样,但是那双眼睛,却绽放着焦急的光,就好像马上就要冒火一样。 叶染秋不知道的身体渐渐开始瑟瑟发抖,那种外冷内热的滋味,煎熬的她难受的要死。 就在厉枭脚尖踏在枝头上,刚要再次跃身的时候,忽然就瞧见眼前飞来一道白光。 厉枭目光一震,赶忙停住身子,往后一蹦,跳到了身后的枝头。 下一秒,便瞧见一把利剑飞来,砍断了那根枝头。 再一抬头,对面树枝上站着三个人,同是一身夜行衣,只是没有蒙面纱。 三个人皆是青年男子,目光凶狠看着厉枭。 叶染秋也瞧见了他们,看着那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面孔她认得。 是蝶衣! 此刻的蝶衣,一头黑发束起,一脸英气,腰间别着长剑,意气风发。 他果然在这儿! 这三个人,打眼一看就知身怀绝技,并非等闲之辈。 其中一个男人瞧着厉枭坏坏一笑,声音尖锐着开了口:“咱们等了这一夜,也算是没白等。” 厉枭眼神微微一紧,他们的行动早就暴露了吗? 第108章 夜探密林(三) 厉枭当即否认,不会的,计划是今日下午才定夺的,怎么可能会走路风声。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叶染秋,陷入沉思。 而此时,蝶衣也看到了躺在怀里受伤的叶染秋,他的脸色隐隐约约透着几丝担忧。 蝶衣没有暴露自己的情绪,开了口:“放下武器,我们会放你们一条活路。” 厉枭怎么是认输的人,紧了紧怀里的叶染秋,仔细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他在想逃跑路线。 另一位男子开了口:“别看了,你是逃不出这里的。” 厉枭纵身一蹦,落了地,将叶染秋放在地上,让她靠在竹子上。 树上的三个人也下来了。 厉枭再次起身,拔下腰中利剑,凶狠的看着眼前三人。 三人当即便知厉枭不肯就范,也就不再客气,各自拔下腰间利剑。 三人中,其中一人挥刀向厉枭头顶砍来,厉枭横举利剑,用力一推,把那人挡了回去。 而后厉枭手腕一转,向那人小腹横剑砍去,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厉枭身后,稳稳落地。 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厉枭的小腿刺去。 厉枭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那人的刀,刀锋忽地转而向黑衣人脖颈挥去。 那人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厉枭又快又狠的利剑,并不断向后迈步。 厉枭察觉此人内功深厚,持刀的虎口被震的发麻。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厉枭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厉枭当即知道此人武功高明,连他都招架不住,这人必是出自江湖。 他再看眼前并未出手的两个人,他知道三人一起出手,他必然是打不过的。 他看了一眼此刻坐在地上叶染秋,脸蛋都开始发青,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利剑。 就在此刻,与厉枭方才打斗之人,从拿起手中利刀就抵住厉枭的喉头,他此刻自以为胜负已定,未免有些大意。 厉枭不慌不忙,低头看了一眼那把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利刀,不显一丝惊慌。 接着抬起利剑,一挥手挡开了利刀。 紧接着,命数纵身跃起,一套剑法使得轻灵飘逸。 那人只觉得厉枭出手极快,内力也深厚,却像并没有使出全力对付自己。 他自小跟随师傅闯荡江湖以来,还没遇到过谁会不使全力对付自己,心里便觉是一大侮辱,不觉手上力道加重,出刀速度也加快。 须臾之后,那人只觉手腕被对方一点,登时没了力气,手中利刀从手中掉落在地,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剑已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厉枭心底一笑,此人固然武功高强,但却太过轻敌,以为方才他落势就是打不过他了吗? 忽然,远处站在蝶衣身边另一个男子抬手,放于唇中吹出一声口哨。 这声口哨清脆锐利,彻响在漆黑的夜里。 没一会儿,只见四面八方不断地有着一群全身披着银白色鬃毛的狼走了出来,数量煞是惊人。 厉枭顿时一惊,不过站在原地远远观望,粗略一数,没想到来者竟然足足超过了三十多头,虽然以厉枭的实力应该不会太弱,但自己还是隐隐捏了一把冷汗,而心里还是暗暗微微颤抖了一下。 被厉枭抵在脖颈的那人冷冷一笑:“今夜你跑不掉的。” 那种阴冷的自信,让人感到害怕。 但厉枭只是淡淡地扫视着四周,眉角微微一皱,似乎对这群来势汹汹的银狼并不畏惧、 厉枭当下只能收回利剑,看了一眼这群银狼,剑身在一阵随意地挥动中,竟然爆发出了凌厉的气势,而随着这股气息地扩散,那群银狼无一不戒备起来,但面对眼前的肉食,他们依旧没有一点退势。 银狼群集体低吼了一声,随后似乎在一阵整齐地整装之后,猛然地就向着厉枭扑了过去,当然,过去的只不过是一只探求对方实力的。 它银白色的爪子在月光下下很是耀眼,而那锋利程度,绝对不亚于匕首。 “吼——”这只银狼猛然高声大吼,而爪子此时也已经伸向了厉枭的头部。 厉枭面对这势大力沉的攻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将长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砰——”一声闷响发出,银狼被长剑挡了开去,而厉枭,也倒退了一寸左右的距离,他满脸惊讶,而后又变成一种狂热。 “嗡嗡——”厉枭开始加速地挥动手中银色的长剑,长剑发出了一阵低鸣,他近乎冰冷地看着眼前地这群银狼。 他手中长剑快速摆动,拉动了空气,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而此时的银狼,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厉枭完成这一切。 “呼——”空气随着剑身的快速摆动,而发出了一阵阵的声响,厉枭似乎还不甚满意现在的结果,手中的长剑更是舞动得更快。 “砰——砰——砰——”一阵阵的撞击声就这样凭空响起,而一只只的银狼就这样被砸飞了出去。 骤然,厉枭停下了手中长剑的舞动,身上是似乎带着光芒,而随着手中长剑的停止舞动,空气也骤然静止了下来,似乎整个天地间就由着厉枭控制一般。 虽然没风,但是厉枭的黑发依旧不断地在摆动着,而那双银色的瞳孔此时也完全地睁了开来,他再度扫视了一下四周,脸色阴冷。 随后,空气中发出了一阵破空之声,而此时的厉枭手中的长剑也是笼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他狠狠地把长剑往着狼群中砸了过去。 “砰——”巨大的声响传了出来,而大地也随之一阵震动,而站在一旁的三人,此时也猛然觉察到了厉枭实力的恐怖之处。 一阵“沙沙”的落叶声音随着这一击不断地发了出来。 而在长剑光芒的笼罩下,银狼中骤然倒下了十几只,皆是身体在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或许速度太快,血只是很慢很慢才在一阵压抑中顿时喷涌而出。 所有的银狼不禁一愣,随后又发出了一阵高声吼叫,并四面八方地往着厉枭扑去,砰砰砰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只只的银狼也在不断向着四周飞去,而它们的身体无一不是被拦腰斩成了两半,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大地,不过此时的厉枭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在收割着生命。 . 第109章 夜探密林(四) “啊呜——”随着一阵长鸣,一只银狼又倒了下来。 “啊呜——啊呜——”银狼的长啸似乎引起了这片竹林的不安。 不过只是片刻之间,厉枭以一把利剑,杀光了这几十头银狼。 三人在内包裹蝶衣,都为之一惊,他们没想到厉枭居然如此厉害。 站在蝶衣身边一直没有出手的那个人,此刻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 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直直的朝着厉枭刺来。 厉枭骤然眼底一亮,将手中利剑飞出,空中横过一道银光,直直的打在那人的利剑上。 就算他的开场再过亮眼,也似乎敌不过厉枭这一道飞剑,手里利剑还没出手,就被打落在地。 那即便这样,那人却阴冷笑了,似乎并不因此沮丧。 那人朝前跨出一大步,随后奋力冲了过来,厉枭猛地一惊,这速度快的惊人,让人只能去躲,却无法出招。 几招过后,厉枭便知此人力大无穷,每一拳都不是空拳,若是打在身上,必定粉身碎骨。 厉枭双手抵挡他的愤拳,手掌挡住之时,手臂嗡嗡打颤,疼得他咬牙切齿。 随即,厉枭一时疏忽,那人狠狠的一拳打在厉枭的小腹,厉枭直直的飞了出去,身子撞到竹子上,连续撞倒了好几棵竹子。 直到厉枭坠地,一口鲜血涂了出来。 厉枭骤然武功高强,但对手却又三人,刚才又和群狼作战,未免有些乏力。 他受伤了。 这时候,蝶衣将手伸进衣襟里,当他的手从衣襟里甩出来的时候,瞬间飞出数道银光。 那是暗器。 厉枭来不及理会自己的内伤,凭一只手拍地,整个人就腾空而起,手中利剑已不在,他只能凭借轻功躲避,已竹子为遮挡物,一一躲开。 蝶衣一看,再次出手,这次飞出的暗器更多,怎么也有二十多发。 厉枭刚一落地,又瞧暗器飞来,再次弯身去躲,可脚下暗器却已到尾。 厉枭再抬脚就晚了。 “额……” 一声沉闷的呻吟,厉枭的小腿已经被刺伤数道暗器。 还没等厉枭反应过来,就听闻身后传来阵阵厮杀声。 回头一瞧,厉枭的脸色就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兵营的那些士兵居然追来了。 蝶衣这时凄冷开了口:“你就算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吧。” 蝶衣的话说得没错,厉枭此刻深受内伤,腿上也有外伤,他已无力再战这么多人。 叶染秋这时候虚弱的看了厉枭一眼,吐出一句:“跑!快跑!” 这是叶染秋最后的希望,她要厉枭别再管自己,再拖下去他们都会死。 厉枭瞧了一眼叶染秋,他知道这是一个大义凛然又勇敢的女子。 当下时局所迫,他一人已经招架不住,也更知道此刻再拖下去他也会搭上性命。 厉枭望了叶染秋一眼,眼底有几分不舍,却也有几分无奈。 他从腰间拿出两颗球状的物体,往地上一摔。 “砰!” 瞬间,摔在地上的球状物体破裂,在厉枭的身边燃起一阵白雾,浓烈的让人什么都看不见。 蝶衣大吼一声:“他要跑!” 其中一个杀手冲进烟雾,可无奈眼前一片浓雾发白,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用手去猛扇那些烟雾。 等烟雾散开,厉枭已经不见的踪影。 “该死!”那个杀手愤恨的骂了一句。 杀手带着前来的士兵追了出去,去追赶逃离的厉枭。 这时候,蝶衣走到叶染秋的身前,此刻的叶染秋印堂发黑,嘴唇黑紫,整个都铁青铁青的。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换身打着寒颤,但却发觉胸口热的要炸裂一般。 蝶衣瞬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叶染秋服下。 另外一人问了句:“你要救她?” 蝶衣脸色没什么太多的表情,语声也是那么冷淡:“上面吩咐,捉活的。” 随后,蝶衣将叶染秋横抱而起,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那人跟在身后,问着:“刚才那个蒙面男子就是誉王吧?” 蝶衣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冷,声音更冷:“你有什么证据说那人就是誉王?” 那人冷冷一笑:“这个女人不是誉王妃么?那个人就一定是誉王。” 蝶衣却不慌不忙的说了句:“我们终究是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真容,这么说也只是猜测。” 那个男人眉头一紧:“蝶衣,我劝你,不要自作主张。” 一句提点,蝶衣便知其深意。 蝶衣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叶染秋,她此刻已经中毒至深。 蝶衣皱了皱眉:“我当然知道殿下一心想要除掉誉王,但毕竟是官场争斗,何必牵连一个弱女子。” 那个男人不屑的笑了一下:“怎么?怜香惜玉了?心疼你怀里的美人儿了吧,不过她的生死你可说了不算。” 蝶衣冷着一张脸,没再说什么,步伐瞬间快了许多,极速的朝着前方走去。 …… “哐啷!” 这是一声门开的巨响,来自于誉王府的寝殿。 厉枭身上带着伤,摇摇晃晃的入了殿。 殿内有燕春,还有炽翎。 炽翎此刻夜行衣还未来得及脱下,见厉枭归来,见其状态就知负了伤,赶忙跑过来扶住他,极为担忧:“殿下,您受伤了?” 在炽翎的搀扶下,厉枭坐在了软榻上。 炽翎一眼就看到厉枭小腿上的针刺,他赶忙让燕春拿药来。 燕春两个人一直盯着外面,却并没有看到叶染秋的身影,她们想问厉枭,叶染秋去了哪里,可是见厉枭此刻身上负了伤,谁都没敢开口问,但她们都知道,叶染秋可能出了事。 三人手脚麻利的帮厉枭的外伤包扎好,厉枭歇在了软榻上,他也负了内伤,此刻连呼吸都疼,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 炽翎这时说道:“殿下的外伤不打紧,将养几日就能好,但是这内伤奴才看可不轻。” 厉枭一下子就会想起今夜与那江湖人士打斗的场景,那张凶狠带着杀气腾腾的脸,厉枭说什么也忘不掉。 厉枭沉了口气,回道:“这个蝶衣果真是有点本事,居然请得动江湖高手为他卖命。” 如此一句,炽翎便知厉枭的伤是江湖人所伤。 . 第110章 厉枭负伤叶染秋没能回来 炽翎不免担忧道:“属下明日就差人去药铺寻些药来给殿下服用。” 厉枭瞬时一阵极咳,忙是用手捂口,待咳嗽停下,摊开手掌一看,满是鲜血。 他眉头一紧,并不是害怕自己会有什么安危,而是惊叹那个江湖人士的内力。 他武功也算高强,内力雄厚,一般普通的内伤是不至能让他咳血,他从兵营一路逃回来,都过了这么久了,对方内力居然还存留在体内,可想而知那个江湖人士是有多厉害。 厉枭咽了口吐沫,胸腔里瞬间就如燃起一团烈火,烧得他疼极了。 但他却硬生生的忍着,一句苦也不说,只是淡淡的对炽翎说道:“你偷拿药方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神机阁抓到把柄。” 炽翎慎重的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燕春瞧着厉枭这伤也包扎了,一直忍着没开口的话,终于忍不住了:“殿下,王妃呢?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这样的一句问话,立马就让厉枭微微停顿。 他脑子里又浮现出叶染秋身负巨毒,靠在竹子上虚弱的对她说着让他逃走。 厉枭此刻的心未免有些沉闷,但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语气也是淡淡的:“王妃被抓了。” 此话一出,燕春和钱嬷嬷的脸色就都开始慌乱了,她们就知道叶染秋出了事,果然出了事。 钱嬷嬷越想越不安,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救叶染秋,可是她只是一介婢女,哪里有这个本事。 所以她一下子就给厉枭跪下了,苦苦哀求着:“殿下,奴婢求求您,救救王妃吧。” 燕春也给厉枭跪下了:“是啊,殿下就看在王妃平日里的情分,千万不能弃了王妃啊。” 厉枭也只是坐在软榻上,低头看着这两个卑微的婢女。 燕春见厉枭不动容,一下子就抓住了厉枭的衣角,急的眼泪就出来了:“殿下,奴婢求求您了,一定要救王妃出来啊,奴婢这辈子都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奴婢求求您发发善心吧。” 燕春护主心切,可无奈于她实在没有任何办法能去搭救叶染秋,只能用此等最低下的方式哀求厉枭,若是此刻能用她去换叶染秋回来,她都心甘情愿。 厉枭当然不会弃了叶染秋,怎么说这个女人是他带出去的,他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更何况,叶染秋落入歹人手中,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厉枭却没做任何解释,然而将眼睛疲累的闭上了,一句话也不回。 燕春这下子更慌了,哀求声更大了,燕春甚至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可厉枭却没有动容,依旧安稳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脸色是那么淡,仿佛一点都不关心叶染秋的安危。 炽翎瞧见便对燕春说道:“殿下身上有伤,而且还一夜都没合眼,让殿下好生歇歇吧。” 燕春一听,顿时就泄了气,她以为厉枭不会再管叶染秋了。 钱嬷嬷更是愤恨的瞪了厉枭一眼,怨恨他此刻的无情。 两个人毕竟是低等婢女,见厉枭不说话,便起身都出去了。 炽翎这时在厉枭的耳畔轻声开了口:“殿下,王妃被抓,您有何打算。” 厉枭将眼睛睁开,看着炽翎的脸,反而问了句:“你觉得本王该怎么办?” 这样的问题反倒让炽翎不好回答了,他一个做属下的,哪里敢猜测厉枭的心思。 但毕竟厉枭这么问了,他又不能不答,站在原地权衡利弊一番,才敢开口:“王妃既已落入歹人之手,恐怕是凶多吉少,况且其身份是您的王妃,神机阁自然知道夜袭的人一定是您。属下想着以王妃的人品,她不会说太多,所以接下来就要看王妃她怎么做了。” 炽翎也是聪明,也不说该怎么办,巧妙的避开了厉枭的问题。 厉枭眉头一紧:“什么意思?” 炽翎脸色一沉,回了话:“临去兵营的时候,属下给了王妃一颗毙命丸。” 所谓毙命丸,一般都是给死士准备的,以备落入敌人之手无法逃脱之时,免去苦刑,自杀用的。 厉枭顿时心头一颤,瞬间就怒了:“谁让你给她那东西的!” 炽翎一见厉枭动怒,立马就慌了起来,忙道:“属下也是怕万一被神机阁的人抓到,他们一定会严刑拷打想从嘴里得到什么消息,再说这不都是给您办事的规矩么。” 厉枭心生微怒:“拿东西是给死士用的,她是吗?” 炽翎吓得不轻,生怕厉枭责罚他,赶忙就双膝跪地:“属下知错,属下不该擅自做主。” 厉枭脸色此刻那叫一个难看,不免在想他此刻在叶染秋的眼里本就是一个无情之人,炽翎又给了她毙命丸,那么叶染秋更会认定他就是一个残暴的人。 他烦闷的紧锁眉头,一时心生结郁,内伤在体内涌动,他又忍不住的咳了血。 炽翎赶忙担忧道:“殿下小心身体。” 厉枭无所谓的擦了擦咳出来的血,问道:“本王派你前去一探虚实,可查到了什么。” 炽翎开始回忆今晚的事情,没耽搁太久,回了句:“属下带着侍卫刚入兵营,映入眼帘的就是上百营帐,里面一片漆黑,本想走进去瞧瞧,谁知却中了埋伏,看样子神机阁早有准备。” 厉枭眼底一亮,上百营帐,这说明士兵很多,难道流传神机阁私藏大军,是真的? 这样的想法,让厉枭的脸色越发的严肃起来。 神机阁不是一直效忠皇家,为皇家办事的吗?私藏这么多士兵要做什么? 当即厉枭的脑子就闪现出来两个字。 谋反! 他厉枭比谁都清楚当下朝堂的格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誉王,兄弟间的那点鬼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这几年并未重用他,将江山权力平均分给四个皇子,这不免让厉枭忧心忡忡。 那么,是谁让神机阁私藏这么多兵马的? 但这也是厉枭的推测,此事还需有力的证据。 太多的疑问在心中萦绕,许多嫌疑人在心头逐一拂过,厉枭才开了口:“炽翎,你可有怀疑过王妃?” “啊?”毫无边际的话,让炽翎木讷的质疑了一声,随后便道:“不知殿下指的是哪个方面?” 第111章 深不可测的神机阁 厉枭微微眯了眯眼:“一开始,本王想带她去兵营的时候,还想过依她的性子,会否决的。可她却好不反对的答应了,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炽翎想了想,说道:“这个……奴才倒没想过。” 厉枭却抽冷一笑:“她叶染秋为人虽正直,但她不傻,也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冒这个险?” 炽翎听厉枭这么一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赞同着点了点头。 厉枭随后又道:“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的,为何半点也不拒绝,就跟着我们冲锋陷阵?这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炽翎又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王妃一向心思深沉,此事的确有些蹊跷。” 厉枭看了一眼前方燃着的烛火,语气深邃的吐出一句:“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炽翎当即就问道:“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查查?” 厉枭摇了摇头:“现下焦头烂额的事情这么多,不急于一时。” 炽翎见厉枭这么说,便言道:“属下这就派人去盯着神机阁。” 厉枭当即就给否了:“不必了,叶染秋被抓,已经晚了。” 炽翎眼珠子的眼睛里微微一转,想着厉枭对叶染秋起了疑心,便言道:“殿下的意思是,除掉王妃吗?” 厉枭瞬时怒瞪了炽翎一眼:“本王有这么说吗?” 炽翎立马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认错:“属下愚笨。” 厉枭不悦的瞪了炽翎一眼:“你一向聪明,怎么今日这么糊涂,本王既已看中这个可塑之才,就不会轻易放弃。” 炽翎知道厉枭这是要救叶染秋,可是他连连说错话引得厉枭不高兴,此刻他哪里还敢多嘴。 厉枭坐在软榻上,每呼吸一下,胸口就胀痛一次,可他却全然不在意,满脑子都在想当下该怎么办。 厉枭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揣摩深思许久,终于开了口:“神机阁手中有士兵,而且还窝藏了那么多,本王未免有些乏力,所以要借他人之手来办这件事。” 炽翎跪在地上,双腿都有些麻了,可他却不敢起身,仔细想了想,开了口:“殿下指的是枭雄山?” 这次炽翎终于是猜对了。 厉枭点了点头:“既然他神机阁手里有那么多人,那么本王就要用实力相当的对手和他抗衡,到时有江湖势力卷入,朝廷必然会重视此事,一定会让神机阁派兵敌对,到时本王才好随机应变” 炽翎顿时豁然开朗:“属下明白了,一旦枭雄山出动,神机阁必然会动用手里窝藏的那些兵马,到时殿下就可趁虚而入了。” 厉枭瞧了炽翎一眼:“脑子灵光了?不糊涂了?” 炽翎尴尬的笑了笑。 厉枭随后便道:“你也一夜未合眼,下去歇着吧,待本王歇息过后,就去办这件事。” 炽翎应了一声,将发麻的双腿站起来,退了出去。 …… 而此刻,蝶衣抱着叶染秋来到了窝藏兵营,神机阁的人还没到,他便开始给叶染秋疗伤。 叶染秋身负巨毒,他寻来解药给叶染秋服下,但剧毒已经在叶染秋身体里毒发,他要用内力将叶染秋体内的毒给逼出来。 他将叶染秋放于榻上,叶染秋现在连坐都坐不住,只能靠他扶着。 蝶衣将手掌抵在叶染秋的身后,丹田运气,开始给叶染秋输内力。 叶染秋身无半点武功,哪里守得住蝶衣的内力,不过数秒,叶染秋就开始全身瑟瑟发抖。 蝶衣继续给叶染秋逼毒,他的内力在叶染秋的体内流转,打通了运毒的穴脉。 渐渐的,叶染秋额头渗出细汗,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但她脸上的紫青却消散了许多。 这说明起作用了,剧毒已经开始在叶染秋的体内行走。 蝶衣此刻额头也细汗淋淋,运输内力可是极为辛苦的,不仅要由自由掌控内力的能力,还要有丰富的经验。 一炷香过后,叶染秋忽然眉头一紧,上身微微一颤,一口黑血吐出。 “呕——” 血迹喷于榻上,那是一块乌黑乌黑的血迹,连一点红色也没有。 叶染秋身子一软,身子一倒,就倒在了蝶衣的怀里。 蝶衣疲累的喘着粗气,看着怀里的叶染秋,那双俊美的眼睛黯淡了。 他开始疼惜怀里的美人,他不知这样的弱女子,为什么要涉险参与此事。 他可是无情的斩杀所有人,却无法对这个女人下手。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是那人。 他身边站着一个神机阁另外的手下,瞧见叶染秋倒在蝶衣的怀里,床榻上还有一摊黑血,就知道蝶衣做了什么。 那人鄙夷的看了蝶衣一眼:“她是厉枭的王妃,你为什么要救她?” 蝶衣起身将叶染秋放好躺下,起身下地道:“皇室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连一个弱女子?” 那人毫不悔过的哧鼻一笑:“是她自己卷进来的,这可怪不得咱们。” 蝶衣也不追究,毕竟他也没有这个资格,继续问着:“神机阁打算如何处置她?” 那人看了一眼蝶衣,有几分瞧不起他,但还是回了话:“这个女人留着还有用。” 蝶衣立马就知道神弄几个暂时还不能动叶染秋的性命,一时也就放心了。 那人这时看着蝶衣,又道:“这次太子派你前来助神机阁一臂之力,你居然让厉枭给跑了。” 面对指责,蝶衣镇定的回道:“你应该知道誉王身手如何,再说了,你不也派了两个高手随行么,不也让他逃脱了吗?” 那人脸色一沉,他知道蝶衣在讥讽他,他当然不高兴。 随后蝶衣又道:“你本想借此时机除掉誉王,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全身而退,未免是有些轻敌了,想必誉王此刻已经知道神机阁主址的地点,你反而被动了。” 那人暗自握紧拳头:“太子派你前来,可不是让你看神机阁笑话的。” 蝶衣不免轻笑:“我哪里敢笑话,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太子可等着神机阁的好消息呢,您可别让太子失望。” 那人紧了紧牙根:“这个我清楚。” 蝶衣瞥了那人一眼,不再说什么,推开房门便离开了。 那人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叶染秋,对门口的侍卫命道:“派婢女过来给她将伤口包扎好,然后给我盯紧了这个女人,若是醒过来,第一时间通禀我。” 侍卫当即应下。 第112章 落到了太子的手里 一日一夜,当太阳和月亮再次交替的时候,叶染秋才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啊——” 叶染秋呻吟了一声,浑身刺痛。 她微微晃了晃头,模糊的视线才渐渐清晰,定眼一看,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她费力的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嗓子干巴巴的只觉得口渴,摇摇晃晃的起了身,也不管茶壶里的水是不是新的,有没有毒,倒了一杯就往嘴里灌。 坐在那里缓和了好一阵子,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紧闭的门窗,便猜到自己被关起来了。 叶染秋呼吸有些急促,只觉后背跳着跳着的疼,抬手一摸,更疼。 那个被毒刺扎进的地方,疼得叶染秋觉得身子如同裂开一般。 但比起中毒的那天晚上,那种外冷内热的感觉不见了,意识也清晰了许多,她知道自己被解了毒。 既然如此,就说明抓她的人并不想杀了她。 回想起那夜,如同噩梦一般。 厉枭应该逃走了吧? 叶染秋在心底问着,她只记得当时对厉枭说了那句快逃之后,她就晕了过去。 这时候,侍卫将紧闭的大门推开,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见叶染秋醒了也没说什么,重新将门锁好。 叶染秋没有一丝叫喊和挣扎,她知道当下做这些都是没用的。 过了一阵子,太子厉恒就来了,只有他一个人进来。 他走进来的时候,唇角不怀好意的笑着,如同奸诈小人一般的坏笑着,语声锐利的问着:“弟妹可觉得好些了?” 叶染秋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厉恒自然不能停口,继续道:“弟妹昏迷了一日一夜,本太子甚是担忧呢。” 叶染秋不由一惊,她昏迷了这么久吗? 厉恒这时坐了下来,姿态神色一点焦急的样子也没有:“其实想想四弟也是狠心,怎么舍得带着你夜袭呢,瞧瞧你现在,身负重伤,真是让人怜惜。” “不是殿下带着我来的。”叶染秋矢口否认,她虽不知道厉枭到底有没有逃走,但她也要试探一番。 厉恒讥讽的笑了一下:“弟妹,你这么说让本太子怎么能相信啊,你一介弱女子,自己就能平安无事的踏入竹林?” 叶染秋脸色苍白,冷漠的表情显得更冷了:“谁说我平安无事,我现在不是负伤了么。” 厉恒不屑的白了一眼:“弟妹,你就别蒙本太子了,那天晚上若不是有四弟在,你认为你能活下来?” 叶染秋心头一紧,难道厉枭被抓了? 她不安的咽了口吐沫,咬死不松口:“我说了,那个人不是誉王。” 厉恒见叶染秋这般嘴硬,微怒着眯了眯眼:“那你说那个蒙面男子是谁?” 如此一句,叶染秋便知厉恒根本没有抓住厉枭,当即她提心吊胆的心便落下一半。 叶染秋抽冷一笑,都到了这般境地,她居然还能笑出来,甚至一丝慌张都没有:“太子的能力这么大,自己去查就好了,我身负重伤,忘了。” 厉恒不免愤怒咬紧牙关:“本太子劝你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能痛痛快快的回答本太子的问题,本太子必然不会刁难弟妹,不然可就别怪本太子翻脸不认人。” 叶染秋瞥了一眼厉恒阴冷的脸,倔强着回道:“我和太子殿下何时亲近过吗?又何来翻脸不认人一说?” 这样的话,到底还是惹怒了厉恒,厉恒心头燃起怒火,暴怒之心蓄势待发。 厉恒见叶染秋这般顽固不灵,从椅子上缓缓的站起了身,目光阴冷的盯着叶染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 厉恒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的握紧了拳头,原本还能装作假温和的语调,此刻已经变得冷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算你要死不承认,本太子也知道昨晚随你而来的人是四弟,这一点本太子也不和你多废话。本太子现在想要知道,四弟这次来此地,到底是何居心?” 叶染秋一听这话,反而哧鼻一笑:“这种问题太子怕是问错人了吧,这种事情,誉王殿下怎么会告诉我。” 厉恒听闻此话十分不满意,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你既能和四弟随行前来,必然得四弟重用,怎么会不知道四弟这次前来到底做什么。” “弟妹,本太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这个地方可不比京都,你若还这般嘴硬,就别怪本太子无情。” 叶染秋知道,她在嘴硬下去没什么好果子吃,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她若是松了口,便是将厉枭推向深渊。 这其中牵扯太多,厉恒和厉枭站在对立面,倘若厉恒知道厉枭来此地到底是为何,那么到时候,冥殊澈必然不会留厉枭的性命。 在这地方,毕竟不是厉枭的地盘,想对厉枭动手太容易了。 厉枭若是倒了,那么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染秋目光一冷,不再去看厉恒,斩钉截铁的坚定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也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 “咯吱——” 厉恒狠狠的磨了磨牙,生恨至极,贝齿发出微微刺耳的声音。 厉恒真的是恨极了,抬手便掐住了叶染秋的脖子,歇斯底里的问着:“你到底说不说!” 瞬间,叶染秋只觉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呼吸有些困难,她紧盯着厉恒,倔强的摇了摇头。 随即,厉恒加大了手掌的力度,将叶染秋纤细的脖颈紧紧的握在手里。 “啊——”叶染秋痛苦的呻吟着。 此刻,她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嫉妒缺氧,伴随着厉恒力量的增大,她已经不能呼吸,小脸被憋得通红通红。 厉恒那只手用力一抬,就将叶染秋给提了起来。 叶染秋已经数秒都没有呼吸,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缺氧的大脑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一样,在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窒息而亡。 厉恒见叶染秋仍旧不肯说,便知叶染秋决心已定,这个女人当然还不能死,对他还有用,当即就松了手。 叶染秋瞬间身子一软,险些摔倒,扶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脑子嗡嗡作响。 可是厉恒好气,抬手就甩了叶染秋一巴掌。 第113章 蝶衣到底是不是个好人 “啪!” 叶染秋那里撑得住厉恒这一巴掌,立马就被打倒在地,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本就还没舒缓的大脑,此刻便开始眩晕。 紧接着,叶染秋只觉胸口一阵刺痛,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根本就抑制不住。 “呕——”一口鲜血喷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胸腔火辣辣的疼。 叶染秋本就是中毒之身,此刻身体还没复原,吐了血。 “来人啊!将叶染秋关入大牢!不许给她饭吃!”厉恒怒吼着下达着命令。 随后,从门外走进两个侍卫,一点都不懂何为怜香惜玉,将叶染秋架了起来,直接就往门外走。 …… “哐啷!” 伴随着牢门的关闭,叶染秋被人如一块破布一样丢在里面。 这一摔,摔得叶染秋浑身都疼,她用尽全力支撑地面坐起来,全身开始微微瑟瑟发抖。 她环视牢房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叶染秋痛苦的扶着胸口,感觉体内很疼,没呼吸一下就疼一下,被厉恒打伤的脸也疼。 她此刻虚弱极了,只能靠在墙角,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咕噜噜——”肚子叫嚷着,她好饿。 昏迷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更别说是饭了。 她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望着暗无天日的牢房,心里那叫一个苦。 她该怎么办?会不会死在这里? 叶染秋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在竹林的场景,忽然想到了那个人。 叶染秋不由问自己,他会来救她吗? 当这个问题涌上心头的时候,她彷徨的不知道答案。 因为那天夜里,厉枭弃她而去,走的那叫洒脱,直接将她给丢下了。 叶染秋不由轻笑,是她当时让厉枭逃的,她怪得了谁? 她真是笑自己太傻,不顾自己的安危让厉枭脱离危险,那么厉枭可否会这样待她? 那个冷漠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乎她的性命? 叶染秋就那样如软泥一样瘫在角落里,阴暗的角落,离远了都看不到她。 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处境,就如飓风中的小草,瓢泼在烈风暴雨之中,凭谁都能欺她三分。 在京都,她吃的苦还少吗? 甚至在王府,都有那么多人害她。 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她到底该怎么办?要怎样逃出这个地方? 这样的问题,对于叶染秋来说,是多么的手足无措,还是先活过今天再说吧。 叶染秋只觉得好累,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虚弱的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叶染秋听闻一阵声响,有些吵闹,她虚弱的睁开眼睛,透过牢狱里微弱的光,她看到了蝶衣站在外面。 蝶衣瞧见叶染秋醒过来,慌张的面容才缓和了下来,他刚才那么大声的唤叶染秋都没醒,他害怕的以为叶染秋死了。 蝶衣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水袋,还有几个饽饽,放在了地上。 叶染秋一看有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本想起身,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趴过去。 抓起那块饽饽,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塞。 她真的太饿了。 蝶衣看着心疼,穿过牢狱的木桩子,将手伸进去,拿起水袋递给叶染秋,开口道:“喝点水,别噎着。” 叶染秋抓起水袋便咕噜咕噜的喝着,将嘴里的饽饽咽了下去。 伴随着食物用食道咽下,后背的伤又开始疼了,疼得叶染秋直皱眉头。 叶染秋却只能忍着,饥肠辘辘的她,只顾着闷头吃着,虽然只是饽饽,她却吃的很香,犹如一个乞丐一般。 叶染秋整整吃了三个饽饽才不吃了,喝了好多水。 蝶衣看着叶染秋此刻狼狈的样子,十分心疼,说道:“我也寻不到什么好东西,只能给你带些干饽饽。” 叶染秋笑了一下,感激道:“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叶染秋知道蝶衣是厉枭对立面的人,她好奇的问着:“你为什么要帮我?” 单凭这句话,蝶衣也知道叶染秋知晓了他的身份,脸色淡漠了一下:“蝶衣见不得5染秋姑娘受苦。” 叶染秋看着蝶衣,那张精致的脸,却已不是在肇京的戏子,那夜竹林的厮杀,叶染秋也瞧见了。 叶染秋对蝶衣道:“我从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深藏不露的人。” 蝶衣面露苦楚:“我自小被父母遗弃,被一个乞丐拾到卖到了太尉府邸,从小便身为棋子,学习武功、学习曲艺,后来太尉把我安插到戏院,我就成了太子的人。” 叶染秋这才知道,原来蝶衣也是个苦命人。 想必在太尉府邸,太尉也不会把他当人看,不然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把他弄到戏院里,整天男不男女不女的。 叶染秋看着蝶衣,似乎有几丝恳求:“蝶衣,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趁着你还有回头路,别执迷不悟了,太子那样的人……是靠不住的。” 蝶衣沉默了,很是无奈,更是无力:“我知道,你也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 可是叶染秋却有些不信,毕竟曾经,蝶衣有害她之心。 “可你毕竟是太子的人。”叶染秋落寞的说了一声。 谁知道蝶衣却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可是蝶衣喜欢染秋姑娘啊。” 叶染秋顿时一惊,猛然抬头,对上了蝶衣那双真挚的眼睛。 蝶衣看着叶染秋惊讶的模样,缓缓一笑:“那年我去丞相府唱戏,对染秋姑娘便一见钟情,我知道自己是何身份,永远不配伴在姑娘身侧,只能远远的看着。” 叶染秋看着蝶衣的眼睛,她不知道蝶衣这话是真是假,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说来迷惑她。 毕竟她是太子的人,难保说是厉恒派她过来耍感情牌套叶染秋的话。 蝶衣也看出叶染秋有几分不信,但也没过多解释,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要走了,你且告诉我,眼下除了厉枭以外,可还有谁会帮你?” 这样的问题,让叶染秋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哪里还会有人帮她。 蝶衣这时又说道:“若是有的话,我可以帮你传话,但厉枭不行,他若是见到我,不会留我性命的。” 叶染秋在这个艰难时刻,太需要这样的一个人了,可却没有半点指望。 忽然,叶染秋眼底一亮,赶忙说道:“说不定瑞王妃会帮我。” 蝶衣微微一惊,但到底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好,我会去找瑞王妃的。染秋姑娘先委屈几日,太子是不会杀你的,他有意将你饿死在此地,逼你就范,我会抽空给你送干粮来。” 叶染秋感激一笑,先不管蝶衣真心是否,她已经走投无路,言谢道:“谢谢你。” 蝶衣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起身消失在了牢狱的尽头。 第114章 瑞王妃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叶染秋暗无天日的在牢房度日。 她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少天,更不知时辰是白天还是黑夜,反正困了就睡,醒了就坐在那里。 浑身还是很疼,好在蝶衣会给她送些干粮,她才得以度日。 厉恒倒是派人来过几次,告诉她若能说出厉恒想要知道的东西,就给她饭吃。 叶染秋当然是拒绝的,她知道当下时局,就算她告诉厉恒,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叶染秋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忽然隔壁牢房关进来一个人,是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侠客的衣裳,看来是个江湖人士。 被关进去的时候,侍卫们还说着话:“把她关在这里妥当吗?隔壁可关着誉王的王妃。” “牢狱没有合适的地方了,太子殿下吩咐要严加看管,除了这里还能关在哪儿。没关系的,那个王妃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再过几天就饿死了,怕什么。” 两个侍卫一边聊着,一边就离开了。 叶染秋好奇的瞧着那个江湖侠客,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身上也挨了好几道鞭子,鲜血淋淋。 看来是刚用过刑罚。 叶染秋走过去,她已经孤单在此多日,此刻有个人,便说了话:“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那个女人此刻虚弱的坐在那里,冷冷的看了叶染秋一眼,根本不理她。 叶染秋尴尬的紧了紧唇角,从衣服里坏中拿出一个饽饽,递了过去:“吃这个吧,你伤的很重。”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叶染秋手里的饽饽,疑惑蹙眉,又看了一眼她,根本就不领情。 叶染秋知道这个女人怀疑她,掰下一点饽饽放进嘴里,回道:“没有毒的。” 那个女人瞧见叶染秋这么做,倒是放心了几分,可能也真的饿了,接过叶染秋手里的饽饽,大口大口的啃着。 叶染秋不由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想法。 那个女人吃得很快,吃完了之后,看着叶染秋,微微点头:“谢谢。” 叶染秋笑着摇了摇头:“你来自江湖吧?” 那个女人瞥了叶染秋一眼,看着叶染秋举止间透着的气质,回道:“你出自官府?” 她当然知道了,刚才侍卫间的谈话她也听到了,她知道叶染秋是誉王的王妃。 叶染秋又是一笑,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问着:“你叫什么?” 那个女人却也不说话,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叶染秋。 叶染秋知道,这是一个警惕心很强的女人。 随后,叶染秋便看到那个女人从腰间拿出一个口哨,朝着牢房小小的窗子吹了一声。 口哨声在寂静的牢狱里显得十分洪亮。 叶染秋当即蹙眉,她这是在干嘛? 那个女人一直吹着,也不肯放弃,叶染秋便好奇的看着。 许久,便从窗外飞来一只鸟,那是一只金黄色带着蓝羽的鸟,叶染秋从来没见过。 那只鸟飞进来便落在了那个女人的手上,那个女人将口哨含在嘴里,对那只鸟发出声音:“啾啾——啾——啾啾——” 那只鸟好像能听懂一样,翅膀煽动翅膀便飞了出去。 叶染秋惊讶看着,真是江湖人才辈出。 随后,那个女人将口哨从嘴里拿出来,重新放回腰间。 叶染秋虽不知道这个女人对那只鸟说了什么,但她知道那是在通风报信,想必接应到那只鸟的人,也应该懂这种鸟语。 叶染秋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这个女人连姓名都不肯告诉她,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第二日,来了一个侍卫。 他走到叶染秋牢狱的门前,冷漠的说道:“殿下有令,给你一天时间,你若再不肯开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那个侍卫说完这句话,便再无第二句,转身就离开了。 叶染秋坐在牢房里,一言不发。 隔壁的那个女人,看了叶染秋一眼,也没说话。 整整一天,叶染秋和那个女人一句话也没说,两个人虽只隔着几条木柱子,但是却如同隔着一道墙一样。 直到夜幕降临,叶染秋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叶染秋心头一紧,难道是厉恒的人来了,要把她杀掉? 谁知,映入眼帘的是瑞王妃的脸。 叶染秋顿时便惊喜一笑,赶忙起身走了过去,唤了声:“妹妹!” 瑞王妃看着叶染秋蓬头散发的样子,好生狼狈,眉头一紧:“我说姐姐怎么好些日子不见找我,原来姐姐被抓到这里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被抓过来好几日了。” 瑞王妃从身后侍女的食盒里拿出几道菜,穿过木柱子放进牢狱:“快吃些东西吧,看你瘦的,都不成样子了。” 叶染秋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赶忙问着:“你怎么会到这里?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瑞王妃:“前日我刚出月子,去街上的功夫,就瞧见了蝶衣,就是那个要掠走侧妃的刺客。” “他拦下我的马车,把我吓得不轻,我以为他是来找我复仇的。” “谁知听他说了一席话,我才知道是姐姐让他来的,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瑞王,瑞王又告诉了誉王。” 叶染秋忙问:“誉王眼下怎么样了?” 瑞王妃:“他受了伤,为了救你也是想尽了办法,可太后不让他来,只让我来看你。” “太后?”叶染秋疑惑发问。 瑞王妃点了点头:“我和瑞王把蝶衣的事情告诉誉王之后,正商议该救姐姐的时候,谁知太后就派人急招誉王入宫了。” “再后来,就只让我来这儿探望姐姐,余下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叶染秋眼神失落了一下,赶问:“这些日子可知道誉王都在做什么?” 瑞王妃摇了摇头:“不清楚,自打姐姐出了事,我也就见了誉王一面.。” 叶染秋不免紧了紧拳头,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就是只有厉枭了,可过去了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瑞王妃也猜到了叶染秋的想法,便问道:“誉王平时待你如何?若是你们感情深厚,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顿时,叶染秋的心便沉了。 感情?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感情。 叶染秋本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暴动,还有兵器见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人声的惨叫。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叶染秋一跳,也让瑞王妃慌了神。 瑞王妃忙是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第115章 人靶子 紧接着,就听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 然后,便看到数位穿着夜行衣,手握利剑的男人冲了进来,利剑上还沾着鲜血。 他们跑到隔壁牢房,对那个女人喊了一声:“少主!” 少主?这个女人还是个主子? 那个女人见到那些人,立马就站了起来:“你们可算来了!” “收到您的消息,盟主就立马部署了计划。” “你们来了多少人?” “并没有太多,也就两千多人,此刻正和朝廷的那些士兵打着呢,咱们是专门来救您的。” “这地方地形复杂,想必很多兄弟都丧命了吧?” “嗯,来的时候,有好多弟兄都被暗器所伤。这地方士兵太多,只能先撤离,咱们也快走吧,没多少时间了!” 叶染秋不由一惊,两千多人,还不算多? 这时候,那个男人砍断了牢狱的枷锁,那个女人走了出去。 一行人准备离开,可那个女人却说了一句:“慢着!” 那个女人瞧了叶染秋一眼,说道:“将她带上。” 叶染秋立马就后退了疾步,有几分紧张。 救她的男人问着:“她是谁?” 她回道:“誉王的王妃。” 一行人瞧着叶染秋,目光骤然一变,似乎知道叶染秋是厉枭的王妃,而产生了什么想法。 男人走过来也砍断了牢狱的枷锁,叶染秋吓得往后退,惊道:“你们要做什么?” 可她们哪里会容叶染秋说话,都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士,走到叶染秋身前,照着她的脖子上便是一掌。 这一掌打下去,叶染秋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这一行众人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又一波黑衣人来到了牢狱。 他们在牢狱里搜索一圈,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人,可却什么人都没带出来。 当他们离开牢狱,躲到了一处静谧之地,一个黑衣人拽下脸上面纱,展露面容。 !! 是厉枭! 他此刻面容极其不悦,脸色难看极了,质问着身边的人:“王妃人呢?你们不是说关在这里吗?” “经属下盘查,王妃的确关在这里,方才属下进去的时候,看到两间牢房的铁索是被砍断的,看来王妃已经被人转移了。” 这是炽翎的声音。 厉枭眉头一紧,他分析着炽翎的话。 两间牢房?那个就说明是两个人。 忽然,厉枭眼睛一亮,惊道:“坏了!王妃被枭雄山的人给抓走了!” 厉枭当即将面纱重新戴上,命道:“他们指定没走远,追!” “是!” 顷刻间,一行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 当叶染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破烂不堪的地下室,周围坐着好多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着的大多都是粗布的衣裳,看样子身份并不是很高贵。 “你醒了?” 一道声音,让叶染秋转过头去,是瑞王妃。 叶染秋猛然一惊:“你怎么也在?” 瑞王妃面容难看了些:“那些黑衣人也把我一并抓来了。” 叶染秋坐起了身,浑身还是难受的很,尤其是后背伤,疼得紧。 叶染秋环顾四周,好多陌生人坐在一旁,怎么也有二三十人。 “这是哪里?”叶染秋问了一句。 瑞王妃皱着眉头回道:“我醒的比你早,打听了一下,他们说这里是枭雄山。” 当叶染秋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的脸都惊了:“什么?枭雄山?” 她怎么会在这里? 叶染秋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女人,难道那个女人是枭雄山的人? 瑞王妃点了点头,脸色显得有些胆怯:“他们还说,被抓到这里的,只有死路一条。” 叶染秋再看身边这些人的眼神,一个个都带着绝望。 瑞王妃害怕的抓紧了叶染秋的胳膊:“姐姐,我害怕。” 叶染秋看着瑞王妃大腹便便的样子,轻柔的抚了抚她的手:“别怕。” 这时候,地下室有人进来,而且有十几人,一个个腰间皆是别着兵器,身材无一单薄之人。 既是枭雄山,想必都是习武之人。 带头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废话,命令道:“把这些人都带到习场去。” 身后的十几个人,将地下室的所有人都带了出去,其中也包括叶染秋和瑞王妃。 他们被压上了一辆类似刑车模样的马车,那辆车有四匹马拉着,只有一片简单的木板撑着,木板上用木桩钉出牢狱模样,这一堆人都被赶了进去。 好多人被赶出来,都被刺眼的光晃得睁不开眼,想必被关在地下室应该很久了。 瑞王妃更害怕:“这是要去哪?什么叫习场啊?” 叶染秋站在那里,回道:“习场就是给士兵习武的地方。” 瑞王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去那里做什么?” 叶染秋没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紧紧的抓着瑞王妃的手。 等到了习场的时候,那是一出洼地,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大坑。 十分宽阔,怎也有数百米那么大。 坑上站着十几位少年,离的太远,叶染秋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却看到他们手里握着弓箭。 在那些少年中,站着一个成年男子,对众位少年说了几句,少年们便将弓箭上弓,对准了他们这些人。 瑞王妃吓得立马站在叶染秋身后,惊恐起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叶染秋已经猜到了:“他们要把我们当作人靶子,以此来练习箭法的精准度。” 真是残暴。 想要练习精准度,完全可以用狼、狗等禽兽来代替,为什么要用人? 难道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就这样不值钱吗? “嗖——” 弓箭脱弓,飞驰而来,一箭便设在了一个人的胸口,那个人便直直的倒下,没了呼吸。 众人见死了人,顿时惊叫连连,仓皇而逃。 瑞王妃也吓坏了,没经历过什么厮杀的女子,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是极为害怕的,站在原地大声的叫着。 叶染秋拉着瑞王妃的手便喊道:“快跑!” 两个人手牵着手,拼了命的跑着。 坑上的那些少年,不停的朝着他们射箭,一个个还是孩子的人,内心却这样残忍。 叶染秋拉着瑞王妃躲到一处大石头后面,瑞王妃累坏了,呼呼的喘着粗气。 瑞王妃害怕极了,眼里渗出了泪花,带着哭腔说道:“怎么办?” 叶染秋眉头一紧,这里是一处坑地,根本就没法跑,她也没有武功在身,她能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瑞王妃高高隆起的小腹,不管如何,她不能让瑞王妃死。 瑞王妃咬了咬唇:“姐姐,我们就真的要这样等死吗?” 叶染秋没回话,她在想办法,在想脱身的办法。 第116章 大难临头 看着那些倒地而亡的人,看样子都不是什么高贵之人,但她和瑞王妃不一样,最起码是有利用价值,就凭这一点,或许能保住她们二人性命。 就在叶染秋思索对策的时候,瑞王妃便以为叶染秋也没有办法,她居然站起身,大吼了一声:“不要射了!把箭都停下!我是瑞王妃!” 这一嗓子洪亮极了,立马引起了坑上人的注意。 叶染秋赶忙站起来拉住瑞王妃,惊恐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不是都说这方法行不通了吗?” “嗖——” 利箭飞来,瞬间就扎进了瑞王妃的肩膀。 “啊!”瑞王妃疼得尖叫一声,鲜血顺着刺伤的地方流出来,染红了外衣。 叶染秋转头一抬眼,坑上的那个成年男子,抬手指着她们的方向,所有的少年,将弓箭都指向了她们。 叶染秋瞬时心头一颤,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利箭便如细雨般飞过来。 叶染秋一把将瑞王妃揽在怀里,刚要蹲下躲进大石头,胳膊上就中了一箭。 一时间,疼得叶染秋咬牙切齿,但她却没喊一声疼。 叶染秋抓着瑞王妃的手,她们不能坐以待毙:“跑!” 两个人拔腿就跑,叶染秋现在更觉浑身上下痛苦不堪,可她还是忍着,忍着。 坑上的人并没有放过她们,继续朝着她们射箭,似乎不肯饶恕。 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跑着,找遮挡物来遮挡自己,可是飞来的利箭太多,根本就无法躲避。 除了奔跑,她们别无选择。 但一直这样的跑,人会很累,也很快就没了力气。 叶染秋忽然看到一棵粗壮的大树,赶忙道:“快去那里躲躲。” 两个人赶忙朝着大树跑过去,谁知跑了能有十几步,瑞王妃忽然撒开了手,叶染秋赶忙停下脚步回头一瞧,瑞王妃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两眼含着痛楚和惊恐。 再仔细一看,她的胸口,已经被一把利箭给刺穿了,箭头带着血迹,露了出来。 坑上的成年男子立马抬手,张口说了几句,那些少年便停止的射箭。 叶染秋奋不顾身的冲到瑞王妃的身边,刚打算去扶她,瑞王妃就倒在了地上。 “妹妹!妹妹!”叶染秋俯下身子,将瑞王妃揽在怀里,大声的嚷着。 就在这时,坑上来了几个人,其中包括牢狱里的那个女人,她同那个成年男子说了几句,便带着几个人入了坑地,朝着叶染秋走了过来。 叶染秋并没有发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瑞王妃的身上,她大声的喊着:“妹妹,你再坚持一下,你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当下的瑞王妃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利箭穿过胸膛,这是夺命的重伤。 瑞王妃现在只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她看着叶染秋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姐姐,别管我了,你快跑。” 叶染秋内心痛苦极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这样的!” 瑞王妃却无力的笑了一下:“若没有姐姐,我怎能有自己的孩子,我要姐姐平安。” 叶染秋紧了紧怀里的瑞王妃:“你别这么说,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活你,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他们不会让我们死的,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瑞王妃笑得越发轻浮了:“自从我嫁给瑞王以后,我从来都没为我自己而活过,从来都没有。” 瑞王妃越来越虚弱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我若死了到无妨,但我那刚满月的儿,他……” “姐姐,烦请你替我看顾着点,若瑞王来日娶的继母待我儿不好,你可要替我周全。” 叶染秋顿时一惊:“你胡说些什么!我不许你这么说!” “你给我听清楚,瑞王妃只能是你!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救活你的!” 叶染秋抬手便要去摸那道胎记,她要进到空间里,拿到最好的药,救活瑞王妃! 就在这一瞬间,好几双有力的大手,将两个人硬生生的拉开,从而打断了叶染秋进入空间。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救她!” “我们是王妃,你们胆敢阻拦本王妃,就是死路一条!” 叶染秋跟疯了一样,挣扎着,捶打着,却于事无补。 一道生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把瑞王妃带走,这个誉王妃可以留下。” 一声令下,瑞王妃就被生拉拉的拖走了。 “姐姐,太后……小心太后……” 瑞王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着她认为最要紧的话:“太后是一个外表和善,内心恶毒,为了自己,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太后若是得到江山,那朝廷就完了。姐姐,一定要告诉誉王,千万不要让他们太后得逞。” 说完这句话,瑞王妃就被彻底的带走了。 “妹妹!妹妹!”叶染秋歇斯底里的喊着,可她却被好几个人死死的压着。 一行泪,从叶染秋的眼角滑落。 这是她穿越到这里,第一次落泪。 这个时候,那女人已经赶到了叶染秋的身前,看着这样的场景,她的目光里却显得那个平淡,对身旁的一个人使了个眼神,那个人便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一柄利箭飞来,射在了叶染秋的手臂上。 叶染秋瞬间疼得浑身一颤,转过头看着那个女人,目光里夹杂着十足的愤恨。 疼!很疼! 这是叶染秋此刻的感受,背后的伤口很疼,胳膊的箭伤很疼,心里的痛楚更疼! 叶染秋就那样愤怒的看着那个女人,胸中一团怒火燃烧,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这时候,一柄利箭再次飞来,女人拔剑一挥,利箭在空中砍断。 女人看了一眼坑上,找到了那个射箭的少年,将手中利剑朝他奋力飞出。 怎也有几十米的距离,利剑直直的刺在少年的腹部,他倒下了。 那个女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命道:“给她瞧瞧,看看可还有救。” 一个中年男子走过去,看了一下叶染秋的伤口,将手指抚在叶染秋的脉搏上,眉头一紧,起身回道:“这女子身上有多处伤口。” 那个女人脸色沉了一下:“还能救吗?” 男人点了点头:“有得救。” 女人立马命道:“把她抬走,她可有大用处。” 众人应了一声,便将叶染秋抬走了。 第117章 落入枭雄山之手 当叶染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身处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叶染秋本想起身,只是微微一动,浑身就刺骨的疼,疼的她连连呻吟。 现在的叶染秋,极度虚弱,胳膊上的箭伤缠着纱布,后背的伤口也包扎着,谈不上有多疼,但就是难受的很。 叶染秋的呻吟声,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小丫鬟,丫鬟赶忙走了进来,瞧见叶染秋醒了,赶忙走过来说道:“您醒了?” 叶染秋看了一眼这丫鬟,看样子年纪不大,身上穿着粗布衣裳。 叶染秋难受的紧了紧眉头:“你是谁?这是哪里?” 丫鬟回道:“我是过来伺候小姐的丫鬟,我叫小蝶,这里是枭雄山的客房。” 叶染秋一听自己还身在枭雄山,就要起身,可是身上的伤势使她力不从心,只是刚刚离开床榻一点点,便沉沉摔下。 伤势的痛楚和无力的身体,使得叶染秋虚弱万分。 小蝶赶忙提醒了一句:“您现在受了伤,要多注意休息,千万别乱动。” 叶染秋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头顶上方,心乱如麻,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思。 小蝶看着叶染秋出神的样子,便试探着唤了一声:“您怎么了?” 叶染秋缓过神来,看了小蝶一眼。 小蝶叫叶染秋有了反应,便说道:“二当家的说了,您伤势很重,所以一定要多加休息。” 叶染秋却好奇着小蝶提起的人,问道:“二当家是谁?” 小蝶回道:“就是枭雄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当家啊,他医术超群,在江湖上都首屈一指,这次要不是有二当家在,小姐哪还能醒的过来。” 这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看到和叶染秋一起关进牢狱的女人来了。 小蝶见到她,面容立马显了几分拘谨,赶忙朝她拘礼,唤了一声:“梦玲少主。” 叶染秋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名叫梦玲。 梦玲瞧见叶染秋醒了,瞧了一眼小蝶,有几分不悦:“不是告诉过你么,她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禀我。” 小蝶紧了紧唇角:“这位小姐刚醒过来没一会儿,我正准备去找您的,您就来了。” 梦玲不再理会小蝶,将目光转向了叶染秋,淡漠的看着她,面容没有太多表情:“盟主想要见你,你现下能下地走路吗?” 叶染秋摇了摇头,她连起身都困难,更别说走路了。 梦玲却没有因此放弃,反而回道:“没关系,我叫人把你抬过去。” 叶染秋眉头一紧:“我伤势这么严重,叫盟主来便是,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谁知这样的话就让梦玲十分不高兴,淡漠的面容顿时起了波澜:“你以为你是谁?请得动盟主尊驾?” 这样的不免有些嘲讽的意味,可叶染秋并未多说什么,毕竟她身在枭雄山,太多事情由不得她。 没一会儿,梦玲就叫进来几个人,将叶染秋抬到担架上,出了卧房。 七月正是炎热的时候,炽热的阳光晒得叶染秋有些睁不开眼,将手遮在头上,遮挡眼前的日光。 他们将叶染秋抬进了大殿,大殿布置的很精致,地面用上好的木地板铺成,踏入之人都要拖鞋,大殿中央设有玄椅,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那里,两边还坐着些许男女,都是陌生面孔。 众人将叶染秋抬进大殿,大殿中央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搬把椅子过去。” 叶染秋在众人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叶染秋坐在大殿前方,靠她身边坐着一个男人,年纪三十左右,瞧了叶染秋一眼,只看了其面容,便说道:“你这身子还是很虚,一定要多加休养。” 仅凭这一句话,叶染秋就猜到他可能就是枭雄山二当家的。 而与此同时,大殿中所有人都在看了叶染秋,目光各异。 坐在大殿中央的正是枭雄山的盟主郭潇,这个中年男子,面容英气风发,脸上留有两撇胡须,一双眼睛锐利且带光,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他看着叶染秋,问道:“你就是誉王妃?” 叶染秋闻声瞧去,仰着头看着郭潇,问道:“你是谁?” 郭潇没有迟疑:“我是枭雄山的盟主。” 叶染秋也猜到了,不然还有谁能坐在大殿正位。 叶染秋早对枭雄山略有耳闻,她也必知这个郭潇不是个简单人物。 郭潇坐在那里,打量了叶染秋一眼,反而笑了,笑的倒有几分温和:“你一介弱女子,跟着誉王受了不少苦,也是不容易。” 叶染秋没说话,她也不想说话。 此刻,坐在下面的一个男人不高兴的开了口:“我们盟主同你讲话,你为何不答?” 叶染秋转过头去一看,说话的是个壮实的男人,脸上留着厚重的胡子,犹如猛士。 叶染秋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我为什么要答?” 那男人有些不高兴:“盟主乃是枭雄山之首,能见上你一面都是你运气好,真是不懂规矩!” 叶染秋轻浮一笑,就算她此刻身上有伤,但也不能被人小瞧了。 她很清楚,她既已落入枭雄山,眼前的这些人对她也带着算计,最起码她不能让人看出她懦弱的一面。 叶染秋轻笑着回道:“我并非出自枭雄山,为何要尊你们盟主?再者说了,你们盟主同我讲话,轮得到你插嘴?” “你!”那个男人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乃枭雄山临风堂堂主赵云鹏,怎么就轮不到我插嘴?你这丫头年纪轻轻,脾气还不小。” 临风堂,乃是枭雄山的战斗主力,主要接管战事。 赵云鹏随后对郭潇带着气说道:“盟主,这丫头脾性太大,依我看,留她有何用?” 郭潇却摆了摆手:“云鹏,你先别急,我留她性命自然有我的打算。” 这时候,二当家的插了言:“我们枭雄山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气的,怎能为难一个妇孺?传出去太过难听。” 叶染秋不免多看了二当家的一眼,他很清瘦,身穿一身白衫,皮肤白皙,看着很斯文。 赵云鹏不屑的瞧着二当家:“副盟主,你身为医者自当是以普渡众生为主,但你可知想要在这江湖立足,就不免会起杀戮!” 原来,二当家这个称呼只是枭雄山平日里喊的,他是副盟主。 这样斯文的男人,真看不出一点副盟主的样子。 郭潇赶忙打断道:“好了,别吵了。” 盟主发话,赵云鹏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尔后,郭潇看着叶染秋,开了口:“这位姑娘,我们也无心想要伤你,我枭雄山人才辈出,并不缺医术高明之人,你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我大可让人为你医治,但你怎也要给我点好处。” 叶染秋当然知道郭潇要的“好处”是什么,无非就是情报。 叶染秋岂能轻易开口,她释然的笑了一下:“呵呵,是吗?” “只是我这条命,能不能救活,好像不需要你们枭雄山的人费神。” 第118章 人质的窘迫 郭潇也不急,他也不慌不忙的笑着:“朝廷在不在乎你我尚且不知,但誉王未必不在乎你。” 如此一句,叶染秋脸色一沉,瞧向了郭潇。 郭潇见叶染秋瞧过来,笑意深邃了一下:“这些日子,枭雄山周围总会出现几个外人徘徊,经盘查后,是誉王的人,誉王可是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呢。” 叶染秋不免心头一颤。 厉枭打探她的下落?真的假的?厉枭很在乎她吗? 仔细一想,她身在兵营大牢厉枭都未曾出面,难道落入枭雄山厉枭会管她? 在叶染秋的眼里,厉枭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他们之间根本毫无夫妻情分在,叶染秋又怎么会相信厉枭会在意她。 郭潇却无暇去理会叶染秋在想什么,又道:“我已经派人放出风声,让誉王知晓你如今已身受重伤。” 叶染秋藏在广袖下的纤纤玉指不由握紧,面容镇定自若的说道:“盟主别白费力气了,誉王从未在乎过我这个王妃。” 郭潇眉头一挑:“姑娘何出此言?” 郭潇当然会怀疑叶染秋是不是在撒谎,毕竟厉枭的人这几日的确在打探叶染秋的下落。 叶染秋当然也会拿出证明给郭潇,她开口道:“我关在兵营大牢数日,几度挣扎于生死之间,可誉王却未曾理会,所以盟主若是在我身上下赌注,那结果就只有输。” 郭潇一听这话,反而笑出了声:“哈哈哈。” 那仰天长笑的样子,就好像叶染秋说出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笑声作罢,郭潇敛起笑容,颇为自信道:“我郭潇行走江湖多年,未曾输过。” 坐在殿内的那些人,似乎也觉得叶染秋有些太瞧不起人了,各个都对叶染秋不屑的笑着。 郭潇又道:“誉王到底在不在乎你,等些日子就知道了。” 叶染秋知道郭潇肯定在背后做了什么,也可以这么说,她如今就是留在枭雄山的人质。 郭潇这时候将身子一斜,靠在椅子扶手上,看着叶染秋问话道:“你果真打算什么都不说吗?”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坚定道:“是的。” 郭潇也不生气,摆了摆手:“带下去吧。” 将叶染秋抬进来的那些人重新走了进来,将叶染秋放在担架上。 护送叶染秋回来的人仍旧是梦玲,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看守。 叶染秋重新回到卧房,在卧房里躺了一整日,反正她现在也起不了身,除了躺着,还是躺着。 夜幕降临,小蝶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走到塌边道:“姑娘,该喝药了。” 叶染秋想要坐起来,小蝶便将药碗放下,扶着叶染秋坐了起来,给叶染秋的身后放了厚厚的软垫。 小蝶将药碗重新拿起来,叶染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瞄了一眼那药碗,药的颜色竟是紫色的,叶染秋头一次见。 叶染秋不免将手捂住鼻子,问了句:“这是什么?这么难闻。” 小蝶回道:“这是二当家的开的方子,对小姐的身体肯定有好处,良药苦口,小姐还是喝了吧。” 叶染秋知道,她现下还有利用价值,枭雄山的人还不至于给她毒药喝。 可是这药难闻至极,气味刺鼻得很,想必味道也一定难喝极了,叶染秋有些犹豫。 她仔细闻了闻,凭自己的医术,竟察觉不出汤药里都放了什么药材,可见开这药方的人,医术是何等高明。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姑娘放心,药里没毒。” 闻声瞧过去,竟是副盟主。 小蝶见到她也是一惊,赶忙起身尊敬的唤了声:“副盟主。” 副盟主走过来,接过小蝶手里的汤药,吩咐了一声:“去外面候着吧。” 小蝶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副盟主在塌边坐下,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轻缓的在药碗里搅拌着,还吹了吹药里的热气。 叶染秋不明白,副盟主来做什么。 副盟主随后盛了一勺汤药,递了过来:“喝吧。” 叶染秋哪里用得着他喂药,抬手接过药碗:“我自己能喝。” 副盟主瞧了一眼叶染秋被利箭刺伤的手臂,好奇她怎么那勺子喝药。 怎知,叶染秋根本就没用勺子,一只手拿着药碗仰头就想将一碗药全数吞下。 可这一口汤药刚入口,叶染秋就被这难喝的药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 难喝,真的难喝。 这是叶染秋这辈子喝过最难喝的药,再难喝的药无非就是苦,可这个药却有一股怪味,味道特别腥,就好像是再喝一碗血汤一样。 副盟主不免笑了一下:“这药的味道你自然受不了,还是用勺子吧。” 语毕,副盟主就想去拿药碗里的勺子,可是却被叶染秋躲了过去。 叶染秋抬起手上的胳膊,忍着疼,捏起自己的脖子,将头一扬,一碗药全数下肚。 “呕——” 难喝的汤药迫使叶染秋喝下去就想吐出来,叶染秋很气,感觉副盟主就是在捉弄她,气的一下子就将药碗摔在地上。 药碗坠地而碎。 叶染秋扶着胸口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副盟主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汤碗,说了句:“气性这么大,对你这身子可没好处。” 叶染秋果真是不想再搭理眼前这个男人,她有些冷漠的说了句:“我药也喝完了,时辰不早了,劳烦少侠快离开吧。” 副盟主却直挺挺的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白皙的脸看着叶染秋,微微一笑:“姑娘不必称呼我为少侠,我只是个医者。” 叶染秋也只是随口一说,她才无心去在乎什么称呼,将脸别了过去,不再看他:“你走吧。” 叶染秋真的不喜欢枭雄山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很讨厌。 副盟主笑得轻抚了一下,用手撩起白衫,翘起二两腿,将白衫盖在腿上,不慌不忙的说着:“长夜漫漫,姑娘真的能睡得着吗?” 叶染秋转过头微怒的看着副盟主,气道:“你闲得无聊是不是?赖在这里不走干嘛?” 副盟主也不生气,反而坦然的点着头:“没错,我就是闲得无聊。” 第119章 即便身陷囹圄也绝不低头 叶染秋无奈了,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竟这般胡搅蛮缠、莫名其妙。 叶染秋烦躁的将眉头皱起来:“我没心情和你在这里胡搅蛮缠。” 七月的天气燥热,哪怕是在夜黑,也十分的热。 副盟主从腰间拿起一把扇子,打开轻缓的扇着:“这天这么热,你的伤口会感染的,明日我叫人给你拿了摇扇过来,不过凭我的医术,不出半月,你身上这点伤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叶染秋真是快崩溃了,这个副盟主果真是磨叽,她现在就是下不了床,不然副盟主不走,她早就自己走了。 副盟主看着叶染秋极近崩溃的脸,仍旧稳稳的坐在那里,又道:“你的身体若没我的汤药吊着,早就去阎王殿了。” 如此一句,叶染秋就惊了,她猛然转头对上副盟主的眼睛。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 其实没有副盟主,她也能凭空间把自己救活。 副盟主睿智一笑:“你生过孩子吧?身体亏虚太多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必然是受不住的。” 叶染秋倒吸一口气,不愧是医术高明之人,当年自己那体弱的身子,凭一己之力生下金瓜和银果,身体的确亏虚太多了,以至于这些年也没养过来,不过这数年前的事,他也能诊出来? 副盟主坐在那里,悠哉的摇着手中的纸扇,笑道:“所以我信你今日的话,誉王或许真的不在乎你这个王妃。” “关你什么事!”叶染秋冷冷的吐出一句。 副盟主点了点头:“没错,是和我没关系,但我要提醒姑娘一句,你这条命真的很凶险。” 这样的话,终究是吓到了叶染秋。 叶染秋猛地眼底一亮,惊异的看着副盟主。 副盟主继续道:“我可没吓唬你,你曾因生产导致的体虚,已深入骨髓,你虽然调理多年,也未必补得过来。” “你若是没受伤,一切都还好说,可是你身负重伤,最主要的是你中过毒,尔后又有人为你输送内力驱毒,你一弱女子,哪里受的住内力,已经伤及内里了。” 这一席话,让叶染秋彻底的无声了。 她不知道是谁给自己驱毒的,仔细一想,依当时的状况,也就只有蝶衣了。 叶染秋又一想,这伤势本就是突发事件,当下时局,自己这病便是叶染秋的牵绊,但好在自己会医术这件事,枭雄山是谁都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叶染秋释然一笑:“听天由命吧,生死有命,我无所谓。” 这样的话让副盟主微微一惊,他端看着叶染秋此刻平静的脸,看样子是真的不在乎。 副盟主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把这种事情都能看得开,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 他虽然不清楚,但是他却猜得出,这是个苦命的女人。 副盟主倒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也不是没有希望,有我在,必然会保住你这条性命。” “多谢好意。”,染秋淡淡的回了句。 副盟主手中的扇子骤然停住,好奇的问着:“你真的不怕死?” 叶染秋瞧着墙壁抽冷的笑了一下:“我既然已经生死难保了,又何必寄托在你身上?你之所以要救我,不还是想利用我吗?” “身为医者,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人在我眼前送死。”副盟主严肃的说着。 他与枭雄山其他人不同,他有精湛医术在身,身为医者,最重视的就是性命。 他无法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开人世,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叶染秋看着副盟主,语声却是那么冷:“我死不死这个孩子与你何干?你别忘了,你我不是同路人。” 副盟主却严肃的回道:“在我眼里,救人要紧。” 叶染秋冷笑了一下:“你人在枭雄山,身在这样厮杀的地方,说出这种话真让人想笑。你可知道,我有个妹妹命悬一线!被你们抓走,生死未卜!” “你们把她当作涉猎的目标,如同野兽般无情的刺杀,杀她的人不过就是个孩子!你现在还说什么救人要紧,真是荒谬!” 副盟主知道叶染秋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叶染秋说的地方是什么,他身为副盟主,必然清楚。 可这件事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有高超医术在身不假,但他却没有普渡众生的本事,更没有改变枭雄山的实力,有些事情,他也是无力。 他在没有好的说词,只能讪讪的站起身来,无声离去。 当晨曦的阳光洒进大地,全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小蝶一早拿着水盆出去打水,叶染秋一直在床榻上装睡,当她发现小蝶离开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开了。 她在这张床榻上,整整躺了数日,她想逃。 她昨天趁着小蝶不在已经试过了,她已经去空间医治了,现在已经可以起身坐起来。 她撑着床板坐起身,后背的伤口便开始隐隐作痛,她咬牙坚持着。 扶着床框,艰难的站起了身,不过刚迈了一步,身体微微有些摇晃。 疼,浑身酸溜溜的疼。 可是叶染秋并没有因此停下,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离开这里。 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瞧见庭院里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以为叶染秋现在不能起身,也并没有派太多的人看守,现在小蝶还没回来,叶染秋的时间并不多。 叶染秋跨过门槛,下了台阶就往庭院外走。 顺着路,叶染秋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清楚枭雄山的地形,她只管朝前走着。 偶尔身边会路过一些人,都好奇的看着叶染秋这张陌生的脸,可介于不认得她,也只是瞧瞧。 叶染秋一直想找寻出口,可是却走了大半晌也没见到,没想到枭雄山这么大。 渐渐的,叶染秋就迷路了,甚至都找不到她所住的卧室。 天气开始热了,叶染秋有些脱水,口渴的要命。 她穿过花园,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瞧见远处有好些人在洗衣裳,想必这是下人的地方。 忽然,就瞧见跑过来两个人,对那些人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身上有伤,穿着粉色衣服。” 那些人摇了摇头。 叶染秋赶忙就躲了起来,她知道她离开卧室的事情被发现了。 第120章 藏身之处 她此刻躲在一处房屋的角落,身体累得不行,只能坐下。 看着烈日炎炎的天,一丝云彩也没有,叶染秋有些失落。 其实她早就知道,逃离了那间屋子,也逃不出这枭雄山,但是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嘴唇有些干裂。 渴,好渴。 叶染秋现在就想喝口水,嗓子都快冒烟了。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你谁啊?躲在这里干嘛?” 叶染秋抬眼瞧过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好拿着一盆脏衣服,好奇的看着她。 叶染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求助道:“有水吗?” 小伙子也看出叶染秋渴了,但她却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警惕的问了句:“你是新来的?” 打量了叶染秋一眼,这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做下人的。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道声音:“是谁在那里?” 他们被人发现了。 叶染秋心头一慌,赶忙躲了起来,冲着小伙子摇了摇头。 小伙子立马就知道了,叶染秋肯定是逃逸者,他赶忙走了出去,笑道:“是我,我来送换洗的衣物。” 问话的女人认得小伙子,接过脏衣服就笑道:“是高山啊,干嘛躲在那个地方啊。” 两个人说着话,叶染秋生怕被发现,扶着墙站起了身,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她很虚弱,走起路来很慢,当小伙子赶回来的时候,刚巧看到了她,立马呵斥道:“站住!” 叶染秋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这小伙子名叫高山,是枭雄山专管药材的小奴,心肠不坏。 他走到叶染秋的身边,多一句废话也没有,只是说道:“跟在我后面,我给你寻些水来。” 叶染秋当下已经走投无路,身陷困顿也无暇去管这个小伙子是不是坏人,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小伙子走几步便停一停,在等走路极慢的叶染秋。 他带着叶染秋走的是小路,人烟稀少。 高山将叶染秋带到了一间住所,这件卧室并不是很精致,好像平民住所的地方。 叶染秋本以为到了地方,乏累的她正想着找个椅子坐下,就看到高山走到卧室深处的蜡烛旁,抬手转了一下拉住,叶染秋就感到地面开始颤抖。 “轰隆——” 沉闷的声响,这件看似普通的卧室,有一面墙居然打开了。 !! 这里居然设有暗道。 高山转身对叶染秋道:“随我下来吧。” 叶染秋拘谨了一下,有些犹豫,毕竟他不知道那道墙后面有什么。 高山皱了皱眉:“难道你还想被抓起来吗?” 叶染秋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也不像什么坏人,再一想自己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她还怕什么。 叶染秋便走了过去,进了那条暗道,高山也跟了进来,将那道门关好。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的路。 高山在前面带路,叶染秋跟在后面。 叶染秋觉得这个枭雄山越来越神秘了,就连一件普通的屋子里都设有暗道。 那么,这个小伙子是谁? 叶染秋带着疑惑的心情,跟着高山。 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条长长的楼梯,这是通往地下的。 高山走了下去,叶染秋也走了下去。 待下了台阶,叶染秋就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到了。 这是一个地下室,也可以说是一件屋子。 整间屋子里摆放着好几个柜子,柜子上有数不清的抽屉,抽屉上贴着纸。 叶染秋扫了一眼,那些纸上写着:当归、三白草、五味子、八角枫等等。 这是放药材的地方。 高山这时候端来一碗水,递给了叶染秋:“喝吧。” 叶染秋见到水眼睛就亮了,接过那碗水咕噜咕噜的喝着,不过片刻功夫,叶染秋将那碗水全喝光了。 高山接过水碗,问道:“还要吗?” 叶染秋摇了摇头。 高山将水碗放下,对叶染秋随意的说着:“随便坐吧。” 叶染秋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桌子上放着各种药材器具,便知这地方就是个药库。 高山也坐下了,好奇的看着叶染秋:“你到底是谁?”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是谁。 高山见叶染秋不说话,便问道:“你不会是前些日子盟主从北辄兵营抓来的那个人质吧?” 叶染秋看着高山疑惑的脸,点了点头。 高山一下子就坐不住了,惊讶的起了身:“你真的是?我的亲娘啊!” 叶染秋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便问道:“怎么了?” 怎知那高山激动得不行,很严肃的说道:“还怎么了!我要早知道你是那个人质,打死我都不会管你的!你知道吗?这要是被人知道我将你带下来,我小命可就不保了!” 叶染秋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便站起了身:“那我离开好了。” “等一下!”高山赶忙阻止:“这大白天,你从我这里出去,被人发现我可说不清了,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死!” 那这可就让叶染秋难办了,站在原地看着高山。 高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叹了口气:“哎,算了,谁让我心善呢,你就先躲在这里,我这地方没几个人知道,更没谁会来,你就放心吧。” 叶染秋一听这话,感觉高山是要收留她,便笑道:“好好好,多谢你啊,小兄弟。” 可告诉却不领情,反而白了叶染秋一眼:“别跟我套近乎,什么小兄弟,我叫高山,是枭雄山专门掌管药材的。我可把丑话说前面啊,在我这里可什么都要听我的,你要是不听话,我立马给你扔出去!” 叶染秋也不生气,她看得出高山人不坏,就性格开朗了些,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高山这时坐下,仔细打量着叶染秋,说道:“你说盟主也是,怎么会抓你一个弱女子,看你这样子,是受过伤吧?” 叶染秋淡淡的点了点头。 高山不免叹了口气:“哎,真是苦了你了,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会被盟主给抓住呢?” 叶染秋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这东西哪里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高山见叶染秋不说话,就不高兴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闷啊,不爱说话吗?” 叶染秋摇了摇头:“不是的,而是你的问题,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呗。” 这个高山还真是让叶染秋应接不暇,天南海北的乱七八糟说一通,让叶染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121章 遇到了个好心人 高山见叶染秋又不说话,便又道:“你啊,也别太担心,先在我这里躲一躲,整个枭雄山都在找你那,你要是一出去,肯定得被抓。” 叶染秋正愁没地方藏身,遇到这个一个好人,她立马感激道:“谢谢你啊,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来日必当报答的。” 高山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报答就不用了,我今年都十八了,还没娶媳妇,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好姑娘,给我介绍介绍,像你这种从官府出来的人,认识的姑娘肯定不差。” 叶染秋真是有些无奈了,这个高山还真是健谈,他们才刚认识,就这么能说。 叶染秋敷衍的笑了一下:“好,等有机会的,我肯定给你寻个好姑娘。” 高山顿时就高兴的笑着:“那咱们可说定了啊,你可别忘了,这可是大事。” 叶染秋立马点头:“我不会忘的。” 叶染秋就这样在地下室呆了整整三天,在这里虽然吃喝不愁,也十分安全,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她想逃出去。 高山端着晚膳从楼梯口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该吃晚饭了。” 叶染秋看着食物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才感觉自己吃过午膳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到午时了,这里也没个窗子,叶染秋都不知道是何时辰。 高山见叶染秋不动筷,便问道:“怎么不吃啊?” 叶染秋摇了摇头:“不饿。” 高山抿了抿唇角:“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以你现在的处境,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高山误会了,以为这个来自官府的女子,吃惯了山珍海味。 叶染秋面露愁容:“我不是因为这个,是真的没有胃口。” 高山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叶染秋当然心情不好,她现在身陷枭雄山,哪里能高兴。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叶染秋知道高山不是恶人,便问了句:“高山,你说怎么才能逃出枭雄山?” 此话一出,高山立马就惊了:“你可别想着出去啊,现在整个枭雄山都在找你呢,我一点都不夸张的告诉你,只要你出了这地方,走不到十步,立马就会被抓。” 叶染秋伤心的叹了口气:“哎,可是我想逃出去,总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高山很认真的说道:“那你怎么也得躲躲风头,我感觉盟主再找几日,可能就会怀疑你已经不在枭雄山了,到时候枭雄山内戒备就不会那么严了,你再想着怎么逃出去吧。” 叶染秋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畔,她是真的有些急了,如今她和外界一点联系都没有。 高山看出了叶染秋的心思,便劝了句:“你也别太沮丧了,入了枭雄山的可没几个能出去的,我八岁就到这里,在这里呆了十年都没脱身呢。” 叶染秋抬眼瞧了高山一眼,好奇的问道:“怎么这么久?” 高山叹了口气:“哎,我爹本来是江湖上很厉害的医者,医术可不比二当家的差,所以江湖落难者、重伤者都会来找父亲,父亲只管收钱办事,但却因此惹着了枭雄山,父亲也因为这个死了。” 叶染秋更是好奇了,继续问道:“你父亲只是个医者,枭雄山干嘛要杀你父亲?” 高山也有些不解,似乎他也不是很了解:“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父亲救了枭雄山的死对头,那个人中了剧毒,要不是我父亲,他肯定就没命了。这件事被枭雄山知道了,没几天就过来审问父亲,父亲一问三不知,枭雄山的人就给他杀了。” 叶染秋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就被抓来了?” 高山点了点头:“嗯,我和母亲都被抓进了枭雄山,母亲两年前得病不治身亡,就剩下我自己了。” 叶染秋的目光软了下来,看来这个高山也是个苦命人。 但是叶染秋却有一个疑问:“既然枭雄山是你的杀父仇人,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枭雄山啊?” 说起这个,高山显得更难过了,还有几分无奈:“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个手无寸铁的药童而已,哪里能敌得过势力庞大的枭雄山啊。” 叶染秋十分的同情的回了句:“真是苦了你了。” 高山反而看得开,笑了一下,开了口:“你就别同情我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看盟主不抓到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经高山这么一提,叶染秋脸色就难看起来。 是啊,她还同情别人,她现在难道不可怜吗?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 现在的叶染秋,深感自己的渺小和无力,空有一颗远大抱负的心是无用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异响。 叶染秋和高山都惊了,他们知道,那是那道石门被打开的声音。 高山立马就对叶染秋说道:“你快躲起来!” 叶染秋当然知道她要躲起来,环视四周,却实在找不到好地方躲藏。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染秋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藏在了药柜子后面。 随后,便从楼梯口走下来一个人,是副盟主。 高山故作镇定的走过去,弯腰唤了声:“师傅。” 叶染秋这才知道,原来高山是副盟主的徒弟。 想来也不奇怪,高山既然是管抓药的,那自然和副盟主脱不了关系。 副盟主什么话也不说,仔细的环顾着四周,目光忽然就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份丝毫未动的晚膳。 高山未免也有几分紧张,这地下室副盟主是轻易不会来的,既然他来了,那么必然是有事。 高山咽了口吐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师傅,您怎么来这里了?是要抓药还是要做什么?” 副盟主也不急着回答,慢悠悠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抬头瞧着高山,问了句:“你应该知道最近枭雄山里正在找一个人吧?” 提起这个,高山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嘿嘿一笑:“当然知道了。” 副盟主仍旧不急:“那你可知道窝藏人质的后果是什么?” 高山心里这下可没底了,但还是回答着:“当然这知道。” 副盟主这次可没那么好脸色了,眉头一紧,不悦道:“你知道还敢这么做?到时候被盟主知道,连我都保不住你!” 高山猛地抬眼瞧向了副盟主,仍旧笑着,但是笑得很虚:“师傅,您这话徒儿听不懂。” 副盟主拿起手中的扇子,点了点晚膳,质问道:“你别告诉我这晚饭是给你自己准备的。” 第123章 副盟主的“好意” 高山眨了眨眼:“对啊,这就是徒儿要吃的晚饭,徒儿正忙着要碾药,就端下来吃了。” 副盟主当即将手中扇子打开,朝着高山就飞了出去,扇子在高山的耳边飞过,在空中盘旋而归,重新落在了副盟主的手里。 这期间不过只有几秒,高山顿时就觉得耳朵刺痛,抬手一摸,手上有血。 高山一下子就惊了,苦着一张脸问道:“师傅,你这是干嘛啊?” 副盟主脸色严肃道:“你少和我嬉皮笑脸的,盟主将枭雄山挖地三尺都没找到那个女人,唯有这里没有来过。” 高山手捂着耳朵,撅着嘴看着副盟主,心里不免叫苦。 随即,副盟主迅速起身,重新环顾四周,开了口:“你若不说实话,我今天就让你变成哑巴,以后都别在说话了!” 高山紧了紧唇角:“师傅就会吓唬人。” 当即,副盟主就走到柜前,从抽屉里拿出几种草药,丢在桌子上:“把这些药研磨了。” 高山一看,脸色就白了:“师傅,您还真要把徒弟变成哑巴啊,这些药吃下去,徒弟这辈子都别想开口说话了。” 副盟主已经失去了耐性:“哪里那么多废话,你要再磨叽,我就要了你的命!” 高山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将那几种草药拿起来,脸色那叫一个沉重。 躲在柜子后面的叶染秋,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山因她受罪,高山出于好心救她,她不能让高山因她受苦。 瞬时,叶染秋就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 副盟主看到叶染秋的时候,脸色冷冷一笑,问向高山:“高山,你还敢说谎吗?” 高山见叶染秋走出来,顿时急得直跺脚:“哎呦,谁让你出来的,师傅是不会把我变哑巴的,他那是吓唬我呢!” 叶染秋上前一步,对副盟主就冷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高山是无辜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高山疾步跑过来护在叶染秋身前,言道:“师傅,咱们不能害一个弱女子,这女子可怜得很,求师傅放过她吧。” 副盟主瞧了二人一眼,却说出这样的话:“谁说我要把她抓走了?” 二人一听此话,都懵了。 副盟主这时对叶染秋说道:“你躲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跟我走。” 说完这句话,副盟主就转身往楼梯口走。 叶染秋看了高山一眼,高山就说道:“咱们跟师傅走吧,师傅既然这么说了,就真的不会害你。” 叶染秋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子,当下,她真的是别无选择。 她也知道,副盟主若真想抓她,刚才她从柜子后走出来的时候,副盟主就会擒住她,何必要骗她。 叶染秋便跟在了副盟主的身后,高山则是紧随其后。 眼下已经天黑,叶染秋将头低的很低,生怕被人认出来。 可副盟主带她走的却是无人的小路,毕竟在枭雄山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走哪条路最安全。 但叶染秋却不知道,副盟主要带她去哪里,要做什么。 毕竟两个人素不相识,叶染秋多少还是心里头没底,一路上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跟在副盟主的身后。 天上的半月牙当空,照亮了漆黑的小路,叶染秋就那样无声的走着。 副盟主将叶染秋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寝殿,这地方谈不上豪华吧,但是却很干净。 高山小声的在叶染秋的身后嘟囔了一句:“这是师傅住的地方。” 叶染秋环视四周,屋子里的装饰淡雅得很,虽没有什么贵重物件,但是却不失庄重。 副盟主坐下,瞧着叶染秋,冷道:“你胆子不小,居然敢逃,你逃得出那间屋子,你逃得出枭雄山吗?” 叶染秋紧了紧唇畔,她当然知道,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副盟主命道:“过来。” 叶染秋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了过去。 待走到身前,副盟主便抬手按在叶染秋的手腕上。 他在给她把脉。 数秒过后,副盟主皱着眉头回道:“那地方潮湿,你呆久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副盟主本以为,叶染秋这几天没吃他的药,伤势一定会严重。 却不想,抚脉之下竟发现,叶染秋的伤势竟然好转了。 这不得不让他惊愕的看向叶染秋。 只是,他什么也没说,提笔写了几个字,递给了高山,对高山道:“按照这上面的抓药,煮好了端过来。” 高山接过,仍旧有些惊异的看着叶染秋,几步一回头,才出了寝殿。 副盟主这时又开了口:“盟主已经将你的消息告诉誉王了,也约好了地点碰面,现在你人不见了,盟主很急。” 叶染秋顿时瞳孔微张。 那个男人,会在乎吗? 她在枭雄山也有好几日了,却未见厉枭有任何动静,他真的会来救她吗? 叶染秋不敢确定,因为她知道厉枭是什么样的人,她对于厉枭来说,或许只是可有可无,为了大局,厉枭可能会弃了她。 就在叶染秋思索之时,副盟主又道:“所以你不能再躲了。” 叶染秋猛然抬眼看向了副盟主。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帮她的。 他是枭雄山的二当家,怎么可能会不替枭雄山着想。 所以,叶染秋冷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副盟主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我若是想让你死,当日我大可告诉盟主,你对誉王来说并没那么重要。” 的确,副盟主若是告诉盟主这些话,那么叶染秋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质,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叶染秋却不领情,她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局:“那又怎样?我终究是人质,你是副盟主,就算了为了枭雄山着想,你也不会留我。” 副盟主冷漠的看着叶染秋,说道:“你现在若是躲起来,到时候盟主和誉王碰面之后,誉王见不到你人,必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会怎样,你想过吗?” 经副盟主这么一提,叶染秋便开始设想。 倘若到时候盟主交不出人,凭厉枭的脾气,发怒是肯定的,而且还会借此大打出手。 副盟主随后又道:“你根本就逃不出枭雄山,所以你终有一日还会落在盟主的手里,你觉得到时候盟主可还会留你?只要你能威胁到誉王,你就会活命。” 这一点叶染秋是很清楚的,从她被抓来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叶染秋还是不知道副盟主到底要做什么,便问道:“你到底要如何处置我?” 副盟主顿了顿,才开口:“我会将你交给盟主,你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124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叶染秋知道副盟主是在帮她,但她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我素不相识,我又是枭雄山的人质,你没理由帮我的。” 副盟主脸色一沉,明显的紧了紧牙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非你眼里的无情之人,我也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不过就是枭雄山对抗朝廷的一步棋,但不管怎样,你终究是个弱女子。” 这样的理由,让叶染秋有些想笑。 就这么简单?就因为这一个想法,他就打算帮她? 但这种话叶染秋没说出口,不管副盟主出于什么,叶染秋都是被动的,她除了听天由命以外,根本做不了什么。 叶染秋在副盟主的寝殿歇息了一夜,但是她几乎没睡。 这样的环境下,凭谁也没心思能呼呼大睡吧。 第二日一早,叶染秋服了药,副盟主就带着她去见了盟主。 当盟主再次见到叶染秋的时候,已经再不是初次见面的随和,整个人是气愤的,怒瞪着叶染秋好半天也不说话。 而叶染秋就只是淡然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好一会儿,副盟主打破了沉静:“盟主,这女子躲在了药草库。” 盟主顿时蹙眉:“那地方她是怎么进去的?” 盟主提出了质疑,也在怀疑副盟主。 副盟主早已想好的借口:“她是趁着我徒弟抓药的时候躲进去的。” 盟主额头微微一抬,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说道:“你那徒弟还是喜欢多管闲事。” 看来,盟主已经猜到了是高山私藏了叶染秋。 但毕竟今日副盟主把人带过来,就证明副盟主没有私心,既然如此,盟主看在副盟主的面子上,也就不会责罚高山了。 可副盟主还是说了句:“是我管教不善,我自会责罚高山的。” 盟主也不再说什么,将目光重新落在叶染秋的身上,阴冷一笑:“怎么?还想逃?” 叶染秋的目光自然也不会温柔,目中带刺的盯着盟主。 盟主也不在意,他抬手从桌上拿出一个锦盒,打开给叶染秋看,说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找过誉王,这个是誉王给我的。” 叶染秋瞧向那个锦盒,脸色一下子就严肃了。 那锦盒里,放着一块琉璃瓦。 而那锦盒的盖子上,镶嵌着一块玉髓,那是一块有裂纹的玉髓。 叶染秋顿时心头一颤,她立马就明白了厉枭的意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时候,盟主开了口:“你还说誉王不在乎你?他的条件很明显,就是你。” 单凭这一句话,叶染秋就知道盟主还未瞧见那带有裂纹的玉髓。 叶染秋知道,厉枭肯定猜到她会瞧见这个锦盒的。 厉枭是在告诉她,若到关键时刻,不可丧失气节,苟且偷生。 叶染秋心中彻底的失落了,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居然还奢望厉枭会救她,真是傻瓜。 他到底还是弃了她。 是啊,她算什么? 在厉枭的眼里,或许从未有过她的存在吧。 她和朝政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哪怕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也不在乎。 叶染秋强压了一口气,尽快的缓和自己的心情。 盟主见叶染秋这般模样,便以为叶染秋是因为紧张所致,便得意的笑了:“怎么不说话了?” 叶染秋傲气的回了句:“盟主想让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盟主从这句话便知,叶染秋这是放弃抵抗了,当即就叫人把叶染秋给抓了起来。 叶染秋又重新被关进了那间屋子,当屋子的门被锁住以后,叶染秋的心彻底的沉了。 那种心情,就好像是跌入谷底一样。 她就那样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空气都凝固了,望着某一处发呆,失落至极。 自从她嫁给厉枭以后,她就受难不断。 叶染秋不由问自己,这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真的还值得吗? 扪心自问,叶染秋不得不承认,自打她被解禁以后,与厉枭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甚至自己也开始接受是她妻子的这件事。 可太平的时候,一切都是安好的,让人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但如今大难临头,他的冷清又怎能让人不想入非非。 他不是亲口说过的吗? 他当年冤枉了她,会补偿她的,结果呢? 叶染秋陷入了无尽的盘问和反思之中。 …… 此刻,誉王府。 厉枭疲累的回了寝殿,几夜没合眼的他,整个人憔悴的很。 刚一坐下,炽翎就开了口:“殿下,朝廷已经派太子过来了,说是与您一同处理枭雄山起乱之事。” 厉枭不由眉头一紧,虽没说什么,但看出来很不高兴。 良久,厉枭才开口:“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炽翎点了点头:“早就准备好了,这几日殿下一直没休息,要不殿下小憩片刻?” 厉枭也只是将眼睛闭上,继续问着:“枭雄山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炽翎回道:“前些日子倒是有些躁动,听咱们回来的人通报,说是再找王妃,不知是真是假。” 厉枭不假思索的回道:“她若是真的逃出来,会第一时间来找本王的。” 厉枭居然还有这种自信,叶染秋已经对她失望至极,逃出来了之后,未必会来找他。 炽翎低头想了一下,言道:“殿下,您拿过去的锦盒,王妃瞧见了真的会明白您的意思吗?” 厉枭这时睁开了眼睛,思索了一下:“她不蠢,只要瞧得见那带有裂纹的玉髓,自然明白本王的意思。” 炽翎当即就说出了担忧:“奴才怕王妃想不开,得知殿下弃了她,万一……” “没有万一!” 厉枭当即打断了炽翎的话,似乎很不听这种话,他接着说道:“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她,就连本王都不能。本王这么做是要告诉她,她如今只能靠她自己。我想她不是软弱认命的人,肯定会想办法的。” 原来,厉枭的用意在此。 他并未真的弃了叶染秋,而是在激励叶染秋活下去。 只是这种方法虽奏效,但就必然会产生误会,导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疏远。 第125章 厉枭一直在想尽办法 厉枭好几日没休息,脑子发沉,但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却容不得他休息,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将身子坐直,问道:“对了,还有一件大事,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拿来了吗?” 炽翎点了点头:“拿来了,此物剧毒,传染性极强,和瘟疫差不多。” 厉枭喝了口凉茶,问道:“可有解药?” “有的。” 厉枭脸色一沉,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回道:“本王与枭雄山的盟主,定于三日后见面,要想办法把这东西弄进枭雄山,到时候本王才有和枭雄山盟主谈条件的资格。” 炽翎不敢马虎,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想必也不难,枭雄山周围已经安插了我们的人,而且也见过运送粮食的车马,只要在这上面想办法便是。这东西毒的很,唯有解药才能治愈,不然便只能等死,服用之后,三个时辰便会毒发传染。” 厉枭听了这话,便更是放心了:“很好,咱们要趁着太子来之前把这件事给办了。” 炽翎坏笑了一下:“太子此次必然是想立功的,咱们就坐等他好好表现,反正解药在您手里,到时候出彩的还是殿下您。” 厉枭却皱着眉头说道:“想和他斗,办法有的是,本王这么做并不是针对太子。京都看似平静,但局势动荡。” 炽翎转念一想,便问道:“殿下想除掉枭雄山?” 厉枭摇了摇头:“枭雄山乃江湖势力,不容小觑,若想除掉并非一朝一夕,他们江湖帮派众多,只怕牵一发则动全身,到时候难免众多江湖势力与朝廷作对,这是不明智的。但朝廷也不能太过软弱,最起码这一次不能输,不能让江湖小看了朝廷。” 炽翎赞同着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换个角度讲,有枭雄山在,太子在京都还有些压力,这对殿下也是好事。” 厉枭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些都是后事,还是先做好眼前事吧。” 炽翎当即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厉枭却站起了身,似乎有些不放心:“此事非同小可,本王要亲自去办,咱们走吧。” 尚在疲倦的厉枭,根本来不及休息,托着疲累的身体,踏出了寝殿。 …… 两日后,叶染秋独自一人呆在寂静的卧房,这几日,她从未踏出寝殿半步。 小蝶怕她闷得慌,会偶尔开窗户透透风,门口日夜有侍卫把守,叶染秋逃过一次,对她看管的更严了。 只是前些日子,高山还经常会过来给她送膳食,想必也是副盟主安排的,但这几日却不见踪影了。 傍晚,晚霞烧红了天空。 卧房的门打开,小蝶端着晚膳走了进来,说道:“姑娘,该吃饭了。” 叶染秋瞄了一眼,本是无心的举动,却忽然眼底一亮。 因为她瞧见小蝶的脸上蒙着一块白纱,叶染秋顿时起疑,这外面的风也不大,天气又这么热,小蝶遮着一块纱作何? 叶染秋便问了句:“你带着面纱做什么?” 小蝶将碗筷放在桌子上,又给叶染秋备了茶,回道:“起瘟疫了,我也怕被传染啊。” 叶染秋顿时眉头一挑,立马就直起了身子:“瘟疫?这好端端的,怎么起了瘟疫?” 小蝶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昨天有几个人病了,一直咳嗽个不停,也没人放在心上,可是只过了一夜,枭雄山就有好几十人被传染了。现下副盟主忙得焦头烂额的,姑娘是没瞧见那染病的人,全身溃烂得没有一块好皮,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叶染秋这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高山来了,原来枭雄山出了事。 叶染秋也知道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七八月份的季节,并非是瘟疫发起的时候,而且偏偏又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小蝶身为下人,自然不会想那么多,搬了把椅子放在桌子旁,回道:“姑娘先吃饭吧。” 叶染秋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摇了摇头:“我不饿。” 小蝶担忧着说道:“姑娘,您不好好吃饭可不行,您怎么也得为自己的身体想想,这膳食里加了副盟主的药方子,对您的身体是极好的,副盟主不让对外人说。” 叶染秋将身子躺在软榻上,无所谓的回了句:“放在那里吧,我饿了就吃。” 小蝶独自叹了口气,她知道说什么也是无用,便找了几张干净的纸盖上,以免膳食落了灰尘。 叶染秋就那样躺在软榻上,后背的伤被压得有些刺痛,可叶染秋却任凭它疼着,因为至少这样,叶染秋还知道自己现在活着。 良久,忽闻小蝶冒出一身:“副盟主。” 叶染秋偏头一瞧,副盟主已经站在卧房里了,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叶染秋眉头一紧,这个男人,着实让她有些头疼。 她收回目光,继续在软榻上躺着,也不搭理他。 副盟主朝着叶染秋走近几步,说道:“你倒是悠哉,是在闭目养神吗?” 叶染秋一动也不动,就躺在那里,慵懒的回了句:“我现下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难道躺着你也要管?” 叶染秋没有去看副盟主的脸,但是却听到他冷漠的声音:“呵呵,好一个没有挣扎的余地,你敢说枭雄山的瘟疫与你无关?” 此话一出,叶染秋便是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副盟主。 她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这瘟疫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染秋显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你的话我不明白。” 副盟主却抽冷一笑:“瘟疫之事已经查明,乃是葩裸虫,此物有剧毒,而且传染性极强,中毒者先是会引发咳嗽,毒物便会从空气传播,但凡是靠近中毒的人,都会被传染,然后一夜之后便会全身脓肿溃烂,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叶染秋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这与我何干?” 副盟主紧了紧牙,似乎对此事很介意:“葩裸虫在幼时并无毒,需要吃专门的食物以及饲养才能存活,不然不足几日便会死掉,而饲养期间存在很大的危险,一着不慎饲养者也会被传染。” “在京都,能有这本事的唯有朝廷。” 话说到这个地方,叶染秋可算听明白了,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下的毒?” 副盟主似乎很确定:“不然还会有谁,整个枭雄山,只有你是皇家的人。” 叶染秋顿时哧鼻一笑:“呵,我可是一直都被你们关在这里出都出不去,我怎么下毒?” 副盟主紧了紧牙根:“你还狡辩!前日高山给你送了龙眼过来,那是刚从外面新得是水果,我已经查过了,根源就在这龙眼里,龙眼里被人下了毒!” 叶染秋这才想起来,高山前日的确给她送了龙眼过来,还说那是难得的水果,枭雄山也就只有管理者才能吃得到,那是副盟主赏给他的,他给叶染秋带过来尝尝。 可叶染秋见是难得的东西,她平日里也能吃得到,所以她便让高山带回去了。 叶染秋不免有些后怕,幸好她并非嘴馋之人,不然今日毒发的人便是她自己了。 第126章 这焦头烂额的枭雄山啊 可下一秒,叶染秋便是一惊,猛地起身问道:“高山呢?他中毒了吗?” 叶染秋担心高山吃了那龙眼。 提起这个,副盟主顿时就吼了起来:“他若没中毒,我怎么可能来问你!” 叶染秋顿时心头一颤,担心至极:“高山中毒了?严重吗?” 副盟主却极其厌恶的瞪了叶染秋一眼:“毒是你下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等蛇蝎毒妇,高山怎么说也对你有恩,你怎能恩将仇报?” 叶染秋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身就吼了一嗓子:“我没有!不是我!” 副盟主微微眯了眯眼:“我根本无法相信你!我真是有眼无珠,到底还是看错了你,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救你?” 副盟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暗藏着数不尽的失望。 叶染秋百口莫辩,索性也就不解释了,她还是担心高山的安危,言道:“高山现在怎么样了?带我去见他。” 副盟主却恨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想知道高山现在什么样是吗?好啊!我告诉你!高山现在已经毒发,身体开始溃烂,连话都说不清了。那孩子太傻,居然还说不是你。” “不是你,又是谁?” 叶染秋白了副盟主一眼,懒得和他理论:“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我若带有那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等到今日才下手?当日我落入枭雄山的时候,我就下毒了!” “那你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毒物会在龙眼里面,为什么!” 面对副盟主的质问,叶染秋顿时无声。 她哪里知道为什么,若不是小蝶告诉她,她被关在这里根本就不知道瘟疫的事情。 可是又要她怎么解释?她根本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而且副盟主也认定就是她做的,她有何办法? 副盟主见叶染秋不说话,便更认定是叶染秋所为,怒道:“你若还有点良知,便拿出解药,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你终不能害死对你有恩的高山吧。” 叶染秋眉头一紧,甚是无奈:“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会信,真的不是我,我又哪里拿得出解药啊!” 副盟主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叶染秋一眼,抽冷一笑:“也对,朝廷怎么会给你解药,不然你身在枭雄山,一搜身便搜出来了。” 叶染秋简直无语,她真的佩服这个副盟主,这都是什么理论。 紧接着,副盟主又道:“明日就是盟主带你去见誉王的日子,倘若明日誉王手里有解药,你必然就是下毒者!” 叶染秋微微一怔,两眼瞬时发直。 厉枭?会是他吗? 叶染秋陷入沉思,或许真的会是厉枭,当下时局,正是厉枭对峙枭雄山的时候,他肯定会想办法的,在这时候枭雄山被人下毒,难保就是厉枭。 忽然,叶染秋心中冒出那句成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难道厉枭就每曾担心过,她自己会被染毒吗? 此等毒物如此剧毒,他就没有想过吗? 叶染秋不免嘲笑自己,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她? 叶染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炽翎曾给她的那颗药丸。 那曾是炽翎给他的毒药,服下之后,立即毙命。 想必这件事厉枭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告诉她这样的话。 倘若真到了关键时刻,是想让她服毒而亡,不许向枭雄山走漏任何消息。 而她死在了枭雄山内,皇家也不会怪罪厉枭丝毫。 叶染秋终于知道厉枭是个怎样可怕的男人,她对于厉枭来说,不过就是一步棋,仅此而已。 副盟主此刻看着叶染秋的动作,冷冷的笑了一下:“你知道为什么你会遭遇不测吗?这便是苍天给你的惩罚!” 叶染秋心头一紧,一句解释也没有,缓缓重新坐下软榻上。 惩罚?老天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吗? 她扪心自问,她从未做错过任何,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老天是如何待她的? 自小受家中冷待,处处受挫。 最后嫁给了一个冷心冷情的皇子,让她备受苦楚。 她真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副盟主见叶染秋不说话,再一次问道:“你一定知道这毒药的来历,对不对?” 叶染秋抬起头,望着副盟主深邃的眼睛。 这味毒药到底是何物,她是半点也不知情。 但叶染秋感觉得到,副盟主很在意这件事。 叶染秋也不回答副盟主的话,反而问道:“你说话啊。” 副盟主顿时语塞,眼神之中更有几分慌张。 叶染秋由此便更认定,副盟主还存在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副盟主也没有回答叶染秋的问题,再一次问道:“这毒药是怎么得来的?” 叶染秋哪知道这些,直接回道:“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知道!” 副盟主眼神微微一眯,直盯盯的看着叶染秋的脸,似乎在判断叶染秋的话是真是假。 半晌,他才开了口:“知道我为什么会暗中帮助你吗?” 叶染秋看向副盟主,这也是她好奇的问题:“不知道。” 副盟主做出了解释:“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你的朋友死在了枭雄山,你当时的话语和眼神是那么真挚,我便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但到头来还是被你骗了。” “你若忍心看着高山去死没有半点愧疚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活该遭遇此劫。” 副盟主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卧房。 卧房的门重新关上,叶染秋孤寞的坐在软榻上。 回想着副盟主那难堪入耳的话,叶染秋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裙角,头一次有人说她,无情无义。 叶染秋不由轻笑了一下,真正无情无义的人是厉枭,与她何干? 叶染秋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枭雄山的人也从未把她当作好人。 只是叶染秋开始好奇这味毒药,到底和副盟主有什么关系? 叶染秋不免觉得厉枭深藏不露,居然还能把事情做到在这个地步。 第127章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第二日天一亮,叶染秋用过了早饭,就被枭雄山的人带走了。 “快点走!” 那些人一点都不客气,一路上对叶染秋推推搡搡的。 “你这个毒害枭雄山的女人,杀了你都不解恨!” 看来,枭雄山如今都认为叶染秋下的毒。 他们将她带上了马车,出了枭雄山的大门。 等到马车停下,叶染秋发现是一处荒山野岭,她离老远就看到了盟主,想必是带她来见厉枭的吧。 她此刻双手被绳索牢牢绑住,将她带到了盟主的身边。 盟主此刻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太多的话,但那样的目光很冷,想必也在痛恨她这个下毒的女人。 盟主一句话也不说,上了山,叶染秋则是跟在身后。 一路上,叶染秋一直被人擒着,似乎生怕她会逃跑。 一路上了山顶,盟主停下,在一块石头前停下。 叶染秋环视四周,此地位于山顶之上,自处空旷无野,似乎是被人故意除去树木留得这块空地,只有几块大石头而已。 他们就在那里等着,盟主时不时的就看着头顶的烈日,他是在看时辰。 今日,梦玲也来了,她此刻站在盟主身边,问道:“盟主,都这个时辰了,誉王还会来吗?” 盟主眉头一紧,没有说话,他也在担心。 梦玲这时看了叶染秋一眼,又说道:“我怕誉王会弃了这个王妃,毕竟她现在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叶染秋的心里响起了空洞的声音,仿佛是一块大石沉底一样。 是啊,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厉枭接近她,就是为了阮伯伯手里的权势,阮伯伯也答应他会在朝中祝他一臂之力,她死在枭雄山乃是为国捐躯,阮伯伯不会多想。 棋子无用必弃之。 叶染秋不安的咽了口吐沫。 就在这时,只听空中传来“嗖”的一声,利箭飞来。 声音响起的同时,梦玲翻身跃起,拔剑一挥。 随即,利箭劈成两半坠地。 叶染秋吓了一跳,瞧了过去,那是一柄带有朝廷标记的利箭。 厉枭来了! 叶染秋赶忙抬眼看四周,找寻厉枭的影子。 她明知厉枭是冷漠无情的人,但是还是期盼他的来临。 这时候,在空地那头,出现了一道身影。 厉枭身着一身蓝衣,清风拂过,蓝衫随风摆动,在阳光的照耀下,很美。 叶染秋看到那个身影,呼吸就不自觉的加快了。 他真的来了。 盟主这时也瞧着他,脸色含着一丝庄重,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梦玲这时站会盟主的身后,说了句:“盟主小心,必不是他一人前来此地。” 盟主睿智的笑了一下,朝着厉枭的方向走去。 但并没有离的太近,而是保持这一段说话能听得清楚的距离。 叶染秋也被压了上去,一直扣在盟主身后。 厉枭瞧了叶染秋一眼,目光没有太多情感,只是一眼而已,就收回了目光。 叶染秋的心凉了一下,咬了咬唇畔。 盟主微微一笑:“江湖人称,誉王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厉枭一贯的冷着一张脸,自带一副王者风范:“枭雄山如今深陷瘟疫之中,没想到盟主还能笑得出来。” 此话一出,盟主就下意识的看了叶染秋一眼,似乎已经确认,这毒就是叶染秋放的。 盟主再次回首,讥讽道:“没想到誉王一介七尺男儿,居然利用一个女子,你果真舍得?” 厉枭却冷笑了一下:“比起江山社稷,有何不舍?” 叶染秋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果真。 他果真是不在乎她。 不曾为她解释,解释这毒不是她所为。 尤其是那一句不舍,让叶染秋好生心凉。 盟主这时又道:“她怎么也是你的王妃,你的妻子,你就真的不在乎?” 厉枭笑容依旧,那样淡漠的样子,似乎真的是不在乎:“能做本王妻子的女人数不胜数。” 叶染秋唇角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梦玲看到叶染秋此态,一副幸灾乐祸的偷偷一笑,好像也在嘲讽叶染秋一般。 厉枭真的弃了叶染秋吗?那他今日为什么还要来? 厉枭这样利落的人,哪怕是在这种紧张的场合,他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将手伸入外衫里怀,似乎要拿什么东西出来。 枭雄山的人立马警惕起来,生怕厉枭使诈,梦玲更是拔刀护在盟主身前,警惕的看着厉枭。 厉枭却表情淡漠,举止沉稳的从里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东西。 厉枭淡漠开口:“这是解药,本王要用它来换王妃。” 盟主抽冷一笑:“你方才不是说不在乎这个女人么。” 厉枭毫无任何废话:“她毕竟出身官府,朝廷自不能袖手旁观,本王不过是在替朝廷办事。” 厉枭说一句他在乎叶染秋又怎样? 他可否知道,他已经伤透了叶染秋的心。 这时,厉枭又道:“想必现在枭雄山已经乱作一团了吧,盟主可还有与本王谈条件的资格?要么,把王妃交出来;要么,枭雄山满门便会因瘟疫而亡,盟主自己掂量吧。” 盟主眯了眯眼,他早已拟定与厉枭今日会面的条件,但迫于瘟疫,他变得极其被动。 枭雄山已经死伤无数,他非常需要厉枭的解药,那些原本准备的一切,都将无法开口。 盟主不甘的紧了紧牙,可他却只能认怂,对梦玲说道:“带她上前去换解药。” 梦玲应了一声,转身走到叶染秋的身旁,紧紧抓着叶染秋的胳膊朝着厉枭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走得不慢也不快。 叶染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厉枭,这个男人,让她绝望至极。 就在这时,梦玲在叶染秋的耳畔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二当家让我告诉你,你若敢回去,高山必死!” 此话一出,叶染秋心头一颤。 副盟主这是什么意思? 但叶染秋知道,副盟主是不会开玩笑的。 叶染秋重新瞧向了厉枭,那张英俊的脸,此刻也看着他。 但是,却那么冷漠。 叶染秋走到厉枭身前停下,梦玲伸出胳膊,说道:“人已经带到,解药给我。” 厉枭也是说话算话,将手里的解药交到了厉枭的手里。 厉枭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抓起叶染秋的胳膊就要走。 只是,却被叶染秋狠狠甩开。 厉枭一惊,猛地回头。 这样的举动,也让梦玲眉头一挑,站在原地并未急着离开。 第128章 真的伤心了 厉枭有些不耐烦,冷道:“走啊!” 叶染秋的脸冷漠到了极点:“殿下无情,我又何必追随。” 厉枭甚是不解,他费尽心机将叶染秋救出来,叶染秋却不肯,他微怒的说道:“你疯了?快走!” 叶染秋此刻冷若玄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不是殿下告诉我的吗?我岂敢苟活。” 厉枭万没想到叶染秋会不肯与他回去,他一心想要救叶染秋,却不曾想到叶染秋会不肯同他回去。 厉枭实在想不通:“你抽什么风!少罗嗦,跟我走。” 厉枭再一次拉住了叶染秋的手,而叶染秋却再一次狠狠的甩开。 紧接着,又是叶染秋冷漠的声音:“我对于殿下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牺牲品!” 此话说的铿锵有力,带着十足的愤恨和失望。 叶染秋目中有流光转动,那是情绪太过激动,她紧了紧唇角,再次开口:“棋子无用,既弃之。” “我现在对于殿下来说已是无用之人,殿下又何必在意我的性命,哪怕我危在旦夕,殿下也不曾在意过吧。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去另寻有情之人。” 厉枭眉头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染秋没有一丝犹豫,回道:“我不能跟殿下回去,我若是跟殿下走了,枭雄山会有人因我而死。他和殿下比起来,重情义的多。从今日起,我是生是死,与殿下无关。” 梦玲当即明白叶染秋的意思,疾步上前架起叶染秋的腰际,纵身一跃便轻功而归。 厉枭就那样站在原地,震惊的看着叶染秋再次被掠。 盟主也惊了,他没曾想叶染秋会再回来。 梦玲一落地,盟主就问道:“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梦玲回道:“属下岂能让誉王得逞,就把叶染秋给抢回来了。” “那解药呢?” “已得手。” 几句对话,叶染秋便知,副盟主威胁他的事情,是瞒着盟主的。 那么,之前定是交待过梦玲,此事不得让盟主知晓。 叶染秋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背对着厉枭连头也不回,她居然迈开步子往回走。 这让盟主有些疑惑,更是不解。 忽然之间,远方传来一道震天的呐喊:“叶染秋!” 那是厉枭歇斯底里的叫嚷。 叶染秋只是停了一下脚步,并没有回头,但心却在颤抖。 站在原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厉枭见此,身子明显的微微一颤。 叶染秋走了,枭雄山的人也都走了,空旷的地方,就只剩下厉枭一个人。 厉枭发恨的紧了紧牙根,他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他如此费尽心机的救一个女子,她却不肯领情? 他弃大局于不顾,甚至放下朝廷利弊,只为救一个女人,可结果却被她说成是无情无义。 为什么? 这时候,炽翎从远处的树上跳了下来,疾步走到厉枭身边,疑惑道:“殿下,王妃怎么又回去了?” 厉枭咽了一口吐沫,淡淡的回了句:“是她自己要回去的,她不肯跟本王走。” 炽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王妃为什么这么做啊?” 厉枭愤怒的紧了紧唇角,心中暗道:叶染秋,你个疯女人! 随即,厉枭利落转身,冷道:“撤!” 炽翎不再多话,跟在厉枭的身后,带着他们的人,消失在了密林里。 叶染秋跟着众人回到了枭雄山,盟主便下令将叶染秋关起来。 叶染秋却回了句:“我想去见一个人。” 盟主眉头一紧,至始至终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叶染秋再回枭雄山,一丝挣扎也没有。 叶染秋为了打消盟主的顾虑,说道:“我对誉王来说,已是无用之人,盟主即便如今擒了我,也是无用。” 这一点,盟主很明白。 当叶染秋再次被梦玲抓回来的时候,厉枭就那样站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盟主就已经知道了,他不在意这个女子。 可以这么说,叶染秋现在对枭雄山没有半点作用,已经威胁不到厉枭了,盟主大可杀了她。 但盟主却说道:“让她去吧。” 扔下这句话,盟主便走远了。 梦玲站在叶染秋身前,已经猜到叶染秋要见谁,便说道:“走吧,去见副盟主吧。” 叶染秋没有太多话,跟着梦玲便离开了。 …… 厉枭回到了寝殿,气愤的推开门,步伐带着气焰的坐在了软榻上。 钱嬷嬷将头一直朝着门外看,可是却没有见到叶染秋,她急切的问着:“殿下,王妃人呢?” 提起叶染秋,厉枭就气不带一处来,脸色更生气了。 燕春一瞧,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悲伤的哽咽道:“是不是王妃出事了?呜呜——” 厉枭见燕春哭哭啼啼,当即吼道:“她又没死,你哭什么哭!” 燕春的哭声瞬间停了,得知叶染秋没死,她赶忙擦干泪,问道:“那王妃人呢?殿下今日不就是去救王妃出来吗?” 厉枭愤怒的紧了紧牙:“你还是问你们家王妃吧!” 这话让钱嬷嬷和燕春有些听不明白,一旁的炽翎回道:“是王妃自己不肯跟殿下回来的,殿下都气坏了。” 钱嬷嬷不敢置信的皱着眉头,燕春也一副疑惑的样子。 她们看着厉枭气愤的脸,当即就知道他为何生气,这些日子,厉枭为了救叶染秋出来,四处奔走,结果叶染秋却不肯跟他回来。 钱嬷嬷想了一下,说道:“王妃不跟殿下回来,一定是有苦衷的。” 厉枭愤怒道:“有什么苦衷?她自己都说了,枭雄山有一个比本王更有情有义的!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燕春知道叶染秋不是那样的人,立马回道:“王妃不会那么做的,奴婢了解王妃,王妃才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厉枭见二人替叶染秋说话更是来气,当即吼道:“都给本王闭嘴!” 厉枭勃然大怒,钱嬷嬷和燕春便不敢再开口。 炽翎这时细声细语的问了句:“殿下,现在该怎么办啊?” 厉枭紧了紧牙根,气道:“本王今日之所以眼看着叶染秋被掠走,就是告诉盟主,她对本王已经毫无价值,只有这样,叶染秋在枭雄山才能安全。” 炽翎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咱们手里的人当时敌不过枭雄山的人马。” 厉枭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越发的大胆了!等她回来,本王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让她长长记性,本王就不姓厉!”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厉枭头一次被一个女人气成这样。 但话说回来,他总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叶染秋误会,怪得了谁呢? 第129章 纠结的男人 梦玲带着叶染秋到了副盟主的寝殿,当副盟主见到叶染秋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站起了身。 梦玲没有太多话,朝着副盟主拘礼:“副盟主,属下将人给你带到了,属下告退。” 副盟主敛起惊讶之色:“有劳你了,这件事要对盟主保密,知道吗?” 梦玲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梦玲离开之后,副盟主走到叶染秋的身前,看着她数秒,才开口:“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会回来。” 叶染秋冷冷的瞥了副盟主一眼,直接问道:“高山呢?” 副盟主指了指内殿:“在里面。” 叶染秋没有迟疑,疾步就走了进去,随后便看到高山躺在床榻上。 走近一瞧,高山已经危在旦夕,脸色苍白无色,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叶染秋疾步走过去,高声呼喊着:“高山!高山!” 副盟主当即将叶染秋拉起来,警告道:“离他远一点,会传染的。” 这些时日,副盟主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徒弟,他医术高明,自然知道如何防御传染,也用尽全力让高山还留有一口气,若是没有副盟主,高山早就死了。 高山这时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到叶染秋的时候,努力的笑了一下,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着叶染秋说道:“你来啦。” 当叶染秋看着那只溃烂的胳膊,红肿不堪,坑坑洼洼的让人全身发麻。 高山将手放下:“我这样子很吓人,你还是别看的好。” 叶染秋脸色难看了一下,从袖中拿出解药,递给了副盟主:“这是解药,快给高山服下。” 这是在路上的时候,叶染秋管梦玲要了一些,梦玲也知道叶染秋要救的是枭雄山的人,所以就给她了。 高山这时又是一笑:“我就说毒不是你下的,副盟主还不信,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能害我。” “这不还得是你,巴巴的给我送解药过来。” 这样的话,让叶染秋的心微微一紧。 她实在看不下去高山这模样,等不及的催促着副盟主:“你还站着干嘛啊,赶紧救他啊。” 副盟主赶忙让人备水。 解药是药粉,需要中毒者清洗身子才能解毒的。 一切准备就绪,副盟主便让人把高山抬到了沐浴室,将他放进放有解药的木桶里。 叶染秋则是候在门外,隔着一道门。 没一会儿,便听到高山惨叫的声音。 “啊!啊!” 那声音撕心裂肺,十分痛苦。 叶染秋一时心急,想要推开门,却被副盟主拦住:“千万不能进了凉风。” 叶染秋顿时停下手,担忧的看着里面。 副盟主说道:“这是唯一解毒的办法,解药奏效之后,身上的溃烂之处便会疼痛无比。” 叶染秋听着高山歇斯底里的叫喊,实在不忍心:“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副盟主摇了摇头:“没有,溃烂之处痊愈,逼出体内余毒,加以休养长出新皮就好了。” 长出新皮? 怪不得高山会疼的这样惨叫,原来是要褪去一层皮! 这时候,副盟主又开了口:“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 叶染秋白了副盟主一眼,停顿片刻,问道:“为什么要拿高山的性命来威胁我?” “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毒。”副盟主淡漠的回答着。 叶染秋竟没想到副盟主居然只是为了这个,猛地回头:“然后呢?你知道了什么?” 副盟主看着叶染秋的脸,严肃的回了句:“我知道不是你下的毒。” 的确,倘若真的是叶染秋下的毒,那么就说明叶染秋是个无情的人,不惜谋害恩人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固然不会在乎高山的生死。 但叶染秋既然再次奋不顾身,不顾自己安危的回到了枭雄山,那么就说明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断然不会谋害高山的性命。 可这却使得叶染秋十分生气:“你是不是有病啊!就为了试探我,让我再次涉险是吗?你还口口声声说我是蛇蝎毒妇,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副盟主面露愧疚:“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回来,一般人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呢?” 叶染秋愤怒的握紧拳头,怒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诬陷我,我不说什么,我也不解释什么,但你也没必要害我吧?” 叶染秋越想越气,她原以为这是副盟主不想让她回去,继续留在枭雄山做人质的计策,可却没想到副盟主居然只是为了证实她是不是凶手。 忽然,叶染秋只觉伤口疼痛难忍,疼得她惨叫一声,弯着腰扶着墙,那样子痛苦的很。 叶染秋想进空间自救,可副盟主在这,确实不好操作。 副盟主一惊,立马走过来抚上叶染秋的脉,惊道:“不好,你旧伤复发了!” 事不宜迟,叶染秋必须需要医治。 副盟主二话不说,将叶染秋横抱而起,急匆匆的朝着寝殿走去。 叶染秋疼得要死,即便是躺在床榻上,伤口的痛楚都让她不消停,她在床上来回翻滚,那种疼,比被利箭重伤还要疼。 那种势不可挡的痛楚,简直快要了她的命。 副盟主赶紧燃起香,那是能让人减缓痛楚的香料。 尔后,他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放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银针。 从一个药瓶里拿出一粒药丸给叶染秋服下,之后副盟主便开始对她施针。 没一会儿,叶染秋的小腹上便扎进了十几根银针。 这时候,梦玲来了,她瞧见叶染秋痛苦的样子,问道:“副盟主叫我来作何?” 救人要紧,副盟主没什么废话:“赶紧给她输送内力,她快要不行了。” 梦玲眉头一挑,疑惑的看了副盟主一眼,她没想到副盟主会救一个人质。 但她没多说什么,走到叶染秋身前,双手轻按在叶染秋的背后,为她输送内力。 叶染秋立马就感觉到开始温热,那种绞痛也轻缓了许多。 渐渐的,叶染秋也就不开始惨叫了,因为不那么疼了。 副盟主走了很久,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对叶染秋道:“快喝下去,时辰还来得及。” 叶染秋哪里有什么选择,她喝下了那碗汤药。 副盟主再次给叶染秋把脉,对梦玲道:“好了。” 梦玲收起双手,敛起内功,长长的歇了口气,额头已经渗出微微细汗。 可她却并不在意,问了句:“身体无恙了?” 第130章 既来之则安之 副盟主点了点头:“嗯,暂时无恙了。” 梦玲一听这话,冷漠的笑了一下:“暂时?” 副盟主又点了点头。 梦玲鄙夷的瞧了叶染秋一眼:“下次我可不会来给她输内力了。” “毒不是她下的。”副盟主淡淡的冒出这么一句。 梦玲脸色一变,可下一秒却说道:“那又怎样?她到底还是朝廷的人,为何要救她?” 副盟主有些焦急:“她不过就是个弱女子,何必这样刁难她?” 梦玲辩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放她回去,干嘛还要威胁她,让她回来?” 如此一句,副盟主顿时就哑然了。 毕竟,对于此事,是副盟主的错。 不过梦玲却笑了一下:“不过也是好事,有你这个神医在,她这条命还能保得住,只怕回去啊,就保不住喽。” 叶染秋驾驭不了梦玲的内力,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副盟主拿起药碗起了身,找了空位置坐下,言道:“我真没想到她回来。” 梦玲瞧了一眼叶染秋,见她已经睡过去了,便说道:“她也是命苦,当日我被关在兵营的时候,她就被关押在牢房里,要不是她给了那一口饽饽,我可能真饿死了。” 副盟主一听这话,更是怜惜:“还有这事?” 梦玲点了点头:“是啊,想必她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好。今日她见到誉王的时候,你是没瞧见誉王对她的态度,冷漠的很。而她,也对誉王不抱有任何希望,说的那些话,让人听了心寒,自己都放弃跟誉王回去了。” 副盟主没再说什么,看着此刻躺在床榻上昏睡的叶染秋,他的脸色显得非常沉重。 梦玲看着副盟主这样子,提醒了一句:“她可是朝廷的人,你身为枭雄山的副盟主,自己掂量着点做事。” “我知道,不必你提醒。”副盟主淡淡的回了句。 梦玲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道:“我听盟主说,此次毒物来的蹊跷,你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吧?” 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副盟主明显的激动了:“不该你问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问!” 梦玲不悦的白了一眼:“你这人真是……切,我好心好意过来帮你,你就这个态度吗?不可理喻!” 梦玲发了一句牢骚,气愤的就走了。 副盟主也不在意,起身走到榻边坐下,目光深邃的看着叶染秋,看着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喃喃的问出一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当叶染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知道是一个白天,看日头挂在当空,应该是午时刚过。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昏睡多久,只知道自己做了好长的梦,醒来却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 她好多次都想冲开那道越不过的阻隔睁开眼睛,可是却始终没能醒过来。 叶染秋起了身,觉得身体舒服多了,她仍然记得那天夜里的绞痛是有多么让她生不如死,但至少现在她已经好了。 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端起来刚要喝,忽然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你不能喝凉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叶染秋停止的动作,猛地回头去看。 是副盟主。 虽然叶染秋不怎么太喜欢这个男人,可到底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凉茶。 副盟主的身后跟着小蝶,她的手里正端着一壶热茶,走到叶染秋身边,一边给她斟茶,一边说道:“二当家的早就料到姑娘此刻会醒,让我特地为姑娘准备了热茶,姑娘喝这个吧。” 叶染秋接过那杯茶,喝了几口,整个人便精神了些。 这酷暑的天,真不适合喝热茶。 叶染秋用余光瞥了一眼副盟主,并未正眼看他,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此刻会醒过来?” 副盟主颇为自信的笑了一下:“我若没这本事,岂敢号称是神医。” 叶染秋不再回话,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就那样坐在那里。 副盟主上前踏出几步,又道:“你也不能吃凉的东西,更不能受凉,身体也万不得再受丝毫损伤,不然华佗再世也保不住你。” 叶染秋广袖下的之间微微颤了一下,她想抚摸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没能抬手。 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插曲。 叶染秋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只是淡漠的瞧着桌面,一句话也不说。 她不说,他继续说。 “我已经和盟主说好了,从今天起,你就呆在我这里,仍旧是小蝶侍奉在你身侧,有我在你身边,你会没事的,我会尽可能的让你平安。” 副盟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过于激动或者坚定的语气,但至少这样的话会让人安心。 可是,叶染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却忽然闪出厉枭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那晚她受辱,险些被人侮辱的时候,厉枭出现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温柔的呢喃着:别怕,有我在。 那一刻,叶染秋真的被打动了,扑进厉枭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如今想想,叶染秋有些想笑。 副盟主看着一直沉默寡言的叶染秋,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再对她说话,吩咐小蝶道:“去准备些清淡可口的膳食,她许是饿了。” 小蝶应了一声,便出门去准备。 七月的天,热的要死,外面的知了不停的叫着,让人心烦。 叶染秋寂静在那里好半天,终于开了口:“高山呢?现在怎么样了?” 叶染秋和副盟主说了话,这让副盟主有些开心,赶忙回道:“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眼下正在卧房歇息。” 叶染秋便起了身,没有太多废语,只是说道:“带我去见他。” “你现在身子虚的很,醒来还需喝一碗汤药,食了膳食再去吧。” 叶染秋也没多说什么,重新做回那里,一言不发。 副盟主便也不再说话,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摇着手里的扇子,扇风纳凉。 待叶染秋吃了饭,又喝了药,副盟主便带着她去探望高山。 当叶染秋来到高山的卧房,不由想起当日她落难的时候,高山带她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 她这次选择再入枭雄山这个虎穴,的确是舍不下高山这个恩人,但过多的,还是因为对厉枭的失望。 第131章 高山这虎小子 踏入卧房,叶染秋便看到高山躺在床榻上,天气炎热,他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子。 叶染秋走了过去,高山此刻正醒着,原本红肿溃烂的皮肤,此刻已经消肿了,只是仍旧没一块好皮。 高山见到叶染秋来了,瞬间就笑了:“漂亮姐姐来看我啦?” 这个小子,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打趣。 叶染秋提唇温润的笑着,坐在塌边,一点都不嫌高山此刻骇人的皮肤,反而轻柔的扶在他的胸口,关怀道:“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好了,再和我打趣。” 高山很坚强,似乎很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仍旧咧着嘴笑着:“这算什么,我怎么也算七尺男儿,你可别小看我。” 叶染秋见他精神这样的好,也放心许多。 高山忽然想起了什么,面容显得认真了些,敛起笑容:“我听说你是因为我才回来的?” 叶染秋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副盟主一眼,她猜到是他告诉高山的。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 高山显得有些激动:“你是不是傻啊!好不容易能够逃出这个地方,你怎么还回来了?”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我怎么能弃你这个恩人于不顾,你师傅可说了,我若不回来啊,他可就不管你了。” 高山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哎呦,他的话你不能信,那就是吓唬你那。” 或许叶染秋也知道,副盟主不会不管他这个徒弟的。 可是,她还是回来了。 因为那天她看见厉枭的时候,那个男人冷情的话,让她心寒。 她气,她怒,她恨。 所有负面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时候,让叶染秋冲动至极,便决定不跟厉枭走。 如今想想,也谈不上后悔不后悔,反正她现在不是还活着么,只是换了地方而已。 高山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气愤当中,激动的对叶染秋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质自己不想着逃跑,再回来的道理,那你当初还逃个什么劲儿啊!你知道想离开这个枭雄山都多难吗?我都挣扎了这么多年了,都没踏出去过一步,你倒好,自己又颠儿颠儿的回来了!” 叶染秋看着高山生气的样子,笑了一下:“好了,好了,你看看你,这么激动干嘛。” 高山白了叶染秋一眼:“我能不激动嘛,你让我怎么不激动!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以为这枭雄山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高山一直絮叨不停,让一旁的副盟主开了口:“高山,她到底是因为你才回来的,你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副盟主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让高山听见更不高兴了。 高山极其愤怒的瞪了副盟主一眼,发起了牢骚:“师傅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因为你,她能再身陷困境吗?师傅不也说了嘛,不管枭雄山与朝廷存在什么恩怨,都不应该刁难一个弱女子,那师傅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面对高山的质问,副盟主无声了。 因为他也知自己做的不对,索性也就不说了。 叶染秋当即便说了句:“好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在这里说这些也是无用。你只管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还答应过你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呢。” 提起这件事,高山显得十分认真,连忙点头:“对对对,这可是大事,你可不能忘了啊。” 叶染秋看着高山这精神百倍的样子,便知他身体已无大碍,也终于能放心了。 高山又和叶染秋扯了会儿皮,他忽然对副盟主说道:“师傅,让叶染秋留下来吧。” 副盟主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她留下来作何?” “我如今躺在床榻不能动,咱们枭雄山可就没人抓药了,她留下来帮我抓药就行。” 副盟主立马就反对了:“我自会派人的来办这件事,她如今身子虚,万不能累着。” 高山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人家还想着找个人解解闷儿呢。” 这句话,让坐在一旁的叶染秋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头想了一下,既然盟主没再将她关禁闭,就说明盟主对她这个无用之人已经放弃,却并无杀她之心。 再者说,她现在也是无事,倒不如找点事做。 随后,叶染秋便对副盟主说道:“我想留下来。” 副盟主眉头一挑,有几分不悦,敢要开口,叶染秋便知他是不允,当即就开口堵住他的嘴:“可是你害得我再做人质的,你总也得补偿补偿我,我也没什么太苛刻的要求,就这件事,你允还是不允吧。” 叶染秋这话说的,有几分硬气,倒是让副盟主彻底无声了。 良久,副盟主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允你了。” 高山一下子就高兴的乐了起来,面带喜色的看着叶染秋。 叶染秋则是朝着高山笑了笑。 这个善于言谈的小伙子,倒是个开心果,虽不能帮叶染秋解心忧,但至少可以让叶染秋暂时忘却心里的烦闷。 叶染秋既然打算陪在高山身侧,便也不再回副盟主的地方过夜,一来她也不想和副盟主有太多瓜葛,二来她也是为了避嫌,毕竟她是个女子,留宿在副盟主哪里传出去也不好听。 叶染秋则是睡在高山住所的偏房,一个简单而洁净的地方,小蝶仍旧侍奉身侧。 头些日子,枭雄山并未有太多人来抓药,听说都要拿着厉枭拿来解药给大家医治。所以叶染秋大多数的时间就是和高山聊天,这小子话多还有幽默,倒是给叶染秋解了不少闷。 后来,高山的身体渐渐康复,已经可以穿衣下地行走了,但就也要多注意,不能暴晒和淋雨。 过去了大概有十几日,叶染秋正和高山在卧房闲聊,忽然就跑进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药单子,急切的说道:“麻烦给我抓药。” 高山平日里就是做这个的,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接过药单后,瞧了一眼药单上可印有副帮主的印章,无此印章,是无权抓药的。 高山瞟了一眼药单子,眉头一紧:“哎呦,这是出了什么事啊,这药材可都是烈药,一般人可扛不住。” 那男人此刻急得不行,忙道:“临风堂堂主染了瘟疫,解药还都用光了,二当家的说,只能先拿这种药材顶一顶。” 叶染秋听到此话,脸色就变了。 这些时日,她听说枭雄山的瘟疫在解药的帮助下已经克制了啊,怎么还会有人染上瘟疫呢? 第132章 在枭雄山混日子 高山也疑惑着:“怎么会呢?” 那男人无暇和高山多废话,赶忙催促着:“救人要紧,你快抓药吧。” 高山也未迟疑,转身就走到里间不见了踪影,叶染秋知道,高山是去地下室抓药了。 叶染秋坐在那里,她忽然想起这个临风堂堂主是何人了,就是那天她第一次见盟主的时候,那个强壮的男人与她斗嘴来着。 那男人此刻也打量着叶染秋,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所谓的人质,居然自由自在的坐在那里。 叶染秋对上了他的眼,他赶忙就收回了目光。 这时候,高山拿着药包走了出来,递给了他:“药都装好了,拿去用吧。” “多谢。”那男人道了句谢,便匆忙的离开了。 高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哎,看来枭雄山又不安宁喽。” 叶染秋也预料到出了事,难道还是厉枭做的? 可是叶染秋也猜得到,既然有上一次的疏忽,枭雄山肯定严加防范,那么厉枭是怎么办到的? 还有一点,就是这次染毒的人是临风堂堂主,乃是枭雄山的战斗主力,主要接管战事,既然毒害了他,难道…… 叶染秋当即倒吸一口冷气,她预料到,枭雄山将和朝廷会有一场大战。 这时候,小蝶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天气炎热,她往地上洒点水,降降温。 叶染秋并未注意她,对高山说道:“你说的没错,又要不安宁了。” 小蝶一听,就好奇的问道:“姑娘在说什么?什么不安宁?” 叶染秋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在和高山说临风堂堂主染毒的事情。” 本是无心的一句,却让引起小蝶的注意,停下的手里的动作,严肃着说道:“原来姑娘是在说这件事啊?” 叶染秋转头看了她一眼,高山便问道:“你知道内情?” 小蝶付之一笑:“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啊,只不过听人说,昨天临风堂堂主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今早就开始咳嗽不停,二当家的过去一看,就说他染了瘟疫之毒,现在已经被隔离啦。” 高山一惊:“那临风堂堂主去了哪里啊?” 小蝶不知道的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叶染秋坐在原处没说话,但她猜得出,那个赵云鹏肯定去接近厉枭了,不然怎么会染瘟疫。 这时候,小蝶又说道:“哎,明日就是盟主的寿辰,往年都会好好操办,热闹极了,想必今年啊,是不会那么大张旗鼓了。” 叶染秋一听这话,好奇的皱起了眉头:“明天是盟主的寿辰?” 高山这时接了话:“对啊,你不是枭雄山的人肯定不知道,盟主寿辰之日,那可谓是热闹非凡。往年枭雄山都要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各大江湖门派以及江湖人士都回来咱们枭雄山,而且酒席要大摆三天呢,比过年都热闹。只是听说枭雄山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年,盟主也就决定不操办了,请几个戏子来唱唱戏,走了过场而已。” 叶染秋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就是听听而已。 到了夜里,叶染秋回了卧房准备歇息,小蝶在帮她铺床的时候,便听小蝶说赵云鹏今日遭了不少罪,那个强壮健硕的男人,被瘟疫折磨的生不如死。 叶染秋也能想象得到,全身渐渐溃烂肯定比死还难受,这种折磨,真不如给了了断。 但叶染秋也并未多说什么,毕竟枭雄山如何,与她毫无关系。 一夜过去,叶染秋用了早膳,在卧房歇息了好一阵子,喝了安胎药便去了高山的住所。 两个人的房间是挨着的,走过去也就几步路就到了。 可他这一进卧房,就瞧见高山捧着十几包药包走了出来,一边看着单子,一边分药包。 叶染秋走过去,她也不懂医术,虽然认得药单子上写的字,但也不知道是治什么病的,便问道:“你在忙什么呢?” 高山此刻只忙着手里的活,连头都没抬:“师傅一早拿来好多药单子,我正在装药啊。” 如此一来,难道枭雄山又起瘟疫了? “出了什么事吗?”叶染秋疑惑的问着。 高山摇了摇头:“没有,师傅说给枭雄山的人喝些预防瘟疫之毒的药。” 叶染秋这才明白,枭雄山人员众多,想必需要准备好多份,再看高山手里的药单子,厚厚一摞。 叶染秋搬了把椅子,在高山的身边坐下:“我来帮你吧,你把药都放在纸上,我来帮你绑绳子包好。” 高山一个人也属实是有些忙不开,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直忙活到快天黑,才算完事。 这活虽不累,可是却腻歪人。 叶染秋坐在那里整整一日,不免有些腰酸背痛,赶紧站起来走走。 高山也疲惫的伸着懒腰:“哎呦,累死我了,终于完事了。” 叶染秋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回道:“累倒是不累,就是乏。咱们弄了一天,药包都分出去了吧?” 高山点了点头:“嗯,刚才不是有好些人来取了么,他们取回去自会分给底下的人,还有两包药,得咱们自己送过去。” 叶染秋转身一瞧,桌子上的确放着两包药。 高山起了身,回道:“这是要给盟主送去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叶染秋并不感兴趣:“你自己去吧。” 高山拿着药走到叶染秋身边:“你真不去啊?咱们说不定还能去看看戏呢。” 叶染秋哪里有什么心思看戏啊,回了句:“我不想去。” 高山却一直劝着:“坐了一天了,就当溜达了被,把药送过去咱们就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去也没意思。” 高山这个小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太粘人。 叶染秋想着反正呆着也是无聊,不过就是走几步路,便应下了。 两个人结伴走在路上,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闲聊。 路途中,自然会遇见一些枭雄山的人,他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叶染秋。 叶染秋不免有几分尴尬,她整日就呆在高山那里,哪里也不去,所以也不知道整个枭雄山如何看她,这一出来,就遭遇那样的目光,心里未免有几分难受。 高山却劝慰着:“你甭搭理他们,盟主都放任你不管了,他们也就只敢在背后议论议论你,现在整个枭雄山的人都知道你有副帮主罩着,没人敢欺负你。” 这话倒是让叶染秋有些诧异:“我被副盟主罩着?” 高山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啊,副盟主在盟主面前护着你的事情,整个枭雄山都知道了。盟主本来打算将你软禁的,可是副盟主却说你胎气不稳,那样会让你滑胎的,和盟主争执了老半天呢。” 这种事情,叶染秋却一点都不知道。 副盟主没对她说,高山和小蝶也不提,她也没想到。 叶染秋也不加以评论,敷衍的回了句:“看来副盟主在盟主面前很有地位啊。” 谁知这敷衍的一句,倒是让高山接了话:“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仅凭师傅的医术就能做枭雄山的副盟主?” 叶染秋听高山这话里有话,便深问了一句:“还有什么?” 高山将叶染秋当做自己人,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直言道:“当初若没有副盟主相救,盟主早就没命了。再者说,副盟主睿智,可是盟主身边的诸葛,会帮盟主出谋划策的。还有啊,副盟主也救过盟主的妻子,只是那女人命短,已经撒手人寰了。” 这里里外外的几句话,叶染秋就听明白了。 看来这个副盟主,也不是什么简单人。 第133章 蝶衣来了 叶染秋跟着高山到了盟主的寝殿,叶染秋并未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高山。 等高山出来的时候,他就说道:“盟主不在,听说去听戏了,咱们去看看热闹。” 叶染秋有些无奈,她根本没这个心思,可是心想着自己回去,见到路过的人那种眼光,她心里便有些难受,便只好跟着高山去了。 他们也没资格入席,只能离着远远的瞧着。 盟主的寿宴的确简单了些,只是搭了个简易的舞台,两旁设有桌席,坐着枭雄山各堂堂主。 只是这气氛未免有些太过冷情,本是大喜的日子,可每个人的脸上却不见半点笑容。 最近枭雄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想必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了。 “咣咣咣——” 台上鸣锣响鼓,高山在远处津津有味的看着。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这一嗓子,让叶染秋好生熟悉,让原本无心看戏的她忙是瞧去。 只是那一眼,哪怕是离得那么远,叶染秋都认出了他。 是蝶衣!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叶染秋整个人都傻掉了,站在远处,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连眨眼睛似乎都不会了。 眼底流露出丝丝流光,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惊讶。 高山此刻站在叶染秋前面,背对着她,不免感叹一句:“哇,好漂亮的女人啊。” 叶染秋一句话也没回,仍旧沉浸在惊讶之中。 高山这一回头,便看到叶染秋目不转睛的样子,抬手在叶染秋眼前晃了晃,叶染秋才缓过神来,眨了眨眼,看向高山。 高山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傻了?” 叶染秋赶忙摇头,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蝶衣的身份:“没,没什么。” 高山也没想那么多,笑着问道:“是不是看见比自己还漂亮的女人嫉妒了?” 叶染秋不免付之一笑:“那不是女人,那是个男人,她唱的是旦角。” 此话一出,高山就诧异了,赶忙回头再去看远处正在唱戏的蝶衣,看了好半天,才说道:“天啊,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叶染秋唇角含着笑意:“很美,是么?” 高山撇了撇嘴:“不是美,是妖。你不觉得一个男人生的这么美很娘吗?哎呦,不能看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染秋又是一笑,笑得很敷衍。 她看着远处姿态万千的蝶衣,她知道朝廷那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厉枭是使不动蝶衣的,能唤得了他的人,必是太子。 太子这一插手,必定和厉枭勾结,那么厉枭的境地就艰难了。 这样的想法浮现于脑海,叶染秋立马就自嘲起来。 那样弃她于不顾的男人,她又何必担心他的安危。 叶染秋已经无心再看,收回目光,对高山说道:“咱们回吧,在这里呆的太久也不好。” 高山不舍的再看了一眼舞台,他身为下人在枭雄山,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能看到搭台唱戏的,却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叶染秋离开了。 而就在此刻,坐在席上的副盟主,目光瞧着叶染秋离开的方向,直到她消失不见,他才将目光收回。 夜幕降临,叶染秋早早的就睡下了,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夜半的时候,卧房的木窗被人从外面推开,霎时间就跳进一个黑衣人,他摸索着朝着叶染秋的床榻走去。 撩开床帐,见是叶染秋,抬手碰了碰她。 叶染秋醒了,睁眼看到一个黑衣人,惊得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坐起身,刚要开口惊叫,就被黑衣人捂住了嘴。 “是我。” 黑衣人另一只手摘下脸上的黑纱,露出面容。 当叶染秋看到那张脸,她就沉静了下来,但却是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小声的唤了声:“蝶衣?” 没错,夜入卧房的人,的确就是蝶衣。 叶染秋抓起身边的衣服就披在身上,紧张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蝶衣脸色沉重:“我假扮戏子入枭雄山,之后便趁机留在此地,准备接应太子,做密探。” 果然,厉恒果然来了。 叶染秋目光一愣,似乎有些迟疑,压了口吐沫,踌躇了好半天,才问出口:“誉王还好吧?” 蝶衣点了点头,知道叶染秋在担心什么:“还好,如今太子和誉王都在着重处理枭雄山的事,朝廷那边追得也急。”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她知道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蝶衣看着叶染秋低落的情绪,紧了紧眉头:“为什么誉王接你回去的时候,你不肯回去。” 提起这件事,叶染秋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心情极为低落,不想再提:“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蝶衣面容沉重了一下,刚要再开口,却又闭上,似乎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 犹豫了好半天,掂量了好一阵,还是开了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这样的做法,让太子有了想法。他们怀疑这只是你和誉王之间的权衡之计,你是誉王留在枭雄山的一个密探。” 怪不得蝶衣会不好开口,毕竟他是太子的人,有些话和叶染秋说的太深,未免会让叶染秋不好回话。 但他既然还是开口说了,就说明他还是过多的为叶染秋着想。 叶染秋瞧了蝶衣一眼,她知道蝶衣的特殊性,他到底还是太子的人。 她只是那样看着蝶衣,一句话也不说。 蝶衣不蠢,微微一笑:“也罢,你不愿说,我不逼你。” 叶染秋走了几步,问道:“你来找我作何?定是有事吧?” 蝶衣脸色一沉,说出了目的:“我在枭雄山的确没什么藏身之处,所以来求你。” 叶染秋却笑了,笑得很无力:“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曾救过你,我也相信我严重的琉璃,不是无情的人。” 蝶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坚定。 叶染秋的确不是无情的人,她很清楚当下的局势,且不论蝶衣是谁的人,但在枭雄山,他们都是归属朝廷的。 可叶染秋还在沉思,思索揣摩着。 蝶衣这时又冒出一句:“你也想早日脱离枭雄山吧。” 如此一句,让叶染秋猛地抬头。 第134章 留下蝶衣 叶染秋紧了紧眉头:“你是太子的人,可是却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说我该不该留你?” 蝶衣却毫无担忧的笑了一下:“你是誉王妃,只要你一句话,想除掉我不是没有机会,但你却没这么做。” 叶染秋看着蝶衣明亮的眼睛,这个男人能跟在太子澈身边,必不是蠢笨之人。 这时,蝶衣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蝶衣发誓,倘若我若做一件伤害你的事,必遭天谴。” 叶染秋看着蝶衣的脸,她还是相信他的。 良久,叶染秋舒了口气:“好,我答应你,我可以收留你在我这里,但你要答应我,你不能对我有所隐瞒,你能做到吗?” 蝶衣低眸一想,点了点头:“可以。” 叶染秋此刻面容严肃的回道:“我当你还是个男儿,便信你的话,倘若你敢有半点虚假,我即刻就将你的身份告诉枭雄山,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毕竟死了一个太子身边的人,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 蝶衣毫不畏惧的微微一笑:“好,一言为定。” 叶染秋做回床榻上,思虑了好半天。 她从来没想到蝶衣会入枭雄山,更没想到蝶衣会来找她。 蝶衣来枭雄山,肯定带着厉恒下达的任务,那么这个任务是什么,叶染秋却不急着开口去问。 她忽然想到今日赵云鹏染了瘟疫之毒的事情,便问道:“你可知道枭雄山临风堂堂主赵云鹏染了瘟疫。” 蝶衣的确没有隐瞒叶染秋,点了点头:“知道。” “是谁做的?”叶染秋迫不及待的问着。 蝶衣看向叶染秋的眼睛,淡淡的吐出一句:“是太子。” 叶染秋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是厉枭做的,但却没想到是厉恒。 蝶衣又道:“誉王在枭雄山投毒的事情,太子是知道的,太子命人偷拿了这毒药。” “前几天,枭雄山有人夜袭京都,被太子擒住,太子将他打晕,当时誉王也在场,太子偷偷将瘟疫之毒给他服下,又将他放了回来。对于太子投毒一事,是背着誉王做的。” 叶染秋眉头一挑:“太子这是要枭雄山再染瘟疫?” 蝶衣点了点头:“没错。” “那他可有解药?” “没有,解药在誉王的手里。” 叶染秋彻底的明白了,既然当时赵云鹏见到了厉枭,那么毕竟会认得是厉枭做的,因为第一次投毒的人,就是厉枭。 那么枭雄山便会将仇恨施加在厉枭的身上,枭雄山实力敦厚,都可以抗衡兵营,那么对付起在北辄无兵无马的厉枭,岂不是要简单许多。 厉恒这一计可谓是一石二鸟,既可以趁此除了厉枭,又可以对付枭雄山。 而厉枭必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与枭雄山斗个你死我活。 那么厉恒需要做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等渔翁之利。 叶染秋呼吸不免加快,这样问题就来了,她身在枭雄山,她该做些什么? 蝶衣既然选择隐藏在叶染秋的住所,那么自是不能有所暴露,不然他不仅会没命,还会牵连到叶染秋。 叶染秋的卧房并不大,并没有什么较好的藏身之处,好在这地方平日里没什么人会来,就连高山都很少来,进出最多的就是小蝶。 小蝶也是白天侍奉在叶染秋身侧,到了叶染秋夜里入榻之时,小蝶也就离开了。 所以叶染秋便将柜子腾出一个地方,让蝶衣隐藏于此,虽然有些委屈,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叶染秋便一直待在高山那里,小蝶跟在叶染秋身侧,便也不会去卧房,这样就能很好的隐藏蝶衣。 至于蝶衣去哪里,做什么,叶染秋通通不管。 又过了三日。 这三天,蝶衣基本上白天会躲在叶染秋的卧房,倒也夜里人就不见了踪影,许是去办他要办的事情。 可这三日,叶染秋虽不出门,但也从小蝶和高山的嘴里得知,枭雄山有异动,首先镇守枭雄山的人增加了一倍,另外调遣出所有人马,个个都是能打善武的。 这是一个不详的预告。 看来,是有战事发生。 到了第四天早上,叶染秋不过刚起身,就被人带到了盟主那里。 叶染秋也是第一次,进入盟主的寝殿。 在踏入寝殿之前,叶染秋瞧见副盟主站在门口,目光里带着些许焦灼的看着她,虽然没说一句话,但那种眼神告诉叶染秋,盟主找她是来者不善。 叶染秋踏入寝殿,里面寂静一片,转过寝殿,撩开珠帘,她便看到盟主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盟主抬眼,也看到了她。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8 0 8 0 t x t . c o m 叶染秋并没有感觉害怕,此时此刻,越怕越会出错。 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盟主身前,淡漠开口:“不知盟主传我来,所谓何事?” 盟主一句话也不回,拿起身前桌子上的一张纸,丢了出来。 那张轻飘飘的纸张,在空中旋转漂浮,不偏不正的落在了叶染秋的脚下。 叶染秋低头看了一眼,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她弯身拾起。 目光随着纸张上面的字转动,叶染秋的面容,也随着字体产生微弱的变化。 读罢,叶染秋才知道,这是朝廷下发的一封归顺诏书,大意就是让枭雄山归顺朝廷。 这张纸的中间,被扎穿了一个洞,看其边角,并非是撕碎的,而是被利器所刺穿。 叶染秋猜得出来,这是有人用利箭或者的飞镖扎穿纸张,飞进盟主的寝殿的。 叶染秋当即脑海里想出一个人,那人必是蝶衣,如今唯有蝶衣藏在枭雄山内。 但叶染秋没有太多表情,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对盟主道:“盟主让我看这个作何?” 盟主还不说话,随即又拿出一张纸,而这是一张纸条,这次盟主并非没有扔过去,而是将纸条按在桌子上,朝着叶染秋的放下推了过去。 叶染秋明白盟主的意思,走过去拿起纸条。 上面的字让叶染秋的脸色微微一惊。 是厉枭的字。 小小的纸条上,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若伤叶染秋丝毫,本王必灭枭雄山满门! 叶染秋呼吸不由的加快了,再一次重新读了一遍。 没错,她没有看错,厉枭的的确确是这么写的。 为什么?厉枭不是不在乎她吗?为什么还要传来这样的字条? 第135章 其实处境真挺艰难的 这下,盟主才开了口:“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了吧?” 叶染秋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眼:“我不知道。” 声音冷清而带着决然。 盟主也不着急,缓缓的说着:“那我就告诉你,我枭雄山势必不会归顺朝廷,大战即将一触而发。” “而你,则是我要对付誉王的手段之一。” 叶染秋不由将手里的纸条握紧,小小的纸条,在她的手里捏成一团。 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盯着盟主,紧接着,叶染秋阴冷的眯了一下眼:“盟主就因这一张纸条,就断定誉王很在乎我吗?” 盟主坚定的回了句:“不然呢?这张纸条,是被绑在箭矢上飞进枭雄山的,上面的意图很明显。” 叶染秋抽冷一笑:“誉王若在乎我,又岂能容我再回枭雄山。” “谁知道你们夫妻这关子里卖的什么药?你以为我容你留在枭雄山多日不杀你,让你白吃干饭的吗?”盟主这下子声音冷了许多。 叶染秋站在原地不回话,他在揣摩盟主的意思。 盟主又道:“这道诏书,是昨夜飞进我寝殿的,想必并非出自誉王之手。枭雄山戒备森严,连只鸟都飞不进来,这说明枭雄山内已经有朝廷的人了。” 没想到,盟主已经洞察到了蝶衣的存在。 但叶染秋面容没展露丝毫破绽:“怎么?你怀疑是我做的?” 盟主哧鼻一笑:“你以为我派小蝶只是侍奉你那么简单?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这一点,叶染秋早就很清楚了,小蝶就是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盟主眉头轻挑:“但奇怪的是,我派人将枭雄山搜遍了,也找不出这个人,你说他藏在哪里了?” 叶染秋即刻会意,盟主这是在怀疑她,怀疑她知晓朝廷的人潜伏在枭雄山的事情她肯定知道。 没错,她的确知道,但她却不会说。 叶染秋也笑了,笑得比盟主还轻浮:“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盟主不是派小蝶监视我吗?你大可去问小蝶啊。” 叶染秋这话未免让盟主有些不高兴,小蝶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盟主的,又何必今日传她过来。 盟主面容再无慈悲之色,变为几分冷漠:“你是朝廷的人,也是誉王身边的人,誉王能容你再回来,必然给了你新的任务吧?” 叶染秋不由发笑:“盟主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只是一介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在盟主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盟主沉静片刻,目光瞄了一眼门外,似乎是想透过寝殿看些什么,等他转回目光,对叶染秋道:“你若没本事,又岂能勾得住副盟主的心。” 这样的一句话,让叶染秋脸色顿时一变:“我和副盟主之间并非盟主所想的那样,我还好奇副盟主为何要如此相待于我。” 盟主干笑了一下,虽没说什么,但至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紧接着,盟主又说道:“我和朝廷之间的恩怨,是必然不会消除的,让我归顺朝廷,休想!”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盟主那愤怒而决然的脸色,有些面目狰狞。 叶染秋从那样的表情看出愤恨的情绪,也看得出盟主是个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的男人,枭雄山势力再大,它也大不过朝廷千军万马,可他还是觉得要反,这说明盟主是个看重内心信念的人。 这样的人,是最难说服和招安的,因为这种人内心信念存在一日,凭谁也撼动不了他。 但这盟主内心的信念是什么? 叶染秋虽不了解这个男人,但也知道,他还没有想要推翻王朝的想法。 叶染秋回忆了一下,开始试探这个男人:“据我所知,盟主之所以容不下朝廷,是因为当年您妻子之死吧?” 果然,提起这个,盟主的脸色巨变,原本含着的愤怒,似乎被一把火点燃,眼中立马燃起一团怒火。 叶染秋见此,便知自己的言语正中下怀,便又道:“可这一切和誉王无关。” 盟主处在愤怒之中,紧了紧牙:“的确和誉王无关,可是誉王却害的我枭雄山染上瘟疫之毒,你可知道,这些时日枭雄山死了多少人?” “那也是因盟主有错在先,夜袭北辄兵营,誉王下派到北辄处理此事,怎能坐视不管?再者说了,不是给了盟主解药吗?” “可是他再害临风堂堂主又是什么意思?” “盟主怎么知道这次是誉王下的手?你亲眼看见了?” 当即,盟主转怒为笑,笑得有几分得意:“你还敢说誉王没有交代过你什么,不然你整日呆在那间小屋子里,怎么会知道临风堂堂主不是誉王所害?” 叶染秋的确不知道,但这是她从蝶衣转达的消息里知道的。 可这样的事情,叶染秋却不能说出口,她现在还不能出卖蝶衣。 盟主散了笑意,带了几分严肃:“我劝你还是学的乖一些,毕竟杀一个女人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我既已觉得对抗朝廷,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誉王的那张纸条,吓不到我。” 叶染秋知道盟主这是在告诉她,将她所知晓的一切告诉盟主。 但叶染秋却什么都不知道,她早已和外界断了联系,更不知道厉枭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可叶染秋此时此刻,就要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命。 所以叶染秋便回了句:“我怎能做出卖誉王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大可自己去查,在我这里,你别想得到任何消息。” 叶染秋知晓此刻已到了紧要关头,她孤身一人在枭雄山,要想自保,就必须和这个盟主周旋。 盟主见叶染秋说出此话,威胁着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叶染秋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她冷静的回道:“当然怕,我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当然怕死。但人活于世,万不能丢弃做人的底线,与其苟且的活着,倒不如死的庄重。” 盟主又重新找到了突破口,瞧了一眼叶染秋的小腹,言道:“难道不在乎你自身的安危?” 叶染秋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这条命,如今还由得我自己做主吗?” 第136章 副盟主的心意(一) 叶染秋只能这么说,她不能让盟主抓住她任何把柄,只要抓住了,那她便会被盟主牵着鼻子走。 而就在这话里话间,叶染秋的脑子却在不停的思考着。 她在想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先被厉枭带入兵营,之后又被掠来枭雄山做人质,厉枭的确从头至尾没曾救过她,但和盟主联系的时候却次次都提起她。 他一直给盟主传达着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在乎她。 这么做的道理唯有一个,那就是让盟主觉得叶染秋还有利用价值,只有这样,叶染秋才能在枭雄山活下去。 叶染秋此时此刻才恍然大悟,厉枭是想让她活。 那么传达给她的消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 叶染秋也想明白了,那是厉枭设想的万一,他生怕叶染秋抵不住枭雄山的折磨松了口。 厉枭身在枭雄山外,自是不知道叶染秋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只能是全凭自己猜测。 厉枭只是想在不影响自己利益情况下来保全叶染秋。 只是,叶染秋却不能忘记那天厉枭冷漠至极的脸。 就在这时候,副盟主推门而进,疾步走了进来,那种担忧的眼神,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副盟主的到来,打断了叶染秋和盟主的谈话。 盟主明显的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进来了?” 副盟主打量了叶染秋一眼,才开了口:“有急报。” 盟主不悦的回道:“急报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你这个副盟主亲自跑一趟吧?你是为这个女人而来,对么?” 副盟主紧了紧唇角,没有说话。 盟主长叹了一口气:“带她走吧。” 副盟主点了点头,拉着叶染秋的胳膊就往外走。 副盟主的步伐很急,急的叶染秋甚至有些跟不上,当他们出了盟主的寝殿,叶染秋本想挣扎,可副盟主却紧紧的抓着叶染秋的胳膊,继续快速的走着。 直到叶染秋实在受不了了,一下子就挣脱了副盟主的手,吼了一声:“放开我!” 副盟主停住身子,回了头,带着几分焦急:“你可知道你再留在盟主的寝殿,你会怎样?” 叶染秋虽不知道会怎样,但她知道没什么好结果。 副盟主顿时吐出一句:“你可知道,你若再晚一步出来,是何后果?朝廷的大军已经朝着枭雄山杀过来了,带兵的人正是誉王!” 叶染秋微微一怔,一切都是这般始料未及。 原来,副盟主是来救叶染秋的。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急报是真的。 倘若盟主得知厉枭已经杀来了,那么必然不会放过叶染秋。 就在这时,副盟主的目光骤然停在叶染秋身后的后侧,叶染秋回头一瞧,是梦玲。 副盟主赶忙说道:“赶紧藏起来。” 叶染秋虽不明白,但却没有迟疑,躲在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梦玲朝着副盟主走过来,言道:“副盟主在这里做什么?” 副盟主敷衍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正准备回去。” “赵堂主的瘟疫可治好了?” “还没有,我研制的药只能起到控制的作用。” 副盟主似乎并不想多留,便说了句:“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梦玲却赶忙开口:“副盟主请等一下?” “还有事么?”副盟主低眸看着梦玲的脸。 梦玲咬了咬唇畔,显出有几分不好开口的意思,不安的咽了一口吐沫,才开口:“副盟主是不是喜欢那个叶染秋。”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叶染秋,穿过曾曾灌木,看着梦玲此刻的表情,作为女人,她知道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看来梦玲喜欢副堂主。 副盟主矢口否认:“不喜欢。” 梦玲却有些急了,她不相信副盟主的话:“您若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三番五次的救她,而且还将她留在身边,甚至不惜得罪盟主。” 副盟主有些烦躁,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没错,堂堂副堂主要做什么,没必要像一个做为属下的梦玲解释。 但这一点的话却有点伤人,梦玲面容即刻有些难看了。 梦玲也算是一个江湖女侠客,身怀武功,少了几分柔弱女子的温柔,但在感情面前,她还是能多少展露一下少女的情怀。 副盟主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晓梦玲是何意,站在原地顿了顿,清音亮起:“梦玲,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为什么?”梦玲急切盘问:“为什么不可能?副盟主可以喜欢一个朝廷来的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梦玲!”副盟主有些怒了:“不要胡说!” 梦玲抽冷一笑:“副盟主应该知道如今枭雄山如何对你议论纷纷吧,你和那个女人走的近,早晚会毁了你副盟主之位!” 叶染秋这才知道,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是却给副盟主带来了麻烦。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副盟主只是淡淡的回复了这么一句,就直接越过了梦玲的肩膀要离开。 可是,梦玲却还是不甘心的开了口:“当年我被江湖势力追杀,是您将我救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说的话,你说只要我跟你走,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是我跟你走了,把心也给了你,可你却不曾给过我丝毫温柔。” 副盟主骤然停下脚步,只是微微转头:“身为医者,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你要感谢的人不仅是我,还有盟主夫人,若不是当时盟主夫人怜悯你,你是不可能会留在枭雄山的。” “这份恩情我自然不会忘记,所以这些年我待盟主忠心耿耿。但我最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喜欢我?呵呵,你可知道喜欢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梦玲猛然回头,看着副盟主的背影,皱着眉头说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我曾无数次设想,放下江湖恩怨,独我二人,浪迹天涯,只要有你在,无所谓身在何方。” “但那样日子,真的只是想想吗?副盟主就果真这般无情吗?” 第137章 副盟主的心意(二) “没错。”副盟主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声音也冷得到了骨子里。 梦玲下颚一颤,那种失落至极的表情,犹如陷入万千绝望的境地,眼睛微微眨了眨,里面带有泪花。她无声的抬起手擦了擦,一句话也不再说,转身就离开了。 步伐越走越快,到最后变成了跑,是一种无法接收这样的现实的逃离。 叶染秋从灌木丛走了出来,问了句:“你这样伤一个姑娘家的心,不太好吧?” 副盟主转过身,他此刻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本就不可能在一起,我又何必给她希望?” 叶染秋朝着梦玲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转过头说道:“她其实也不错。” 副盟主目光暗淡了一下:“和我在一起的人,只能饱尝痛苦,我给不了任何人幸福。” 这样的话,让叶染秋皱起了眉头。 难道副盟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染秋想问,却始终开不了口,最后也只好作罢。 叶染秋跟着副盟主往回走,两个人走了好久也没说话,直到副盟主打破了沉静:“你喜欢你现在的夫君吗?” 这样的问话,让叶染秋一时有些应接不暇,她不知道副盟主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仔细想了一下,刚要开口回答,却被副盟主接下来的话堵住。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叶染秋越发的不明白副盟主这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你为何要说这样奇怪的话?” 副盟主忽然停下脚步,严肃的看着叶染秋,让叶染秋不得不认真去听:“你要知道,当你某一日再无任何可能给任何人幸福的时候,你就知道感情这东西有多可贵。” 叶染秋仰着头,看着副盟主的脸,文质彬彬的他,此刻眼中带着些许哀伤。 到底为什么?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副盟主却根本不给叶染秋问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往前走,走得方才快了些,叶染秋只能小跑着去追。 等叶染秋追上了他,他回了句:“你得快点离开枭雄山,一刻都不能耽搁。” 叶染秋忽然睁大了眼,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枭雄山的副盟主,居然对一个人质说要放她走。 为什么? 副帮主看着叶染秋愣在原地,有些焦急:“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等到盟主知晓誉王带兵前来的时候,你就走不了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叶染秋不再耽搁,跟着副帮主的身后走着。 她入枭雄山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那么走的时候,也不会带走任何。 可是她走了几步,却想起了蝶衣。 毕竟蝶衣是隐藏在自己住所的,如果她不说一句就离去的话,蝶衣必是不知情,那么他就有暴露的危险。 既然答应让蝶衣隐藏在自己的卧房,那么走的时候就要说一嘴,凡事都该有始有终。 叶染秋赶忙停下脚步,对副盟主道:“等一下,我还要重要的东西没拿。” 副盟主面露几分焦灼,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回道:“要快一点。” 叶染秋点了点头,转身就急匆匆的往卧房走。 待到了卧房,叶染秋却发现空无一人,打开柜门,里面也是空的。 蝶衣去了哪里? 叶染秋不知道,现在也没时间再去找他,毕竟枭雄山这么大。 实在办法,叶染秋便留了张字条在衣柜里。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我已离去,望安好。 叶染秋将字条放在衣柜里面,忽然发现衣柜里也有一张折叠的纸。 好奇的拿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地图。 叶染秋自己的瞧上几眼,才知道这是一张枭雄山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记出侵入点和逃离点。 叶染秋立马就猜到了,肯定是蝶衣画的,或许这是太子计划中的一部分。 叶染秋脸色沉了一下,这张地图的确是可用之物,瞧四下无人,便收了起来。 以方便携带,叶染秋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盒胭脂,将里面的胭脂倒干净,将地图折叠到最小,塞到了胭脂盒里,然后将胭脂盒放入袖中。 时间紧迫,叶染秋不能再耽误时间,赶忙就往外走。 副盟主候在门口,带着叶染秋离开了。 这一路上,叶染秋看到很多带有武器的人匆匆而过,看来果真是要起乱了。 副盟主将叶染秋带到一处阴暗的地方,那是枭雄山最不起眼的后门,已经被关闭多年,那道老旧的门上,已经潮湿的起了青苔。 副盟主指了指那道门:“你先找个隐蔽之处藏起来,等誉王攻进来的时候,枭雄山必然乱作一团,无人会在意这个地方,你趁乱逃出去,这是门锁的钥匙。” 说完,副盟主便摊开手掌,掌心里果然有一把钥匙。 叶染秋拿在手里,抬眼望着副盟主。 第一次,叶染秋是第一次觉得副盟主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叶染秋感激的说了一句:“谢谢。” 副盟主摇了摇头:“不需要谢我,若不是我的过失,你早就脱离枭雄山了。” 叶染秋付之一笑,又问了句:“我若不见了,盟主必然会怀疑是你放我走的,你可打算好怎么做了吗?”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盟主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副盟主淡淡的说着。 叶染秋也不再回话,她关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口废置许久的水缸里,她已经想好了,她就藏在那里面。 这时候,副盟主却又开了口:“你会记得我吗?” 如此一问,让叶染秋微微一怔,转过头对上副盟主的眼,那是一双令人猜不出情绪的眼神,很深邃。 叶染秋顿了顿,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我不会忘了你的,若是有缘,会再见的。” 副盟主微微点了点头,只道一声:“你的身体万要多加注意,调理了这么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不会有大碍的。”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快藏起来吧。” 第138章 兵临城下 叶染秋再次瞧了一眼副盟主,她知道这一别,或许他们就不会再遇见了。 叶染秋现在仍然好奇副盟主到底和朝廷是什么关系,但此情此景,她也不好再问出口。 索性转过身,朝着那口大缸走去。 叶染秋此时心里未免有些忐忑,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她面临的到底是什么,踏出了这道门,她也不知道门外是什么,她更不知道回去的路。 可她这一切的担忧,似乎都是多余的。 因为就在这时候,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几个人。 他们的出现,让叶染秋的脸色一慌,更让副盟主的脸色微微一惊。 出现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盟主,身后跟着梦玲,在后面则是几个手下。 叶染秋当即知道,她逃不走了。 此刻,盟主已经走到身前,却不看叶染秋一眼,而是瞧向了副盟主,那张略微沧桑的面容里,夹带着失望。 盟主皱着眉头问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表达着盟主此刻的心寒。 副盟主并没有急着开口回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梦玲身上。 他知道,定是梦玲向盟主通风报信的。 梦玲是盟主身边的死士,洞察力极强,说不定方才二人见面的时候,梦玲就已经发现叶染秋躲在不远处了。 盟主却无心去听副盟主的回答,他也不期待副盟主的解释,因为副盟主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全都看见了。 盟主当即命令道:“将她带走!” 身后的属下应了一声,上前擒住叶染秋,便跟在盟主的身后离开了。 一时间,便只剩下副盟主和梦玲两个人。 副盟主淡漠的看着梦玲,那样黝黑的眸子里,透着数不尽寒冷:“得不到的,你就要毁掉是吗?” 梦玲脸上夹带着几许恨意,她一点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反而觉得是理所应当一样,理直气壮的回道:“她根本就不值得副盟主这样做,我这么做也是在帮您,盟主若是知晓是您放走了她,副盟主可想过后果,至少您到时候再也不是副盟主了。” “这一切,我都是为了副盟主好,您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单凭你这一句话,就说明你根本就不懂我,一个不懂我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副盟主只吐出这么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梦玲站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影,面露哀伤。 他说她不懂他,但也至少要给她一个懂他的机会。 梦玲自以为这么做都是为了顾虑副盟主的周全,却没成想到,落得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 盟主将叶染秋带到了枭雄山大门的城楼上,放眼望去,一片绿荫。 盟主就那样站在城楼之上,目光遥望着远方,偶尔会有前来禀报的下属,他也只是简单的回复几句。 叶染秋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眼睛也看着远方,期盼又不期待的等着一道身影的出现。 没一会儿,副盟主也来了,脚步声让盟主发现了他,盟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热夏的日头越来越烈,晒得叶染秋脸色发红,她倚靠在阴暗处,可是却凉快不到哪里去。 副盟主瞧见只是安静的离去,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水。 “喝点水吧,你如今的身子,脱水可不好。”依旧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叶染秋接过水碗,道了句谢,喝了几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烈日滑过当空往坠于西边的时候,那道身影出现了。 千军万马,踏尘土而来,那道身影,骑着一匹血红烈马,行于最前面。 叶染秋不顾日头的炎热,从阴凉处走了出来,在城楼上,遥望着他。 虽然离着远,但是叶染秋还是看得很清楚。 今日的厉枭,身穿一身银色铠甲,手握一把锋利长枪,威武而来。 他的身后,数万将士跟随,行过的地方尘土飞扬,离远看去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头,场面浩大。 叶染秋不由紧张的握紧拳头,她知道,今日必然是一场厮杀。 而此刻的盟主,却只是目光淡然的看着,看样子是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等厉枭走到门前,手中长枪横起,千军万马立马停足。 厉枭抬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叶染秋。 时隔多日,他再见她,目光里燃着几许灼热。 盟主淡漠的俯视着厉枭,冷冷开口:“你到底还是杀来了。” 厉枭将目光一转,瞧向了盟主,吐出一句:“你若肯招安,我又何必如此。” 盟主冷冷一笑:“亡妻之仇不共戴天,想让我招安,那也要杀了弑妻之人!” 厉枭面无表情,根本不关心盟主的什么恩怨情仇,只道:“你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 “别等我兵临城下,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我敬你是条汉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一旦打起来,跟着你吃饭的这些弟兄,可就会横尸遍野!” 盟主紧了紧眼角:“我也想问你一句,为了你的女人,与我枭雄山动武,值得吗?” “你应该知道我枭雄山的实力,一向最会权衡利弊的誉王,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厉枭目中闪出一道精光:“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吗?” “你最好想一想,想清楚,孰轻孰重,全在你一念之间。” 盟主脸色一沉,一句话也不说,缓缓抬起手摆了个手势。 当即,城楼之上的弓箭手,立马拉弓,将利箭指向了厉枭。 看来,盟主今日是誓死也不会招安了。 这样紧张的气氛,让叶染秋不安的咬了咬唇畔。 她知道,今日枭雄山,必将血流成河。 要么厉枭胜,要么厉枭败。 要么厉枭活,要么厉枭死。 叶染秋呼吸加快,扫了一眼千军万马,她知道血战一触即发,仅凭她一个女子是根本无法阻止的,但是她也要做些什么。 随即,叶染秋将手偷偷的伸进了袖中。 第139章 一日一夜血流枭雄山 叶染秋将那胭脂盒握在手里,朝着城楼下的厉枭大声的喊道:“厉枭,你这个负心汉!既然弃了我,为什么还要给盟主传达你在乎我的信息!” 大声的嘶吼,让厉枭瞧向了叶染秋,他原本以为叶染秋仍旧不懂他的心思,眉头刚要皱起微怒,却看见叶染秋偷偷的指了指手里的胭脂盒。 随即,叶染秋愤怒的将胭脂盒朝着厉枭撇了出去,怒道:“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胭脂盒从城楼上抛了下来,摔在地上必定会碎。 厉枭从叶染秋方才的动作,知晓这胭脂盒存在异样,目光紧盯着它,抬手一接,便接在手里。 叶染秋瞧见厉枭稳稳接住,心里也就安稳许多。 厉枭这时吩咐身后的一位将士:“命弓箭手放箭。” 将士当即得令,朝着身后大声吼了一声:“准备放箭!” 早已准备就绪的弓箭手,举弓拉箭,箭上燃着烈火,看来这是打算火烧城楼了。 盾牌手拿起厚实的铁质盾牌,挡在军前,足足设置了有好几道。 “放箭!” 伴随着一声呐喊,数百道火箭朝着城楼之上飞驰而来。 而城楼上枭雄山的人,也立马松手飞箭。 一时间,耳边充斥着不断的“嗖嗖”声,箭矢如烈雨般挥洒而来。 厉枭的军队,有些士兵因中箭而倒地,但城楼上,火箭射来,燃起一团烈火。 忽然,一道火箭从叶染秋的身前擦身而过,射在了她的身后,瞬间就燃起火光。 叶染秋惊吓的后退几步,再瞧身旁四周,遍地火苗。 盟主这时下达命令:“准备作战,将叶染秋关起来!” 枭雄山的人各自领命,叶染秋被押了下去,盟主也在城楼之上消失了踪影。 厉枭坐于马上,打开了那胭脂盒,便看到了里面折叠好的纸。 摊开一看,枭雄山的地图呈现于眼前。 厉枭瞬时提唇一笑,满意的笑了。 随后,烈箭飞驰而下,厉枭丝毫不惧,挥动手里的长枪,抵挡朝他飞来的利箭。 “攻门!” 厉枭大声的下达了命令,立马就冲出来几十位士兵,手握盾盘,抵挡利箭,但还是有好些在半路被中箭倒下。 那些冲到门前的人,在门上浇上油,丢上火把。 瞬间,那道厚实的门边燃起大火。 放眼望去,城楼上下熊熊烈火烧成片。 城楼上的已经有人被火焚烧,发出撕裂般的惨叫,最后从城楼上坠下,重重的跌在地上,摔起一阵土灰,一动不动。 厉枭此刻的眼里只有无情,无数生命在他眼前死亡,他却是那般冷静。 这就是战争,是需要用人命来换取的胜利。 “砰!” 一声震天巨响,厚实的大门被烧断倒下,震得一地灰土爆尘。 厉枭高举手中长枪,怒吼一声:“杀!” 身后千军万马,拿着手中的武器,朝着枭雄山的大门攻进去。 顷刻间,枭雄山的门外只剩下残留的烈火,还有遍地的尸体。 此时,叶染秋被人关进了盟主的寝殿,这里是暂时最安全的地方。 大门紧闭,寝殿里门窗紧锁,暗极了。 寂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静的让叶染秋感到害怕。 她走到门前,大力的推着殿门,殿门已经在外面被锁住,她被关在这里,无法出去。 虽然这里是安静的,但是叶染秋知道,在不远的地方,正上演着最惨烈的厮杀。 此时此刻,她是无法平静的,她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是谁赢谁输。 她当然希望厉枭赢,而且平安无事。 但这一切她说了不算,她更知道枭雄山实力雄厚,想赢得这场仗并非易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染秋就被关在这个地方,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四周,仍旧是寂静一片。 叶染秋一夜都未合眼,她不敢睡。 这么久了,外面还在打吗? 可是怎么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一点消息也没有? 厉枭,还活着吗?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叶染秋的心头,可是她却不知道答案。 叶染秋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一会坐下,一会又站起来回踱步,又坐下,没两秒又站起来。刚坐下抓紧裙角不安的揉搓着,又松开,随即又继续揉搓着。 “撕拉——” 裙角被叶染秋撕碎了一条口子,可是她却不在意,起身闷声的在屋里来回的踱来踱去,重新又捏起裙角,捏起,放下,又捏起,又放下。 她的心十分不安,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总是隔着那道门往外看,却还是等不到一点消息。 就在叶染秋马上就要急的崩溃的时候,殿门被人打开。 叶染秋眼底一亮,猛地去瞧,是枭雄山的人。 那人一句话也不说,踏进寝殿便粗鲁的扣着叶染秋,压着她往外走。 叶染秋任凭着被人擒住,跟着他的脚步走着。 出了寝殿,穿过一条甬道,叶染秋便看到遍地的尸体,一具具死尸躺在脚下,让叶染秋不安的咽了口吐沫。 当叶染秋被压到了一处空旷之地,那是枭雄山最里侧的地带。 而此刻,盟主手握利剑,满身鲜血的站在那里。 副盟主也在,仍旧是那一袭白衫,一点血迹也没有,看来并没有参与这场战争的厮杀。 他的对面,站着厉枭,身后也不过只有数十位将士,原本的千军万马,只剩下这些了吗? 此时的厉枭,身上的铠甲已经断裂多处,手中的长枪已被鲜血染红。 空旷的四周,躺着数不清的尸体,鲜血成河,壮烈至极。 叶染秋看着厉枭还活着,悬着的心也放下。 她被人押到盟主的身旁,盟主一把拉过叶染秋,举起手中利剑,抵在她的喉咙上。 吓得叶染秋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看着那道血剑,锋利的刀刃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紧接着,耳边传来盟主沙哑的声音:“誉王,你真的不在乎这个女人吗?” 厉枭看着此刻被盟主抵着利箭的叶染秋,眉头一紧:“你别忘了本王的话,若敢伤他丝毫,本王便屠了你枭雄山!” 盟主冷笑一声:“你现在不也等同于屠了我枭雄山吗?” 这场战役杀了几乎一日一夜,厉枭算是胜了吗? 第140章 他竟为了她挡剑 厉枭再次看了一眼叶染秋,又道:“怎样才能放了她?” 这一次,厉枭的话让叶染秋为之动容。 比起上一次,厉枭的话要温情的多。 盟主瞧了叶染秋一眼,面容有些狰狞。 身后的副盟主这时小声的对盟主说道:“盟主,咱们败了,杀了她,江湖上便再无枭雄山了。” “咯吱——” 这是盟主磨牙的声音,盟主有几分不甘。 副盟主又道:“只要还活着,只要枭雄山还在,我们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副盟主说的没错,枭雄山立于江湖数十年,乃是江湖上名位头列,倘若就这样被灭了,未免有些可惜。 但是盟主此刻却是不甘的,他乃是枭雄山的盟主,何时输过这样惨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部署的那么周密还是输了。 看着眼前这个叫厉枭的男人,他早就听说他武功高强、本事极大,但是却没想到,他敌不过他。 盟主想不通,开了口:“我实在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输。” 到了这个时候,厉枭也不想再隐瞒了,将那张地图从铠甲里拿出来,上面已被鲜血染红,这说明厉枭受了伤,但从外表看,厉枭却好像丝毫未损一般。 厉枭将地图提起,冷冷的回了句:“因为这个。” 盟主瞥了一眼,也笑了,笑得有几分无奈:“是那个你们安插在枭雄山的人吧,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们朝廷居然也有这样的人才,我挖地三尺都没能找到他。” 这样的话,厉枭有些听不懂,因为他从未派人潜入枭雄山。 瞧了一眼叶染秋,便知这地图也不是出自叶染秋的手,是叶染秋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又一想,既然不是他派的人,那便是太子的人。 但不管如何,这张地图的确起用处很大,让厉枭在偌大的枭雄山不至于迷失方向,更找到了枭雄山的弱点所在,为他能战胜枭雄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叶染秋也不能眼看着自己再次断命,对盟主说了句:“盟主大仇未报,还不想就这么死了吧?不然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你的发妻?” 盟主明显的胳膊一颤,抵在叶染秋喉咙的利剑也微微颤了一下。 剑刃锋利,当即就在叶染秋的脖子上留下一条口子,流出几滴鲜血。 叶染秋也感到了几许刺痛,可她却强忍着,她知道她的话打动了盟主。 厉枭此时见盟主伤了叶染秋,顿时就急了,失了耐性:“本王没时间和你磨叽,你到底怎样才能放了她!” 盟主瞧了一眼叶染秋,心底轻笑。 轻笑自己身为盟主多年,居然也有战败的时候。 轻笑自己大难临头,却还是没能为亡妻报仇雪恨。 他从未想过这场仗他会输,他太自信了,他以为凭借枭雄山的势力,足以可以抵挡北辄兵马。 他输在了轻敌,更输在了厉枭的手上。 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厉枭这个男人。 厉枭已无耐性,既然盟主不说,那他便开了口:“只要你肯放了她,我即刻撤兵。” 厉枭的意思很明显了,盟主也听得很明白。 他性格虽桀骜不驯,但却也是识时度的人,他知道自己若是杀了叶染秋,那他也无命活下来。 这场战役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他已经输了。 他之所以还能有命站在这里,不过就是因为他的手上有叶染秋。 副盟主说的没错,只要还活着,便有无限的可能。 亡妻之仇还未报,他必须要活下去。 就像叶染秋当初一样,紧握一线生机活下来,忍辱负重。 盟主的脸色暗淡了一下,到底还是放下了抵在叶染秋喉咙的那柄利箭。 伴随着盟主利箭的放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也包括副盟主。 可是,唯独站在不远处的梦玲,她的脸色却愤恨的看着叶染秋,眼底迸发出一丝愤恨的目光。 盟主这时语气夹带着十足的不悦,吐出一句:“带上你的女人,即刻离开。” 厉枭没说什么,只是朝着叶染秋招了招手。 叶染秋抹了一下受伤的颈部,血迹粘在指尖上,那里微微的有些疼。 可叶染秋却并未在意,抬起脚朝着厉枭走去。 就在所有人都都以为此事平复的时候,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不远处的梦玲,却将腰间的利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梦玲紧盯着缓缓离去的叶染秋,越看越恨,一时便起了杀心。 她握紧利剑抬手,胳膊发力,伴随她的脱手,利剑如离了弹弓的炮弹一样,朝着叶染秋极速飞去。 叶染秋背对着梦玲,自然没有发现,可是站在他对面的厉枭却瞧见了,大喊一声:“小心!” 叶染秋这才知身后有人要害她,她猛地回头,一下子就瞥见了空中朝她飞来的那柄利剑。 可是,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柄剑飞得极快,下一秒就要扎进她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叶染秋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利剑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要扎进她的胸膛。 就在这时,叶染秋只觉身后被人大力的拉起,那力道惊人,将叶染秋一把就给推了出去。 救她的人是厉枭,但危机并未解除,利剑扔在空中飞来,厉枭本想去拔剑去挡,可是手刚握紧剑鞘,利剑就扎进了他的胸膛。 太迟了。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只有数秒的时间。 当被厉枭推倒在地的叶染秋再抬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厉枭倒在地上的身影,那柄利剑,不偏不正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叶染秋彻底的惊呆了,她根本顾不得自己,连滚带爬的就到了厉枭的身边,歇斯底里的喊着:“厉枭!厉枭!”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连盟主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站在远处的炽翎身穿铠甲飞驰而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到了,顿时目光愤怒的瞪了梦玲一眼,发恨的紧了紧牙根,用同样方式,飞出手里的剑。 梦玲也倒下了。 其实,利剑穿过盟主身侧的时候,盟主是有机会拦下那柄剑的,但是他却没这个做。 在利益面前,盟主还是选择了放弃梦玲。 因为他知道,梦玲若是不死,那么站在他眼前的几百朝廷将士,今日必定会灭了他枭雄山。 副盟主猛地回头,见瘫躺在地上的梦玲,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是愤怒的吼道:“你这是干什么!” 第141章 君子约定 梦玲呕出一口鲜血,恨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保护她?” 副盟主恨得进这唇角,有些狰狞,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梦玲抽冷一笑:“我当然知道,我怎么能够容许副盟主喜欢的女人活着,我不会的。” 梦玲纵然是江湖侠客,但也是个女人。 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自私的。 与此同时,叶染秋已将厉枭抱在怀里,看着他胸口穿透的利剑,很急。 厉枭这时还有一些意识,他看着叶染秋,虚弱的吐出一句:“现在还说本王不在乎你吗?” “你疯了吗?!” 叶染秋嘶吼一声:“为什么要这么做?” 厉枭却笑了,他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救你,怎么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叶染秋紧咬着唇畔,开始微微颤抖。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在她眼里已经笃定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居然会舍命为她挡下一剑。 厉枭方才说他自己都不相信,叶染秋也不相信。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不能让厉枭出事,她不能让厉枭因为自己出事。 她仿佛能够听到内心深处的呐喊,歇斯底里,极近崩溃。 厉枭奋战了一天一夜,本来身体就处在负荷状态,眼下又中了这一剑,他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鲜血染红了叶染秋的缎裙,厉枭流了好多血,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他现在急需医治。 叶染秋刚要触摸空间,就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伤口…… 是毒! 剑上有毒! 梦玲这个疯女人,这是打算一点机会都不给叶染秋! 眼看着厉枭奄奄一息,已经没有时间去研制解药,必须要和死神争分夺秒。 下一秒,叶染秋就瞧向了副盟主,他将厉枭放下,起身就抓住副盟主的衣袖,恳求着:“求求你,救救他。” 沾满鲜血的双手,染红了副盟主的白衫。 副盟主看着叶染秋焦急的脸,有些心疼。 叶染秋从未求过他做什么,这是第一次,副盟主有些心软。 可是,盟主却冒出一句:“救他可以,只是不能白救。” 叶染秋赶忙转头瞧向盟主,发恨的咬了咬唇:“是你们枭雄山的人伤了他!” 盟主也不甘示弱:“可他却毁了枭雄山,还害的临风堂堂主染上了瘟疫,这次若不是临风堂堂主不能参战,你以为你们会这么轻松的攻下我枭雄山?” “那不是他做的!”叶染秋极力的解释着:“那是太子派人做的,与誉王无关!” “若非这剑上有毒,我岂会求你?解药!解药在哪?!” 此时此刻,叶染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不能看着厉枭出事。 盟主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厉枭,根本不理会叶染秋的话,他只在乎利益,当即开口:“开个条件吧。” 叶染秋不免觉得盟主有些趁人之危,本来他已经输得彻底,这样的突发事件居然让他又占了上风。 叶染秋只是一个女子,她的身份不过就是誉王的侧妃,她能开出什么条件,她能有什么能耐动用朝廷之力。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盟主对抗朝廷不过就是为了你的亡妻,一切都与厉枭无关,杀你亡妻的人是太子,不是誉王!”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盟主,盟主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开了口:“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誉王以后不再插手关于枭雄山的事情便可,而且还要助我拿下太子的项上人头。” 叶染秋微微一怔。 这个盟主果真是会筹谋,现在枭雄山势力大减,他已无力对抗厉恒,也可以这么说,如今只要厉恒举兵前来,大可灭了枭雄山,所以盟主才会利用厉枭来对付厉恒。 叶染秋也看得出,盟主的目的不是想要什么权势,他只想为亡妻报仇,仅此而已。 只要太子死了,那他大可收手。 叶染秋转头瞧了一眼厉枭,他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此时此刻,必须要及时救治,不然真的会出事。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朝着盟主点了点头:“好,只要你肯拿出解药,誉王以后绝不插手关于枭雄山的任何事,也会帮着盟主对付太子。” 这个消息,盟主早就打探到了。 他坐镇枭雄山这么多年,和厉恒周旋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很多关于厉恒的消息。 但是,盟主还是抽冷一笑:“我怎么信你?” 叶染秋咽了口吐沫,严肃道:“誉王与太子不和,就算盟主不说,誉王来日也会和太子站在对立面。” 叶染秋也是算是给盟主一颗定心丸,但叶染秋知道,仅凭自己的几句话,也不足以让盟主放心,又道:“盟主,我既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固然是不会毁约,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君子约定,我欠你一颗太子的人头。” 盟主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那种笃定的眼神,如同漩涡一样,让人看了就会陷进去。 良久,盟主点了点头:“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盟主到底还是信了叶染秋。 副盟主这时走上前,说道:“将他抬到我那里。” 炽翎赶忙命了几个人上来,将厉枭抬起来,跟着副盟主走了。 叶染秋也要跟上去,没走几步,便听见盟主的声音:“我希望你会信守承诺。” 叶染秋停下脚步,回头一瞥,目光里带着坚定:“盟主放心,我必当信守承诺。” 随即,叶染秋便跟着一行众人,离开了。 叶染秋跟着副盟主来到一间卧房,这里离着他的寝殿不远。 众人将厉枭放在了床榻上,这一路上,厉枭不停的在流血,以至于现在已经晕了过去。 副盟主一刻没有耽搁,但也不显慌张,沉稳得很,他先是抚了一下厉枭的脉搏,随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副盟主将止血散洒在厉枭的伤口上,处在昏迷中的厉枭,仍旧被药物刺激的呻吟起来。 这时候,高山跑了进来。 当他踏进门槛,一眼就看到了叶染秋,他看见叶染秋身上染血鲜血,双手也沾着鲜血的时候,便以为叶染秋负了伤,赶忙跑过去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叶染秋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时候,盟主唤了一声:“过来帮我。” 第142章 厉枭昏迷不醒 高山一回头,便看到床榻上受了重伤的厉枭,他顿时就惊吓不已,赶忙走过去惊道:“天啊,这是谁啊,伤的这么重,这剑里刺穿胸膛了。” 副盟主并未回话,只是问道:“我的药箱可拿来了?” “拿来了,师傅派人叫我过来救人,我就把您的药箱带来了。” “按住他的身子,我要先把剑从他身体里拔出来。” 高山点了点头,走到床头,死死的按住厉枭的双肩。 副盟主这时握住那柄利剑,面色严肃了一下,不容自己有任何马虎。 站在一旁叶染秋心也提了起来,牙关咬紧,祈祷厉枭千万别出事。 当即,只瞧副盟主紧握利剑奋力拔起,长剑瞬间从厉枭的身体拔了出来,那柄利剑,一大半都被染红了。 “啊!!”躺在床榻上的厉枭,忽然从昏迷中醒来,痛苦的呐喊一声,身体开始随之颤抖。 太疼了,这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疼痛,甚至将在昏迷中的厉枭给疼醒了。 高山死死的按着他,不让厉枭有太大的动作。 厉枭则是两眼狰狞的瞪着,痛苦的呐喊着,还没等缓过神,顿时就倒在床榻上,昏了过去。 叶染秋看见顿时就急了,她本想冲上去的,但她有知道自己不懂医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已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只能目光焦灼的看着。 副盟主原本已经涂了止血散,可是厉枭的伤口仍旧流出鲜血来。 高山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厉枭的上衣脱掉。 这下,厉枭的伤口赤裸裸的暴露在外,清晰的很。 坚实的胸膛上,被利箭刺穿了一个黑洞,此时已经高高肿起,血肉模糊。 副盟主赶紧从要想里拿出一瓶药粉,洒在了厉枭的伤口上,那是他研制的止血药,比止血散的功效强劲的多,只是比止血散的刺激更大,一般伤口洒上这种药粉,就刺痛的人连连惨叫。可是,厉枭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了。 随即,副盟主又拿出一个药瓶。 副盟主打开它,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伤口之上。 最让人好奇的是,那液体居然是藏蓝色的。 叶染秋从未见过有这种颜色的外伤药,犹如颜料一般,从厉枭的血洞里流了进去。 站在一旁的炽翎,小声的嘀咕了一声:“琼玉愈液。” 小小的声音,让叶染秋听得清清楚楚,赶忙转过头去看炽翎。 她看着炽翎的脸,便知炽翎知晓这药。 炽翎瞧见叶染秋在看她,便朝着叶染秋走近几步,用极小的声音回道:“此药乃宫廷独创,从不传授的。” 叶染秋顿时眉头一挑,抬眼瞧向了副盟主。 看来,叶染秋原来的猜测没错,副盟主一定和这个袭老有什么渊源。 紧接着,副盟主在高山的帮助下,将厉枭的伤口包扎好。 白色的纱布缠绕在厉枭的胸膛上,虽然把鲜血淋漓的伤口封住,已经看着没有那么吓人了,但是看着厉枭苍白的脸,却仍旧是让人担忧。 副盟主随后提笔写了药房,递给高山道:“按这个去抓药,然后给他服下,一日三次,连服三天,倘若还没醒过来,便不必救他了。” 叶染秋一听这话,瞬时心头一颤:“什么叫三天没醒过来就不必救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副盟主瞧了叶染秋一眼,解释道:“意思就是说,誉王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这三天,倘若挺不过去,那我也无能为力。” 叶染秋顿时身子一软,赶紧抬手抚上厉枭的脉搏,数秒之下,她的目光里尽显几分失落之色。 副盟主的确没有撒谎,厉枭他…… 高山听闻此人是誉王,便知是叶染秋的夫君,赶忙转头又瞧了几眼,但始终没说什么,拿着药单子便离开了。 剩下的时间,厉枭就那样如同沉睡不醒的人一样,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叶染秋寸步不离的守着,从白天熬到黑夜,又从黑夜熬到白天。 等到了第二天夜里,叶染秋的眼眶已经冒出了黑眼圈,可她仍旧不肯睡下,虽然副盟主已经提醒过她,她的身体需要多休息,但是她却执意要守在叶染秋的身侧。 厉枭刚服了药,天气炎热,叶染秋拿着扇子给他扇着风。 塌边的叶染秋,目光里满是担忧和疲惫,手中的纸扇摆动,有风吹来,吹散了厉枭鬓角的碎发。 叶染秋认真的看着厉枭的脸,那么苍白,那么憔悴,又是那么不堪一击。 她守在此处一天一夜,一步都没有离开,等待着他的醒来。 空间里能用的名贵药材,叶染秋都给厉枭用了,可…… 良久,寂静的卧房里响起了叶染秋的声音:“你不是很厉害吗?这点伤就醒不过来了?” 叶染秋对着昏迷的厉枭说着话,她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说着。 “你答应我,醒过来好不好?” 躺在床榻上的厉枭,仍旧死死的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染秋反而笑了一下,掩了掩盖在他身上的毯子,言道:“你不说话可就是答应我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堂堂誉王可不能戏耍一个弱女子。” 这未免是叶染秋的自我安慰。 可下一秒,叶染秋抓着毯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再看她的眼睛,已经涌出了泪花。 紧接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直滚到脸颊,滴在了她的裙上,晕湿一片。 一滴泪水的滑落,引得她无声的哭了起来,双肩跟着微微颤抖。 叶染秋哽咽的痛苦吐出一句:“傻瓜!” 紧了紧手里的毯子,叶染秋大喊一声:“傻瓜!你怎么那么傻!” 寂静的夜里,叶染秋的声音彻响在卧房里。 叶染秋的泪崩了,梨花带雨,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极近大声的喊着,想让深陷昏迷的厉枭能听得见:“谁让你多管闲事的,谁让你帮我挡剑的!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你不是不在乎我吗?你何必来管我!” “呜呜呜——”叶染秋看着那张仍旧毫无反应的脸,绝望的哭出了声音。 叶染秋怎能不难过,又该如何安慰自己?她可以欺骗自己一时,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那个始终期盼厉枭能够醒过来的心,已经无法控制她自己凌乱的情绪。 叶染秋不停的哭着,那是一种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种撕裂人心的哭!哭在夜色笼罩的卧房里。 “你快点醒过来啊!像平时一样对我大吼大叫啊!你有能耐帮我挡剑,就没能耐醒过来是不是!”叶染秋发恨的叫嚷着,她想把厉枭喊醒,不停的摇晃着厉枭的身体。 可是,那具坚实的身体,却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染秋悲伤的看着厉枭,颤抖着嘴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深深的低下了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双手握成拳,肩膀一颤一颤的,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 接着,她抬起了头,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双眼通红通红的。 右手捂住了嘴,又“哇”地一声痛哭了起来。 豆大的泪珠如流水一般在她的眼角滑过,脸上满是酸楚的泪水。 她大哭着,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哀号,双手捂住了脸,慢慢地蜷缩起来。 叶染秋十分悲伤,已经泣得不成声音,只能低低地呜咽着,却泪流不止。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失声痛哭了很久很久。 第143章 叶染秋崩了 良久,叶染秋再次抬眼,紧握着厉枭的手,开始哀求起来:“厉枭,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叶染秋见厉枭仍旧没有反应,越发绝望:“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你想让我以这样的方式记住你一辈子吗?你醒过来吧,算我求你了!” “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金瓜和银果从此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他们都是你的心头肉,你肯定舍不下的,对不对?快醒过来吧!” 厉枭的毫无反应,让叶染秋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她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她觉得,一秒钟如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 一连串泪水从叶染秋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叶染秋袭来,她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她再也讲不出一句话,甚至都来不及呻吟一声,两眼一黑,就倒下去,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叶染秋受伤的身体还没好全,熬夜加上情绪崩溃,使得她晕倒了。 当叶染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 叶染秋醒来的时候,便瞧见小蝶正在卧房里,小蝶瞧见叶染秋醒过来,便端过来一碗清茶。 叶染秋喝了一口,开口第一句话便问道:“誉王醒过来了吗?” 小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这几日都侍奉在姑娘身侧,并不知道。” 叶染秋心头一急,满心担忧着厉枭,顾不得其他,起身就往门外跑,连鞋子都没穿。 一路疾步走着,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厉枭的住处。 当她跨进门槛的时候,便瞧见卧房里人不少,炽翎、高山还有副盟主都在。 众人看着叶染秋身穿亵衣,光着两只脚的样子,都为之一惊。 这时候,小蝶提着叶染秋的鞋子跑了进来,焦急道:“姑娘怎么不穿鞋子就跑来了,小心磨破了脚。” 叶染秋却顾不得自己,赶忙走到榻前,厉枭仍旧闭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转头问着:“厉枭怎么还没醒?” 高山低落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师傅说,誉王可能醒不过来了。” !! 如此一句,让叶染秋整个人都傻掉了,如同一块木头一样定在那里。 厉枭醒不过来了? 叶染秋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急忙问着副盟主:“你医术这么厉害,难道没有一点办法吗?” 副盟主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高山,朝着叶染秋摇了摇头。 叶染秋身子一颤,甚至有些站不稳的后退几步,眨了眨眸子,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叶染秋怒吼一声:“你们骗人!” 一声呐喊,将眼里的泪花震了下来,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炽翎吓了一跳,瞪了高山一眼,刚要和叶染秋说话,却见叶染秋一下子就扑在了厉枭的身上。 她极近崩溃,不停的摇晃着厉枭的胳膊,哭道:“厉枭,你必须要醒过来,听到没有!” 厉枭却如叶染秋昏迷前一样,一动不动。 叶染秋哭的梨花带雨,悲伤袭进心头,声音极近哀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就要让我守活寡吗?你不可以就这样睡过去,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你怎么能就这样倒下啊!” 叶染秋见厉枭仍旧没有反应,更是无法接受的大力的摇晃着厉枭的身体:“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赶紧醒过来!你快把眼睛睁开啊!” “厉枭,我求你了,你这样一睡不醒,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我知道错了,我当初不该任性的不和你回去,是我不好!我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叶染秋大力的摇晃着厉枭的身体,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厉枭醒过来。 “咳咳——好疼——” 厉枭这时候紧皱着眉头,用着沙哑的声音呻吟着。 一时间,惊得叶染秋赶忙松了手,惊得哭声嘎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厉枭,她又一次傻掉了。 厉枭醒了?被自己摇醒了? 叶染秋不敢相信,她也是懂医的,怎么可能会这样,除非…… 这时候,厉枭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叶染秋,语声虽然虚弱,但语气却还是夹带着几许霸道:“我还没死呢,哭成这样子作何?” 叶染秋这才反应过来,厉枭其实早就醒了。 叶染秋猛地回头,看向了高山,因为也就只有高山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捉弄她。 高山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逗逗你。” 叶染秋站起了身,气愤的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你们居然耍我?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 高山这样也就算了,没想到副盟主和炽翎居然还配合他。 炽翎为难的紧了紧唇角:“属下本想告诉您的,可是刚要开口,您就抓着殿下的胳膊开始哭,奴才哪里还敢开口啊。” 叶染秋怎能不生气,合着就她被蒙在鼓里。 转头看向了厉枭,这么说厉枭也是故意装晕来吓他的? 厉枭看着叶染秋的眼睛,微微一笑:“不过看你为我哭成那样,本王很开心。” 叶染秋紧了紧牙根,怒道:“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这种玩笑是开不起的,我真的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厉枭唇畔却含着温润的笑意,朝着叶染秋招了招手:“坐过来。” 叶染秋嘟了嘟嘴,眼眶仍旧有些红,虽然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坐了过去。 厉枭抚上叶染秋的手,又道:“离本王近一点。” 叶染秋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厉枭要做什么,将身子弯了下去。 谁知道厉枭抬手,揽住叶染秋的脖子用力一压,直接将叶染秋上半身全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紧接着,叶染秋的唇就贴在了厉枭的唇上。 叶染秋猛然一惊,先是惊讶的睁大双目,可渐渐的,便闭上了眼睛。 深情的吻,炽热而温情,让叶染秋忘却了一切。 炽翎赶忙就将身子转了过去,避讳着不看。 高山则是抿唇一笑,也低下了头。 只有副盟主的脸是带着几许阴沉,直接将头别过去,迈步静悄悄的离开了卧房。 这一吻,吻的缠绵。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良久,高山清了清嗓子:“咳咳——” 叶染秋身子一颤,赶忙就扶着床榻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卧房里的人,将头低的很低,双颊绯红。 厉枭却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吻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士兵,在炽翎耳边说了些什么,炽翎点了点头,那个士兵便走了。 炽翎随后上前几步,对厉枭道:“殿下,兵马已经整理完毕,马车也在外面候着了。” 叶染秋一听这话,就知道厉枭打算离开,便问道:“准备走吗?你的身体可以吗?” 第144章 重获自由 厉枭脸色一沉:“这个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呆。” 叶染秋知道厉枭的脾气,他做的决定,凭谁也改变不了。 这一次,叶染秋当然是要跟着厉枭回去的。 她此刻还穿着亵衣,不便出门,便回去换衣裳。 穿衣裙的时候,小蝶站在身侧,问着:“姑娘这就打算走了?” 叶染秋一边系腰带一边点着头:“嗯,誉王决定要走了,我自然也要跟着走。” “这次姑娘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叶染秋听了这话,回头看了小蝶一眼,小蝶整眼巴巴的看着她。 不管怎样,小蝶是盟主派来的眼线也好,是枭雄山的人也好,但侍奉叶染秋也是尽心尽力,从未害过她。 叶染秋微微一笑:“嗯,没有特殊情况,我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蝶的目光明显的失落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回道:“那祝姑娘一路顺风。”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小蝶的肩膀,说道:“你也要好好的。” 叶染秋也没有什么带的东西,跨出门槛,便打算与厉枭会和。 谁知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叶染秋停下脚步一回身,原来是高山。 高山急切的走上来,问着:“就这么打算走了?” 若是没有高山,当初叶染秋或许就落难了吧。 叶染秋笑了一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好好跟在副盟主身边学医,将来必有出息。” 高山却生气了:“你怎么把话说的这么无情啊,我怎么也算你半个恩人吧,就这么把我扔下了?” 叶染秋微微一怔,她知道高山对她有几分不舍,在这枭雄山里,叶染秋和他走的最近。 高山上前一步,十分严肃的说道:“你还答应给我找娘子呢,你忘了?” 叶染秋也认真了:“我当然没忘,我回了肇京就帮你办,肯定给你找一个。” 高山倔强的将头别过去:“哼,不行,我要亲眼看看才行。” 这可让叶染秋为难了,她现在要离开枭雄山了,高山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有些难办。 但高山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有他的用意,他紧接着就回道:“所以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叶染秋一惊,高山这是要跟她走? 高山见叶染秋这个表情,以为叶染秋不愿意,脸色难看了起来:“你不愿意啊?” 叶染秋当然不是不愿意,她提出的质疑:“你毕竟是副盟主的徒弟,就这样跟着我走了,副盟主会同意吗?” 高山却仰着脖子回道:“副盟主当然同意了,副盟主说了,我本就不是枭雄山的人,跟着你走也好。” 这倒是叶染秋没想到的,仔细一想,高山父母都不在了,留在这枭雄山也是无亲无故,跟在她身边也好,这小子为人心善,并非坏人。 叶染秋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回京都吧。” 高山抿唇一笑,似乎离开枭雄山他也很开心,还调皮的说了一句:“想这么把我甩开,可没那么容易。” 叶染秋上了马车,厉枭已经躺在了马车里。 厉枭瞧了叶染秋一眼,淡淡的问了句:“该见的人都见了?” 叶染秋没想到厉枭会这么问,低头一想,他在枭雄山也没和有交情的人,高山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只是,叶染秋的脑海里还是闪现出一道身影。 她至始至终也没有见到副盟主。 她没去找他,他也没来找她。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副盟主为她腹中胎儿帮助甚多,再怎么样叶染秋也该和他道别的。 但是,叶染秋却回了句:“都见了。” 厉枭不再说话,缓缓闭了眼。 马车摇摇晃晃,开始行进。 当马车还没走出多远的时候,城楼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副盟主。 已经被火烧的不堪的城楼上,那道穿着纯白色外衫的男人,遥望着远去的马车,眼底蒙上一层阴霾。 良久,他喃喃自语:“叶染秋,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 因为厉枭的身上有伤,马车行驶的很慢,以免加重他的伤势。 叶染秋在身侧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此刻正用湿毛巾给厉枭擦拭着脸庞。 厉枭一直盯着叶染秋看,忽然冒出一句:“你要记得,你欠本王一条命。” 叶染秋的手指停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是,我会时刻记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厉枭看着叶染秋带着笑颜的脸,那么美,如此美人,笑起来让人看着觉得是一种享受。 他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哭成那个样子,是因为对本王的愧疚,还是因为别的?” 叶染秋知道厉枭这话里的意思,也知道那个所谓的“别的”,指的是什么。 叶染秋垂下眸子,思索片刻,这样回道:“你是我的夫君,夫君落难,我自然伤感。” 叶染秋的回答也很明确。 厉枭难掩的笑了,那种硬憋着不笑的笑,透露着一种欣喜。 一股暖流在厉枭的心间流淌,至少他觉得为叶染秋挡下这一剑,很值得。 叶染秋给厉枭擦拭了脸庞,在一旁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对了,我答应了盟主两个条件,第一个是——” “不用说了,炽翎都告诉本王了。”,厉枭已经猜到叶染秋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叶染秋顿时无声,她知道厉枭的性子,他既然知道了,也没有数落她什么,便是默许了叶染秋的做法。 马车行驶到了傍晚,终于到了王府。 由于行驶的很慢,所以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回到了寝殿,钱嬷嬷和燕春看到叶染秋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两个人激动的不行,燕春甚至都哭了。 “王妃,您可算回来了,这段日子都快把奴婢吓死了。” 叶染秋见到她们也是高兴,抬手擦了燕春脸上的泪花,回道:“我这不回来了么,别哭了。” 钱嬷嬷赶忙扶着叶染秋坐下,言道:“王妃这些日子都瘦了,回来了可要好好补补身子。” 钱嬷嬷和燕春难掩心中喜悦,准备了一桌子的丰盛菜肴。 厉枭身负重伤,只是简单的喝了一碗粥,病痛是他乏累的很,躺在床榻上就睡了。 第145章 高山从此也自由了 叶染秋在餐桌上坐下,高山难得见到如此丰盛的菜饭,激动的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一边嚼着一边笑道:“哇,真好吃,染秋,你真是有福气。” 紧接着,高山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钱嬷嬷和燕春却有些不高兴了,他们看得出来高山身份不高,可是居然同叶染秋共用晚膳,而且还直呼叶染秋的名讳,未免觉得高山有些不懂规矩。 但叶染秋却对高山和善的笑谈着,也给他夹了菜,钱嬷嬷和燕春便不再说什么。 晚膳作罢,高山便坐在叶染秋的身边侃侃而谈起来,他环顾寝殿四周,惊道:“哎呦,染秋啊,没想到你还是个富贵命,瞧瞧你住的地方,简直都可以和盟主比拟了。” 燕春看着高山和叶染秋平起平坐,心里有些不高兴,便开了口:“这算什么啊,我们王妃,就连喝茶的茶杯都是上好的青花折枝花果纹的,所谓釉质肥厚润泽,青花色泽青翠。上面绘画工艺精湛,图案雍容华贵,像你这种人,许是从未见过。” 高山明显的看出燕春有些瞧不起他,他这种开朗的性格自然是忍不了的,撇了撇嘴:“再好的瓷器又如何?不过就是用来喝茶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燕春更是不甘示弱:“这说明我们王妃身份尊贵,你这种下人,有什么资格和王妃一同用膳,更没资格和王妃平起平坐。” 燕春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伤人了。 叶染秋赶忙皱着眉头道:“燕春,他可是我的恩人,休得无礼。” 燕春气的嘟了嘟嘴:“真是不懂规矩。” 高山气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郑重其事道:“我就是个粗人,的确不懂你们这些官宦王府的规矩,但你不能狗眼看人低吧?” 燕春倒吸一冷气,气道:“你骂谁是狗呐!” 高山反而不气了,仰着脖子笑着:“哎呦,你自己承认,那我也没有办法。” 燕春一时气的吹胡子瞪眼,她是叶染秋身边最器重的侍女,什么时候在叶染秋面前被人这样羞辱过,当即就忍不住了,指着高山就怒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钱嬷嬷赶忙拦下燕春的手,不悦的白了高山一眼:“算了,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高山瞥了钱嬷嬷一眼,不屑道:“怎么?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是不是?” 叶染秋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赶忙道:“好了,好了,头一次见面,有什么可吵的。” 叶染秋对钱嬷嬷和燕春道:“他出身江湖,无拘无束惯了,规矩要一点一点的学,反正也不是外人,你们何必和他计较。” 随后,叶染秋又对高山道:“她们都是姑娘家,你也别和她们吵了,被人知道还以为你这男人小肚鸡肠呢。” 高山冷哼一声,心里还是不高兴,但至少不说话了,重新坐在叶染秋的身旁。 叶染秋知道这三个人第一次见面算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为了避免再次起冲突,叶染秋便吩咐道:“你们去备些茶点过来。” 钱嬷嬷和燕春应了一声,各自不悦的瞧了高山一人,二人结伴离开了。 高山朝着二人离去的放下做了个鬼脸,发起牢骚:“什么人啊,我又没招惹她们,她们何必如此待我?” 叶染秋深沉的叹了口气,瞧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厉枭,幸好没吵醒他,不然肯定会发脾气的。 叶染秋随后对高山语重心长道:“燕春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丫鬟,从小就被官宦府邸的规矩熏陶着,看你与我一同用膳,她们就觉得不合规矩。这也提醒了我,今日你跟我一起回来,你也瞧见了,可是你却未说一个不字,看来也算是同意了,你和我回京都以后,我总也要给你一个身份的。” 高山想了一下,笑道:“你认我为干弟弟吧。” 叶染秋仔细一想,回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若是成了我的干弟弟,那便不能随我住进王府,毕竟那是我出嫁之后的住所,你就要住进我娘家的府邸了。” 高山一听,立马就反对道:“那可不行,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叶染秋皱了皱眉头:“那就要委屈你了。” 高山却无所谓道:“没事,不就是做个下人么,没关系的。” 叶染秋说的委屈却不是这个,她解释道:“既然入了王府,那就要遵守王府的规矩了。” 一句提点,高山就明白了,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要去学习礼仪规矩。 高山一下子就郁闷了,他自由惯了,忽然要让他规规矩矩的,自然不适应。 叶染秋叹了口气:“我也属实是没办法,私底下我们怎样都行,可是只要有外人在,你就不能那么随意。不是说我在意这个,而是皇家规矩深重,我虽是王妃,但在我之上的大有人在,你若在他们面前失仪,轻则受罚,重则可是会掉脑袋的。” 高山眼底一亮,惊道:“那么严重?” 叶染秋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会尽早给你找个好姑娘,然后安排你的婚姻大事,这样你就不必在我身边做下人了,也就自由了。” 提起婚嫁之事,高山显得十分重视,连连颔首:“对对对,这可是大事,你可得上心啊。最起码,不能找你两个婢女那么刁蛮任性的,我喜欢那种温柔的。” 叶染秋有些无奈,真不知道高山到底知不知道孰轻孰重。 她言道:“这个你放心,我自然不能马虎的。日后在这王府里,千万要收住你这张扬性子,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行。” 高山想了一下,既然都跟着叶染秋出来了,他也没得选,只要点头应下。 翌日一早,叶染秋起了身,这一夜她是在软榻上睡下的。 钱嬷嬷和燕春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吃了口早膳,就瞧见高山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言道:“染秋,安胎药我给你熬好了,这可是师傅特地嘱咐我带上的,你要按时喝。”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接过药碗便喝了起来。 燕春不悦的白了高山一眼,自打昨天他们二人见了面,便算是结下梁子了,燕春看高山是横竖的不顺眼。 第146章 高山和燕春格格不入 燕春白了一眼,便不悦道:“你怎么可以直呼王妃名讳,日后要尊称王妃,不懂规矩。” 高山只是回瞪了燕春一眼,懒得搭理她,也没还口。 随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笼子,里面装着一直蛐蛐,递到叶染秋的面前,炫耀道:“看看,这是什么?” 叶染秋此刻已经喝完了药,含了一颗蜜饯解解苦,瞧了一眼,但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不就是一只蛐蛐么。” 高山见叶染秋的语气这般轻描淡写,立马就着重的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蛐蛐,你可知道,我天一亮就出去抓了十几只,就数这个最厉害,犹如常胜将军,几番作战,以一敌十,厉害着呢。” 叶染秋被高山这话逗得抿唇一笑:“什么常胜将军,不就是斗蛐蛐么。” 高山撇了撇嘴:“一看你就是不识货,以前我在枭雄山的时候,我抓到的蛐蛐,连师傅的蛐蛐都斗不过我。” 燕春冷冷的瞥了高山一眼,目光里带着几分嫌弃,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低俗。”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高山听见了。 高山这下可忍不住了,瞧着燕春就冷道:“我告诉你啊,刚才你数落我,我之所以没搭理你,是我不愿和你一般见识,你别没完没了啊。” 燕春更不高兴了:“本来就是,又不是三岁孩子,还玩什么蛐蛐,让不让人笑话啊,快把你这低俗的东西拿走,可别脏了王妃的眼睛。” 高山气的腾地一下子就站起身,扯着嗓子就对燕春吼道:“你这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我怎么就脏了染秋的眼睛了。” 叶染秋瞧着架势是又要吵架,无奈的皱了皱眉,阻拦道:“行了,行了,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架啊。” 叶染秋这一插嘴,他们二人便不说话,但彼此之间横眉冷目的。 叶染秋瞧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养病的厉枭,生怕二人吵醒了他,便说道:“咱们去庭院走走吧。” 出了寝殿,高山便言语着还未用膳,暂且离开。 叶染秋下了台阶,对燕春说道:“你和高山之间无怨无仇的,你何必那么针对他。” 燕春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奴婢就是看不惯他在王妃面前那吊了郎当的样儿,对王妃一点礼仪都没有。”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算是出身半个江湖,哪里懂咱们这些规矩。他人不坏,曾在枭雄山救过我,咱们可不能苛待了他,知道吗?” 燕春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乖巧的点了点头。 叶染秋在庭院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只是不经意的一抬眼,便瞧见了庭院里的广玉兰。 那株广玉兰,还是瑞王妃最喜欢的,特地叫人种在了她的庭院里。 叶染秋脸色露出一丝哀伤,这让她想起了已逝的瑞王妃。 当日瑞王妃中箭,临死前在她怀里的模样,仍旧历历在目。 钱嬷嬷看着叶染秋呆滞的望着那一株广玉兰,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王妃别担心,瑞王妃早就被送回王府了,眼下正在疗伤,前阵子还派人来打探您的消息,想必也是并无大碍了。” 叶染秋淡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燕春疑惑的皱了皱眉:“奴婢一直奇怪,王妃您没能从枭雄山出来,这个瑞王妃怎么就能好端端的回王府呢?” 叶染秋面容深沉加重,心里难受得紧。 不管瑞王妃到底隐瞒着她什么,但若不是因为她,瑞王妃是不会出事的。 就在这时候,忽闻寝殿传来呼唤,仔细一听是厉枭的声音,叶染秋思绪立马就打断,赶忙转身就往寝殿走。 待叶染秋入了寝殿,发现厉枭果然醒了,她走过去在塌边坐下,细声细语的问着:“你醒了?” 厉枭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叶染秋赶忙吩咐燕春去给厉枭准备早膳。 叶染秋关切的问着:“你这一夜睡的可好?” 厉枭指了指胸口的伤口,皱着眉头回道:“伤口一直疼,疼得本王睡的一点都不好。” 叶染秋不免有些担忧,言道:“待会儿传个大夫过来瞧瞧,开些阵痛的方子,你这伤势太重,恐怕要好好养一段日子才行。” 厉枭有些不以为然,他征战沙场许久,早就看惯了血腥场面,对于伤处也不曾放在心上。 此刻,他看着叶染秋的脸,目光中有一股流光滑过,随后,他开了口:“等这次回了肇京,本王要好好教教你。” 叶染秋微微一愣,有几分莫名:“你要教我什么?” 厉枭的微微哼了一声:“首先,要改改你这倔脾气,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敢违抗本王。” 叶染秋知道厉枭指的是她那次不肯随他回来的事情,想起这个,叶染秋反而想笑,一是没忍住,抿起唇畔。 厉枭见此便有些不悦:“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本王当日有多气!” 叶染秋笑意深然了几分:“当日我自以为你不会再管我了,我心里便起了灰心丧气之意,也是一时冲动。” “你这一时冲动,就让本王带千军万马去接你回来,你可满意了?” “你这时候就别戏耍我了,我已经知错了。” 厉枭听了这话,也暗自的笑了一下,他本就没有责怪叶染秋的意思,只是想逗逗她。 随即,厉枭忽然冒出一句:“本王倒是很喜欢你昨天哭泣的时候。” 提起昨日之事,更让叶染秋难为情:“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没想到你们合起伙来吓唬我,害的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不可以吗?我为了你差点就死了,你还和我计较这个?”,厉枭问着。 叶染秋付之一笑:“行行行,可以,可以。” 厉枭随后将目光落在叶染秋,目光明显了软了一下,盯着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等你身体彻底养好了,本王再教你。” 提起这个,叶染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笑了一下:“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可曾担心过?” 厉枭没有思索,连忙吐出口:“没有。” 叶染秋笑意深邃了一下:“当真没有?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吗?” “你这女人,胡搅蛮缠的很!本王就不该巴巴去接你回来,留在身边这个絮叨。” 第147章 兄弟间的明争暗斗 她的脸色沉了一下,带着些许惆怅:“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我呢?” 厉枭不免皱了皱眉:“本王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说在意不在意?” 就在叶染秋低头流盼之时,她的手被厉枭温柔的握住。 叶染秋赶忙抬眼去瞧他,对上了他带着温润的目光。 紧接着,他的声音响起:“其实,本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无情。” 叶染秋一时哑然。 厉枭的所作所为,将叶染秋曾经的判断全数推翻。 的确,厉枭虽无情,但还未到叶染秋所想的那样无情至极。 至少,厉枭没有弃叶染秋于不顾。 至少,厉枭为了救叶染秋挺身挡剑。 至少,厉枭还顾念着自己受伤的身体。 “轰隆隆——” 一声闷雷作响。 七月的天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原本还是晴朗的好天气,就在这几句说话间,外面已经阴上一片黑云,看来大雨将至。 钱嬷嬷赶忙过去将门窗都关好。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燕春和高山的争吵声。 叶染秋便猜到,高山言语着要去吃口膳食,想必燕春去备膳的时候,两个人碰面了。 这二人也算是冤家路窄,本就不和,居然还总碰面。 二人结伴进来,争吵也就停止了。 燕春走进来,端着托盘,朝着厉枭和叶染秋拘礼。 叶染秋下意识的朝着一动不动的高山递了个眼神,高山立马会意,学样子的拘礼。 燕春随后上前,侍奉厉枭用膳。 厉枭时不时的抬眼瞧着高山,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他原来在枭雄山是做什么的?” 叶染秋就等着厉枭开口问呢,赶忙回道:“他原来是跟在副盟主身边负责抓药的,也是副盟主的徒弟,当日我在枭雄山落难,还是他好心收留我。也是个苦命人,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跟在我身边也算是有个归属的地方。” 厉枭之后便一句话也不说了,目光也不再瞧向高山,但叶染秋知道,他的心里肯定在想着什么。 过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伴随着闷雷,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燕春将膳食撤了下去,炽翎也处理了外事归来。 厉枭吵嚷着非要坐起来,高山和炽翎便将厉枭扶起来坐在床上,这一折腾便是一身的汗,叶染秋拿着扇子给厉枭扇风纳凉。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门有人叩门。 所有人都疑惑着,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门,会有谁来。 钱嬷嬷上前将门打开一瞧,先是一惊,赶忙就俯身施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摄政王殿下。” 随后,便瞧见厉恒和厉橪走了进来。 叶染秋脸色一沉,起身见礼:“参见太子殿下,摄政王殿下。” 这哥俩儿,此刻面容各异。 叶染秋这一抬眼,还瞧见了站在厉恒身边的蝶衣,但并未有太多表情。 厉恒面容含着虚假的笑意,看着有伤在身的厉枭:“四弟这次也算是平定了乱事,可谓是立了大功,必定会受父皇嘉奖。” 厉枭这时的表情却含着淡漠,有些不以为然,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屑:“能打胜仗,也要有兵马在手,这次多亏了大哥手里的兵马相助,等回了肇京,本王会在父皇面前赞赏大哥的。” 这话从表面听似乎褒义,可是从厉橪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喜悦。 此次厉枭之所以能调遣厉橪的兵马,全凭他手里有父皇亲赐的兵符。 也是他动用兵符前去击败的枭雄山,由始至终,跟厉橪丝毫关系也没有。 但厉枭若是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 呵呵,这哪里是要赞赏厉橪。 厉橪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紧绷着一张脸:“四弟,你如今已经立下大功,就没有必要在父皇面前参本王一本了吧?” 厉枭岂是那么好说服的人,他哪里能做亏本的买卖,唇角微微一弯,带着笑意道:“大哥,不是四弟存心要刁难你,王妃为何能落入枭雄山之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厉橪紧了紧牙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厉恒倒是释然的笑着,回头瞧了蝶衣一眼:“听说这次四弟之所以能击败实力雄厚的枭雄山,全凭一张地图。” “四弟可知这地图是怎么得来的吗?” 如此一句,厉枭便将目光瞧向了叶染秋。 叶染秋脸色拘谨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蝶衣。 厉恒不慌不忙的回道:“这张地图,可是蝶衣留给王妃的呢。” 语毕,厉恒目光深邃的瞥了叶染秋一眼。 叶染秋当即开口道:“那张地图分明是蝶衣无疑落下被我拾到的,怎么能说是蝶衣留给我的呢?” 厉恒却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东西,蝶衣怎么能轻易丢失呢,是蝶衣故意留给你的啊。” 叶染秋微怒的看着厉恒,他分明就是在颠倒是非黑白。 厉恒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在厉枭的功劳里分一杯羹。 蝶衣此刻面容有些难看,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故意留下的,还是不小心落下的。 厉枭也明白厉恒的意思,抽冷一笑,他自有办法应对:“太子,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过早了吧?” 厉恒知道厉枭有下话,含着的笑意衰减了半分。 果然,厉枭又开了口:“神机阁私藏兵马一事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你说父皇会不会生气?” 一时间,寝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良久,厉橪打破了沉寂:“四弟,你可有证据?” 厉枭冷冷一笑:“本王若没证据,岂敢说出口?你以为本王是在吓唬你?你别以为你将私藏的兵马撤离,本王就拿不出证据了吗?” 厉恒这下可是一点笑容都没有了:“大哥怎么可能会私藏兵马,这不可能吧?” 两个兄弟是一条船上的人,在厉枭面前一唱一和。 厉枭却不慌不忙的说道:“本王属实没想到,大哥居然能请得动太尉,那可是朝廷武官最高掌权人,你说是不是和太子殿下有关?” 厉枭一语挑明,使得厉恒和厉橪脸色巨变。 叶染秋也微微一惊,她竟没想到,这里面还和太尉有关。 厉橪是没本事请得动太尉收拾这烂摊子,那么便唯有厉恒有这个本事了。 如此说来,厉恒便与太尉有勾结。 第148章 暂且尘埃落定 厉枭这下便占了主动权,抽冷一笑:“本王如今身负重伤,善后的事情就劳烦太子和大哥了。” 厉恒今日前来,自有他的目的,可是事到如今,原本准备好的话,一大半都不能说出口了。 他站在那里愤恨的看了厉枭一眼,邪恶的笑了一下:“那就不打扰四弟养伤了。” 语毕,厉恒不忘阴冷的瞧了厉枭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厉橪,象征性的朝着看了厉枭一眼,也离开了。 他们人走没多久,外面的大雨便停了。 第148章燕春走过去打开窗子,清凉的风吹进寝殿,凉爽的很。 叶染秋也就不再给厉枭扇风,心里还惦记着厉恒和厉橪,便问了句:“太子和摄政王这次来,必定不是只是探望你这么简单吧?” 厉枭坐在床榻上,脸色阴沉:“他们来是想将本王一军,想在本王立功中分一杯羹,可却没料想本王知道的并不少。” 叶染秋赞同着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太子话里话外的,也想争功。可如今这件事是你平定的,他半点功劳也没有,陛下知道了,未免对太子有些失望。” 厉枭目光中闪出一道冷光:“本王要的就是父皇对他这个太子失望。” 炽翎站在一旁愤恨的插了一句:“太子还真是好意思说得出口,平定枭雄山一事,关他太子什么事?冲锋陷阵没见他人,如今立功了倒想着来夺,真是卑鄙。” 厉枭沉了一口气:“话不能这么说,太子本来是有一石二鸟之计,想着趁此时机将本王和枭雄山一同铲除,但他万万没想到,本王居然拿下了枭雄山。” 原来,厉枭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没有逃过他那一双慧眼。 叶染秋想了想,分析道:“太子这次未免有些想的太多了,所以才错失了很多时机。他一定这下在你和枭雄山征战之时,必有一方败落。” “要么就是枭雄山被铲除,要么就是你丢了性命,不管那一方活下来,都会势力大减,到时候他大可再出手铲除其一。” “这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属实是高明,但他却失算了,他没想到你居然留存了枭雄山。” 厉枭抬眼瞧了叶染秋一眼,承认她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一眼便看透了其中玄机。 厉枭抽冷笑了一下:“本王之所以没铲除枭雄山,自然有本王的打算。枭雄山若是不在了,那厉橪在北辄便无所畏惧,他的势力也会日渐增大,这对本王是极其不利的。有枭雄山在,厉橪也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原来,厉枭的用意在此。 仔细想来,如今枭雄山也想要厉橪的性命,厉枭也算是通过叶染秋答应了枭雄山的条件,不管厉橪将来死于谁手,对厉枭都是有利的。 叶染秋此刻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那神机阁私藏的那些大军呢?” 厉枭深舒了一口气:“早在前些日子就撤离了,本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叫太尉的人全数调走了。” 叶染秋这才知道,原来这私藏的大军是听命于太子厉恒的。 只是叶染秋还有一个疑问:“那么多大军调动,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厉枭皱了皱眉:“当时本王正在部署攻打枭雄山一事,也是无心去关心此事,派过去的眼线也死了好几个,留下了的只打探到一些消息。你千万别小看了太尉那个老家伙,那个人贼着呢,他手中的权势也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叶染秋听闻此话也懂了,怪不得厉枭方才只是提了一嘴,原来是他现在还没有实力能够动得了太尉。由此一来,太子有太尉这个挡箭牌,那么厉枭对付起厉恒也就难办了。 叶染秋这才知道,当下时局并非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等叶染秋回了寝殿,就发现高山也在。 高山自打入了寝殿就一直好奇的看着,走走停停的转了好几圈。 叶染秋喝了口茶:“高山,你看什么呢?” 高山这才走过来在叶染秋身边坐下,惊道:“染秋姐,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如今,高山已经唤染秋为“染秋姐”了,倒是显得亲昵了许多。 叶染秋点了点头:“是啊,这就是我在肇京住的地方。” 高山再次扫视了寝殿四周,惊叹道:“哇,染秋姐,你住的地方真豪华,你看看这地,都是用玉石砌成的。如今想想当初让你住在我的地下药库,还真是委屈你了。” 叶染秋不免笑了一下,这时候,宫人拿了些水果来,叶染秋对高山笑道:“吃点水果吧。” 高山拿起水果便吃了起来,悠哉的靠在软榻上,言道:“哎呦,真是舒服,身边有人伺候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染秋姐我真羡慕你。” 叶染秋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羡慕的,一切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在她眼里,平安顺遂才是最重要的,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却一直都是奢望。 钱嬷嬷这时看着高山悠哉的样子,不高兴的说道:“这里可不比枭雄山,你平日里可不能这么随性,被人瞧见了是要说闲话的。” 燕春也白了高山一眼:“没错,这王府里人多嘴杂,你如今是主子身边的一个仆人,别让别人说咱们这儿没规矩。” 高山自然是有些不愿,但他也是明事理的人,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水果,站起了身,极其不情愿的说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叶染秋坐在软榻上,天儿依旧热着,只能拿着扇子纳凉。 这时候,炽翎走了进来,走到叶染秋身前,拘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如今,炽翎已经不像叶染秋从前的时候那般刻薄,对她也是恭恭敬敬。 不管炽翎对叶染秋的尊敬,是因为厉枭打算器重叶染秋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也罢,但终归是不敢在叶染秋面前放肆。 这些事情叶染秋心知肚明,可是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那是厉枭身边的人。 叶染秋微微一笑,问道:“你过来,必定是有要紧事吧?” 第149章 入宫见皇家老婆婆 炽翎点了点头:“殿下让属下过来给王妃传个话,宫里设了家宴,请殿下和您入宫赴宴,王妃准备一下。”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好,有劳你了。” 炽翎谦卑的笑了一下,弯着身子便离开了。 傍晚,叶染秋便随厉枭入了宫。 入宫之后,还没到宴席开始的时候,厉枭先行去见了皇帝,叶染秋身为女子自然不便跟随,便自行去了厉枭的生母,淑妃那里。 入了淑妃的寝宫,叶染秋便规规矩矩的给淑妃施礼:“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笑得和善:“虚礼就免了吧,快入座。” 燕春搀扶着叶染秋起了身,随后便在一旁坐下。 这是自打叶染秋嫁给厉枭之后,时隔多年,头一次与淑妃谋面。 淑妃的目光很是慈眉善目:“本宫都听说了,这次你受了不少苦,倒是委屈你了。” 叶染秋自然要识大体,含笑回道:“淑妃娘娘言重了。” 淑妃目中流光一转,笑意深邃了一下:“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你被歹人掠了去,岂能不委屈?” “你是不知道,你的父亲这段日子可是急坏了,连连启奏陛下,那折子有时候一天都传两道。” 叶染秋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她自己那老爹是什么嘴脸,她再清楚不过了,要不是如今自己混的还不错,她那老爹能这么挂着她? 不过就是还想依托她还能母家带来各种好处,还能在皇帝面前彰显一下自己这慈父的样子,但从头至尾,她那老爹可一点实打实的忙都没帮,只会做戏罢了。 但再一想淑妃同她提起此事,必有其用意。 叶染秋敷衍的笑了一下:“是臣妾不好,让家父担忧了。” 淑妃却摇了摇头:“本宫听说是你给了誉王一张地图,誉王才得以平复乱事,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何罪之有?” 叶染秋没想到,这种事情连淑妃也知道。 淑妃又是一笑:“端看整个皇家的儿媳里,能做出这番作为的,你还是头一个呢,你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劳啊。” 叶染秋被淑妃如此夸赞,让她很不适应,只是含着笑意不说话。 淑妃见叶染秋也不搭话,她便只能继续说着:“前些日子,宗正少卿打人倒是来找过本宫。” 叶染秋慕然一愣,心想着淑妃这话题扭转的太快,这怎么一下子提起苏婉凝的父亲了? 她的父亲乃是朝中的宗正少卿,从五品的文散官,与其他王妃相比就是小门小户了,能见上淑妃一面,相比也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淑妃顿了顿,瞧了叶染秋的脸色,才道:“苏大人疼惜自己的女儿,在本宫面前好生恳求,让本宫十分为难。” 叶染秋当即猜到,定是为了苏婉凝被禁足的事儿。 按理说,这件事淑妃大可去找了摄政王,凭她的脸面也是能说上几句的,没必要同叶染秋说的。 叶染秋不过付之一笑:“娘娘有何为难的,这种事都是小事。” 淑妃身子微微一提,发簪上的纯金步摇随之摆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可本宫想着,摄政王妃毕竟是因你才禁足的,当时也惹得摄政王和誉王两位王爷勃然大怒,本宫若是自作主张的话,怕你心里会怪罪本宫。” 淑妃未免有些高看叶染秋了,她毕竟只是王妃。 但叶染秋也知道,如今她立了功,淑妃多多少少会给她几分情面。 既然淑妃给了她面子,那她便不能不识抬举:“娘娘说这话岂不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岂敢怪罪您呢?如今算算,摄政王妃也禁足许久,那般金枝玉叶也真是委屈了。” 淑妃立马就满意的笑了:“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姑娘,待会儿本宫见了誉王就和同他提起此事,你可要说上几句才是。” 叶染秋心底不免冷笑了一下,但脸上却仍旧一副温和的样子:“娘娘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 淑妃这时给身边的宫女递了个眼神,那宫女便出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锦盒。 淑妃让宫女给叶染秋送过去,叶染秋打开一瞧,眼底便是一亮。 那是一套名贵的赤金玛瑙首饰。 金簪一对、步摇一副、珠花五六点、耳坠一对、项链一串、玛瑙镯两个。 数量齐全不说,最关键的是所有的首饰都是以尊贵为案。 宫里规矩繁多,就连什么人戴什么首饰都是有讲究的,这些可都是妃位才能佩戴的。 叶染秋脸色带着些许惊讶的看向了淑妃。 淑妃倒是沉稳的微微一笑:“这套首饰,是本宫今年新打造的,一次都没戴过,还是崭新的呢,今日就送给你了。” 叶染秋哪里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当即就站起了身,婉拒道:“如此贵重之物,臣妾不能收。” 淑妃当然知道叶染秋为何如此紧张,又是一笑:“你不必紧张,快坐下。” 叶染秋缓缓入座,瞥了一眼那首饰,瞧向了淑妃。 淑妃笑道:“本宫是妃位,自然佩得起这凤尾首饰,既然如今本宫赏赐于你,那你便也有资格佩戴。” 叶染秋却仍旧摇了摇头:“臣妾身份自然不比娘娘尊贵,还望娘娘收回成命。” 淑妃却勾起唇畔深邃的笑着:“你如今身份虽只是王妃,但不代表来日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如此一句,惊得叶染秋猛然抬头。 淑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想告诉叶染秋什么? 叶染秋直视着淑妃,揣摩着她的意思。 而淑妃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一言不发,似乎等着叶染秋猜到她是何意。 可是,淑妃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让人诧异了,叶染秋索性也就不猜了,直接就问道:“臣妾愚笨,不知娘娘这话是何意。” 淑妃峨眉轻挑,轻笑了一下:“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叶染秋不想再和淑妃兜圈子,开口道:“但有些话说不明白,就显得没有诚意了。” 叶染秋大概猜到淑妃要做什么,这样的一句话,让淑妃原本带着肤浅的笑意顿时就散了。 淑妃淡看着叶染秋,端坐在那里好一阵,终究是开了口:“你也不想一辈子屈于人下吧?本宫看你伶俐,想重用你。” 这话说的虽简短,但是意思却明了的很。 第150章 喜得封号 叶染秋低首一笑,她何时在乎过权势地位,也更不想趟这滩浑水:“娘娘真是抬举臣妾了,臣妾并不是贪图荣华之人,能做个王妃整日吃喝不愁,也就足矣了。” 淑妃脸色一沉,她竟没想到这等好事叶染秋会拒绝。 被叶染秋给拒绝了,不免心里有些不悦。 随即,叶染秋将那装着首饰的锦盒盖好:“如此贵重之物,还请娘娘收回去吧,臣妾属实是不敢收下。” 叶染秋想得很明白,她打从见淑妃第一面起,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灯,今日若是应下淑妃的话,就等同于上了贼船。 再加上后宫纷争混乱,搞不好便会有性命之忧,那她就更不能参与其中。 这种事情未免就是引火上身,自己若无本事,便会焚身自灭。 淑妃不悦的眯了眯眼,到底还是笑了一下,也不开口,示意身边的宫女将锦盒收起来。 这时候,一位宫人走了进来,禀道:“娘娘,陛下派人过来传话,邀您和王妃二人赴宴。” 淑妃起了身,朝着叶染秋微微一笑,那笑意已经不如方才那般和善:“咱们走吧。” 叶染秋也不予理会,点了点头,起身跟在淑妃的身后,出了寝殿。 家宴开席,并不是那么隆重,只是普通的家宴。 宴席之上,不过只有厉枭、叶染秋、皇帝、淑妃四人罢了。 但尽管如此,也是让人着实羡慕的,毕竟皇帝几乎从未摆家宴宴请过哪一位皇子。 皇帝今日心情大好,和厉枭笑谈畅饮,这对皇家父子,此时此刻倒显得格外亲昵。 叶染秋也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要说叶染秋还真是个能沉得住性子的人,一般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坐着,都是受不了的。 夜幕降临,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家宴到了尾声。 皇帝喝了不少酒,双颊有些微红,但是还没到醉的程度,倚在龙椅上,对厉枭道:“过些时日,就是朕的生辰,朕想把远在京外的皇子都召回来热闹热闹,朕也有好一阵子没见他们了。” 厉枭笑着点了点头:“那当然好了,儿臣也好久没见他们了,甚是想念。” 皇帝再次饮了口酒,坐在一旁的淑妃劝了一句:“陛下有些醉了,少喝点吧。” 皇帝将酒杯放下:“不喝了,不喝了。” 皇帝随后瞧向厉枭,微微一笑:“这些年,你为朝廷立下不少功,让朕很是欣慰。这一次又平复了乱事,又是大功一件,你说吧,想要什么,朕都允你。” 厉枭付之一笑:“儿臣能为父皇分忧,便是儿臣应做之事,儿臣不要什么赏赐。” 皇帝却摆了摆手:“该赏还是要赏的,朕就封你为亲王,可好?” 此话一出,厉枭便是一惊,淑妃更是喜上眉梢。 厉枭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赶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地谢恩:“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淑妃也高兴至极,起身同是施礼:“臣妾谢陛下恩典。” 叶染秋一看淑妃都起身了,那她也不能坐着了,也跟着起身施礼。 皇帝这时将目光转向了叶染秋,发现了她的存在:“朕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吧?” 叶染秋立马回话道:“正是。” 皇帝满意一笑:“你在北辄的事情,朕略有耳闻,让你受委屈了。” 叶染秋赶忙摇头:“都是臣妾的份内之事,臣妾不委屈。” 淑妃这时插了言:“陛下,王妃这次也算是为平顶北辄之乱立了功呢。” 皇帝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嗯,身为女子,果真是不易,朕就封她个封号,名为灵犀。” 虽然只是个名号,但是却意义非凡。 众官肇京皇子的内室,就连太子妃活着的时候都没能混上个封号,叶染秋如今有了封号,自然身份就与以往不同。 灵犀王妃,这时皇帝钦定的。 叶染秋赶忙谢恩:“臣妾叩谢陛下隆恩。” 皇帝也有些乏了,缓缓起了身:“册封大典就在后日举行,朕累了,要去歇息了。” “儿臣恭送父皇。” “臣妾恭送陛下。” 叶染秋和厉枭齐齐道。 淑妃随后不忘回头瞧了叶染秋一眼,唇角的笑意含着几许鬼魅。 叶染秋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今日之所以能得皇帝赐予“灵犀”封号,是因淑妃在皇帝面前帮她说了一句话。 淑妃这是再让叶染秋记住她的恩德。 …… 三日过后,入了八月,天气就更热了,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叫着,吵得人心烦。 高山为了让叶染秋能得清静,便亲自上树去打蝉,燕春则是在树下帮忙。 叶染秋坐在庭院里,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二人斗嘴。 “你真是笨死了,我好不容易打下来一只,还被给放跑了。” “你就应该直接打死,非得说什么蝉能入药捉活的,你打下来它就飞了。” “是你自己太笨抓不住,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什么叫我自己太笨啊!高山,这大热天的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吵吗?” 叶染秋坐在软榻上,顺着窗户看着外面吵闹的两个人,不免提唇一笑。 钱嬷嬷侍奉在侧,说道:“这两个人从早吵到晚,也是不知疲累。” 叶染秋笑着回道:“他俩就是冤家一对,偏偏还每天都能碰面,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热闹。” 叶染秋拿起一粒葡萄入口,顿时酸的她将眼睛闭上,一排牙都酸倒了:“哎呦,真酸。” 钱嬷嬷瞧了一眼,言道:“这是今早内务府新拿过来的。” 叶染秋赶忙摇头:“不行,我最不能吃酸的了。燕春爱吃酸,让她吃吧。” 钱嬷嬷点了点头:“嗯,燕春嘴馋,没有她不爱吃的。” 叶染秋又是一笑:“你这话要是让燕春听见,她又该耍性子了。” “燕春心眼儿没那么小,前些日子跟着主子进了宫,回来高兴的不得了,这几天一直和奴婢念叨呢。” 叶染秋将身子靠在软垫上,手里的扇子不停的扇风纳凉。 忽然,叶染秋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摄政王妃王妃的禁足解了吧?” 提起王妃,钱嬷嬷脸上的笑便不见了,点了点头:“嗯,听说就是昨日的事。” 叶染秋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可有什么动静?” 第151章 婉玉公主 钱嬷嬷摇了摇头:“动静倒是没有,停手摄政王殿下连去都没去,都是让手底下人去办的。” 叶染秋并未多说什么,坐在那里沉静片刻,冷冷的笑了一下:“她啊,肯定不能消停了。” 钱嬷嬷也赞同着点了点头:“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这次可吃了不少苦,想必这次也不能那么嚣张了。” 叶染秋却摇了摇头:“我看未必,她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提起这个,钱嬷嬷便来了精神头:“对对对,主子这回可得防着她,她那满肚子坏水,指不定要怎么算计主子呢。” 叶染秋将手里的扇子放下,冷道:“上次我痛打了她一顿,她要是还不长记性,那可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这时候,燕春和高山走了进来,两个人满头大汗的。 叶染秋赶忙朝着她们招了招手:“快坐下歇歇,喝点凉茶解解热,看你们热的。” 高山坐下就咕噜咕噜的喝起来,擦了擦嘴:“哎呦,真是热死我了。” 钱嬷嬷倒了一杯茶递给燕春,燕春喝的也急,看来是真热了。 当下情景,全然看不出主仆尊卑来,倒是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叶染秋看着高山喝的痛快,有些委屈的说了句:“我也想喝凉的解解渴。” 高山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你可别没事找事啊,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吗?你现在最怕凉了,还吵嚷着也要喝喝,忍着吧。” 叶染秋知道高山是好心,抿唇一笑,倒也不再说话。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叶染秋一瞧,是炽翎。 众人见外人进来,赶忙规规矩矩的站好,高山也急忙起了身。 叶染秋朝着炽翎微微一笑:“这大热天的,炽翎前来所谓何事?” 炽翎也是热的发紧,燕春倒了杯凉茶递给他,他言谢了一句,喝了几口,随即开口:“王妃,殿下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叶染秋有些好奇,看了看外面滚烫的日头,有几分不情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炽翎回道:“婉玉公主来了,殿下想让您去过见见。” 叶染秋当即一愣。 婉玉公主,是厉枭的亲妹妹。 可是叶染秋不明白,公主前来,厉枭叫她去做什么。 叶染秋属实是不想这大热天的出去,但想想既然厉枭开口,她便不得不去。 内心挣扎好半天,才起身往厉枭的寝殿走。 待到了厉枭的寝殿,叶染秋就热得不行,幸好厉枭的寝殿里有冰扇纳凉,踏进去才缓和了好一阵子。 可叶染秋还没等见到人呢,就听到了争吵声。 叶染秋好奇的悄悄往寝殿走,隔着珠帘探出头好奇的往里瞧。 此刻的厉枭已经被婉玉公主激怒,抬手双臂挥动着长长的广袖,大声道:“京都优秀男儿无数,能配得上你婉玉公主的,必然是逸群之才,你现在说你喜欢一个无名小卒的侍卫,本王不容许!” 婉玉公主上前一步,不甘示弱道:“我就喜欢他!他在我眼里就是京都最好的男儿,有情有义,血性方刚,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做他的妻子!”、 叶染秋还是头一次见婉玉公主的真容。 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的缎裙,裙上有暗色的花案,是淡淡的小玫瑰花。浓密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厉枭愤怒的咬了咬牙跟,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懂什么?他能给你什么?能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吗?” “他怎么不能给!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身为皇家人,就要嫁给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皇家的人就没有感情吗?皇家的人就可以不在乎一切吗?难道就因为我是公主,我就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 “你不要任性!旁的其他事情本王都可以顺着你,但婚姻大事,必须由本王和母妃做主!” 叶染秋见二人越吵越凶,也大概知道厉枭让她来是做什么了。 撩开帘珠,施礼道:“臣妾参见殿下。” 叶染秋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婉玉公主知道来的人是厉枭的王妃,也在打量着她。 第一次见面,婉玉公主就笑道:“嫂嫂长得好美。” 一看,这婉玉公主便是开朗的性子。 叶染秋随之嫣然一笑:“公主赞谬了。臣妾还没进来就听见你们在争吵,都是兄妹何必翻脸,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 厉枭这时瞧向叶染秋,严肃道:“你来告诉告诉她,一个女子到底要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叶染秋微微一怔,尴尬的抿了抿唇,这让她如何开口说,可是又不能不说,想了想,言道:“当然要嫁给一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公主乃是千金贵体,万不能委屈了。” 婉玉公主刚要开口,叶染秋又说话了:“但感情还是最重要的,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是最贵为难得的。” 婉玉公主一听这话,气焰更猖狂了,冲着厉枭大喊道:“皇兄你瞧瞧,连王妃都这么说!” 厉枭顿时怒视了叶染秋一眼,冷道:“她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容许她如此胡闹!” 叶染秋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并没有什么错,可这样的话,叶染秋现在还不能说,厉枭正在气头上。 婉玉公主这时开口道:“皇兄何必对王妃发脾气,皇兄若是能像王妃这样深解人意,我又何必瞒着皇兄!” 厉枭一时失去的耐心,长袖一挥,怒道:“不要再说了,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和那个侍卫来往,不然本王就让母妃将你禁足在寝殿,一步都别想出去!” 婉玉公主听了这话是又气又恼,索性言道:“好啊,不见就不见!反正现在被你闹的,他也根本就不想见我!以后都听皇兄的,皇兄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哪怕是个街上的叫花子我都愿意!这样皇兄可满意了?可高兴了?” 婉玉公主气急败坏的尖叫着,语毕,便迈步气愤的走出了大殿。 叶染秋急得不行,赶忙去唤婉玉公主,可婉玉公主却根本不回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第152章 又不消停了 叶染秋看着婉玉公主远去的身影,不免心情有些烦闷,转身就得厉枭道:“她本就伤心,你干嘛还要火上浇油啊!” 厉枭此时气焰还没消散,怒道:“她那分明就是胡闹!” “公主她追求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 “她若知道她自己是个公主,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叶染秋沉闷的舒了一口气,沉闷的坐在软塌上,觉得口渴饮了口茶,一句话也不说。 厉枭此刻心情也是不好,缓了好一阵子,方才软下声音对叶染秋道:“本王也希望她能找到真爱,可你是否想过,她一个公主若是嫁给一个小小侍卫,后果会怎样?随之而来的,朝廷会掀起轩然大波,这能是她承受得住的吗?非议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若是再有歹人谋害,岂是那侍卫能挡得住的!” 叶染秋有些听不懂厉枭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公主嫁给一个侍卫,还会有人谋害吗?” 厉枭烦躁的皱着眉头:“如今朝中已经开始纷乱不安,分党结派很是严重,前些日子已经有大臣在朝堂提到过公主的婚事,被本王强压了下来,你说若是此刻传出她和一侍卫有染,你认为妥帖吗?” 叶染秋越发的疑惑了:“朝廷命官不是应该关心国家大事才对吗?干嘛要去关心皇家的家事呢?” 厉枭却摇了摇头:“朝廷是一个存在利益纷争的地方,皇家不比寻常百姓,皇家的家事也要公然于天下的,向来讲究的是颜面二字,她是本王的亲妹妹,自然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叶染秋顿时无声了,看来这件事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厉枭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婉玉公主自小养尊处优,性格都被母妃给惯坏了,有些事情她还不明白,她还理解不到,本王这么做长兄的也希望她能幸福,可权衡利弊,她的婚事还要再放一放再说。” 叶染秋不免叹了口气:“哎,这倒真是苦了公主了。” “身为皇室自然身不由己,若是凡事都是本王能说得算的话,大可让她随心所欲,可是本王做得到吗?” 叶染秋终于体会了厉枭的心思,他不会像婉玉公主那般孩子气,凡事都会顾全大局,考虑的要比婉玉公主多得多,只是这一切对于尚未解除人世的婉玉公主来说,的确有些深奥了。 但这毕竟是厉枭的家事,叶染秋也不好多言。 想必厉枭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叫她这个王妃过来言语几句。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婉玉公主一直没有再来王府。 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天热难耐,叶染秋可受了不少罪。 这日清晨,叶染秋起身时,厉枭早已离去,而叶染秋也早就习惯了,厉枭比他要忙的多,如今叶染秋怀着身孕嗜睡,每天都是一同与厉枭入睡,早上却独自起身。 燕春伺候叶染秋梳妆后,用过了早膳便歇在了内阁。 近些时日,叶染秋每日不是呆在寝殿,就是歇在内阁,最多也就是到院子里走走,从未出过寝殿,叶染秋轻缓的抚摸着凸起的腹部。 这时高山端着水果走了进来,随后站在叶染秋的身旁,就在垂下头那一刻,眼睛不经意的落在了叶染秋的金缕串珠绣花鞋上,忽然眉头一皱,再仔细瞧去,露出了惊异之色,越发的仔细端详起叶染秋脚上的鞋子来。 此时叶染秋也发觉了高山的神色:“你在看什么?是在看我的鞋子吗?” 高山变得异常认真起来:“主子可否能让属下看一下您的鞋子。” 一旁的燕春便有些不高兴:“这鞋子可是主子前些日子新做的,穿着舒服极了,你一个男人让主子脱鞋干嘛,这可不合规矩。” 叶染秋也同是疑惑的瞧着高山,心里不禁有些起疑。 高山万分认真的说道:“染秋姐,我觉得你的鞋子有问题,还是脱下来让我看看吧。” 燕春有些生气,在古代,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刚要开口,叶染秋便抬手拦住,定眼瞧了瞧高山,淡然的对燕春说道:“脱下来让跟高山瞧瞧吧。” 燕春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将鞋子脱下递给了高山,高山接过后,用手掰了掰鞋跟,然后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眼神停在了鞋面的珠花上,万分坚定的说道:“染秋姐,这鞋子被人动了手脚,不能再穿了。” 叶染秋一时犯疑,不禁问道:“哪里动了手脚?” 高山随后在鞋跟处用力一掰,只听“咔啪”一声,鞋跟瞬间断裂,鞋面上的彩色珠花,瞬间就断了线,珠子噼里啪啦的掉落满地。 叶染秋一时有些惊讶,高山随后解释道:“这鞋子的鞋跟和珠花,用的是用一条丝线,在鞋的里子中缝死牵连,鞋跟不是用针线缝上去的,而是粘上去的,所以极其不结实,一旦鞋跟断裂,鞋里子里的丝线就对折断,导致珠花断线散落一地,这样以来染秋姐不仅会被绊倒,还会因满地的珠子所滑到,重重的摔在地上。” 高山解释完毕,叶染秋和燕春皆是一惊,叶染秋显得有些紧张,燕春惊道:“这鞋子是内务府送过来的,炽翎亲自拿过来的,难道是炽翎要害主子?” 叶染秋赶忙否认:“不会,炽翎不可能害我,怕是他被人利用了。” 燕春这时说道:“宫里凡是做出来的每件衣物,都要经过司衣大人严格检查,再由司衣房的尚宫一一审过,最后才能送入内务府分发到各个主子手中。” 高山一想,连忙说道:“经过这么多道盘查,在宫里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那么就只有是送出宫的过程中被人动了手脚。” 叶染秋微微点了点头:“高山说的没错。” 燕春眼底瞬间一亮:“不会又是摄政王妃吧?” 叶染秋嘴角微微弯起:“我如今没有实足的证据,暂时还不能声张,这些日子内务府拿过来的每样东西,都要仔细盘查,把鞋子收好吧,万不可打草惊蛇。燕春,去传炽翎过来,我要问个清楚。” 燕春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高山则是拿着那鞋子出了内阁,等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重新拿了一双新鞋子,伺候叶染秋穿上:“染秋姐放心吧,这双鞋子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叶染秋仔细端详一下,放心的点了点头,可面容却是非常的复杂。 待炽翎来到昭阳宫的时候,叶染秋将这件事告诉了他,顿时让炽翎吓得不轻,面容也是惊慌的很,忙道:“王妃,这件事和属下没有关系啊,属下怎会谋害您呢!” 叶染秋语气平和着:“本宫知道不是你,但这鞋子毕竟是你从内务府手里的人接过来的,所以便叫你过来问问。” 第153章 苏婉凝又不消停了 炽翎不安的咽了口吐沫,似乎有些不想说,思索了一阵子,还是说了:“这鞋子本是内务府送给摄政王妃的,摄政王妃说不喜欢这样式,便送到咱们誉王府了,但属下可万万没想到这鞋子会有问题啊。” 叶染秋顿时蹙眉,她一早便料到是王妃所为,又道:“既然是她不要的,你为何又要送给我呢?” 炽翎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可事情如今发展到这般地步,炽翎也不能再隐瞒了,只好如实相告:“这种事,属下也是阻拦不得,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是属下疏忽了,本就知晓摄政王妃与您不和,就不应给您把鞋子送过来,是属下愚钝。” 叶染秋是如何都没想到,苏婉凝竟从这件事上下手。 越是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才越容易得手。 只是,苏婉凝费尽心思,在自己的鞋子上动手脚,为的就只是让自己摔一跤不成? 叶染秋沉沉的舒了口气,不管怎样,想着这个苏婉凝还真是屡教不改,顿时冷道:“炽翎,你可能是被王妃给骗了。” 炽翎微微一惊:“属下真是糊涂啊,摄政王妃她怎能做这种事,这件事若是暴露了,那属下可就是替罪羊了。” 燕春不由冷冷一笑,插言道:“炽翎,你也算是聪明伶俐的人,怎么能被旁人给利用了。” 炽翎变得不安起来,紧了紧衣角,一时也有些懊悔。 叶染秋见状便忙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的猜测,炽翎你也别想太多。” 可叶染秋这样的话,明显是无力的,毕竟这鞋子还要经过炽翎的手,谁会做出这等没有把握的事情。 炽翎这时开口道:“若真是摄政王妃做的,属下定是要去讨个说法,至少也要禀报誉王才是,决不能白白被人给利用了。” 叶染秋随后劝道:“你先别多心,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以免节外生枝。” 炽翎点了点头:“既然王妃想把这件事压下来了,属下就不会冒然声张,不过通过这件事,属下以后也会留个心眼儿。” “嗯,我之所以没有声张,也是信你不会害我,所以就先找你过来问问。” “多谢王妃信任,不然属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晚,叶染秋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厉枭,厉枭知道以后情绪自然是有些愤怒,拿着那双鞋端看了好久,言道:“你很聪明,这件事若是公开,只怕也难以找到黑后凶手。” 叶染秋点了点头:“的确,因为我现在手里没有证据,最多只能指控是炽翎,可他的确是冤枉的。” 厉枭烦躁的将那双鞋子丢在一旁,蹙眉道:“这个苏婉凝,刚刚解禁,就不能消停一阵子?” 叶染秋和厉枭在这一点是心照不宣,心里当然也同时怀疑着一个人,那就苏婉凝。 但这件事没有一点证据是指向苏婉凝的,若是公开的话,自然是打草惊蛇。 厉枭有些不安的叹了口气:“本来本王今天还想和你说,后天本王要随父皇要去祭拜先祖,恐怕要离开五六日,如此一来,倒是担心你在王府的安危。” 叶染秋微微一怔,倒没想到厉枭会在意她的安危。 叶染秋随后朝着厉枭安心一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厉枭摇了摇头:“这次祭拜先祖,本王和摄政王皆不在京都。” 如此一句,叶染秋顿时就无声了,虽然只是五六日,但想来苏婉凝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害人计划了。 可叶染秋为了不让厉枭担心,便道:“我会小心的,你安心去吧。” 厉枭坐在那里,思来想去好半天,想着叶染秋也是个伶俐的人,便点了点头。 …… 三日后,厉枭便启程随皇帝前去祭拜先祖。 又过了一日,苏婉凝坐在寝殿里,听着墨荷禀道:“王妃,奴婢已经打探过了,王妃根本就没穿您的那双鞋。” 苏婉凝脸色一变,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揣测道:“看来我的计划是暴露了。” 墨荷有些不可置信:“王妃这次的计划安排的如此周密,怎么会暴露了呢?” 苏婉凝缓了口气:“计划再过周密,肯定有疏忽的地方。” 墨荷面容有些失落:“那王妃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 苏婉凝咬了咬唇畔,有些不甘心。 下一秒,她的脸上浮上一丝阴冷:“这次计划失败,我再想一个便是。誉王和摄政王如今都不在京都,我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墨荷却有些担忧:“王妃,殿下不过只走五六日,倘若事情败露,那对王妃是极其不利的,毕竟王妃刚解禁不久,这一次还是您母家父亲费劲了心思去求的淑妃,万一王妃再犯了错,您母家也会不高兴的。” 苏婉凝却愤怒的瞪起了眼,铁了心的说道:“这些事情不必你说我也清楚,我被她害的禁足的那么久,我如何能忍?难道我不知道如今自己最应该安分守己吗? “倘若那叶染秋只是害我禁足吃些苦,我都能忍!可她还偏偏把那顾夕瑶的毒给解了!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竟被她给毁了!” “叶染秋安的是什么心?不就是想让殿下娶了顾夕瑶那个小贱人,然后她好坐山观虎斗吗?” 墨荷见苏婉凝发怒,也不敢说什么。 苏婉凝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怒道:“再往远一点看,誉王如今势头正盛,眼瞧着就要册封亲王了,地位日渐高涨,难不成我来日还要低叶染秋一头去?” 墨荷为难的问了句:“那王妃打算怎么办?” 苏婉凝阴狠的眯了眯眼:“既然我如今都解禁了,来日方长,机会不有的是?” “叶染秋那贱人,只要我还活着,她就别想好过!” 墨荷心底沉闷的叹了口气,她也想劝阻苏婉凝这段日子先忍忍,属实不该再作恶,可是她一个做奴婢的,哪有本事能拦得住苏婉凝呢。 苏婉凝不免有些小人作为,为了一己私欲,便不惜谋害她人,屡教不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第154章 两情相悦最是美好 午时刚过,金瓜和银果玩乐了一阵子,便午睡了,叶染秋一直守在身侧。 这倒是冷落了厉枭,他刚随陛下祭拜先祖,昨日才回来。 而后厉枭又册封了亲王,封号为“尊”。 尊亲王,这样的封号,可让厉枭在京都名声大噪,册封大典忙活了小半日,再有亲朋好友以及朝堂官员前来贺喜,等彻底忙完了,天都黑了。 厉枭昨日喝了不少酒,是被炽翎强扶着去了寝殿睡下,今日才得空来看叶染秋。 他坐在藤椅上睡了一觉,见叶染秋还守着两个孩子,不悦的吐出一句:“你只管小的,不管大的?” 叶染秋回头瞧去,见厉枭冷着一张脸,不由一笑:“你怎么连孩子的醋也吃?” “本王可是难得有时间来一趟,你怎么不知道珍惜?” 厉枭倒是委屈了。 叶染秋随后叫燕春好生照看好两个孩子,走到了厉枭的身边:“我陪你就是了。” 厉枭起了身:“陪本王出去走走。” 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 叶染秋跟在厉枭的身后缓缓的走在林间小路,忽然,厉枭伸出手挽起叶染秋的手。 叶染秋微微一惊,抬眼看着厉枭的侧脸,任凭他牵着。 走了几步,厉枭问了句:“本王离开王府这么多天,可想本王了?” 叶染秋很少听见厉枭这样温情的话,未免觉得不适,笑着点了点头:“想了。” 厉枭回头一瞧,似乎并不满意叶染秋的回答:“就这两个字?” 叶染秋微微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 厉枭无奈的舒了口气:“你这个女人,竟不知如何讨夫君喜欢。” 一声“夫君”让叶染秋心头一暖。 厉枭挽着叶染秋的手,走在静谧的林子里,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鸟鸣拂过耳畔,却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很舒服。 厉枭深吸了一口林中的新鲜空气,感叹道:“我总是在想,若能隐居深山,与世无争,该有多好。” 叶染秋听了这句话,心底微微一颤。 她看着厉枭那认真的模样,知道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 想想厉枭身为皇子,想要这种简单生活却是奢望。 叶染秋紧了紧厉枭的手,笑道:“待日后,我愿与你隐居深山。” 厉枭听了这话,猛然停足,回头瞧着叶染秋,带着怀疑的目光:“真的?” “怎么?你不信?”叶染秋问着。 厉枭定了定神色:“到时候,本王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尊亲王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介百姓,你不介意?” 叶染秋失声一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 厉枭神色恍惚了一下。 叶染秋望着天边橙色的黄昏,带着憧憬的模样,悠悠道:“我也想过那样的生活,一亩良田,一处房屋,与一人白首,膝下儿女两三,那样的生活,何等惬意。” 厉枭看着叶染秋闪烁的目光,心中开始荡漾。 他越发的开始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他觉得这样的女人,他应该珍惜。 但他还是问了句:“但那样清贫的日子,可比不上在王府富贵?” 叶染秋转头瞧向厉枭,模样严肃:“何为富贵?难道锦衣玉食就是富贵?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那样的日子也是富贵。” “那种富贵是用千银万金也买不到的。” 厉枭听闻此话,将叶染秋揽入怀中。 叶染秋被厉枭猛地拉进怀里,有些惊讶,贴在厉枭的胸膛上,可以听到厉枭热烈的心跳。 叶染秋知道厉枭此刻有些激动,抬手扶上厉枭的双肩,柔笑道:“只要你肯,那样的日子或许会实现。” 厉枭却倍感沉闷的熟了一口沉气:“你可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于本王来说是何等的奢望。” 这一点,叶染秋自然清楚。 厉枭是皇子,在皇室大势所趋的乱尘中,他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他在想隐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叶染秋紧了紧手指,坚定道:“只要肯努力,就会实现。” 厉枭低头瞧着叶染秋,看着这个已成为人母的女人,问道:“若有一日本王一无所有,你可会丢弃本王?” 叶染秋抿唇一笑:“说什么傻话,我既已嫁给你,更为你诞下一双儿女,又怎会弃了你。” 这样的话,使得厉枭那颗脆弱的心感到一丝温暖。 不由想起往日待叶染秋的冷漠,他心里多少有些亏欠。 “对不起。”厉枭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 这使得叶染秋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枭居然会对她说“对不起”三个字,不免抬头瞧着厉枭。 厉枭低眸看着叶染秋,模样严肃:“本王对往日待你冷漠道歉。”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目中有流光闪动,重新将头贴在厉枭的怀里,呢喃着:“我原谅你了。” 厉枭温润一笑:“你就不怕本王来日翻脸不认账?” 叶染秋知道厉枭是在说笑,附和着回道:“你若敢如此,我便死给你看。” “哈哈——”厉枭不由发笑:“你?不会的,谁都会和本王胡闹,你不会。” “为什么?” “你不是那样的女人。” 叶染秋美眸轻眨,调皮道:“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定到时候我被你逼疯的时候,真能那么做。” 厉枭紧了紧叶染秋纤细的身子,做下誓约:“本王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这一刻,叶染秋真切感到幸福的滋味,那种蜜糖滋味穿过心间的时候,很甜。 忽然,厉枭问出这样的一句话:“可还记得你当初嫁给我的第一天?” 叶染秋怎能忘记,那个夜晚,她是多么讨厌厉枭。 叶染秋点了点头:“当然,你就是恶魔。” 厉枭唇畔微微一扬,有几分得意:“你可知本王见到你第一面是什么感觉?” 叶染秋也好奇:“是什么?” “本王觉得还算不亏,这女人长得不赖。” 叶染秋一听就气了,抬起身子就捶了一下厉枭的胸口,气道:“所以你才会对我无礼是不是?” 厉枭倒是理直气壮的回道:“你既已嫁给本王,就该侍寝,又何来无礼一说?” 叶染秋见厉枭这样子更气,一把挣脱了厉枭的怀抱,气急败坏道:“可你当晚是什么态度?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厉枭又是一笑:“怎么?嫌本王不够温柔?当时你不也很享受么。” 叶染秋双颊一红,急了:“你少胡说八道!你可知道我当时多恨你!” 第155章 比起尊亲王府摄政王府就戾气 厉枭摊开双臂,对叶染秋温柔着:“来,躺进夫君的怀里,让夫君好好哄哄你。” 叶染秋却倔强的别过头,傲气的回道:“我才不,你这分明就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厉枭眉头一紧:“你就知足吧,我对别人可是向来只给巴掌,不给甜枣。” 叶染秋恨得紧了紧牙根:“懒得理你。”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转身就要走。 可还没等迈步,便被厉枭大力的拉进怀中,紧接着便是一声柔到骨子里的声音:“放心,以后本王不会了。” 叶染秋偷偷一笑,却装作还在生气的模样:“你少在这里卖乖,我可不领情。” 厉枭鬼魅一笑,贴在叶染秋的耳畔轻柔道:“你现在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行房事了吧?” 如此一句,竟让叶染秋慌乱起来,双颊红的如熟透了的果子:“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厉枭见叶染秋害羞的样子,喜欢得不行,更是大言不馋:“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害臊的,难得过来见你,今晚本王便不走了。” 叶染秋更是觉得双颊火辣,不敢再看厉枭的脸,羞得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本王见这里风景宜人,要不就在这里……”厉枭一边说着,手就移到了叶染秋的腰带上。 叶染秋赶忙挡住厉枭的手,惊慌失措:“你疯了吗?你再不正经,我真不理你了!” 厉枭也只是逗逗叶染秋,如今的他是不会强迫叶染秋的:“好,那就等回去的,本王会好好疼你的。” “哎呀!不要说了!”叶染秋索性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再听。 两个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厉枭甚至可以看到叶染秋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 此刻,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了一起。 夕阳西下,密林中两个拥在一起的身体,映出一道邪影,形成一道美景。 若时间可以停止,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数日后,摄政王府。 苏婉凝的寝殿里,墨荷匆匆走了进来,禀道:“王妃,殿下昨夜依旧一夜未归。” 苏婉凝听闻此话,不由一惊:“殿下定是去见顾夕瑶那个小贱人了,对不对?” 墨荷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王妃也知道,自打顾夕瑶上次中毒以后,殿下便一直防着咱们,奴婢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苏婉凝面露不悦:“不用查我也清楚,如今殿下的魂都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都是叶染秋坏了我的好事,若没有她,顾夕瑶当初就被我给毒死了!” “王妃也别生气,这段日子殿下与那顾家小姐见得少了呢。” 墨荷本想劝慰一句,却惹得苏婉凝更不高兴了:“哼,那是因为陛下寿辰在即,殿下为了护着那顾夕瑶的名声,才少见的!” “叶染秋当初救活了那小贱人,安的是什么心?” “不就是想让那小贱人活着,能黏着殿下,让我失宠,时时刻刻都能恶心我吗?” 随后,苏婉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更是气急:“这都快午时了,殿下还不回来,气死我了!” 墨荷见苏婉凝心有不悦,也不敢再说话,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又惹得苏婉凝不高兴。 这时候,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托盘,禀道:“启禀王妃,明日就是陛下的寿辰了,您要入宫赴宴的衣服已经做好了。” 墨荷走过去接下,便让那宫女离开了。 苏婉凝也是好奇,便道:“拿过来让我瞧瞧。” 墨荷端着托盘走了过去,苏婉凝抬眼一瞧,脸色依旧沉闷:“我本就不喜暗色,还特地让我穿这深紫色的衣裙。” 墨荷瞧了瞧那衣裳,言道:“虽然颜色暗了些,但毕竟是好料子,也是宫里内务府亲自给您量身定做的。” 苏婉凝眼底一冷,语气更是冷漠:“你懂什么,内务府这次准备的衣裙,我早就私底下瞧过了。” “还有一件亮色的牡丹裙,既然没送到我这儿来,那定是送去尊亲王府了!” 苏婉凝更是愤恨,一把就将墨荷手上的衣裳打翻在地,气的胸脯呼呼的喘,吼道:“凭什么?就算如今厉枭被册封为亲王,她叶染秋也只是亲王的王妃,凭什么我一个摄政王妃要趋于她之下?” “难不成陛下赏了她一个‘灵犀’封号,她就可以越过我之上了吗?” 墨荷吓得不轻,立马跪地:“王妃息怒。” 苏婉凝冷眸一转,愤怒的指着地上的衣裙,指尖的镂金护甲发出耀眼的光芒:“你让我如何息怒?” 苏婉凝侧过冷眸,越发的来气:“自打本宫被解禁以后,殿下每每来我这里,始终都是冷着一张脸,爱搭不理的样子,不都是被叶染秋给害的吗?” “我当初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嫁给了摄政王,可到头来呢?” “难不成要让叶染秋那贱人给毁了?” 声声抱怨,使得苏婉凝的脸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苏婉凝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殿下厌弃我也就罢了,可却偏偏在意着旁人!” “我现下既要防着顾夕瑶那个贱人,还得留意着叶染秋,早已分身乏术!” 墨荷此刻跪在地上,已经有几分胆怯,苏婉凝发怒,她这个陪嫁奴婢也是害怕。 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跪在那里听着,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未能幸免。 苏婉凝怒视着墨荷,吼道:“你也是蠢笨!当日我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你,定要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可结果还是让叶染秋发现了蹊跷!” “当日摄政王和尊亲王皆不在京都,多好的机会啊,竟被你给搞砸了!” 墨荷被苏婉凝这一数落,吓得缩成一团,声音也变得小了很多:“奴婢已经用尽了心思,可……可还是尊亲王妃给发现了。” 提起这个,苏婉凝更是来气:“闭嘴!我心烦意乱的很!滚!滚出去!” 墨荷赶忙应了一声,她现在巴不得赶紧离得苏婉凝远远的,起身逃也似的就出了寝殿。 苏婉凝气愤填膺,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呼呼地喘着粗气,眼底迸发出抑制不住的愤怒。 第156章 寿宴前的小风波 叶染秋此刻抱着银果,小丫头睡得香甜,金瓜正在庭院里拿着那把小木剑,玩的开怀。 高山拿着一盘水果走进来,拿起一个苹果就啃着,望着叶染秋怀里的银果,说道:“到底什么时候去踏青啊?我扎的蜻蜓风筝到现在还压箱底呢!” 叶染秋随之一笑:“等天再凉快些就去,现下天气酷热,两个孩子受不住的。” 燕春瞧着高山,插言道:“当初我都告诉你做那东西太早,你偏不听。” 高山有些沉闷,咬下一口苹果,用力的嚼着。 钱嬷嬷这时笑道:“没事,那东西不吃草不吃料的,放也放不坏,明年拿出来便是了。” 叶染秋轻拍着怀里的银果,目光忽然定在远处的桌子上,瞧见了炽翎派人送过来的衣裳。 钱嬷嬷便走过去拿了过来:“明日就是陛下的寿辰了,宫里内务府特地给您置办了衣裳,这次炽翎可是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亲自送过来的,王妃瞧瞧。” 叶染秋抬头看了一眼,艳粉色的上好绸缎,艳丽的牡丹栩栩如生,领口和袖口还搭上了暗花,果真好看。 高山瞧见也是惊讶:“哇,好漂亮啊!” 随后,高山就要抬手去摸,却被燕春一巴掌给拍了下来。 燕春严肃道:“这可是上好的丝绸,只有宫里的娘娘才能穿得上,你可别碰坏了。” 高山不高兴的撅了撅嘴:“不就是一件衣裳么,至于这么护着?” “这可是宫里赏赐的东西,你碰坏了可赔不起。” 叶染秋无所谓道:“只是一件衣裳,没那么严重。” 钱嬷嬷随后又道:“王妃,殿下还特地让人给您配了一套首饰呢” 这个叶染秋自然瞧见了,那是一套精致华贵的点翠洒金牡丹红珊瑚首饰,从头饰到镯子,一应俱全,和那套牡丹缎裙很是搭配。 叶染秋却有些不在意:“颜色有点艳,我何时穿过这么耀眼的东西。” 燕春这时回道:“既然是殿下送来的,王妃明日不穿不太好。” 叶染秋轻抚着银果的脸蛋,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钱嬷嬷眼底一亮,方才想到:“对了,炽翎送衣裳时,还特地告诉奴婢,说是送去摄政王府的,是一件深紫色的衣裙。” 叶染秋冷冷一笑,将熟睡的银果放在软榻上,端起茶杯:“苏婉凝与我不同,喜欢穿艳色,想必此刻定是不高兴。” 提起苏婉凝,燕春就气不打不一处来:“她不高兴才好呢,反正这是内务府的意思,她敢不穿?” 叶染秋饮了口茶,将茶盏放下,落寞道:“她这个人,只要不舒心,就要泻火,想必明日见了我,定是一番冷嘲热讽。” 高山当即回道:“那可不能让着她,我看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我自然不会再让着她了,如今也得处处都防着点了。” 燕春认真的点了点头:“王妃放心,殿下已经安排了,王妃想插手都插不进来。” 叶染秋昨夜睡得少,此刻不免有些困意:“把衣裳首饰收好吧,我抱着银果睡会儿。” 钱嬷嬷当即应下,将衣物放进柜子里。 叶染秋要歇息,三个人便出去了。 高山还吵嚷着,让燕春带上金瓜去花园捕蝴蝶,叶染秋也没说什么,毕竟都是自己人。 寝殿的门关上,叶染秋抱着银果躺在软榻上,没一会儿便睡了。 …… 翌日。 皇帝的寿宴设在申时开席,未时三刻,叶染秋就得从王府提早出发,毕竟这么重要的日子,是万不能迟到的。 今日的叶染秋,盛装裹身。 亮粉牡丹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牡丹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红珊瑚牡丹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再加上叶染秋的美貌,优容华贵,美若天仙。 到了宫门口,一下马车,便瞧见厉橪和苏婉凝也刚到。 既然见了,便不好不说话,叶染秋施礼道:“参见摄政王殿下,参见摄政王妃。” 厉橪一回身,瞥见叶染秋的那一刻,眼底瞬间就亮了。 好美…… 厉枭这时走上前来,笑道:“极少见你穿艳色,没想到竟如此明艳动人,日后就这么穿吧。” 叶染秋付之一笑,并没说什么。 苏婉凝瞧见叶染秋这般耀眼,站在厉橪的身后已经嫉妒得不成样子,再看厉橪都看直了,面容更是变得扭曲 可是为了大体,她只能换做温柔一笑:“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尊亲王妃如今是越发出众了。” 苏婉凝这一开口,叶染秋就瞧了过去。 穿着淡紫色的海棠衣裙,同色的纱裙,凸现出修长匀称的身姿,如墨的青丝松松的挽上几缕,斜插支新月状簪子,簪子头上坠下颗颗珍珠串成的流苏,丝带飘飘然。 这身装扮也不比叶染秋差多少,但就是在颜色上输了几分,紫色照比粉色,的确显得几分老气。 苏婉凝假笑了一下:“妹妹今日穿着果真亮眼,真是好看。” 叶染秋看着苏婉凝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自知她内心已经气急不堪,但她却不说破,附和着笑道:“王妃今日也是尽显华贵。” 厉枭淡淡的说了句:“入宫吧。” 待入了皇宫,一番热闹景象。 大殿里人声鼎沸,满朝文武加上后宫妃嫔皆在。此刻皇帝人还未到,众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旁人闲谈。 伴随着太监的通传,厉橪和厉枭走在最前面,叶染秋和苏婉凝并排紧随其后,入了大殿。 众人闻声瞧来,热闹喧哗声便小了些。 众人的目光落在叶染秋和苏婉凝的身上,但若论停留,多半还是在叶染秋的身上。 大殿瞬间冒出窃窃私语。 “你们快看,尊亲王王妃如今可真是貌美。” “可不是,如今她可是享福了。” “她就是陛下亲赐封号的灵犀王妃?” “是啊。” “可她的打扮怎么比摄政王妃还要艳丽几分?有些不合规矩。” “人家可是为皇家诞下皇长孙的王妃,当日陛下还特地封赏了呢,听说她如今很得尊亲王宠爱,打扮的自然要华贵些。” 伴随着议论声,叶染秋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伴侧在厉枭身边。 这刚一入座,还没等叶染秋去看别人,就听到一声:“四哥果真是好福气,有美人作伴,真是羡煞旁人啊。” 叶染秋闻声瞧去,只见不远处坐着一个男子,年龄也厉枭相仿,身着湛蓝色金丝衫,看来是有些身份。 厉枭朝着他微微一笑,样子和蔼:“五弟若是羡慕,那就早点成家,年纪也不小了,还独身一人。” 五弟? 叶染秋不免多瞧了一眼,他就是五皇子东仁王厉坤? 第157章 皇室这一大家子兄弟亲眷 这厉坤生的也不差,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 厉坤镇守边疆多年,此次特被陛下传召回京。 他面露几分尴尬:“臣弟与四哥怎也有几年没见,怎么开口就说臣弟的短处。” 厉枭笑意渐深:“不是我这个做哥哥揭你的短,是真替你着急,赶紧娶个王妃照顾你吧。” 厉坤面露几分无奈:“在这方面,臣弟可就没有四哥那么有福气了。” 这时候,坐在厉坤身旁的一个男人说了话:“臣弟看五哥就是不想娶,肇京贵家女子众多,只要五哥愿意,就有大把的女子愿意与五哥成亲呢。” 唤厉坤五哥的这位,是七皇子南寰王——厉航。 他常年驻扎军营之内,也有数年没回京了。 “四哥所言极是,咱们兄弟可都成家了,唯独五哥还是一个人,五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不着急,贤妃娘娘都急了,昨日臣弟归来,就听母妃说前些日子和贤妃聊天时,贤妃就对五哥这亲事着急呢。” 厉橪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五弟是得抓紧了,如今咱们兄弟可就差你了,和本王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本王好托人给你介绍介绍。” 叶染秋这一瞧,皇帝这几个儿子都在场,还真是全啊。 难得兄弟这么齐,叶染秋也是第一次瞧见。 厉坤面露几分不耐烦:“我说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挑我不爱听的说。” 厉枭这个做四哥的,这时笑道:“罢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自会掂量,咱们就别跟着操心了。” 厉航这时瞧了一眼最前排的空位,问了句:“二哥怎么还没到啊?” 提起太子,众人面容便是各异。 厉坤这时面露不屑,吐出一句:“二哥身份尊贵,乃是太子,自然得晚些时辰到了。” 厉枭忙是轻咳了一声,提点道:“五弟,休得无礼。” 厉坤听闻此话,倒是不做声了。 叶染秋看得出厉枭待厉坤亲昵几分,他平日里唤其他皇子都是直呼其名,甚至还好心提点他,厉枭可是很少管这种闲事的。 为了缓解尴尬,厉恒便举杯道:“咱们兄弟多日不见,是不是该相敬一杯?” 众人附和,便举起酒杯。 就在这时,就听太监传报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本已抬起的酒杯,这时候停在半空,目光皆是朝着殿门口瞧去。 只见太子厉恒,一脸春光笑意走进来,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本太子还没来,你们几个就偷吃酒了是不是?” 一句玩笑,引得众位皇子一笑。 太子入席,瑞王厉航这时笑道:“咱们只是先喝一杯,想着等二哥来了,再敬二哥便是。” 厉航此刻朝着厉恒笑得殷勤,似有几分讨好之意。 宫人斟满酒,厉恒便举起酒杯:“难得兄弟团聚,来,畅饮一杯。” 一杯酒饮下,几位兄弟便畅谈起来。 叶染秋很清楚,当下看似表面和睦,但想必私底下的关系必定不简单。 此刻殿内众人繁多,他们都是演给旁人看的,演这么一出皇室兄弟和睦的戏码。 叶染秋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谁知,这倒是被厉枭瞧见了,说了句:“你身体刚恢复不久,还是说少饮烈酒为好。” 叶染秋便放下的酒杯。 厉枭转头吩咐宫女道:“把王妃的酒换成果酒,她不易多饮。” 宫女应下,将叶染秋的拿壶酒拿走,换了果酒。 叶染秋朝着厉枭温润一笑,知晓厉枭这是在关心她。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厉坤瞧见了这一幕,唇畔一勾:“在臣弟印象里,四哥可不是这般细心体贴的人啊,看来四哥很喜欢她。” 厉枭抿唇一笑,刚要说话,一旁的厉航就插了言:“本王这几日回京,就听说四哥如今很宠爱自己的王妃,如今一瞧果真如此,王妃又给皇家诞下一子一女,真有福气呢。” 这样的话,引得一旁的苏婉凝有些不高兴,伸出手拿起酒杯饮了口酒。 厉航瞧见故意问了句:“怎么瞧着大皇嫂今日不高兴啊?难不成,是不爱听咱们夸赞尊亲王妃了?” 苏婉凝微微一惊,尴尬一笑道:“南寰王说笑了,我怎会这么想。” 眼瞧着有人要借此生事,让苏婉凝和厉枭难堪,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瑞王厉珩,赶忙转开话题:“瑞王妃今日没能入宫赴宴,倒是特地嘱咐本王,向尊亲王妃带个好。” 提起瑞王妃,苏婉凝便认真的问道:“瑞王妃的身体好些了吗?” 厉珩点了点头:“好多了,只是她身子骨本来就比常人差些,得好生养着,所以今日特地告假没来。” 苏婉凝心头一紧:“我不是让人送药过去了吗?定要嘱咐瑞王妃,好生养着,我得空了去看她。” 话题被岔开了,也就不好再重提生事,皇子们也就自顾自的聊着。 等申时到了,便瞧见一位太监走上大殿,清了清嗓子,殿中喧闹声小了些。 太监手甩浮尘,大声的喊道:“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众人立马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等待着。 没一会儿,只见皇帝身穿金黄色龙袍,缓缓走上大殿,皇后和熙贵妃紧随其后。 大殿众人齐齐跪地,齐声道:“叩拜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陛下寿诞,祝陛下福寿康宁,寿满天年。” 皇帝龙颜大悦,抬手道:“平身。” “谢陛下。” 待皇帝入了座,众人才敢坐下。 皇帝显得很高兴,扫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膝下的几个儿子,笑容更甚。 皇帝难掩笑意道:“今日是朕的寿辰,此大喜之日,众位爱卿爱妃不必拘礼,都随意吧。” “谢陛下。” 话虽这么说,可谁都没敢有任何动作,规规矩矩的坐在原处。 皇帝举起酒杯,众人同举酒杯共饮。 歌舞启奏,美人起舞于大殿,乐声四起,显得热闹非凡。 渐渐的,气氛开始不那么拘谨,众人相谈甚欢, 这期间,厉枭和厉珩之间聊得最多,几个皇子表面感情极好,甚至其他离席相谈。 叶染秋孤寞的坐在那里,不过听着厉枭和厉珩说话,倒也不觉得闷。 第158章 欢伯千里醉 几曲歌舞作罢,大殿恢复了平静,离席的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皇帝这下得空和几个多时不见的儿子相谈,众人都听着,这样和谐的气氛,倒是难得。 贤妃这时对淑妃笑道:“还是姐姐有福气,如今儿子被封为亲王不说,封号又是‘尊’字,可见陛下是喜欢尊亲王的。如今您又得了皇孙做祖母了,真是让妹妹羡慕。” 提起这个,淑妃的脸色是得意又高兴:“妹妹也别急,东仁王年纪也不小了,你也该物色个皇儿媳了。” 贤妃无奈的叹了口气:“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这也要孩子点头才是啊,这些年了,妹妹都物色多少个了,他一个都看不上。他常在守在边关,妹妹也见不着他,这几日回来妹妹还催呢,他反倒还不耐烦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哪天东仁王就娶了,你也别太着急。”淑妃笑着附和着。 贤妃这时将目光头像厉枭的方向,目光流离几分:“妹妹瞧着尊亲王妃长得不一般,是勇信侯府的嫡女吧?” 淑妃笑着点了点头。 贤妃深然笑道:“这身绫罗绸缎也是好看,妹妹瞧着这殿中没谁比她更娇艳了。” 淑妃这时瞧了叶染秋一眼,唇畔勾起:“这料子是本宫特地去内务府给她挑的。” 贤妃眸色一深:“看得出姐姐也喜欢这尊亲王妃,想当年姐姐忽然得了病,还是尊亲王妃一剂药给您治好的呢。” 提起这件事,淑妃的脸色可就难看了些,语气也凝重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妹妹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若被陛下听了去,可是要不高兴的。” 贤妃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皇帝倒是插了言:“你们两个再说什么,聊的这么投机。” 淑妃朝着皇帝抿唇一笑:“不过就是闲聊几句罢了。” 贤妃回道:“臣妾瞧着尊亲王妃今日穿得甚是好看,便和姐姐聊几句。” 皇帝这时将目光落在叶染秋身上,点了点头:“嗯,尊亲王妃今日打扮的的确漂亮。” 这话要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或许没人会在意,可是这话是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的,众人便都注意到了叶染秋。 厉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染秋,叶染秋便知何意,起身施礼道:“臣妾谢陛下夸赞,若论臣妾这身打扮,还是淑妃娘娘眼光好,这身料子是淑妃娘娘赏赐的。” 叶染秋这话说的淑妃很是满意,一脸掩不住的笑意。 皇帝听闻叶染秋这句话,一来显得叶染秋谦虚,二来有赞扬淑妃这个所皇婆婆的体恤,他甚为满意,言道:“朕听说你之前受了伤,如今恢复的可好了?” 叶染秋规规矩矩的回道:“多谢陛下挂念,臣妾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太子厉恒却开了口:“父皇,儿臣听说昨日五弟可是送了您一坛欢伯千里醉,那可是世间难寻的好酒啊。” 皇帝深然一笑:“你这贪杯的孩子,一听到有好酒,今日就来向父皇要了?” 厉恒抿唇尴尬的笑了一下:“儿臣就是想尝尝,听说那坛酒可是东冀特有的贡酒,难得一见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自然不能吝啬:“那坛酒昨日朕拿到淑妃那里喝了些。” 淑妃顿时笑道:“陛下只喝了三四杯,还有好多呢,臣妾这就取来。” 皇帝点了点头,淑妃便起了身,不忘瞧了叶染秋一眼,言道:“染秋,本宫给皇孙准备了些衣物,你跟着本宫一起回宫吧。” 叶染秋应了一声,瞧了厉枭一眼,厉枭微微点了点头,叶染秋才离席。 叶染秋跟着淑妃到了寝殿,淑妃便叫人去取酒来,她的确给玹霖准备了衣物,都是上好料子做成的小衣裳。 叶染秋道了谢,便让燕春收好。 这时候,宫女将那坛酒取来,淑妃打开闻了一下,言道:“这样的好酒,分给别人倒是可惜了。” “染秋,你过来闻闻。” 叶染秋走了过去,闻了一下,的确好闻,酒香醇厚。 叶染秋穿过酒坛口往里一瞧,笑道:“这酒的确是香。” 淑妃今日心情好,便说道:“本宫让人给你倒一杯尝尝。” 这倒是让叶染秋有些迟疑,她并非是好酒之人,摆了摆手:“娘娘,不必麻烦了。” 可淑妃却执意如此:“这有什么麻烦的,本宫听东仁王说,这酒是边关特产,一年就产一坛,待会儿到殿上一分,便没了。” “趁着还没拿过去,你先来尝尝鲜。” 宫人拿出酒杯,倒了一杯。 叶染秋盛情难却,不喝未免不识抬举,便接过酒盅。 谁知叶染秋小拇指镂金护甲不小心沾了一下酒盅里的酒,瞬间,无色透明的酒就变成了黑色。 叶染秋顿时面容一慌,惊道:“娘娘,这酒有毒!” 此话一出,让淑妃惊讶至极,忙是过来瞧,她看到酒盅里的就变黑,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难不倒叶染秋,这世上有一味毒药叫六毒散,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入腹即刻身亡,唯一的破绽就是遇金则会变成黑色。 叶染秋将此毒细细道来,淑妃已经惊慌的跌坐在了软榻上。 叶染秋忙是过去扶住,言道:“娘娘,这是有人要害您!” 淑妃强压住心中慌乱,惊道:“这酒陛下昨夜刚喝过,怎么可能?” 叶染秋坚定道:“臣妾怎敢拿此事撒谎,臣妾敢确定,此酒有毒。” 淑妃瞧了叶染秋一眼,似乎还有些不信,便让人抓了只野猫来,随即将此酒给野猫服下,野猫当即毙命。 淑妃见此一幕,唇角瑟瑟发抖:“的确有人要害本宫。” 叶染秋提点了一句:“娘娘,咱们耽误了太多时辰,再不回大殿,未免让人起疑。” 淑妃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此刻脸上的惊慌已经没了,看着宫人手里的那坛酒,立马就想出了解决办法,言道:“随便找个宫人来,让她端着这坛酒随本宫入殿。” 叶染秋有些疑惑,既然这酒有毒,淑妃为何还要拿到殿上去,若到时有人饮酒中毒,那么淑妃就逃不了干系了。 但叶染秋却未说出来,她知道,淑妃自有打算。 第159章 一坛好酒暗藏杀机 叶染秋跟随淑妃回了大殿,淑妃上了台阶在殿上坐下,笑着对皇帝说道:“陛下,臣妾把酒取来了。” 叶染秋也自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无声的坐下,可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宫女那坛酒上,脸色夹杂着几分不安。 厉枭瞥了叶染秋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皇帝这时蹙眉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淑妃面露抱歉的模样:“臣妾不是要送给尊亲王妃些东西么,便耽误了些时辰。” 皇帝也并未怪罪:“太子想喝,便给他斟一杯吧。” 叶染秋不免心头一紧,猛地抬眼瞧向淑妃,她知道淑妃断然不会将这坛酒给厉恒喝的。 可是淑妃脸色却是半点惊慌都没有。 就在这时,厉恒说了话:“这样难得的好酒,儿臣岂敢独享,还是先让臣弟们先喝吧。” 淑妃提唇一笑:“好啊。” 淑妃命宫女斟酒,宫女便端着酒坛子走了下去,淑妃给贴身侍女递了个眼神,她便也跟着下来了。 宫女先是给厉恒倒了一杯,可是厉恒却一动不动。 叶染秋便看出了端倪,但她面容沉稳。 宫女随后走到厉枭的面前,给厉枭斟了一杯,厉恒便当即开口:“四弟,快尝尝这酒,听说世间难得。” 被蒙在鼓里的厉坤也附和道:“是啊,臣弟特地从边关带过来,可是上品。” 厉枭瞧了一眼酒盅,并未察觉什么,抬手便端起了酒杯。 叶染秋顿时就慌了,她眼看着厉枭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哪里还能干瞅着,急中生智,赶忙装作虚弱的撞在厉枭胳膊上。 “啪!” 毫无防备的厉枭,被叶染秋这么一撞手臂,一杯酒全数洒在了地上。 厉枭眉头一紧,赶忙转头瞧过来。 当下众人繁多,都被叶染秋这样不知规矩的举动给惊着了。 苏婉凝当即就不悦道:“尊亲王妃,你可还知些规矩?” 苏婉凝身为摄政王妃,自然有权训斥叶染秋,当下大臣妃嫔皆在,叶染秋这样不懂规矩,的确会给摄政王府闹出笑话。 叶染秋忙是起身施礼,请罪道:“臣妾有罪,臣妾是无心的。” 厉枭忽然会想起叶染秋自打跟淑妃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样子,再加上知晓她不是这种毛毛躁躁的人,便知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语气并未有太多责怪,厉枭淡淡的问了句:“你这是什么了?身体不舒服?” 叶染秋点了点头:“外面风大,臣妾吹了些风有些头晕。” 叶染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厉枭说的。 语毕,她瞧着宫女手里的酒坛子给厉枭使了个眼神,厉枭就明白了,这酒有诈。 但厉枭知道,这种事情是断然不能公开的,至少从他嘴里不能说出来。 厉枭故作不悦的皱了皱眉,呵斥道:“如此蠢笨,本王的好心情全让你给扰了!” 叶染秋也知道厉枭这是在做戏,她也得配合才行,将身子含得更低了:“臣妾有罪,还望殿下恕罪。” 厉枭愤怒的舒了口气,厌烦道:“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给毁了,这酒本王不喝了!” 这样的举动,让坐在一旁的厉恒,眼神微变。 厉枭这么一撒泼,宫女哪里还敢上前,赶忙就避开了厉枭,朝着厉坤走去。 淑妃的贴身婢女也是聪慧,瞧着宫女朝着厉坤走过去,便抬眼瞧了淑妃一眼,淑妃紧了紧眼眸,贴身婢女立马会意。 她疾步上前,趁人不注意,抬起脚就绊在那宫女的脚下,宫女手捧一坛子酒,未免瞧不见脚底,当即就被绊倒了。 “啪嚓!” 伴随着宫女的跌倒,怀里那一坛子酒便摔了出去,摔地而碎。 一整坛子酒全洒在地上,瞬间酒香飘逸。 如此一来,殿中众人皆是大惊,心想着这等了好半天的美酒,就这样给摔了,谁能不惊? 连厉坤都不高兴了,他是真的心疼他不远千里带回来的好酒。 淑妃当即就怒了:“废物东西!端一坛子酒都端不稳!如今这坛子让你给摔了,你赔得起?” 那宫女此刻已经吓得魂不守舍,她哪里赔得起,顾不得膝盖疼痛,连忙起身跪地求饶:“奴婢知错。” 贤妃这时赶忙劝了句:“姐姐息怒,今日是大喜之日,还是别动气的好。” 淑妃倒吸一口冷气,怒道:“这酒是本宫拿来的,如今被自己的人给摔碎了,本宫岂能不气?” 叶染秋偷偷的碰了一下厉枭的腿,厉枭瞧了过来,叶染秋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该说点什么。 厉枭会意,起身施礼道:“贤妃娘娘所言极是,今日是父皇寿辰,乃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之日,责罚一个宫女,倒是不吉利了。” 皇帝此刻已经扫了兴,拂袖一甩:“罢了,让她退下吧。” 皇帝都这么说了,旁人还能说些什么,淑妃当即就冷道:“还不快退下去,跪在那里都碍眼!” 宫女哪里还敢迟疑,口头谢恩,慌张的起了身,逃也似的退下了。 皇帝瞧了一眼仍旧跪地的叶染秋,也说道:“王妃也起来吧。” “谢陛下。”叶染秋起身坐下。 大殿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原本还是一团和气,却因这一坛子酒坏了气氛。 叶染秋此刻什么都明白了,淑妃这是想知道是谁在害她。 叶染秋瞧了一眼厉恒酒盅里一动未动的酒,答案已经很明确了,此事必定和厉恒有关。 回想方才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要对付的人肯定是厉枭。 厉恒故意找借口不喝此酒,便劝厉枭来喝,倘若厉枭方才喝下了,以六毒散的毒性,只怕还没轮到厉坤,厉枭就会当场毙命。 其结果便是淑妃在此酒动了手脚,淑妃毫无防备,只怕今日必定会被做好万全准备的厉恒和皇后算计的百口莫辩,再加上众人在此,说不定淑妃就…… 叶染秋越想越后怕,甚至已经不敢再往下想,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淑妃这时瞧着太子,唇角显出一丝冷笑:“这酒如今就只剩下太子你这一杯了,太子可别浪费了,快喝了吧。” 叶染秋能想到的,淑妃自然也想得到,淑妃一副坐看好戏的模样,她也不怕厉恒喝下去中毒身亡因此会牵连到她身上,因为她已经断定,厉恒根本就不会喝。 这计划厉恒部署了这么久,他甚至从今日走入大殿就迫不及待的等着这一刻,等着厉枭喝下毒酒身亡。 可是,计划却失败了。 厉恒多少有些气愤和失落,但是却又不能展露于脸上,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这酒独剩这一杯,儿臣又怎好意思独享。” 淑妃笑而不语,也不再坚持,她此刻想着,毒酒还在,也是后患。 叶染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贴近厉枭的耳畔,嘟囔了几句。 厉枭听过脸色大变,声音冷到了极点:“你疯了?不行,本王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叶染秋却自信一笑:“你且信我。” 一句“信我”,让厉枭脸色一沉,他端看着叶染秋的脸,沉默了好半天。 第160章 巧智化解危机 厉枭到底还是信了叶染秋:“大哥,既然是好酒,也不能浪费了。” 厉恒转头冷视了厉枭,不屑道:“四弟方才不是说已经没心思品酒了吗?” 厉枭微微一笑,不与他一般计较:“臣弟的王妃也是喜酒之人,求太子赏脸,赐给她可好?” 如此一句,大殿便议论纷纷。 心想着这个叶染秋还真是莫名其妙,方才明明犯了错,此刻居然还想喝这好酒,真也好意思开口。 可厉恒听闻此话却鬼魅的笑了一下,他心想着倘若叶染秋喝下去中毒身亡,那么计划还可以照旧。 厉恒没有迟疑,拿起酒杯便递给了厉枭:“好啊,本太子倒是很乐意成人之美。” 厉枭接过酒杯,递给了叶染秋,他的眼里满是担忧,却还装作淡然的说着:“还不谢过太子殿下。” 叶染秋微微一笑,起身施礼:“臣妾谢过太子殿下。” 这样的举动,惹得一旁的苏婉凝一阵不悦,那厌恶的眼神都快把眼珠子翻出来了,嘟囔了一句:“真是不懂规矩!” 厉枭听过怒瞪了她一眼,吓得苏婉凝双肩一颤,赶忙闭嘴。 叶染秋接过酒盅,面朝大殿众人坐下,左手抬起广袖遮住脸,右手伸进广袖里,将一杯酒全数洒在广袖上,尔后做了一个仰头饮酒的假动作。 这是饮酒饮茶的礼节。 待叶染秋放下酒杯,面容淡然自若。 这一系列动作,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厉枭至始至终都在看着叶染秋,当他此刻看到叶染秋桌底下湿润的袖子,悬着的心便落下,瞬时满意一笑。 厉恒一脸坏笑的等待着叶染秋毒发,可是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染秋却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厉恒的笑意就变成了惊疑,他看了看叶染秋,再看了看厉枭,又看了看殿上的淑妃,这才恍然大悟。 淑妃此刻对叶染秋的睿智十分看好,笑道:“王妃,酒可好喝啊?” 叶染秋笑着回道:“果真是世间难寻的美酒,好喝得很,虽只是一杯,却让臣妾这辈子都忘不了。” 淑妃会心一笑,身子一歪,靠在了扶手上,满意的看着叶染秋。 宴席继续进行,但气氛已不如刚开始那么热闹了。 直到夜黑,宴席便结束了。 叶染秋跟随着厉枭起了身,走出了大殿。 人群纷纷攘攘的宫门口走向四面八方,临上马车的时候,厉恒走了出来,面带不悦:“四弟真是娶了个贤内助啊。” 众人回头,便瞧见厉恒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叶染秋,那种暗藏着杀机的眼神,恨不得此刻就宰了叶染秋。 苏婉凝此刻也知道厉恒指的是叶染秋,她很是好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方才叶染秋在宴席上坏了规矩,怎么厉恒还能说出这种话。 叶染秋淡定自若的看着厉恒,一言不发。 厉恒朝着叶染秋阴冷一笑,转身离开了。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厉坤走过来,好奇的问道:“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厉枭瞧了厉坤一眼,眉头一紧:“都是你那坛子酒害的。” 厉坤顿时一头雾水:“和臣弟那坛酒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臣弟摔到地上的。” 厉枭看了看四周人数繁多,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厉坤也是好奇:“四哥若是方便,臣弟可以去你那里一趟。” 厉枭也未拒绝,点了点头,厉坤便跟着厉枭上了马车。 待到了王府,厉枭便请厉坤前去寝殿。 叶染秋本打算回府的,厉枭却言道:“王妃,随本王一同去吧。” 到了寝殿,宫女便上了茶果上来。 厉枭也不着急,问着:“五弟可还饿着?本王叫人准备些膳食过来吧。” 厉坤却没心思用膳,急切的问道:“臣弟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用膳,四哥就别卖关子了,那坛酒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枭黯然一笑,瞧着叶染秋道:“具体本王也不清楚,不过都是靠猜的,这件事王妃明白。” 这倒是让厉坤有些惊讶,惊疑的看向了叶染秋,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个王妃知道。 叶染秋这才知道厉枭让她来做什么,那她也只好说了:“臣妾跟随淑妃娘娘前去取酒时,臣妾就发现酒里被人下了毒。” 厉坤惊得眼睛睁大了一倍:“下毒?” 叶染秋点了点头:“嗯,是六毒散。” 厉坤坐在那里思索起来,回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终于说得通了。 他缓和了好半天,才惊道:“淑妃还真是胆大,明知酒里有毒,居然还敢拿到殿前。” 厉枭微微一笑:“母妃是想试探出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厉坤蹙眉深思,数秒恍然大悟:“是太子对不对?” “应该是。”厉枭淡淡的回了一句。 厉坤随后又想起什么,看着叶染秋问道:“那杯酒你没喝?” 叶染秋深然的笑了一下,撩起自己的左边广袖拿给厉坤瞧:“殿下闻闻,臣妾这袖子上还有酒香呢。” 厉坤惊异的看着叶染秋,他方才知道叶染秋并非只是一个美人这么简单,她的确聪慧过人。 厉坤不免后怕:“那坛酒可是臣弟送去的,此事太子若是做成了,那臣弟也会受牵连。” 叶染秋却摇头道:“不会的,因为你那坛酒昨夜陛下已经喝过了,陛下喝过无事,就表明你送去的酒没问题。” “如此说来,太子就是冲着淑妃去的?”厉坤问着。 厉枭却冷笑了一下:“太子害本王母妃做什么,他这是冲着本王来的。” 厉坤又不说话了,这件事非同小可,牵连甚多,使得他吞吐数次。 良久,厉坤才开口:“这么多年了,太子还是不肯放过四哥啊。” 厉枭沉沉的舒了口气:“今晚若不是王妃聪慧,想必本王就没命了。” 厉坤赞同着点了点头:“太子的胆子太大了,如今都已经猖狂到如此地步了吗?” “你许久不回京都,当然是不知晓的。” “四哥是知道的,臣弟从不参与皇室内斗,父皇既然把边关交给臣弟,臣弟就只管打理好边关便是。” “太子这些年愈发嚣张跋扈。今日之事就让你如此惊讶,你可知道平日里他算计过本王多少次?” 叶染秋见二人聊了起来,这种事情她也不好插话,便起身撩开珠帘去外室坐着。 厉坤叹了口气:“记得当初临行前,臣弟就劝告过四哥,凡事别太逞强了,要权势有什么用呢?你看看臣弟,不争不抢,反而过得自在。” 厉枭眉目深重着回道:“你我怎能一样?” 第161章 一山不容二虎 提及此事,厉坤细细一想,点了点头:“也对,四哥与我不同,太子这人疑心极重,对你痛下毒手也是难免的。” 厉坤紧了紧牙关:“他若想称帝,本王不阻拦,不就是一个皇位么,只是他若称帝,本王便没活路了。” “那是自然,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太子已把你看作是眼中钉,岂能留你?哎,如此看来,你和太子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恶仗啊。” 厉枭听闻此话倍感惆怅,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 厉坤见厉枭脸色沉闷,便言道:“不提这事了,咱们说点别的。” “说点什么?”厉枭好奇的问着。 厉坤脑袋一歪,瞧了瞧外室,之后收回头,好奇的问道:“四哥真喜欢你这位王妃吗?” 厉枭竟没想到厉坤会问这个,眉头一紧:“你问这个做什么?” “臣弟也是好奇,依四哥这性子,也会喜欢女人?” 厉枭看着厉坤不敢深信的脸,哧鼻一笑:“你以为本王是你?” 厉坤不高兴的抿了抿唇角:“那是臣弟没遇到喜欢的女子,若是遇到的,自然会娶的。可四哥和臣弟不一样,婚姻对于你来说,不过就是完成一道任务而已。” “话虽如此,但本王也有七情六欲。” 厉坤嘿嘿一笑,又问道:“四哥也难过美人关,是不是?” 厉枭立马厌烦的甩了甩袖子:“本王在你眼里就那么肤浅?” 厉坤撇了撇嘴:“王妃长得如此动人,难道四哥就没有一点好色之心?” “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厉枭不悦的说了句。 厉坤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臣弟就是实话实说嘛,臣弟是真的好奇。” “好了,好了,没正经。时辰不早了,今晚你就在本王这儿留宿吧。来人啊,给东仁王准备一件客房。”厉枭不耐烦的回着话。 厉坤不高兴的起了身:“四哥真是无趣。” 扔下这句话,厉坤便跟着宫人出了大殿。 厉坤这一走,叶染秋便走了进来,瞧着厉枭一身慵懒模样,便问道:“累了吗?” 厉枭此刻靠在软垫上,如一滩软泥,乏的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微微点了点头:“心累。” 叶染秋在厉枭的身边坐下,只沿着软榻做了一小边,她知晓厉枭在苦愁什么,劝慰了一句:“你也知晓太子留不得你,日后便时刻防着他。” 果然,提起这个,厉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本王防着他还少吗?以前他也只敢在私底下对本王做些手脚,没想到如今却嚣张到明面上了。” 叶染秋思索了一下:“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太子会胆大到敢在陛下的寿辰上做手脚,如此明目张胆,说不定连后路都部署好了。” 厉枭这时睁开眼,看着叶染秋,目光带着欣慰:“今日多亏有你。” 叶染秋微微一笑:“也是机缘巧合吧,那毒很烈的。” 厉枭冷笑了一下:“太子若想杀我,必然是立即毙命的剧毒。” 叶染秋赞同着点了点头:“这六毒散毒性极强,服下之后不过片刻功夫便会毒发毙命。” 厉枭缓了口气,不再提及此事,厉枭吵嚷着乏累,叫宫人进来服侍洗漱更衣,二人便入榻歇息了。 熄了灯,独留一盏夜灯,寝殿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叶染秋今日也累了,本想闭眼入眠,谁知厉枭的手就不安分起来,在叶染秋的腰间游走。 叶染秋知道厉枭是什么意思,抬手扶住他的手掌:“今日我们都累了。” “没事,不耽误。”厉枭慵懒的回了一句,翻身就压在了叶染秋的身上。 床暖春宵,直到二人筋疲力尽,方才睡下。 当叶染秋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厉枭已经不在了。 叶染秋叹了口气,疲累的揉着颈部酸痛的肌肉,想起昨夜的温存,叶染秋双颊一红。 叶染秋下了床,唤了一声,下人便走了进来,服侍她更新洗漱上妆。 厉枭不在寝殿,叶染秋自是不能在他的住所久留,用过早膳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穿过花园,离老远就听见高山和燕春熟悉的吵闹声。 叶染秋自然是要过去的,走近一瞧,这两个人倒是闲情逸致的放起了风筝。 叶染秋微微一笑,言道:“这不是给金瓜做的风筝吗?你们倒是先玩上了。” 二人闻声回头,瞧见叶染秋便温馨一笑,高山先开了口:“我和燕春在寝殿无趣,就来打发打发时间。” 叶染秋不是苛刻的人,并未怪罪。 这风筝本是两个人一同牵绳放飞,高山在说话的时候撒了手,忽然一阵秋风吹过,吹乱了空中的风筝,燕春经验不足,惊叫一声,那风筝在空中一歪,便掉进了池塘。 高山顿时就惊了,心疼道:“哎呦,我的风筝啊,这下可被你给毁了。” 燕春内疚的撅了撅嘴,瞧着高山反而埋怨起来:“谁让你撒手的啊,你明知道我第一次放风筝。” “这么大人了,连风筝都不会放,真笨!” “你居然还说我!” 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璇玑赶忙劝说:“你们两个冤家可别吵了,赶快把风筝拉上来吧。” 高山沉闷的回了句:“只怕我画的蝴蝶落水早就花了。” 璇玑回道:“花了就再画便是,留着风筝框架也有用啊。” “轰隆隆——”一声闷雷响起。 叶染秋看了看天,阴的黑乎乎的,看来是要下雨了。 叶染秋便走过去接过燕春手里的风筝线,言道:“快点吧,咱们可没带伞,待会儿下雨就糟了。” 叶染秋一边说着,一边加快拉着手里的风筝线,本来一切都挺顺利,谁知风筝马上就要拉上来的时候,却忽然被池塘里的荷叶给挂住了。 不管叶染秋如何用力,那风筝都死死的缠在荷叶上,拽也拽不下来。 这使得叶染秋一阵苦恼,她往池塘边走了几步,弯身身子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了好半天,才发现原来是风筝声缠在了荷叶枝干上。 叶染秋无奈叹了口气,眼看着天就要下雨了,看来这风筝必须得扔了。 叶染秋当即就将手里的风筝线扔在地上,本想直起腰身往回走,谁知这一用力不要理,池塘边淤泥松软,叶染秋只觉身体失重,脚下又踩不到结实的地转,整个人就站在那里摇摇晃晃。 她匆忙台阶踩在石砖地上,谁知上面粘着一层青苔更滑,顿时一只脚就被滑飞。 这下可糟了,叶染秋成了金鸡独立一只脚,原本失重的身体这下可是彻底不受控制了。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叶染秋的身子就朝着身后的池塘仰了下去。 第162章 厉坤也是个苦命人 站在岸边的三个人都吓坏了,赶忙跑过去想拉住叶染秋,可是根本就来不及。 叶染秋已经绝望了,认命的死死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落水浑身湿透。 可忽然之间,叶染秋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半空停住,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擎住。 惊讶的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厉坤的脸。 此刻,厉坤站于岸边,一只手环着叶染秋,保持着姿势,停在那里。 这样的动作,甚是暧昧。 叶染秋明显的一阵慌乱,她被厉坤的手臂所束缚,根本起不来身,忙道:“赶紧把我扶起来啊!” 厉坤微微一笑,身子直起,将叶染秋扶了起来。 叶染秋赶忙褪开厉坤的手臂,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叶染秋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倾盆大雨落下。 “哗哗哗——” 简直一点征兆都没有,犹如有人于空中泼水一样。 众人赶忙逃也似的找避雨的地方,最后到了一处凉亭下。 叶染秋的身上有些湿,燕春拿着丝帕为其擦拭着,厉坤身为男儿倒是不在意,悠哉的坐在了石凳上。 叶染秋瞧着厉坤,当下的模样属实有点落魄,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用丝帕擦了擦湿润的脸,道了句谢:“谢谢你啊。” 厉坤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本打算回府的,便看到你们几个在岸边,本想看看热闹,没想到倒是救了个美人。” 面对厉坤的挑逗,叶染秋有些不高兴,不悦的转过头。 厉坤看出了叶染秋的心思,便笑道:“放心吧,就算四哥知道也不会生气。” 叶染秋看着厉坤的脸,说了句:“你这性子和端庄柔雅的贤妃娘娘一点都不像,也陛下也不像。” 叶染秋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厉坤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似乎很介意这样的话,冒出一句:“贤妃不是我亲生母亲。” !! 叶染秋尤为一惊,世人都知贤妃娘娘是厉坤的母亲,厉坤平日里也唤贤妃娘娘为母妃,这话若不是从厉坤口里说出来,叶染秋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厉坤看着叶染秋惊讶的脸,反而冷笑了一下:“你不知道?” 叶染秋摇了摇头,对于此事,她真的是闻所未闻。 厉坤叹了口气:“哎,看来是没人敢说了,都以为我是贤妃亲生的儿子呢。” 这种私事,叶染秋也不好开口问,此刻只是静静的看着厉坤。 不用叶染秋问,厉坤自己就说了,他也知道这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了:“我的生母只是个宫女,是当时父皇酒后发醉,临幸了那宫女才有了我,那个宫女生下我便死了,贤妃一生无子,便收我于膝下。” 叶染秋这才明白,原来贤妃只是厉坤的养母。 大雨哗哗作响,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叶染秋从厉坤的脸上看到了凄凉。 他唤他的生母是那么随意,只是一句“那个宫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就好像他再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叶染秋也不能多加评论,安抚了一句:“事已至此,你还是别多想的好,贤妃娘娘带你也是仁厚,倒是一件幸事。” 怎知,厉坤听了这句话却苦笑了一下:“幸事?你可知道我自小贤妃是如何待我的?” 叶染秋顿时无声,她看着厉坤略带怨恨的脸,便知其中有蹊跷。 厉坤望着亭外倾盆而至的大雨,语声是那么凉薄:“你是不会懂的。” 叶染秋却抽冷一笑,这让厉坤好奇的转过脸瞧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懂?”叶染秋反问了一句。 是啊,若论人生凄凉,谁会比她更凄凉? 厉坤的面容渐渐变得深然,他从叶染秋的话里听出了另一番含义,他为了更让叶染秋理解,继续道:“贤妃不过是因我如今长大成人,身为东仁王掌管边关有些权力了,她这些年才对我好一些。” “当年过继于她,她何曾给过我一丝温暖,她一心想要和父皇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老天却不成全她,倘若她如今膝下有子,她怎还会待我仁厚?” 叶染秋理解厉坤内心的苦楚,贤妃对他的好,不过只是利用罢了。 但叶染秋语气却那么单薄:“然后呢?还有什么?” 厉坤又道:“父皇从来都未曾看得起我,在他眼里,我不过只是一个卑贱宫女所生的孩子,根本没资格与其他皇子相较,也因此我也被众皇子所看不起,所以我只能容忍一切的活着。” “旁人都说我看淡权势荣华,那是因为我不敢争不敢抢,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 叶染秋忽然言道:“这世间最软弱的不是别人轻看你,而是你自己轻看了你自己。” “成王败寇,成功者权势在手,无人敢责难,而失败者却有口难辩,只能任人宰割。这一切就像虎吃狼,狼吃兔,兔吃草一样,弱者永远会被强者吞噬。” 如此一句,竟让厉坤哑口无言。 他坐在那里看着叶染秋,看着这样一个纤瘦的女子,即便全身略微湿透,但是他却感觉到她内心的澎湃。 他忽然意识到,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初秋的大雨往往只是一阵,此刻已经转为淋淋小雨。 叶染秋不想再逗留,对厉坤道:“今日多谢东仁王殿下出手相救,雨小了,我就不耽误殿下了,告辞。” 叶染秋微微含了一下腰身,转身便下了台阶,顶着小雨离去。 厉坤却始终坐在那里,目光瞧着那道薄弱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厉坤却仍然看着那个方向,眼里含着阵阵迷离。 转头到了第二天,叶染秋正在殿中待着,炽翎就来了。 叶染秋的脸色也是一变,知道炽翎前来必是有事。 炽翎走上前,朝着叶染秋鞠了一躬:“启禀王妃,殿下有急事传召。” 叶染秋并未有太多惊讶,问道:“何事?” 炽翎解释道:“东仁王殿下中了毒,眼下危在旦夕,劳烦王妃您前去医治。” 此时已出,叶染秋便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厉坤中毒了?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出了事? 救人要紧,叶染秋未做耽搁,赶紧步伐加快的就跟着炽翎去了。 第163章 激励厉坤要好好活着 当叶染秋踏进寝殿的时候,厉枭已然一脸焦急,而后发现婉玉公主也在,随后便瞧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厉坤。 此刻的厉坤,状态很不好。 他躺在床榻上,面如死灰,嘴唇发紫,呼吸是那般微弱,与昨日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 叶染秋赶紧为其把脉,眉头一紧:“他中了什么毒?” 婉玉公主起身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瞧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中毒了。” 原来,婉玉公主是特地来探望厉坤的,毕竟许久未见,当婉玉公主见到厉坤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吐了鲜血。 婉玉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六哥说他是喝了茶没多久就中了毒,我特地让人把那碗茶拿来了。” 婉玉公主的确聪明,思虑事情也是周全。 叶染秋接过那碗茶,先是仔细的瞧了瞧,然后又闻了闻,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放入茶中,银针立马就变黑了。 叶染秋凑近银针瞧了一眼,随后用手轻点茶水,滴在了一旁的绿叶上,叶子瞬间就被点出了一个窟窿。 叶染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顿时大惊失色:“快来不及了,我先拿几味药先给他服下,遏制体内毒素发作,再去弄解药。” 看来是真的刻不容缓,叶染秋此刻的心悬着,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谁也不希望厉坤出事。 厉枭这时走到床边,鼓励着厉坤:“六弟,你振作一点,王妃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厉坤虚弱的睁开眼睛,呼吸是那般虚弱,声音也是轻的需要极为认真才能听得见:“四哥别费力气了,我很累,不想活了。” 厉枭顿时不悦的皱起眉头:“别说胡话!” 厉坤却万念俱灰的回道:“臣弟没说胡话,臣弟真的累了,活的太累了。” “六弟,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害得你吗?” “知道又如何?臣弟又能把他怎么样?” 看来,厉坤是真的放弃抵抗了。 叶染秋见厉坤这般样子气得发紧,上前一步就怒道:“堂堂七尺男儿,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如此一句,引得厉枭不高兴:“不许无礼!” 叶染秋却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气道:“他自己都放弃了,还怪我说话难听吗?” 婉玉公主站在一旁看着叶染秋此刻气愤的模样,也没开口。 叶染秋又道,语气铿锵有力的对厉坤到:“死对于一个人来说很容易,闭上眼睛,在梦里,你可以把你想象成任何人。” “你可以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你的母亲依然可以活在这个世上,你受人尊敬,你可以拥有你所想的一切。可是等你咽了气,你是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懦夫罢了!” 叶染秋的话说得有些重,让此刻中毒加深的厉坤为之动容。 叶染秋有些气,又道:“最难的不是死,而是明明想死却还要活着!” 叶染秋此刻有些激动:“你此刻觉得你很累,你觉得生无可恋,你觉得没人比你更悲惨是吗?你错了!这世上逼你更惨的大有人在!” 在场的厉枭和婉玉公主,有些被吓到了。 叶染秋缓了口气,语气沉了下来:“东仁王,你要懂得一个道理。你既身处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你就要变成强者。” “要想不被人俯视,就要自己先站起来。虽然你现在很弱小,但你却要有耐心和时间,那些欠你的人,来日一个都跑不掉!” “你要好好活着,你要亲眼看着他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不然你就算了,难道就会瞑目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叶染秋的眼底闪烁着有些激动的光亮:“现在我们要你好好活着,是让你忍辱负重,是让你等待时机,亲手将毒害你的人,手刃刀下,报仇雪恨!” “你难道就这么认输了?难道当初你母亲就算是牺牲自己都要把你生下来,就是希望看到你今日就这么懦弱的死了?” “你若是就这么去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她?你真的就不会后悔吗?” 声声字句,厉坤都听见了,他虚弱的脸开始变得愤恨,指尖紧紧抓住的床单。 叶染秋走近几步,声音清楚而明亮:“只要活着,才有希望。只要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只有活着,才能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清楚,你这辈子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你能指望的,只有你自己。” 厉坤的眼底燃起一团光,那是希望的光。 他将眼睛睁得很大,望着眼前,奋力的说着:“我要活。” 叶染秋深吸一口气:“没错,你要活!” 厉坤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胸口一疼,涌出一口鲜血。 这时候,叶染秋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恰巧瞧见厉坤呕血,神色越发担忧,赶忙走到厉坤身边:“喝下去。” 厉坤一改方才的懦弱,他颤抖着手端起药碗,将一碗汤药全数喝下。 叶染秋这才深舒了一口气,回身道:“你们看着他,我去取解药。” 叶染秋匆匆离开,她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入空间取药。 婉玉公主坐于塌边,安慰着此刻的厉坤。 等叶染秋拿了解药回来,刚要进门,就被厉枭堵在了门外。 他此刻的脸色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担心。 站在庭院,厉枭语气深重:“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的确,叶染秋和厉坤的感情算不上深厚,她没必要这么激动。 只是,她看到厉坤方才那般懦弱的样子就来气。 叶染秋只是摇了摇头:“没怎么,只是激励东仁王几句而已。” 这样的敷衍之词当然骗不了厉枭:“你觉得你这么说本王会信吗?” 叶染秋对上厉枭的眼睛,样子有些严肃:“那我怎么说你会信?” 厉枭站在原地,认真的看着叶染秋的脸,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开了口:“你从来都没有为任何人如此失控过,对本王都没有。” 这样的话,让叶染秋微微一怔,半晌才开口:“我没有过吗?” “只是我为你失控的时候,你没在我身边,你没有看到罢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厉枭就此沉默。 他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似乎是一种失望,更是一种失落。 他放弃了盘问,默默的转过身,上了台阶入了寝殿。 第164章 有些关系还是撇清的好 叶染秋没有再回寝殿,而是让人把解药送了进去,自己无声的离开了。 她觉得自己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等到了第二天,叶染秋便听闻厉坤已经活过来了。 叶染秋没有太多的情绪,反而她更多考虑的,是昨天厉枭的那句问话。 朝夕相处,叶染秋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她动心了。 叶染秋此刻坐在软榻上,怀里抱着熟睡的银果,目光呆滞的略有所思。 这时候,燕春走了进来,禀道:“王妃,东仁王殿下让您过去一趟。” 忽然的声响,惊得沉思中的叶染秋惊了一下,缓过神来,问道:“东仁王人在何处?” “在寝殿歇着呢。” 燕春将怀里的银果递给了钱嬷嬷,她便动身去了厉枭的寝殿。 今日的厉坤,精神状态已经比昨天好多了,但仍旧身体虚弱,躺在床榻上,脸色也有些苍白。 叶染秋走过去,淡淡的看着他。 厉坤转头瞧着叶染秋,微微一笑:“我叫你来是想亲自向你道谢,我这身体也不便行走,倒是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你活过来就好。” 厉坤让叶染秋入座,叶染秋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厉坤感激的说了一句:“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叶染秋又是一笑:“我昨日不过是激励你几句,不想你就那般轻生放弃,说的话有些重,你别多心。” 厉坤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忠言逆耳,这一点我清楚。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那样的话,你是第一个。” 叶染秋面露几分仓促,似有急于解释,撇清关系的意思:“是你对我有恩在先,昨日若不是你,我便落湖了。我那么做也算是报答你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厉坤看着叶染秋的眼眸,微微蹙眉:“你知道么?你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女子。” 如此一句,倒让叶染秋有些莫名。 厉坤解释道:“不得不承认,你的确长得出众,但也不得不承认,你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你是否同本王一样,是个苦命人?” 叶染秋咽了口吐沫,一言不发。 可是厉坤却继续说着:“你是勇信侯府的嫡女,嫁给四哥做了王妃,如今诞下皇长孙,又得父皇亲赏封号,按理来说,你又有什么苦楚呢?” 叶染秋深吸了一口气:“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不易的,都会有苦楚之处,殿下又何必太过在意我呢?” “话是没错,但本王从你昨日的话语中,感受到一丝深深的怨恨,只怕这苦楚也不浅吧?” 厉坤这是在打探叶染秋,叶染秋也无暇和厉坤周旋,直言道:“殿下这么喜欢窥探一个人的隐私吗?” 厉坤付之一笑:“你不愿说,我自然不会强求。” 叶染秋眉头一紧,属实不想再多留,便起了身:“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就想离开,谁知刚一转身,厉坤就问了句:“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叶染秋猛一回头,疑惑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坤自然的笑着,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我与王妃相谈投机而已。” 叶染秋敷衍的回了句:“我与殿下身份有别,自然不能多见。” 厉坤却也不生气,反而说了句:“没事,我与四哥还算亲近,日后见王妃的机会,定是甚多。” 叶染秋只是淡淡的瞧了厉坤一眼,没再搭话,迈步离开了。 叶染秋缓缓的往寝殿走,深秋的天不热也不冷,让人觉得舒适。 “东仁王已无性命之忧,我就不盯着了,让人好生伺候着,然后去问问殿下,是私底下请大夫来,还是去宫里请太医,毕竟这种事一旦过了太医院,就等同于昭告天下了。”叶染秋淡淡的说着。 燕春不敢怠慢,严肃应道:“是,奴婢会让高山都安排好的。” 提起高山,叶染秋回头瞧了一眼燕春:“你是不是喜欢高山?” 突如其来的一句,引得燕春一阵慌乱:“没——没有。” 叶染秋会心一笑:“说话都结巴了,还说没有?” 燕春不安的咬了咬唇畔。 叶染秋语声柔了下来:“他未娶,你未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叶染秋的话,倒是让燕春安心了,但她还是有些担忧:“身为奴婢,要誓死效劳王妃身侧,奴婢岂敢有这等想法。” 叶染秋无奈的抿了抿唇:“你难道要跟我一辈子啊?做个用不出嫁的老女人?” 叶染秋回过头,望着前面的路,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高山那人就是玩心大了点,但人品不错,若是喜欢,我自然会成全你们。” 燕春听了这话,内心高兴不已。 叶染秋这时语气严肃的问道:“你且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高山?” 燕春双颊一红,羞涩的点了点头。 叶染秋会意,承诺道:“等时机成熟,我就给你一封释奴文书,也让高山不必跟随我身侧,给你们些钱财,你们寻个好地方成亲吧。” 这样的消息对于燕春来说的确是喜事,但燕春却担忧的说道:“那王妃呢?奴婢视王妃为亲人,不想离开王妃。” 叶染秋停足,抚了抚燕春的肩膀,笑道:“我也自然是舍不得你,但身为女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你要知道,跟在我身边,束缚太多,我倒是希望你如平常人一样,守着自己爱的人,平凡的过一辈子。” 燕春一阵感动,不知如何言谢,立马跪地:“奴婢叩谢王妃恩典,但奴婢还是不愿离开王妃,到时候奴婢就找个离王妃近的地方。” 叶染秋弯身将燕春扶起,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跪。你待我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你且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燕春冁然一笑,叶染秋也笑了。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朝着寝殿走去。 又过了五六日,叶染秋用过了晚膳独自待在寝殿里。 这几天,叶染秋都没有瞧见厉枭,或许是因为厉坤在其寝殿养身子,也不好来找她。 叶染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多少还想着厉枭是不是因为怀疑她的身份,才疏远了她。 叶染秋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有几分慌乱,想着那个男人平日里待自己也算照顾有加,也曾为自己不顾性命挡下一剑,如今与其还育有两个孩子,她到底是自己的夫君。 叶染秋有几分犹豫,短短几日,她便有些动摇。 第165章 这该死的误会 思来想去,叶染秋心绪杂乱,有些坐不住,心想着还是先见到厉枭再说,她起了身,便朝着厉枭的寝殿走去。 但令叶染秋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苏婉凝已经人在王府了。 厉坤中毒的事,厉枭虽然将消息隐蔽的很好,但到底还是传进了苏婉凝的耳朵里。 被她这么一知道,哪里还能消停,入府便说厉橪近来政务繁忙,便让她这做嫂嫂的特地来探望。 可凭谁都知道,她可没安什么好心,但既然人来了,总也不能轰出去。 厉枭还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懒散的坐在软榻上,半点不远搭理苏婉凝。 苏婉凝坐在其身边,她一改往日模样,而是显得更加乖巧。 许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人也有所长进了。 苏婉凝瞧着厉枭略有所思的样子,问了句:“尊亲王殿下在想什么?” 厉枭自然不会告诉苏婉凝,摇了摇头:“没想什么,你还不走吗?” 苏婉凝迟疑的笑了笑:“我可是特地来探望东仁王的,可人还没见着,尊亲王就撵我走,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吧?” 厉枭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又不说话了。 苏婉凝看了看厉枭此刻的脸色,试探着开了口:“尊亲王怎么一直不高兴?是不是和王妃生气了?” 厉枭白了她一眼,他此刻到底因为什么不高兴,苏婉凝心里不清楚吗? 还不是因为她赖在这里不走。 话虽如此,可提起这个名字,厉枭的面容确实是更加难看了几分,有几分的不悦的瞧向苏婉凝。 苏婉凝紧张了一下,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瞎猜的。灵犀王妃为人敦厚,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毕竟身为女子会有些小性子,殿下还是别与她计较了。” 苏婉凝难得夸赞叶染秋,这也让厉枭为之疑惑,蹙眉问道:“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帮着叶染秋说话?” 苏婉凝微微一笑:“我以前的确是容不下王妃,对王妃的确有些不善之举。后来禁足之时,我思过后深感惭愧,属实千不该万不该的去害人,实在不对。我更应该注重皇家一团和气,咱们一大家子和睦相处,我也高兴。” 哎呦,苏婉凝这话说的,真是好听极了。 厉枭脸上未说什么,但脸上已经克制不住的开始厌恶了。 苏婉凝又是一笑:“我知道尊亲王殿下不喜欢我来府上,东仁王到底人在哪儿啊?我看上一眼便走,回去也好和摄政王有个交待。” “嗯,跟我来吧。”厉枭淡淡的回了一声,便起了身,他也想早点打发了这烦人精。 苏婉凝也跟着起了身。 厉枭回身瞧了苏婉凝一眼,没多什么,直径朝前走。 苏婉凝偷偷舒心一笑,跟在其身后。 而这时候,叶染秋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厉枭的人,便来到厉坤的寝殿,发现厉枭还不在,问了宫女,宫女回答苏婉凝来了,正在会客,叶染秋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本想转身离开,却忽闻床榻处传来一道声音:“难道我是死人?见不到四哥,就不能来看看我?” 叶染秋闻声瞧去,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厉坤。 她走了过去,瞧着厉坤如今的状态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道:“看你这样子身体是痊愈了,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厉坤听出叶染秋的刻薄,不过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连四哥都没说什么,你倒是不愿意了?” 叶染秋抿了抿唇角,脸色略显几分不悦。 这时候,一位宫女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规矩的禀道:“殿下,该服药了。” 厉坤伸出手,宫女便将药碗递了过去。 厉坤拿起药碗喝了一口,因为是躺着,这一扬起药碗,汤药便洒了出来,他喝的又急,便呛着了。 “咳咳——咳咳——” 厉坤一阵难受,只想赶忙坐起来,可手里还端着药属实不便,便将药碗递了出来。 叶染秋看着厉坤的衣襟上撒了褐色的汤药,此刻有一阵咳嗽,只好上前接过。 厉坤赶忙坐起了身,扶着胸口便是一阵急咳,只觉胸腔疼得发紧,样子很难看。 叶染秋眉头一紧,出于好心,她坐在塌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给厉坤拍背,还责备道:“喝个药还能呛着,你也是厉害,就不能坐起来好好喝?瞧瞧这洒了一身,还害的自己受罪。” 恰巧就在这时,门口处便出现两道身影,是厉枭和苏婉凝。 叶染秋并未发觉,待厉坤咳完了,掏出丝帕递给了厉坤,言道:“擦擦吧。” 厉坤微微一笑,接过叶染秋手里的丝帕,他也未发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对着叶染秋笑道:“还是王妃会体恤人。” 叶染秋有几分不耐烦,刚要开口说话,站在门口的苏婉凝倒是开了口:“王妃真是体贴,殿下不在,倒是劳烦王妃亲自照顾东仁王殿下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着了坐在床榻上的厉坤和叶染秋。 当叶染秋看到厉枭那一脸阴冷的样子,便知是因自己来厉坤这里不高兴了,心里也有些苦楚,但碍于苏婉凝在此,又不好说什么。 厉坤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忐忑模样,反而和善笑着:“四哥来了啊,哦?摄政王妃也来了?” 厉枭抬步走了过来,在叶染秋的身前停下,叶染秋明显赶到了厉枭浑身散发的冷怒,不安的咽了口吐沫。 果不其然,厉枭分外冷漠的说了一句:“寝殿没有宫女吗?非要你亲自服侍东仁王服药?” 叶染秋惊异抬头,对上厉枭冷若玄冰的眼睛,赶忙解释:“我只是帮着东仁王拿药而已。” “其他宫女不能拿?偏偏只能是你?”厉枭根本不接受叶染秋的解释。 厉坤这才发现厉枭不高兴了,也解释了一句:“是臣弟呛了药,王妃才接过药碗的,四哥别误会。” 厉坤冷眸转向厉坤,眼底冷冷一颤:“六弟这毒也解了,如今也能在榻上行动自如,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 面对厉枭的逐客令,厉坤的脸上满是尴尬,叶染秋忙是吐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本王让他走你舍不得了,是不是?”厉枭根本不容叶染秋解释,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叶染秋惊异的看着厉枭,手里还端着药碗,她不理解,厉枭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苏婉凝站在不远处,得意的抿起一抹笑意,但立马就散了,走上前假惺惺的劝慰了一句:“殿下别生气,王妃也是出于好心。” “难道本王没派人服侍东仁王?需要她好心服侍?本王还想问问王妃,本王不在寝殿,她来这里做什么?”看来厉枭是真的生气了。 苏婉凝也不再说话,脸上一阵淡漠,但心里却笑开了花。 叶染秋终于明白厉枭是什么意思了,她没想到厉枭居然会误会她,她矢口否认:“我是在找你的。” 厉枭却冷冷一笑:“来找我?来找我你跑到厉坤的床上去干什么!” …… 看来这场误会,真的是难解了。 第166章 气昏了头说了好些胡话 厉枭的话的确有些重了,也更是难听,这让叶染秋无法容忍,她极力的解释着:“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你自己做的就难看,还怪本王说的难听了?”厉枭愤怒至极。 厉坤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厉枭的话的确说的有些过分,他忙道:“四哥别动气,臣弟这就回府。” 紧接着,厉坤便命人收拾东西,厉枭这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临走的时候,厉坤还不忘解释了一句:“四哥,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臣弟就算再糊涂,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厉枭却连看都不看厉坤一眼,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厉坤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便被人扶着离开了。 厉枭让受伤的厉坤就这么走了,看来是铁了心的误会叶染秋了。 苏婉凝这时细声细语的说道:“殿下消消气,王妃心善,见不得人有难,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厉枭却冷漠的回道:“东仁王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作何?” 苏婉凝只好说道:“是,那我便走了,殿下可要消消气。” 直起腰身,苏婉凝的脸上满是担忧的对叶染秋道:“王妃,殿下也是一时气急,你好好认个错,殿下也就消气了。” 叶染秋眉头一紧,想着苏婉凝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可苏婉凝却淡然的转过身,跨过门槛的那一刻,苏婉凝瞥了叶染秋一眼阴冷一笑,她知道,今日叶染秋是有罪受了。 叶染秋立马就明白了,苏婉凝这是演给厉枭看的,想着这女人如今倒是学聪明了。 偌大的寝殿,就只有厉枭和叶染秋两个人。 叶染秋懒得在解释,将手中的药碗放下,言道:“我不打扰殿下歇息了,告退。” 叶染秋刚要离开,却听见厉枭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站住!” 叶染秋的身子停住,转头看想着厉枭。 厉枭此刻的脸有些苍白,冷怒得情绪一触即发,他吼道:“东仁王走了,你也没没理由在这里呆着了是不是?用不用本王告诉你东仁王住在何处,你亲自去给他喂药啊?” 叶染秋也气了,心底气得发紧:“到底怎样你才肯相信?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找你的!” 厉枭也怒了:“我既不在寝殿,你为何不走?” “那是因为当时东仁王唤我,出于礼节,我便过来打声招呼,恰巧他服药呛着了,我便帮他拿着药碗。” “然后呢?就坐于塌边对他关怀备至?” 叶染秋觉得厉枭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她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厉枭就是不相信? 再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厉枭这么生气?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真是莫名其妙!反正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厉枭见叶染秋这般态度,原本忍着的愤怒瞬间爆发,瞧着叶染秋放下的药碗就来气,拿起来就摔在地上。 “啪——” 药碗摔地而碎,声音脆响,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汤药贱了一地,惊得叶染秋后退几步,再次抬眼,眼里满是怒意。 厉枭却不顾及叶染秋此刻的情绪,声音吼的更大了:“本王受伤的时候,都不见你这般伺候本王,他东仁王受伤了,你就可以这样是不是?” “叶染秋,你最好给本王弄清楚,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厉枭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叶染秋目中有微光颤抖,微微握紧粉拳,也大声的回道:“我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不就是一碗药么,你至于这样?” 厉枭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脸色一条深深的纹路从紧咬着的嘴唇向气势汹汹地往前突出的下巴伸展过去:“你居然还振振有词,本王若是再晚来点,你是不是就爬到东仁王的床上去了?” “厉枭!”叶染秋再也忍不住了,直呼着厉枭的名讳。 她满脸排红,两眼盯着厉枭,同时这双眼睛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姗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怒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叶染秋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堪的女人吗?” 厉枭听闻此话倒是笑了,让叶染秋眉头微微一紧,她不知道厉枭在笑什么。 紧接着,厉枭将冷笑收起,模样比方才更冷:“你在本王眼里?” “呵呵,本王就从未看透过你!” 如此一句,竟让叶染秋无言以对。 厉枭愤怒的磨了磨牙跟,气道:“本王待你如何?本王扪心自问,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可你呢?” “连你自己的身份都不肯告诉本王,你让本王如何对你倾心以待?今日瞧见你与其他男子亲近,你态度居然这般冷傲,还振振有词,不知悔改!” 叶染秋被厉枭数落的尊严扫地,气道:“你喊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喊!” 叶染秋大声的质问着,站在原地,吼道:“我嫁给你直至今日,也有六年了吧?” “头五年我在这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没数吗?” “也不过就这一年过的好了些,也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是为了补偿我!” “现在揪着这点虚无缥缈的破事,和我信誓旦旦的呼来喝去,凭什么?” 厉枭愤怒已经变成了歇斯底里,他极尽疯狂。 叶染秋也不再顾及厉枭的情绪,眼底的瞳仁可怖地抽缩着:“倘若直到今日,我还没能自证清白,证明当年你母妃被毒害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会什么样的?” “或许早就被你折磨致死在何处了吧?” 原本只是简单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复杂的地步。 厉枭愤怒的握紧拳头:“你到底还是没有原谅本王。” 叶染秋却冷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失落:“我倒是想原谅,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口口声声说要弥补,可到头来了呢?也不过好了一段时间,又变回去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真不如打从一开始就别对我好!” 往事的种种,终究是厉枭和叶染秋之间的一道沟壑。 厉枭越不过,叶染秋也越不过。 这些事实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叶染秋,她不能太过深爱这个男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这些事实的存在,也同时提醒着厉枭,他曾何等折磨过叶染秋,所以始终敞开心扉。 厉枭的眉毛抖动得像是发出了声音,两眼喷射出通人的光芒:“当年的事,你怪不得本王!本王维护自己的生母,有何错?” “怪只怪你自己蠢,被人利用!” 第167章 彻底心碎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如一把刀一样,割破了叶染秋的心,叶染秋仿佛能听到心在滴血。 怪只怪她自己蠢…… 叶染秋不免嘲讽自己,不免自问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分明就是在自取其辱。 原本,叶染秋还想着如何跟他解释,哄他别生气。 可是当下,叶染秋又怎么能开得了口? 此刻的叶染秋,从愤怒的样子,渐渐的转化为了悲伤,她彻底的绝望了,也彻底的放弃了。 泪水涌出,却强忍着不让其流下来。 厉枭此刻看到叶染秋这般模样,坚挺的目光也软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因为愤怒而不假思索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 叶染秋吸了吸将要哭泣的鼻子,声音颤抖:“好!是我蠢!我蠢!行了吧!” “我叶染秋有自知自明,从今日起,我只是你名义上的王妃,仅此而已!” 这段话,叶染秋说的何其艰难。 随后,叶染秋绝望的迈开步子,越过厉枭肩膀的时候,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厉枭一慌,有些害怕叶染秋一走了之,赶忙上前拉住叶染秋,语声慌张:“染秋,本王……” 叶染秋回头,眼角已经滑过脸颊。 厉枭的话,也只是卡在那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低头。 叶染秋抬起胳膊,甩开了厉枭的手,冷道:“我终于明白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了,一切不过都是我自作多情。” 厉枭仓促摇头:“不是的,本王只是……” “不要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叶染秋烦躁的吐出一句,再也不想听厉枭任何伤人心的话语,毫不留恋的疾步离开了。 只是叶染秋不知道,此刻的厉枭已经放下所有的架子,想要告诉叶染秋,他只是见不得她对别人好,他会吃醋。 可是,叶染秋却走了。 寝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厉枭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失魂落魄。 门外的宫人谁也不敢进来收拾残局,生怕厉枭迁怒。 厉枭身子重重的摔在木椅上,仿佛都能听到一种沉闷的坠声。 他坐在椅子上,如同木头一般,毫无生机。 人在愤怒之下,是不理智的,说话也是不经过头脑的,一般都是嘴不对心,只是伤人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刀子,扎心至极。 最令人惋惜的,是伤害已经造成,难以挽回。 叶染秋回到了寝殿,眼带泪痕,沉闷的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 高山瞧见吓得不轻,偷偷的问了句燕春:“染秋姐这是怎么了?” 燕春脸色难看了一下,捂口贴在高山耳边说了句:“和殿下吵架了。” 高山一听,脸色也深沉了下来,他也见不得叶染秋悲伤,上前一步,小声的唤了句:“染秋姐。” 可是叶染秋就像没听见一样,坐于软榻上,目光呆滞,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山朝着燕春使了个眼神,燕春明白高山是什么意思,她也上前一步,轻言道:“王妃,天色不早,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叶染秋终究是听见了,也回了话,只是那声音淡凉如冰:“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高山顿时蹙眉:“染秋姐,你也别伤心了,殿下的脾气你也知道,就那样。” 燕春却下意识的拉了高山一把,高山回头,燕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示意高山不要再说话了。 高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着燕春便出了寝殿。 寝殿的大门一关,高山就立马问道:“出什么事啦?染秋姐怎么还哭了?” 燕春轻叹了口气:“你就别提了,王妃和殿下大吵一架,吵得可凶了。” 高山一听更是着急:“到底怎么啦?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燕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高山,高山听后甚是无奈,也叹了口气:“哎,怪不得染秋姐会这么伤心,殿下未免有些太小心眼儿了。” 燕春也没多说什么:“让王妃静静吧,只怕咱们现在说什么王妃也听不进去。今晚我上夜侍奉王妃,你去歇着吧。” 高山回头瞧了一眼寝殿的门,点了点头:“嗯,等明日我在劝劝染秋姐。” 随后高山便下了台阶离开了,燕春便去给叶染秋打水。 寝殿里,很静,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此刻,叶染秋已经蜷缩在软榻的角落,回想起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眼底的泪花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委屈,真的好委屈! 厉枭那些伤人的话,此刻似乎还在叶染秋耳边荡漾着。 叶染秋此刻只觉心疼,疼到极点,疼得抽搐。 叶染秋想着嫁给厉枭六年,受了这么多的罪,她都没曾掉过一滴泪,可是今日却被厉枭伤的泣不成声。 她今日原本是想去找厉枭,敞开心扉,说出自己所有的心声。 却不成想,事情会变成这般糟糕的境地。 她以为厉枭是喜欢她的,他能为了挡下一剑,足以能够证明。 但叶染秋此刻觉得,厉枭还是那个嚣张跋扈、冷漠自私的男人。 今日之事,他不分青红皂白,不论叶染秋如何解释,他都不肯信。 那样伤人伤情的话,就那样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叶染秋再次问自己,他真的喜欢她吗? 紧接着,叶染秋抽冷一笑。 或许厉枭对她的好,只是一时新鲜。 仅此而已。 叶染秋嘲笑自己太傻,明明就知道厉枭是个冷情的男人,自己居然还倾心以待。 真傻,傻透了! 叶染秋不免在心底暗自嘲讽:叶染秋,你真是自作多情,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给他生下两个孩子他就把你看做妻子了吗?你以为他为你挡下一剑就是喜欢你吗?你真傻。当初那些历历在目的折磨,你都忘了吗? 叶染秋越想越恨,越想越悲伤,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她袭来。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叶染秋就那样无声的坐在那里,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渐渐的,眼泪如水一般涌出眼眶,越流越多,越流越急。 最终,叶染秋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痛楚:“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第168章 床头打完床尾不一定和 原本寂静的寝殿里,叶染秋的哭声显得苍白而清晰,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凭谁听了都会心碎几分。 这时候燕春走到寝殿,站在门外听见叶染秋歇斯底里的哭声,她停下脚步,难过的紧了紧唇角,不敢去推那道门,站在门外等着,等着叶染秋的哭声停止了,她再进去。 …… 而此刻的厉枭,也是一人独坐寝殿,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原封不动的坐在那里。 他的脸上,也尽是哀伤。 这时候,炽翎走了进来,见到厉枭这般模样,怯场的咽了口吐沫,但他人都进来了,也不能再出去,只好开口,语声显得很谨慎:“殿下。” 只是一声呼唤,炽翎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惹得厉枭发怒。 厉枭闻声抬头,瞧向了炽翎的脸,炽翎显得更紧张了。 可是厉枭却没生气,只是淡漠的问了一句:“炽翎,你说本王今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炽翎见厉枭语气平和,并未有发怒的模样,他倒是安心了些,但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深:“殿下也是一时气急。” 厉枭瞧着地上打碎的药碗残渣,和那一摊褐色的印记,脸色带了些悲伤:“本王当时看见她给东仁王又是端药又是捶背的,本王就气不打一处来。” 炽翎侍奉厉枭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厉枭几分的:“属下明白殿下的心思,殿下在乎王妃属下也看得出来,方才殿下见到王妃来到您的寝殿,就误以为王妃是特地来照顾东仁王的,所以才会生气。” “属下方才在门外也问了几个宫人,他们说王妃的确是来找您的,见您不在本来都打算走了,可是却被东仁王给叫了过去。” 炽翎这话说的倒是准确,但这让厉枭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此刻也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错怪了叶染秋。 但他毕竟是摄政王,他从未向任何人低头认错,他有些放不下架子。 炽翎也看出了厉枭的心思,又说了句:“王妃不是不通情打理的人,殿下好好解释一番,她或许就好了,刚才属下瞧见王妃从寝殿出来的时候,好像是哭了。” 炽翎又道:“殿下,对您真心实意好的人不多,您要把握眼前人啊。” 厉枭没说什么,但他明白炽翎的意思。 如今厉枭若是再不珍惜叶染秋,终有一日就连这个女人他也会失去。 厉枭虽不愿向人承认他在意这个王妃,但他心里明白,他是在乎的。 厉枭这时喃喃的吐出一句,声音悲凉:“本王是真的不想看到她接近任何男人。” 炽翎苦愁的叹了口气:“殿下身为皇家人,就应该清楚真情是何等可贵,属下也看得出王妃也是在乎殿下的,今日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殿下和王妃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厉枭当即提出质疑:“他若是在乎本王,为何别总是不愿对本王袒露心扉” 炽翎也提出了质疑:“可殿下也没问过王妃娘娘啊?殿下为何不试着和王妃坐下来好好谈谈呢?殿下又怎么知道王妃她不愿告诉殿下呢?” 连着的质问,使得厉枭无声。 炽翎抬步走过去,将暗格的门关上,回身道:“人这辈子有两种遗憾最折磨人,一是得不到心爱的人,二是与心爱的人得不到幸福。殿下既然已有前者憾事,那就要抓住后者,免得再留遗憾。” 炽翎的话精辟而有理,也让厉枭为之动容。 厉枭瞧了一眼关上的暗格,眼底拂过一层波澜,当即言道:“走吧,去王妃那里。” 炽翎当即一笑,忙是应下,叫宫人把寝殿的残局收拾干净,掌灯在厉枭的身前带路。 当厉枭到了叶染秋的寝殿,一入庭院就发现寝殿的灯已经熄了。 炽翎站在庭院打算通报:“殿——” 厉枭却当即抬起手,炽翎的声音戛然而止。 炽翎小声的说了句:“殿下,不通传了吗?” 厉枭站在那里,望着寝殿数秒,心里百感交集。 他想着叶染秋此刻应该是睡了,他若是进去,该怎么做? 是坐下来对叶染秋说今日是他不对,还是将叶染秋拥入怀里哄着。 厉枭有些打退堂鼓了,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个勇气,转身就往回走。 炽翎微微一怔,脸色有几分失落,便跟着厉枭出去了。 此时,燕春趴在门缝上看着,瞧见厉枭离开了,脸色难看的对躺在床榻上的叶染秋说道:“王妃,殿下走了。” 叶染秋面朝墙壁的躺在那里,声音有几分沙哑,但包含着重重的悲凉:“走就走吧。燕春,你记住,我只是他的王妃,仅此而已。” 殊不知,叶染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有多疼。 接下来的日子,叶染秋和厉枭在没碰面。 原因多在于叶染秋,她一早用过早膳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好闺蜜瑞王妃那里,直到夜黑才回府,然后早早歇下。 所以每次厉枭来的时候,寝殿都是漆黑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半个月,照旧带着两个孩子去见了瑞王妃。 到了瑞王府的府邸,瑞王妃好茶相待,瑞王妃关怀着问道:“怎么样?和摄政王和好了吗?” 金瓜被瑞王带着在庭院玩儿,叶染秋怀里抱着银果,回道:“能不能不提他了啊。” 瑞王妃看着叶染秋不苟言笑的脸,叹了口气:“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你和摄政王也成婚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能闹到这般地步。”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却未多言,她不想让瑞王妃担心自己,牵强一笑:“你这刚养好的身子,就别担心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把握。” 瑞王妃语重心长道:“你也是聪明人,你那娘家本就是指望不上的,若是再与摄政王夫妻离心,你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了,如今王府只有你一个王妃,你倒是什么都不怕,你且看看摄政王如今王府的日子就知道了。” 叶染秋知道瑞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让她注意点,若两人彻底离了心,来日厉枭娶了个女人入府,可就不好了。 在这一点上,叶染秋从未在意过:“妹妹放心吧,我都明白。” 瑞王妃坐在原处又想了想:“最近摄政王和大将军走得很近,我听瑞王说,已经私底下见过一些武将了。” 叶染秋听闻此事显得认真了些:“摄政王要结交武将大臣了?” 第169章 只是王妃仅此而已 瑞王妃点了点头:“嗯,如今在朝的高官武将只有太尉和大将军,其余的都各自镇守边关,想见一次也是不易。” 叶染秋脸色黯然:“他不是都有阮伯伯扶持了么?怎么不知足?” 在这一点上,瑞王妃倒是没有对厉枭有太多偏见:“太子如今有太尉扶持,就等同于手握军权,摄政王不得不防啊!” 瑞王妃凑近跟前,小声嘀咕道:“你要知道,陛下一旦驾崩,太子便会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到时候以太子的脾气,定是不会留摄政王性命的。如今摄政王可以自由出入御书房,辅佐陛下治理朝政,太子已经对其动手了。” 叶染秋这下就明白了,厉枭若想日后活命,就要手握足够强大的权势,这样才能与太子抗衡,哪怕太子登基之时,厉枭也得有抵抗的能力。 瑞王妃这时又道:“在这件事上,咱们还是少插手的好,摄政王随便他拉拢权势,不过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能办成。” 叶染秋疑惑问道:“妹妹为何这么说?” “那沈大将军可是个老滑头,在朝堂摸爬滚打到今日地位,可从未见过他与谁亲近?他向来只看重利益,与这样的人走的太近,不是什么好事。他就是一个喂不饱的狼,没有足够的肉,是无法让他为你办事。”瑞王妃语气严肃的说着。 叶染秋听了这话倒是没说什么。 叶染秋直到夜黑,在瑞王妃这里食了晚饭才走,回到王府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 回了寝殿,刚入庭院就瞧见炽翎站在那里,和高山闲聊着。 叶染秋走进,炽翎见施礼:“属下参见王妃。” 叶染秋问了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炽翎微微一笑:“属下找王妃自然是有事,这些日子娘娘都是白天不见人,属下也只好在这等您了。” 叶染秋脸色拘谨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不知你来有何事?” “明日各位皇子都要回各自封地了,陛下设了家宴,殿下要您随他一同去。” 叶染秋毫无兴趣的直接回道:“劳烦通传殿下,本宫这几日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炽翎脸色难看了一下:“晚饭,这可能有所不妥。” 叶染秋蹙眉问道:“有何不妥?” 炽翎说出了原因:“这些日子王妃每日都去瑞王府,好些人都知道的,您忽然说身体不适,会让人怀疑的。” “各个皇子难得回京,这样的家宴也是很隆重的,王妃若是不去,难免会让人抓住把柄生事。” 叶染秋一听这话,心里就万般不舒服,明明不想见厉枭,这下可有些难办。 思来想去,属实找不到什么理由不去,便只好回道:“本宫知道,本宫明日会随殿下入宫的。” 炽翎这才安心的笑了:“是,那属下就告退了。” 翌日,叶染秋换上缎裙,与上次入宴不同,这次她选了淡色。 她提早就上了马车等候厉枭。 等厉枭上了马车,叶染秋脸色难看了几分,瞧也不瞧厉枭,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厉枭也没多说什么,只命了一声,马车就往皇宫驶去。 一路上,两个人如同陌生人一样,一句话也没有,气氛很尴尬。 直到马上都快到宫门口了,厉枭才开了口:“还在生本王的气吗?” 叶染秋仍旧不瞧厉枭,声音十分敷衍:“我可不敢。” 厉枭感受到了叶染秋的疏远,心里一阵难受:“本王那天的确态度有些生硬,也是一时气急。” “殿下无需过多解释,殿下是君,我是臣,殿下说什么,我也只有听的份儿。” 叶染秋淡漠的话,简直让厉枭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有心和叶染秋和好,可叶染秋却竖起一道墙防着他。 厉枭试探着还想开口,可当他看到叶染秋那张冷漠的脸,话到唇边便又放下。 哄女人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厉枭的长项。 待入宫坐入宴席之上,叶染秋如以往一样大方有礼,少言寡语。 厉枭和其他皇子闲聊,却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厉坤始终没有开口搭话,经过那件事,厉坤也属实不好在和厉枭说话。 宴席开席,只是一般家宴,皇帝只叫了众位皇子内室,以及皇子母妃到场,场面并不是很大,但气氛却很融洽。 并未设有歌舞曲艺,而是如自家人一样,坐在一起闲聊。 皇帝开口道:“明日你们就要各自回去了,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众位皇子客气回话,不免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回答。 皇帝随后将目光留在厉坤的身上,脸色变了一下:“朕听说东仁王前几天受了伤,可好了?” 厉坤朝着皇帝微微含着头,回道:“谢父皇挂心,儿臣已无大碍。” 可皇帝的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温暖,反而语气有些冷:“既然受了伤,就先不要回边关了,在京都好好养养身子再走吧。” 这话从字面上听着像是关怀,但实际上却有另外一层含义,皇帝这是不让厉坤回去,其目的,还不得而知。 厉坤明显的慌了一下,言道:“父皇,儿臣身体已经痊愈。” 皇帝却执意道:“你也许久不回来了,多留些阵子吧。” 厉坤还想开口,却听见贤妃轻咳一声。 闻声瞧去,贤妃朝着他挤眉弄眼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违背皇帝的意思。 厉坤立马会意,知晓皇帝这是另有打算,他脸色沉闷着回道:“是,儿臣遵旨。” 叶染秋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不免看了厉坤一眼,他的脸上夹杂着几分阴沉。 皇帝随后又跟其他皇子笑谈起来,这期间却从未理会过厉坤,看来皇帝还真是不器重自己的这个三儿子。 忽然,皇帝瞧着叶染秋问了一句:“王妃,今日可把皇孙抱来了?” 叶染秋立马起身,规规矩矩的回道:“回陛下,我想着家宴是送各位殿下离开,便没把孩子带过来。” “明日把皇孙抱过来,朕可好久没见他了。” “是,臣妾遵旨。” 叶染秋随后坐下,一旁的贤妃笑道:“王妃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今日着这件淡色缎裙,也是漂亮的很呢。” 叶染秋与贤妃不是很熟,只是敷衍的笑了一下。 这时候,厉枭喝过酒放下酒杯,叶染秋便拿起酒壶给厉枭斟满酒,又重新给厉枭布了新菜。 贤妃瞧见又开了口:“王妃果真体贴,不愧深得尊亲王宠爱。” 叶染秋微微一笑:“我身为尊亲王殿下的王妃,自然要与尊亲王伉俪情深。” 如此一句,倒是让厉枭转过头,目光夹杂着深邃。 他不免觉得叶染秋这话有些偏颇,如今他和叶染秋之间,还称得上是伉俪情深吗? 再想想叶染秋说过的话,从今以后,她只是他的王妃,仅此而已。 所以呢?叶染秋对外就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将这个王妃演绎的滴水不露。 厉枭心里一阵难受,端起酒杯又是闷下一口酒,脸色有些冷了。 第170章 偶然偷听到的惊天绝密 接下来,众位皇子便又和皇帝笑谈起来,厉坤倍感冷落,偷偷的出去了。 叶染秋坐在那里只觉浑身不自在,在厉枭耳边低声道:“臣妾胸口有些闷,想出去透透风。” 厉枭看了叶染秋一眼,倒没说什么,淡淡点头允了。 叶染秋便起身从暗处走出了大殿,她到了一处僻静之所,站在门廊外。 深秋的风袭过,将叶染秋抑郁的心绪吹散了不少,夜空繁星点点,看来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叶染秋觉得这地方比大殿好得多,可以卸下所有的虚伪不必再伪装,更不必那么累。所以叶染秋便准备多呆一会儿,等宴席差不多结束了,再回去。 叶染秋呆的无聊,便开始仰头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数着数着就乱了,叶染秋也不烦躁,反正是打发时间,再从头数。 就这样反复了两三次,忽然她听到了有人说话:“四哥,臣弟有要事启奏。” 叶染秋一阵好奇,是谁? 虽然那人说话将声音放的很轻,但是夜里四处寂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叶染秋小心翼翼走到门廊尽头,生怕被人发现,隔着拐角只探出一只眼睛,她便看到了七皇子厉航和太子厉恒站在黑暗的角落里。 叶染秋赶忙收回头,紧张的不敢再动,生怕发出什么声音被他们二人发现。 厉恒的声音夹杂着严肃:“有什么事非要出来说?” 厉航的声音更严肃:“四哥,臣弟得到可靠消息,鄯州刺史田大人私底下写了一道奏折,上面写着臣弟这些年和您私底下所做的一切,以及您如何窜通太尉结党营私。” !! 叶染秋倒吸一口冷气。 惊讶的神色简直无法隐藏,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手去捂住嘴巴。 厉恒这时又道:“田大人不都被咱们除掉了吗?那道奏折呢?” “田大人的确是死了,但奏折至今都没有找到。”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奏折,明白吗?” “这个臣弟自然明白,只是田大人都死了快一年了,只怕这奏折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 “不论如何,本太子都要拿到那道奏折,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是,臣弟定竭尽所能。” 然后,便是太子极其不悦的声音:“当初让你刺杀田大人的时候,你就没想过再搜查一番吗?” “是臣弟疏忽了,臣弟一定找到那道奏折。” “这件事你尽快办吧,咱们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让人起疑。” 随后,叶染秋便听到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到叶染秋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她才探出了身子,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叶染秋此刻呼吸加快,她竟没想到,如此偶然的机会,能够知晓如此惊天秘密。 原来七皇子厉航是太子的人! 此事非同小可,叶染秋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加快了。 就在叶染秋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突然的声音,吓得叶染秋猛然回身,她便瞧见厉坤站在他的身后。 难道厉坤也听到了? 叶染秋赶忙问了句:“你怎么在?” 厉坤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树:“我一直就呆在树上,刚开始只看到你一个人,后来就看到四哥和七弟了。” 叶染秋脸色一沉:“这么说你也听到了?” 厉坤点了点头。 厉坤看着叶染秋,目光深邃了一下:“这件事既然你知道了,是不是也就等于四哥也会知道?” 叶染秋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这件事她要不要告诉厉枭,叶染秋还没有想。 厉坤见叶染秋不说话,又道:“我劝你还是少插手的好。” “为什么?”叶染秋问道。 厉坤冷笑了一下:“此事早已在朝中展露风声,文武百官却无人敢提。” 叶染秋顿时眉头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妃如此聪慧,还要我细说吗?” 厉坤冷笑更深了几分:“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提起此事?这种事情,不过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也就罢了。” 厉坤瞧了瞧四周,言道:“我就不多留了,免得被四哥知晓,又该生气了。” 语毕,厉坤便转身离开,转过拐角,不见了身影。 叶染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今日的消息可谓是惊天绝密。 想到这里,叶染秋对身后的燕春道:“燕春,你去大殿通禀厉枭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想要先行回府。” 燕春应了一声,便转身回了大殿。 等到回来的时候,燕春言道:“王妃,殿下允您回宫了。” 叶染秋不再耽搁,立马朝着宫门走去,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顺福路。” 直至月亮已经高挂当空,叶染秋才回王府。 叶染秋踏入寝殿,就看到厉枭坐在软榻上。 叶染秋为之一惊,但还是稳健的走上前施礼道:“臣妾参见殿下。” 厉枭淡漠的瞧着他,语气有些不高兴:“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原来,厉枭早就怀疑叶染秋了。 叶染秋百口莫辩,实话实说道:“我去了一趟顺福路。” 厉枭眉头一挑,知晓叶染秋必然有事,便问道:“去顺福路做什么?” 叶染秋却防备着厉枭不肯说:“我想去哪里,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这样的话,让厉枭很不高兴:“可你告诉本王的是你身子不舒服!” 叶染秋理直气壮道:“皇室家宴,众人接在,我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所以才说自己身子不舒服。” 厉枭冷怒了:“所以你连本王都骗?” 叶染秋反而淡然:“我这不是告诉你实话了吗?” “你这叫先斩后奏!”厉枭语气大了些。 叶染秋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其实厉枭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叶染秋不肯告诉她实话。 厉枭越发的觉得,她和叶染秋之间已经疏远了好多,若是放在过去,叶染秋肯定会告诉她到底去做什么了。 厉枭未免有些心灰意冷,索性不再理会叶染秋,起身就气愤的离开了。 燕春这时说了句:“王妃为何不告诉殿下实话?” 叶染秋沉了口气,回道:“我说的话你忘了吗?我只是他的王妃。” 燕春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服侍叶染秋洗漱歇下。 第171章 金瓜摔伤 翌日一早,叶染秋带着金瓜入了宫。 宫里人多眼杂,是非又多,她打心里是不想带孩子多进宫的,可毕竟皇帝昨晚说过要见金瓜一面,她不能不从,便只带着金瓜一人来了,想着走个过场也算是能交差了。 入了皇宫才知陛下正在早朝,淑妃也知晓她入了宫,派人过来引她去见一面。 叶染秋入宫只去过宴席大殿和淑妃的昭华殿,可这太监引的路却并不是通往淑妃的昭华殿,叶染秋便好奇的问着:“请问公公,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太监客气的回道:“当然是去见淑妃娘娘了,淑妃娘娘此时并未在昭华殿。” 叶染秋便也没多问,只好跟着太监走。 等到了地方,叶染秋看到一坐宫殿匾额上面写着“凤翔宫”三个字,立马就知道这是皇后的寝宫。 跟着太监到了大殿,叶染秋便看到大殿内后宫妃嫔皆在,立马就意识到这是省安之时。 淑妃见到叶染秋站在门口,笑着招手道:“染秋来啦,快进来。” 一声“染秋”显得好生亲切。 叶染秋朝着淑妃笑了一下,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淑妃坐在众妃嫔的最前面,所以走了很久。 大殿很大,这条路虽不远,但却让人觉得很长,众位妃嫔的目光齐齐的瞧着叶染秋。 叶染秋走到淑妃身侧,朝着众妃嫔施礼道:“臣妾参见各位娘娘。” 随后,叶染秋转身,朝着殿上皇后施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慈眉善目的笑道:“免礼。” 随后,皇后命人道:“来啊,给王妃搬把椅子。” 宫人搬了把椅子上来,叶染秋在淑妃的身旁坐下,言谢道:“谢皇后娘娘。” 淑妃喜笑着瞧了叶染秋一眼,对众人道:“昨日陛下在家宴上说要见皇长孙一面,没想到王妃来的这么早,陛下还在早朝,臣妾想着也不能让她苦等着,就让她来找臣妾了。” 一旁的端妃笑着附和道:“淑妃娘娘还真是体恤王妃呢。” 淑妃温柔的抚着叶染秋的胳膊,好像十分宠爱自己的这位皇儿媳,脸上带着数不尽的笑意:“王妃懂事乖巧,本宫喜欢的很呢。” 殿上皇后脸色沉了一下,但立马又笑了:“本宫也是许久未见尊亲王的孩子了,快带过来让本宫稀罕稀罕。” 淑妃转头给叶染秋递了个眼色,叶染秋立马会意,起身带着金瓜上了大殿,走到皇后身旁。 皇后瞧着他水灵灵的金瓜,也是喜欢:“哎呦,瞧瞧这孩子生的,浓眉大眼的,快给本宫的护甲卸了,让本宫摸摸这孩子。” 宫女上前将皇后指尖的镂金护甲歇下,皇后轻抚着孩子的脸颊,欣喜一笑:“真是招人喜欢,淑妃有福了。” 淑妃春风得意的笑着。 叶染秋这才明白,淑妃传她来此地,为的就是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叶染秋当即就言道:“皇长孙的确有福气,不仅得尊亲王宠爱,更得淑妃娘娘百般呵护。淑妃娘娘备了好些物件给他,用也用不完呢。” 如此一来,淑妃更是越发的得意了,笑得那叫一个舒心。 贤妃这时说道:“岂止如此,就连陛下不也赏了好些东西吗?臣妾听说陛下赏了一颗夜明珠,为的就是给这孩子夜里照亮,听说那夜明珠可大着呢。” 淑贵嫔也笑道:“没错,看来陛下还真是宠着这个小皇孙呢。” 如此一来,倒是让皇后脸色淡漠了些。 淑妃瞧着皇后脸色有些不高兴,她就更是高兴极了。 原本都要结束的省安,由于金瓜的到来,倒是热闹了起来,众人吵嚷着都想看看金瓜。 这使得叶染秋心里有些不舒服,心想着自己的儿子又不是什么物件,倒成了展览品一般供人观看。 可叶染秋又能说什么,这是皇后的意思,她一个王妃也不敢阻拦。 叶染秋下了台阶,在淑妃身边坐下,小声的说道:“娘娘,孩子还小,见不得这么多人,别惊着了。” 淑妃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朝着此刻正抱着金瓜的笑谈丽嫔道:“丽嫔,孩子还小,不能离开娘亲太久。” 丽嫔当即就知道淑妃是什么意思,笑道:“好。” 皇后也笑道:“就是,皇孙金贵,可得小心,快给王妃抱过去。” 随后,皇后转头目光深然瞧了宫女一眼,宫女会心意的点了点头,便下了台阶。 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举动,谁也没有瞧见。 宫女走到丽嫔身边,伸出手想要接过她怀里的金瓜。 丽嫔将金瓜递了出手,本是小心翼翼,丽嫔却确定那宫女能接得住,便松了手。 谁知那宫女却忽然将手一缩,在襁褓里的金瓜就那样在半空中坠了下去。 !! “哐——” 一声沉闷,金瓜摔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金瓜的一声大哭:“哇……好疼……” 殿内众人都惊了。 叶染秋更是一个箭步就飞了出去,将金瓜一把抱起来,金瓜哭声彻响整个大殿,叶染秋仔细一瞧,裹在金瓜的被褥被染红,再一看,金瓜的头磕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叶染秋顿时就慌了,惊道:“太医!快传太医!” 淑妃这时也走了过来,一阵焦急,吼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太医啊!” 一旁的太监不敢怠慢,赶忙就出去了。 这时候,最害怕的人是丽嫔,孩子是在她手上摔得,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旁的妃嫔有些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想着丽嫔今日可是惹了祸了。 皇后也从殿上走了下来,瞧了一眼流血的金瓜,惊道:“快给这孩子止血,本宫这里有一些急用的止血药,快拿来。” 叶染秋已经急得火上浇油,赶忙跟着皇后走了。 淑妃这时愤怒的瞪着丽嫔,惊得丽嫔立马跪地:“淑妃娘娘,臣妾不是有意的。” 淑妃脸色早已怒成一团:“金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唯你是问!哼!” 叶染秋冷哼一声,拂袖朝着叶染秋离开的方向离去。 金瓜摔地,还流了血,这可是大事,在场的嫔妃哪里还敢逗留,一个个都起身离开了。 唯有贤妃路过丽嫔的时候提点了一句:“今日陛下可是要见这孩子,你还是想想怎么和陛下解释吧。” 丽嫔一听这话,更害怕了:“明明是那宫女收了手,臣妾不是有意的。” 贤妃无奈的抿了抿唇:“不管如何,这孩子是在你手里摔的,你终究是逃不了干系。” 贤妃说了这一句,便迈步离开了。 后宫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你好的没人替你高兴,但你落难了,却有人幸灾乐祸。 像贤妃这样能提点一两句的,已经是大善之人了。 第172章 到底是谁害了金瓜 皇后将金瓜安排在了偏殿,找了止血的药膏先涂上,简单包扎了一下。 叶染秋担心不已,心中懊悔为何当时没有阻止。 淑妃脸色也是难看,生着闷气。 皇后见叶染秋面容难看,便安慰道:“王妃别担心,太医马上就到。” 可叶染秋怎么可能不担心,焦急道:“金瓜摔破了脑袋,他还那么小,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这是叶染秋的心里话,也是叶染秋此刻最大的担心。 皇后忙是安抚:“王妃别担心,皇长孙有福,自然不会有事。” 谁知,淑妃当即怒道:“皇后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当下摔伤的是太子的儿子,你可还会这么说?” 皇后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了:“淑妃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淑妃冷笑了一下:“谁知道皇后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皇后不免气愤填膺:“淑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妃不屑的瞧了皇后一眼:“臣妾是什么意思皇后应该最清楚,当时去接皇长孙的可是你的宫女!” 皇后听此话另有深意,怎能容忍:“凡事都讲究证据二字,你不要血口喷人,摔伤皇长孙的可是丽嫔!” 淑妃眼睛微微一眯,冷道:“就算臣妾给丽嫔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着众人摔伤皇长孙。她丽嫔不敢这么做,但本宫却相信皇后却敢这么做。” 叶染秋懒得听两个斗嘴,一直守在金瓜身旁,金瓜此刻疼得一直哭,叶染秋也揪心得眼睛红了。 她抬手扶在金瓜的脉搏上,看着伤口也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事,可是她这个做娘亲,哪里能不担心。 这时候,太医就来了,赶忙为金瓜医治。 宫女走了进来,禀道:“启禀皇后娘娘,丽嫔此刻正在殿外跪着请罪呢。” 淑妃当即吼道:“让她跪着吧!金瓜若是有任何闪失,本宫立马要她偿命!” 皇后不悦的看着淑妃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只听外面太监传报一声:“陛下驾到——” 一声通传,众人立马精神了几分,赶忙走到门边去侯着,皇帝疾步走了进来,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 皇后和淑妃齐齐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瞧见叶染秋坐在里面,便走了进去。 叶染秋瞧见皇帝,放下怀里的金瓜,起身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目光里带着几许体恤,又担忧的看着哭个不停的金瓜,瞧见他头上包着纱布,越发担忧了:“皇长孙摔伤了?” 还没等叶染秋回话,淑妃就赶忙走了进来,告状道:“启禀陛下,皇长孙不小心摔在地上,当时就摔破了头,流了好多血。” 皇帝赶忙问问向太医:“太医,小皇孙怎么样?” 太医回身施礼道:“启禀陛下,万幸的是小皇孙没摔伤脑部,只是皮外伤,休养几日也就无大碍了。” 皇帝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紧接着就转身朝着淑妃不悦道:“朕不是让王妃带皇长孙来见朕的吗?怎么跑到后宫来了?” 淑妃委屈的紧了紧唇角:“臣妾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皇长孙了,甚是想念,本想着让王妃抱过来瞧瞧,正好当时是省安之时,众位嫔妃瞧着皇长孙可爱,就抱过去哄着,谁知丽嫔一个不小心就把皇长孙摔在地上了。” 皇帝听闻此话更是发怒了:“皇长孙还那么小,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真是胡闹!” 淑妃脸色难看了一下。 皇帝转身走坐于塌边,抱起金瓜揽入怀里哄着。 毕竟是隔辈人,到底还是疼惜小孩子,皇帝满满的悠着怀里的皇长孙,目光里满是慈祥。 在众皇孙中,皇帝还没曾对谁这样过,或许是其他皇子没摔过,但这样的场景,也让皇后瞧见了心生不悦。 金瓜也是懂事,被皇帝哄着哄着就不哭了,可是眼圈却红红的,小手还时不时的抬手去摸头上的纱布,应该还是很疼。 这让皇帝一阵心疼,不免又是一阵数落:“皇后你当时在场,怎么也不多加照顾。” 皇后脸色也不好看了,忙是解释:“臣妾就想着自己抱抱就算了的,谁知道众位妃嫔跟着起哄,臣妾也不好阻拦,再说臣妾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帝顿时眉头一紧,显出对此事极为不满。 就在这时,淑妃开了口:“陛下,丽嫔此刻还跪在外面请罪呢。” 淑妃这分明就是没打算放过丽嫔,这么一提,在起头上的皇帝哪里能轻饶了她,当即怒道:“她还有脸跪着?让她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寝殿半步!” 皇帝这分明是连人都不打算见,直接降罪禁足了。 淑妃顿时就解了气,不过还是生恨的瞧了皇后一眼。 没一会儿,就听见殿外传来丽嫔含冤的声音,那般歇斯底里,那般痛苦。 叶染秋知道丽嫔是无心的,本想开口劝说来着,可再一看淑妃的脸,她到底还是放弃了。 叶染秋看着皇帝怀里的金瓜,让她心疼不已,她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必然不会去见淑妃。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众人闻声瞧去,还没等瞧出什么来,就看到丽嫔如疯了一般冲了进来。 身后的太监跟着一大堆,个个面露慌张。 叶染秋还没等缓过神,丽嫔就扑在了皇帝的脚下,极为委屈的求着:“陛下,臣妾是无心的!” 太监也跪了一地,打头的禀道:“奴才有罪,没能拦住丽嫔娘娘。” 这难免是一场闹剧,让皇帝极为不满,冲着丽嫔就发火道:“你自己做错的事,还有脸来见朕?” 丽嫔急得不行,泪花就在眼眶里涌着,她一把抓住皇帝身上的龙袍,哀求伸冤:“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本来当时都把小皇孙递给宫女了,可那宫女却偏偏收了手,这才使得小皇孙摔在地上。” 淑妃听闻此话,当即抓住机会道:“这件事皇后的宫女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此一来,这件事可就复杂了。 第173章 岂能让金瓜白白受罪 皇帝下意识的瞪了皇后一眼,皇后明显一慌,忙开口解释:“陛下明察,此事与臣妾无关。”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丽嫔哪里管什么皇后的身份,只顾着为自己开脱,她说了话:“陛下,就算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摔伤小皇孙啊!” 皇后眉头一紧,怒道:“丽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丽嫔立马回身,吼道:“臣妾没什么意思,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够了!”皇帝被丽嫔朝着头大,烦躁的呵斥了一声,又道:“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皇帝这一嗓子,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殿内静了数秒,淑妃声音清亮的开了口:“陛下,丽嫔所言也在理。丽嫔居于后宫这么多年,为人如何陛下也知道,她不是莽撞的人。” 皇帝仔细一想,再看看叶染秋的面容,便道:“将那个宫女带上来。” 一声令下,谁敢不从,皇后就算百般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宫女被叫了进来,知道此事闹大了,脸色也有些胆怯,缩成一团的跪在地上:“奴婢参见陛下。” 皇帝怎能看得起一个宫婢,瞧都不瞧她,问了句:“丽嫔说你当时接过金瓜的时候松了手,可有此事?” 宫女一听就慌了,忙是矢口否认:“陛下明察啊,奴婢不敢,奴婢哪里敢做这样掉脑袋的事情。” 丽嫔怎能容忍宫女这么说,当即开口道:“你嘴上说不敢,可是实际上就是这么做的!” 淑妃这时眸子余光扫了一眼皇后,冷道:“这宫女的确是不敢,但若是背后有人撑腰的话,那可就说不定了。” 殿中人的目光当即就锁定在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神色一变,辩解道:“本宫与王妃无怨无仇,何必要这么做?” 淑妃唇畔斜斜一勾:“皇后与王妃是无冤无仇,可跟尊亲王呢?跟尊亲王的孩子呢?” 如此一句,让皇后有有几分不安。 淑妃赶忙道:“早前陛下册封摄政王之时,您是何等的气不过,生怕摄政王来日会威胁太子的地位。” “如今臣妾的儿子被册封为尊亲王,您又是怎么想的呢?” “小皇孙又是陛下的皇长孙,得陛下重视宠爱,您心里一定是气不过的吧?” 淑妃果然是淑妃,皇帝在场,这样露骨的话她也敢说。但也因这样的话,足以让众人为之动容。 皇后更是忍不住了:“淑妃,无凭无据你不要含血喷人!” 淑妃毫不慌乱的优越一笑:“臣妾只是就事论事,何来含血喷人?况且皇后一直看臣妾不顺眼,如今见臣妾得了皇孙,陛下又这般喜欢,你心里自然不高兴。” 叶染秋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她如此聪慧,怎看不出今日到底是谁害的金瓜。 有人谋害她的儿子,她也是愤怒不已。 就在这时,门外的太监又传来一声传报:“尊亲王殿下驾到——” 叶染秋顿时一惊,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惊动了厉枭,等到她瞧向门口的时候,厉枭已经走了进来。 厉枭进来后,施了礼节。 然后他顾不得其他,目光满是担忧的看着皇帝怀里的金瓜,问道:“父皇,金瓜怎么样?” 父皇忙是抚慰:“太医已经瞧过了,说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话虽如此,但厉枭一听“皮外伤”三个字,就知道金瓜受了伤,赶忙走过去瞧。 当他看到金瓜脑袋上的那一小块纱布,脸色立马就沉了,更是一种冷怒。 厉枭这脾气哪里能忍得住,猛地回身就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殿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厉枭如今的地位不轻,又是金瓜的父亲。 淑妃便开了口:“枭儿,你先别动气,是丽嫔不小心摔了金瓜,这件事还在得再查呢。” 丽嫔忙是解释:“明明是那宫女缩了手,臣妾本无心摔伤小皇孙的。” 厉枭最烦的就是见女子纠缠不清,她懒得理会,直接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两个人都要受罚!”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 按理来说,皇帝在场,轮不到厉枭做决定,但厉枭此刻愤怒的模样,谁又敢说什么? 众人这才知道,厉枭是有多宠爱自己的这个独子。 皇后本想开口,却被皇帝抢了先:“枭儿,终究要知道是谁有心摔得金瓜。” 厉枭却无心纠缠此事:“父皇,金瓜若是年长些,儿臣大可不必纠缠此事,但金瓜如今还这么小,入宫被摔伤了,父皇若是不给个结果,旁人未免会传出些流言蜚语,儿臣的心里也会觉得不公。” 厉枭说的没错,这件事若是草草了事,旁人会怎么议论?只怕难听的猜测和话语,会纷纷不绝。 皇帝也在想,如今人人都说他宠爱金瓜,若是不做个结果,还真是有些不妥。 思来想去,皇帝皱着眉头说道:“即日起,削去丽嫔嫔妃,着将为贵人。至于那个宫女,乱棍打死。” 此道旨意一出,丽嫔和宫女就都傻了眼,跪地哀嚎。 但皇帝说出去的话,难以收回,太监将这两个人拖了出去。 这件事也就算是有了了结。 叶染秋站在一旁观察,她明显看到了皇后眼底那一抹得意。 叶染秋的心里泛起一阵汹涌,今日罪魁祸首就是皇后,但皇后却置身事外,这让叶染秋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忍。 但叶染秋并为作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些事她不能说。 皇帝哄着金瓜哄了好一会儿,他年老也有些乏了,朝服也没来得及换,就言语着离开了。 皇帝这一走,众人也就没必要留在凤翔宫了,都言词离去。 出了凤翔宫,淑妃本打算就此道别,叶染秋却开了口:“娘娘且留步,臣妾有话要说。” 淑妃停下本要离去的步伐,转过身,看着叶染秋好奇道:“什么事?” 叶染秋瞧着四下众人居多,便凑到淑妃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臣妾有法子为金瓜出气。” 仅此一句,让淑妃面容微微一变,她知道叶染秋聪慧,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办法。 淑妃下意识的看了厉枭一眼,便说道:“枭儿,你政事繁忙,就先回吧,母妃和王妃聊几句。” 厉枭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他不悦的看了叶染秋一眼,有些不高兴。 他不喜欢叶染秋背着他做什么,尤其是在他的眼前。 他越来越觉得叶染秋是刻意与她疏远,遇事不再与她商议,而是自己做决定。 但这样的想法厉枭却也不能当着淑妃说出口,只好应了一声,离开了。 叶染秋吩咐燕春抱着金瓜先回王府,她便跟着淑妃离开了。 第174章 拉拢丽贵人 两个人走在寂静无人的甬道上,淑妃便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法子。” 叶染秋不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娘娘可能还不知道,瑞王妃当初在枭雄山受伤一事,与皇后娘娘有关。” !! 叶染秋居然把这件事翻出来了! 这让淑妃十分惊讶:“你说什么?王妃,你要知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可是不能乱讲的。” 叶染秋极为严肃道:“臣妾自知此事的严重性,这件事也是瑞王妃亲查的结果,我与瑞王妃交好,她亲口告诉我的。” 淑妃看着叶染秋严肃的脸,思索片刻,言道:“你可有确凿证据?” 叶染秋摇了摇头:“臣妾也只是听瑞王妃提起而已。” 淑妃步伐缓慢了下来,她的目光瞧着远处寂静了,眉宇渐渐凝结:“这件事的确可以扳倒皇后,但事情发生了这么久,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贸然行事。” 这一点叶染秋当然想到了:“淑妃娘娘所言极是,皇后深居后位这么多年,没有点着实的证据,咱们是对付不了她的。” 淑妃瞬时就转头瞧向了叶染秋:“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 叶染秋回道:“这件事本与臣妾无关,臣妾也打算睁只眼闭只眼,但今日皇后对金瓜出手,臣妾无法容忍。所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皇后也不是圣人,必然有露出马脚的地方,如今此事并未有人察觉,皇后自以为此事藏得很好,必然会疏忽,咱们大可抓住这一点,试一试。” 淑妃沉了口气,她和皇后是死对头,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争来斗去,她比谁都希望皇后出事。 这件事若是查清楚了,皇后便是欺君之罪。 叶染秋这时又道:“今日丽嫔才是皇后的替罪羊,淑妃娘娘大可联手丽嫔对付皇后。” 淑妃深邃一笑,目光从容的看着叶染秋,语声有些尖锐:“你果然聪慧,本宫的确没看错你。” 叶染秋微微颔首:“臣妾只是不想金瓜就这样无辜的被欺负了。” 淑妃当即停下脚步,转了身:“那咱们现在就去找丽嫔吧,她的寝宫可是在西头,走吧。” 叶染秋站在原地停了一秒,便跟了上去。 这一秒,叶染秋便意识到,淑妃这是让她也要参与此事,让她也脱不了干系。 叶染秋既然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淑妃,就早已做好了准备。 待二人到了丽嫔的寝宫,已经有宫人开始搬东西,丽嫔如今降为贵人,也就不配住在这么好的寝殿了。 二人踏过门槛,就瞧见丽嫔坐在软榻上,脸上满是哀伤。 淑妃便开了口:“皇后办事倒真是麻利,一刻都不容缓迟,这就叫人给你搬东西了?” 现在,倒是该称丽嫔为丽贵人了。 丽贵人抬头,瞧见淑妃和叶染秋二人的时候,目光里带着憎恨:“你们来做什么?” 淑妃不屑一笑:“怎么现在成了贵人,都不给本宫见礼了?” 丽贵人愤怒起身:“淑妃不是愚笨之人,怎么看不出今日其中蹊跷?” 淑妃缓缓的坐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的忙碌的宫人,言道:“本宫和丽贵人说几句话,你们暂且退下吧。” 宫人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便退了出去。 叶染秋回身将殿门关上,丽贵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句,惊恐的看着淑妃:“娘娘要对臣妾做什么?” 淑妃却朝着丽贵人安心一笑:“丽贵人放心,本宫今日是来帮你的。” 丽贵人不解,蹙眉问道:“娘娘来帮臣妾?” 丽贵人有些不相信。 淑妃随性的抬起手,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丽贵人,轻微的冷哼一声:“丽贵人此刻应该很不甘心吧?” 丽贵人明显愤恨的抿了抿唇:“若是淑妃娘娘,可会甘心?” “当然不会。”淑妃不假思索的回了话:“但本宫不会就此罢休,本宫要让人知道,谁敢拿本宫做替罪羊,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丽贵人眸子一亮,她深居后宫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淑妃是何等狠辣性格,她也知道淑妃今日来必然又要事:“淑妃娘娘何必兜圈子,有什么话直说吧。” 淑妃瞧了叶染秋一眼,言道:“王妃,这件事你最清楚,你来说吧。” 叶染秋上前一步,便开了口:“当初臣妾身陷枭雄山做人质的时候,臣妾和瑞王妃一同被江湖势力抓走,瑞王妃不幸因此受了重伤,以至于到了今日身体康复,也大不如从前了,这一切都是皇后设计的。” 这一段话,让丽贵人十分惊讶:“这里面还有瑞王妃的事儿呢?” 淑妃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你当皇后这些年是干净的?她的儿子可是太子啊!” 丽贵人垂眸深思,这个女人,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常在熬到今日嫔位,无家世扶持,无地位坐镇,就说明她不是蠢笨之人。 仔细一想,丽贵人就反应过来了:“难道皇后这是要借人之手铲除异己?” 淑妃阴冷一笑:“丽贵人还算聪慧,当初本宫也差点因此事受到牵连。” 丽贵人立马点头:“臣妾记得,当初瑞王妃怀孕的时候,您派人送礼过去,偏说那礼物会有损母胎,就有人指证是您所为,当初您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澄清的自己。” 淑妃想起此事就生恨不已:“丽贵人应该知道瑞王妃为人如何?她那样安静的人,怎么可能会树敌众多?” 丽贵人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没错,如今一想,的确蹊跷。” 淑妃又道:“本宫今日会来告诉你这些,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丽贵人当然知道,只是有些犹豫,她能活到今日,坚持的就是不争不抢不斗,如今让她去斗,她多少要想想。 叶染秋看出了丽贵人的犹豫,便道:“难道丽贵人就这么认输了?就这么给皇后做了替罪羊?你熬到今日才只是个嫔位,何等不易臣妾虽不知,但想必在宫中这几十年也是艰辛,难道就甘心被皇后这么毁了?” 提起这些,丽贵人的脸色即刻就变了。 她熬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再一想今日属实是委屈,这口气难以咽下。 丽贵人的面容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你们说吧,要臣妾做什么?” 淑妃顿时满意一笑:“当然是与本宫一同彻查此事,来日禀明皇后所犯下的罪过。丽贵人仔细想想,这件事一旦让陛下知道了,本宫到时候再在陛,那便能证明丽贵人的清白,到时丽贵人便还能住进这寝殿,恢复嫔位的名分。” 这样的话,是最诱惑丽贵人的。 丽贵人明显的咬牙切齿,人活着都是要尊严的,都是为了争口气,当即丽贵人就下了决定:“好,臣妾愿与淑妃一起彻查此事。” 淑妃笑得极为满意,缓缓起了身:“这件事不着急,免得声音太大惊了皇后就不好办了,本宫找时间与你相商。” 说完这句话,淑妃便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叶染秋看着丽贵人愤怒的脸,也离开了。 第175章 到底是谁毁了她的脸(一) 淑妃到底还是信任叶染秋的,暗地里一直调查此事,可是却并非那么容易,直到入冬的第一场雪下来,此事还只是查到了一些皮毛而已。 这一天,淑妃回了寝殿,本来想着歇息暖暖身子,谁知宫女就走进来禀道:“主子,莲答应过来喊冤,说柔贵人谋害她,让您为她做主。” 淑妃眉头一紧,想着她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这后宫的几个女人也让她不得安生,但既然莲答应来喊冤,淑妃也不能不理会,便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就瞧见莲答应泪流满面的走了进来,一下子就给淑妃跪下了,哭喊着:“臣妾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淑妃原本歪在软塌上,莲答应走进来的时候也没瞧她,这时候缓缓坐直了身子,语声有几分慵懒:“那也要给本宫讲讲是怎么回事,不然本宫如何替你做主啊。” 莲答应直起身子,利索的说了句:“淑妃娘娘,柔贵人害得臣妾毁了容颜,还望淑妃娘娘做主。” 淑妃这才看到莲答应的脸,一时间惊得微微一怔,慵懒之色瞬时就散了一半。 只见莲答应的右边脸蛋上,溃烂了好大一块,甚至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裂开一条大口子,惊得淑妃不忍再看第二眼,忙是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莲答应哭的凄惨又委屈,哽咽道:“前些日子臣妾的脸被冻伤了,太医给臣妾开了一盒冻疮膏,说涂抹几日便好,谁知涂了几日,非但没见好,反而还越发的严重了,原来不过就是一小块冻疮,如今却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淑妃顿时蹙眉:“那你凭什么说是柔贵人害你的?” “太医瞧了那盒冻疮膏,说里面被人参了芍药粉,还说芍药会使伤口恶化。而那盒冻疮膏谁都没碰过,只有柔贵人前些日子来探望臣妾的时候拿起来瞧过,那当时腰间的荷包里,放的香料就是芍药,不是她还会有谁啊。” 语毕,莲答应抬手扶着眼角就痛哭起来,委屈的样子让淑妃心里也是难受,不过为难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去找皇后娘娘处理?” 莲答应回道:“臣妾毕竟是娘娘宫里的人,若是不通传您一声直接去找了皇后,属实不和规矩。” 莲答应这话说的,倒是让淑妃有些舒心。 淑妃随后对宫女道:“去传柔贵人过来,就说本宫要问话。” 宫女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随后让人将莲答应扶到一边先坐下,还叫太监去请了太医过来瞧瞧。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柔贵人就到了,看到莲答应也在,脸色便有些难看,看来她已经知道淑妃要问她什么了,朝着淑妃施礼道:“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道:“柔贵人,本宫问你,莲答应的脸是不是你毁的?” 柔贵人甚是委屈的瞧了淑妃一眼,当即就给淑妃跪下说道:“淑妃娘娘,臣妾冤枉啊,不知淑妃娘娘为何说是臣妾做的,臣妾好生惶恐。” 淑妃缓了口气:“本宫也没说一定就是你做的,只是莲答应说那盒冻疮膏只过了你的手,所以本宫便叫你过来问问。” 柔贵人怒瞪了莲答应一眼,随后对淑妃严肃道:“淑妃娘娘,莲答应简直就是满嘴胡说,臣妾与莲答应无冤无仇,臣妾何必要害她?” 坐在一旁的莲答应顿时发怒,插嘴冲着柔贵人吼道:“不是你还会有谁?太医都说了,那冻疮膏里被人加了芍药粉,当日你来看我的时候,敢说腰间别着的香包里放的不是芍药粉吗?” 柔贵人更是觉得冤枉,朝着淑妃就说道:“淑妃娘娘明察,那日臣妾得知莲答应的脸被冻伤了,心想着同住一宫,便好心过去探望,当时莲答应拿着冻疮膏给臣妾看,臣妾不过就是拿在手里瞧了瞧,怎么就可能在里面加东西呢?” 莲答应似乎是认定了就是柔贵人害她,又道:“你若有心害我,机会不有的是。” 柔贵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时语声铿锵有力的驳了句:“那我问你,我害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你我无冤无仇,我何必要这么做呢?” 莲答应仍旧坚持着:“谁知道我平日里哪里得罪了你,我的药里面被人放了芍药粉,偏巧你的香包里就放了芍药粉,事情哪里有这么凑巧。” 柔贵人跪在地上,焦急的对淑妃道:“淑妃娘娘明察啊,莲答应口口声声说是臣妾做的,臣妾好生冤枉,臣妾敢对天起誓,此事若是与臣妾有关,臣妾必遭五雷轰顶!臣妾问心无愧,所以也不怕淑妃娘娘彻查,还望淑妃娘娘查个明白,还臣妾一个清白。” 淑妃心生烦闷,想着这宫里真是越发的不安生了,不管是不是柔贵人做的,必然是有人在害莲答应,看柔贵人那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便问了句:“莲答应,你平日里得罪过谁吗?” 莲答应摇了摇头:“臣妾平日里安分守己,并非与谁起过争执,也不曾谋害过谁。” 跪在地上的柔贵人,不悦的瞪了莲答应一眼,似乎很不高兴。 这个时候,太医便到了,淑妃便说了句:“太医,瞧瞧莲答应的脸吧。” 太医仔细的瞧了瞧莲答应的脸,回道:“回禀淑妃娘娘,莲答应的脸微臣早就瞧过了,原本的冻疮不是很严重,涂些药膏几日便会康复,不过有人在微臣开的冻疮膏里放了芍药粉,这才使得莲答应的脸恶化溃烂,这些日子微臣也在给莲答应医治。” 淑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柔贵人,便瞧见她腰间的香包,问了句:“柔贵人,你现在腰里别的可是装有芍药粉的香包?” 柔贵人点了点头,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卸下腰间的香包递给了淑妃:“这香包臣妾戴了好几日了,就是那天去探望莲答应的时候佩戴的,还请淑妃娘娘过目。” 宫女接过柔贵人手里的香包递给了淑妃,淑妃拿在手里瞧了瞧,针法细腻的香包上绣了朵莲花,拿到鼻前闻了闻,的确有一股淡淡的芍药花香,随后淑妃又对太医道:“太医瞧瞧这香包吧。” 太医上前接过,拿剪子剪开香包封口的细线,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太医先是拿在手里瞧了瞧,随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回道:“淑妃娘娘,这香包里的芍药粉已经很久了,芍药花粉碎成末,现在已经挥发,就算放在莲答应的药膏里,也不至于伤了莲答应的脸,莲答应的伤口微臣瞧过了,芍药必是新鲜的,绝不是柔贵人香包里的这个。” 柔贵人一听面容终于缓和了,甚是委屈的对淑妃说道:“淑妃娘娘这下可相信臣妾是无辜的了?” 淑妃随后便对翠云道:“地上凉,把柔贵人扶起来,搬把椅子让她坐下。” 翠云应了一声,过去将柔贵人扶起来,又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第176章 到底是谁毁了她的脸(二) 淑妃略有不悦的瞧了莲答应一眼,语声有些冷:“莲答应,你现在还要指认是柔贵人伤了你的脸吗?” 柔贵人极其不悦的白了莲答应一眼,莲答应略有尴尬的低了低头,声音细小的回道:“是臣妾一时冲动了,可臣妾这脸被伤成这样子,淑妃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不然背后黑手依然会逍遥法外,定是还不会放过臣妾的。” 柔贵人眼下对莲答应自然是不满,语声里夹杂着嘲讽:“你不过就是个答应,又不得陛下宠爱,平日里又没与谁结仇,谁会吃饱了撑的害你啊,许是你一时不注意,不小心沾染了芍药,自己弄伤的也说不定。” 莲答应瞪了柔贵人一眼,顿时就不高兴了,可在淑妃面前,她还不敢太放肆,压着心底的怒火,回了句:“臣妾的宫里根本就没有芍药这东西,怎么可能像柔贵人所言的那样,定是有人谋害臣妾的!” 淑妃一时有些头疼,看着莲答应伤痕累累的脸,肿的高高的,说起话来倒是口齿伶俐。 这时候,太监走了进来,禀道:“主子,灵贵人求见。” 灵贵人平日里和皇后走得很近。 淑妃眉头一紧,想着是什么风把这个皇后的狗腿子给吹来了,不过她知道了灵贵人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允了:“让她进来吧。” 随后,灵贵人便走了进来,面容如往日一样,淡漠冷清,朝着淑妃浅浅的欠了欠身子:“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便问道:“不知灵贵人前来所谓何事?” 灵贵人直起腰身,瞧了瞧殿里的众人,淡然自若的回了句:“臣妾听说莲答应来向淑妃娘娘告发柔贵人谋害她的事情,臣妾倒是知道些事情,所以不敢隐瞒,特来禀报淑妃娘娘。” 灵贵人的这句话,让殿里的人皆是面容一变,疑惑的看着她。 淑妃当然要允许灵贵人开口,便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灵贵人瞧了柔贵人一眼,眼底骤然一冷,回道:“前些日子,柔贵人来找过臣妾,说她想寻些芍药,如今正值冬季也不是芍药盛开的季节,臣妾的父亲是皇商,便问可有法子能在宫外弄得到,臣妾想着也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便应下了,特地让父亲从宫外带了一些送了柔贵人。” “当日臣妾送给柔贵人的时候还特地问了句,问她要这芍药做什么,可柔贵人却说是想拿回去做芍药粥喝,臣妾知道芍药有养血敛阴,平抑肝阳,柔肝止痛的功效,便也没多问,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臣妾也不敢隐瞒了。” 灵贵人慢条斯理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可把柔贵人吓得不轻,柔贵人甚至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高声的质问着灵贵人:“灵贵人,你为何要瞎编这种事情,这芍药是我让你寻的没错,可是我让你寻的是芍药花,当时我和你说的也是想做香囊的,你为何要撒谎呢?” 灵贵人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目光冷冷的瞧着柔贵人,镇定道:“我父亲从宫外寻来的物件入宫,内务府都是有存档的,你到底是管我要的芍药粉还是芍药花,去内务府一查不就知道了。” 淑妃被她们吵得头疼,便对太监道:“去内务府查查。” 太监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柔贵人有些惊慌,急切的看着淑妃,开口道:“淑妃娘娘,灵贵人说的都是假话,那芍药粉是臣妾托灵贵人带入宫的不假,但不是向灵贵人说的那样。” 灵贵人瞧见柔贵人这般模样,反而笑了:“我也没指认就是你害的莲答应,你慌什么呢?” 柔贵人回首怒瞪了灵贵人一眼,吼道:“灵贵人,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没做过的事情自然问心无愧!” 淑妃烦躁的皱起眉头,微怒着:“好了!等去查的太监回来就知道了,你们都别吵了,都给本宫坐下安静一会儿!” 淑妃这一喊,大殿果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无声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过了好一阵子,太监才回来了,众人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话。 太监走到淑妃身前,禀道:“主子,奴才去看了内务府的记录,宫里前些日子的确进了些物件,里面也的确有芍药。” 淑妃淡淡的问了句:“那是芍药粉还是芍药花啊?” “是芍药粉。” 此言一出,柔贵人倒吸一口冷气,腾地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激动着:“不可能!定是你看错了!” 太监转身朝着柔贵人施了一礼,回道:“柔贵人,奴才没看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芍药粉三个字。” 莲答应此刻也认定就是柔贵人害的她,指着柔贵人就怒道:“你不要再演了!难道这太监不识字吗?明明就是你害的我,还在这里装无辜!” 柔贵人歇斯底里的喊了句:“我没有害你!方才太医也说了,我身上的芍药粉根本就害不了你!” 这时,灵贵人清冷的声音冒了出来:“你现在的芍药粉自然害不了莲答应,但当时我给你的芍药粉可是包裹新鲜的,第二日莲答应的脸就伤了,下午你就去探望了莲答应,当日的芍药粉的确能有损莲答应的容颜。” 柔贵人委屈万分,甚至眼底冒出泪花,她气愤的看着灵贵人:“灵贵人,你我无冤无仇,你何必要这样害我?” 灵贵人却仰起脖子冷清一笑:“就因为你我无冤无仇,我才没必要在淑妃面前说谎啊,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难道还错了吗?” 柔贵人此刻已经无计可施,一下子就跪在淑妃脚下,泪花顺着眼泪就淌了下来:“淑妃娘娘,臣妾真的没害过莲答应啊,灵贵人真的说了谎,还望淑妃娘娘明察。” 莲答应这时也起身跪倒淑妃面前:“淑妃娘娘,臣妾冤枉,臣妾这脸要是毁了,臣妾这辈子都完了,还望淑妃娘娘给臣妾做主。” 淑妃看着跪在脚下的两个人,没有急着开口,她看得出莲答应的委屈,也看得出柔贵人没有撒谎,可偏偏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柔贵人,柔贵人不过就是两片薄唇辩解,一点证据都没有。 淑妃这时抬眼瞧了一眼灵贵人,却偏巧瞧见灵贵人唇边含着坏笑的看着柔贵人,那笑意里满是得意和阴毒。 灵贵人这般模样,让淑妃起了疑心,她猜想若是灵贵人是背后主谋,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害柔贵人呢?她知道柔贵人又不得宠,她为什么要害她? 第177章 到底是谁毁了她的脸(三) 就在这时候,柔贵人忽然哭着说了句:“臣妾的长姐前些年入了宫,没多久就被处死了,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臣妾哪里还敢惹是生非?入宫前,父亲叮嘱过臣妾,说在宫里定要安分守己,臣妾万万不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淑妃听了这句话,瞳孔骤然一亮,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灵贵人并非是冲着柔贵人去的,而是冲着她淑妃来的! 柔贵人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女儿,之前也有个女儿入宫封了欣贵人,却因做错了事情被处死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初下令处死欣贵人就是她淑妃。 如今灵贵人谋害柔贵人,就是让柔贵人记恨她,记恨她没有断清此事还柔贵人清白,这样以来,那位三品官员便定会对她不满,而自己的家族势力与这位官员在朝中并不亲近,难免会让他认为淑妃她是在公报私仇,故意这么做的。 淑妃这时冷冷的瞧着坐在木椅上的灵贵人,她不得不佩服灵贵人此计高明,若是她淑妃愚笨一点,都看不出灵贵人的此番心思。 但淑妃也明白,此计定是皇后指使灵贵人做的。 既然皇后是背后主谋,那么也必然把事情都处理妥当,有皇后介入,内务府上记录的字她想改动便是轻而易举,借此来谋害莲答应,将罪名全都扣在柔贵人的头上。 但皇后的最终目的,却是冲着她淑妃来的。 如此缜密的计划,让淑妃简直挑不出半点可疑之处,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淑妃只能治柔贵人的罪,可这样做,便会让柔贵人对她不满,难保日后报复她。 淑妃坐在软塌上,数秒之间,脑子里思索出来的东西太多,使得一时沉默。 莲答应瞧着淑妃开口不语,便又开了口:“淑妃娘娘,您可要臣妾做主啊。” 一无所知的莲答应,当下已经坚定的认为就是柔贵人害的她。 淑妃的思路被莲答应的话打断了,低头瞧了一眼莲答应脸上的伤,莲答应此刻也委屈的哭了,泪水流下来划过伤口,蛰的莲答应有些疼,赶忙用丝帕去擦那半边受伤的脸。 淑妃沉闷的舒了口气,事到如今,此事她心知肚明却查不出半点对柔贵人有利的证据,她只能委屈了柔贵人,随后问了句太医:“太医,莲答应的脸还有得治吗?” 太医点了点头:“那药膏里加的芍药粉并不多,况且被微臣及时发现,莲答应用的日子也不久,医治个半月便会好的,不会留疤。” 淑妃点了点头,抬手将莲答应扶了起来:“别委屈了,回去之后好好养伤,半个月之后这脸就好了,幸好不会留疤,不然真是可惜了,本宫看着都揪心。” 淑妃随后又对宫人道:“让宫人这些日子好生伺候莲答应,叫御膳房做些好吃的送过去,别让莲答应再受委屈了。” 宫人应下。 淑妃又对太医开口道:“既然你说能治好莲答应的脸,那半月之后,本宫要看到莲答应的脸完完全全的康复起来,万不可马虎了。” 太医施礼应下:“是,微臣遵旨。” 莲答应听淑妃这么说,心里自然欣慰,朝着淑妃施礼道:“臣妾谢淑妃娘娘关怀。” 淑妃随后瞧了跪在地上的柔贵人,故意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严厉道:“柔贵人,你可知罪?” 柔贵人倍感冤枉,目光越发的痛苦了,声音哽咽着:“淑妃娘娘,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淑妃厌恶的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哼,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本宫念你是初犯,便罚你禁足一月,面壁思过,身边不许有宫女伺候,一切用度皆以宫婢为准。” 其实按理来说,柔贵人犯了这样的过错,怎也要降位份的,淑妃已经是轻责了她,可柔贵人没害过莲答应,自然是委屈,一时间梨花带雨的哭道:“淑妃娘娘,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害莲答应啊!” 淑妃怒皱眉头,声音高亮:“若不是莲答应的脸能治愈,本宫定要重罚你!来人啊,把柔贵人拉下去,本宫不想再看见她!” 一声令下,从外面叫进来两个太监,便将柔贵人给拉了出去,柔贵人哭着喊冤,淑妃却充耳不闻。 这期间,淑妃一直盯着灵贵人,她看到灵贵人那抑制不住的得意,心里有些生恨。 淑妃自是忍得住的,她若是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也别做这个贵妃了。 随后,淑妃对莲答应柔声道:“你先回去好好养伤吧,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就派人和本宫一声,本宫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莲答应乖巧的施礼道:“是,今日多谢淑妃娘娘为臣妾做主,臣妾告退。” 灵贵人这时候也起了身,朝着淑妃施礼道:“臣妾也不打扰淑妃娘娘歇息了,臣妾告退。” 淑妃冷冷的瞄了灵贵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看着她走出了大殿。 夜幕降临,按往日的习惯,淑妃是要去养心殿见皇帝的,可是今日,淑妃却去了柔贵人的住所。 柔贵人如今被禁了足,门口有太监把守,不允许柔贵人踏出房门一步。 “淑妃娘娘要见柔贵人,把门打开。” 太监自然是不敢阻拦淑妃的,应了一声就把门打开了。 淑妃走进了屋子,便瞧见柔贵人无精打采的坐在软塌上,桌上还放着完好无损的晚膳,不过只有一碗清粥和一碟咸菜。 按照淑妃今日的懿旨,柔贵人禁足这一个月,每日的三餐都要吃这些,身边也不容许有任何宫女侍奉。 柔贵人是权贵所出的女儿,想必自小就养尊处优,自然吃不下这样的饭菜,所以丝毫未动。 柔贵人瞧见淑妃来了,眼里的确含着几分不悦,不过她不敢不守规矩,站起身给淑妃施礼道:“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刘睿将门关严,淑妃走上前将正在施礼的柔贵人扶起来,异于白天的冷漠,温柔的回了句:“柔贵人,委屈你了。” 柔贵人一听这话,惊疑的抬眼瞧着淑妃,对于淑妃的到来,她本就没想到,如今淑妃说了这样的话,更是让柔贵人出乎意料。 柔贵人疑惑道:“淑妃娘娘此话何意?臣妾蠢笨,实在听不懂。” 第178章 一切都是为了最开始的初衷 淑妃深舒了一口气:“本宫知道,你是冤枉的,你没有害莲答应。” 柔贵人更是惊讶,忙是开口:“既然淑妃娘娘都知道,为何还要降罪?” 淑妃紧了紧手里的暖手炉,无奈道:“背后这人将此事计划的很周全,本宫想帮你也查不出任何证据,你今日也瞧见莲答应口口声声让本宫给她做主,本宫也只能委屈你了。” 柔贵人咬了咬唇畔,发恨的握紧双手,回道:“这件事就是灵贵人在害臣妾,臣妾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让她这样处心积虑的加害臣妾。” 淑妃挽着柔贵人的手坐下,解释道:“她这么做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为了害本宫。” 柔贵人更是听不懂了:“她要害您?为什么啊?她没有把您怎么样啊?” 淑妃一时笑得明媚了几分:“那本宫问你,本宫今日冤枉了你,你可恨本宫?” 柔贵人略有尴尬之色,赶忙低下头:“臣妾不敢。” 淑妃知道柔贵人说的是假话,笑得更深了:“你不是不敢记恨本宫,你是不敢说,之前入宫的欣贵人是你的长姐吧?” 提起欣贵人,柔贵人的脸色微变,点了点头:“嗯,是臣妾的长姐。” “那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柔贵人不安的咽了口吐沫,回道:“是因为长姐在殿前犯了大错,被娘娘下旨处死了。” 淑妃点了点头:“那你大可想想,今日本宫若在处置了你,你父亲会不会记恨本宫?” 一句提点,柔贵人一下就被点醒了,眼睛瞪得溜圆,大吃一惊道:“原来灵贵人安的是这样的心啊,灵贵人是想借臣妾的手来对付您。” 淑妃又是一笑:“你果然是反映过来了。” 柔贵人被淑妃点醒,一时间也想明白了:“臣妾自问从未害过灵贵人丝毫,更与灵贵人无冤无仇,还纳闷灵贵人为何要加害臣妾,原来臣妾是要对付淑妃娘娘您,可是臣妾想不明白,她不过只是个小小贵人,哪里有胆子害您呢?” 淑妃叹了口气:“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她灵贵人不是一直都巴结着皇后么。” 柔贵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平日里看着灵贵人那样子就精明的很,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灯,淑妃娘娘睿智,一眼便看透了此局,是臣妾糊涂,事到如今还懵然不知。” 淑妃怜惜的看了一眼柔贵人,挽起她的手:“只是委屈了你,本宫果真是没有办法,后宫起了事端,本宫就要平息此事。” 柔贵人倒是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淑妃娘娘不必多说,臣妾都明白,她父亲是皇商,又有皇后撑腰,内务府的记录您也查不出什么,而臣妾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您也护不了臣妾,为了大局着想,淑妃娘娘这么做是对的,不然这件事若是闹到陛下那里去,依着陛下的性子,臣妾只怕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淑妃欣慰一笑,紧了紧柔贵人的手:“果然是个聪慧的丫头,你能理解本宫,本宫便放心了。” 柔贵人微笑着,也不再记恨淑妃,回道:“臣妾哪里聪慧,是臣妾愚笨,到底是没看清楚这里面的玄机,差点误会了淑妃娘娘您。” 淑妃脸色沉了下来:“你能知晓本宫心思便好,这些日子你先委屈一下,私底下本宫也会叫人照拂你的,等解了禁,这件事的风头也就过去了。” 柔贵人点了点头。 淑妃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柔贵人的脸色,问道:“柔贵人,本宫听说你父亲与太医院的院史是世交?” 柔贵人不知淑妃为何忽然问起这个,懵然的点了点头:“是,父亲与太医院院史曹太医关系的确不错。” 淑妃当即便说道:“本宫求你办件事,可好?” 原来,淑妃今日来找柔贵人,不仅仅是为了安抚她这么简单。 柔贵人的头脑虽不及淑妃伶俐,但也知道她居于淑妃的寝宫里,淑妃自然是得罪不得的,再加上今日淑妃这一番作为,柔贵人是没办法拒绝的。 但柔贵人也要知道淑妃做什么,便问道:“不知道淑妃娘娘要臣妾帮您什么?” 淑妃直接说道:“本宫想让太医院院史查查当初瑞王妃受伤一事。” 柔贵人顿时一惊:“您是说当初瑞王妃在枭雄山的事儿?” 淑妃点了点头。 柔贵人一阵惊讶连连:“淑妃娘娘查这么做什么?” 淑妃没有过多解释:“本宫要查这件事,自有本宫的理由,你就说肯不肯帮本宫吧。” 柔贵人便不再多问,她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对于曹太医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臣妾和曹太医说一句便是,只是臣妾如今禁足,也去不了太医院啊。” 这倒是没难住淑妃:“这个好办,过几日你假病一场就好了,本宫自然会叫曹太医过来见你。” 柔贵人又点了点头:“好,到时候娘娘也来吧,臣妾也不知娘娘具体要做什么,只怕说不太清楚。” 淑妃满意一笑,抚了抚柔贵人的肩膀:“你且放心,你今日帮了本宫,日后在这后宫,本宫会对你多加照拂的。” 柔贵人赶忙施礼:“臣妾谢淑妃娘娘。” 随后,淑妃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黑了,淑妃对身边的宫女道:“明日一早传召叶染秋入宫,就说本宫给皇孙准备了些物件,让她来取。” 宫女应下:“是,娘娘,臣妾有事要禀。” “说吧。”淑妃淡淡的回着。 宫女便禀道:“这些日子,婉玉公主和那个侍卫走的很近。” 听闻此话,淑妃立马就不高兴了:“她还和那个侍卫纠缠不清吗?” 宫女点了点头:“婉玉公主身边的侍女的确是这么说的,听说二人还在夜里私会了。” 淑妃当即就停下脚步,脸色极为愤怒:“胡闹!本宫不是警告过她,不许再和那个侍卫见面了吗?” 宫女胆怯着低下头。 淑妃愤怒的紧了紧牙根,怒道:“叫人把那个侍卫抓来!” 宫女连忙应下:“是,奴婢回去就立马去办。” 淑妃迈开步子,气得发紧:“堂堂公主,居然和一个侍卫纠缠,成何体统!她不要脸,本宫还要脸呢!” 宫女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定会成为宫里的笑柄。” 淑妃沉了口气:“这孩子分明就是被本宫给惯坏了,做事一向由着自己的性子,这一次本宫可不能再顺着她了,不然她这个公主的前程可就毁了!” “娘娘也别动气,婉玉公主年纪轻,自然有糊涂的时候。” 淑妃不再说什么,加快了步伐朝着寝宫走去。 天边的月高高悬挂,照在淑妃的身上,留下长长的一道斜影。 第179章 冷情的皇家 翌日,叶染秋入了皇宫,怀里抱着金瓜,来到了淑妃的寝宫。 叶染秋见到了淑妃,淑妃便笑着让叶染秋坐下。 淑妃接过她怀里的金瓜,宠溺的看着,笑道:“如今入冬了,还是让皇孙少见风的好,免得着凉。” 叶染秋微微一笑:“娘娘放心,金瓜裹得严实,马车里又燃了火炉,冻不着。” 淑妃抬手轻柔的抚过金瓜的额头:“如今孩子也不小了,越发招人喜欢了。” 叶染秋附和着点了点头。 淑妃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金瓜的额头,说道:“上次摔伤的地方,也痊愈了,幸好没留疤。” 提起这件事,叶染秋的脸色难看了。 淑妃抱着金瓜,看着叶染秋的脸色严肃了下来:“那件事本宫查了这么久,只不过是查到了皮毛,还没有足实的证据,看来皇后的确处理的干净,本宫打算从太医院下手。” 叶染秋一听,思索了一下,赞同着点了点头:“没错,瑞王妃当时受了重伤,必定会有太医院前去调理,为了掩人耳目,瞒过太医院,皇后毕竟在太医院做过手脚。” “本宫打算去找太医院的院史,他掌管太医院,权势在握也好办这件事。”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也是急不得的。” 这时候,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吵嚷:“母妃!母妃!” 惊得叶染秋赶忙回身瞧过去,只见婉玉公主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更是夹杂着恐慌,不顾叶染秋在此,冲进来就质问着淑妃:“母妃,您为什么要抓刘琦?” 淑妃明显的不高兴了:“侧妃还在呢,你这般莽撞可还知规矩?” 婉玉公主却根本不在乎,急切的问着:“母妃,刘琦人在何处?” 淑妃极其不悦的白了一眼:“那个侍卫你就不要想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婉玉公主一听这话,脸色先是傻掉,然后就是极近疯狂:“母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来二去的,叶染秋也听明白了,她一早就知道婉玉公主喜欢一个侍卫,看来如今是被淑妃知晓了。 淑妃眉眼一冷:“母妃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是尊贵公主,岂能和一个卑贱的侍卫纠缠在一起?” 婉玉公主充耳不闻,一心想着那个侍卫,她一把抓住淑妃的婉袖,哀求着:“母妃,你是在吓唬我对不对?刘琦他没事对不对?母妃只是把他抓来吓唬我的,对吗?” 淑妃却一把甩开婉玉公主的手,怒道:“刘琦,刘琦。整天喊着这个名字,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你想见他是不是?那母妃就成全你!” 淑妃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吼了一声:“来人啊,将那个侍卫带上来!” 身边的宫女一惊,似乎觉得淑妃这么做有些不妥,小声的唤了一声:“娘娘。” 淑妃却执意如此:“本宫的话你听不懂?” 宫女为难的紧了紧唇角,实在没办法,只好出去了。 叶染秋瞧着淑妃和婉玉公主这是要起争执,她反而觉得自己这个局外人在这呆着不自在,便起身施礼道:“若无他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可淑妃却将怀里的金瓜放下,冷道:“你也不是外人,不必回避。” 这反倒让叶染秋尴尬了,瞥了婉玉公主一眼,重新坐下。 叶染秋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侍卫让婉玉公主如此倾心,今日也正巧看看。 可谁知,叶染秋万没想到,那个侍卫居然是被人抬进来的。 当太监把那侍卫放在地上,叶染秋整个人都惊了。 这哪里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没了气息,身上被打得遍体鳞伤,血红一片,看来是受过刑罚。 这个侍卫已经死了。 婉玉公主瞧见了她的心上人此刻已经成了尸体,崩溃了。 “刘琦!” 婉玉公主嚷着侍卫的名字,冲上去跪在地上,一点也不嫌弃,将那具尸体抱在怀里,狠狠地搂着:“刘琦,你醒醒,你醒醒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淑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不争气的样子,愤怒起身就吼道:“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公主该有的模样!” 婉玉公主哭得凄惨,泪花止不住的流,她回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恨得血红,朝着淑妃吼道:“母妃!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他是女儿最爱的人啊!” 淑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理直气壮道:“这个侍卫一日不死,你便一日不会死心!母妃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身为公主,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婉玉公主气得发紧,却仍旧不肯放下怀里的刘琦,她朝着淑妃歇斯底里的嚷道:“难道女儿身为公主,就不能寻求自己所爱吗?难道女儿就注定要嫁给一个权贵之人,哪怕女儿不爱他,也要守着他过一辈子吗?难道女儿要像母亲一样,守着一个不爱的人,没日没夜都活在斗争中吗?” 婉玉公主这番话,的确是大不敬,引得淑妃好生气愤,上前一步就甩了婉玉公主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得婉玉公主当即无声,跌坐在地上。 叶染秋吓得不轻,赶忙起身劝阻:“娘娘,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淑妃气的呼呼地喘着粗气,愤怒的看着婉玉公主。 叶染秋随后俯下身子去扶婉玉公主,柔声道:“公主快起来,地上凉。” 谁知,婉玉公主却一把推开叶染秋,厌恶道:“别碰我!” 这样大力的一推,将叶染秋推倒在地。 淑妃瞧见更是愤怒:“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染秋摔得不疼,自己坐起了身,为难的看着婉玉公主。 婉玉公主生恨的咽了一口吐沫:“我还想问,母妃是在干什么!喜欢刘琦的人是我,是我主动接近他的,他有什么错?母妃为什么要杀了他!” 淑妃冷冷的白了一眼:“你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件事被母妃知道,母妃必然留不得他!” 婉玉公主颤抖着将那侍卫放下,缓缓站起了身,面容一惊变得愤恨不已:“母妃你可知道,当初刘琦就是因为这所谓的皇家尊卑才拒绝我的!母妃你不会知道,我为了能和刘琦在一起,是何等努力!刘琦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我,可是却被母亲毁了!” 第181章 为娘的苦心 淑妃冷冷一笑:“你那所谓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母妃从小是如何教导你的?你都忘了?” 婉玉公主紧了紧牙根:“女儿没忘,母亲的声声教导,不过就是要让女儿变成和您一样心狠手辣的毒妇!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为了利益和权势不折手段!在母亲眼里,活着难道就是为了那些荣辱吗?” 淑妃气得发紧,指着婉玉公主就吼道:“本宫怎么生出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公主,你出生于皇室,这辈子就不能沾染情爱,她会让你迷失,会让你不得善终!你可想到你若嫁给这个侍卫,后果会是怎样吗?你以为你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到时候,你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儿不管!就算是死,女儿也要和刘琦在一起!”婉玉公主疯了般的吼叫着。 气的淑妃浑身颤抖,抬手还要打婉玉公主,幸好叶染秋动作快,一把拦下淑妃的手臂,劝道:“娘娘息怒,公主还小,可能还不懂这其中道理,您有什么话慢慢说。” 淑妃已经气的不行,呼呼地喘着粗气:“本宫对她说的话还少吗?她就是被本宫惯的,本宫就该想待枭儿一样待她,她也就不敢这么做了!” 婉玉公主却失声一笑:“母亲将长兄管教的很好吗?长兄他过得好不好,女儿很清楚!只是长兄比女儿聪明,比女儿更能忍!母亲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们?我和长兄是什么?不过就是母亲谋权的利器而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淑妃气的双拳紧握。 婉玉公主一点也不害怕:“难道不是吗?母亲期望长兄日后能做皇帝,不就是为了能让您自己做太后吗?母亲期望女儿能嫁给权贵之人,不就是为了能助长兄一臂之力,从而达到母亲的目的吗?” 淑妃对自己的女儿好生失望:“在你眼里,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婉玉公主愤恨的咬了咬唇畔:“母亲从来都不会顾及我和长兄的感受,只会在乎那些所谓的利益!我们是人,我们有血有肉,我们也会伤心、难过、流泪,难道母亲就真的不在乎吗?” 淑妃气到要炸掉,但却生生的忍下:“来人啊,将公主关在寝殿,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释放!” 太监齐齐应下,上前就要去擒住婉玉公主。 婉玉公主却厌恶的甩开:“放开本公主,本公主自己会走!” 婉玉公主随后愤怒的瞪了淑妃一眼,转过身去,瞧见地上的那具尸体,身体猛然停住,随后身子颤抖了一下,疾步离开了。 叶染秋看着婉玉公主的背影,她不知道婉玉公主那一刻的面容是怎样的,但她知道,此刻的婉玉公主,一定是心如刀割。 寝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淑妃厌烦的命道:“把这个晦气的东西扔乱坟岗去!” 宫人赶忙就将那尸体抬了出去。 淑妃一脸苦愁的坐在软榻上,叶染秋劝了句:“娘娘别烦心了,公主将来会理解您今日一番苦心的。” 叶染秋也是挑着好听的话说,她不免认为淑妃这么做有些极端了,再怎么说,也不能就这样断送了一个人的性命。 淑妃长长的叹了口气,此刻的脸上愤怒的样子消褪,剩下的便是惆怅,声音低沉着回道:“今日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叶染秋赶忙摇头:“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臣妾身为尊亲王殿下的王妃,自然和您是一家人。” 淑妃欣慰的瞧着叶染秋,微微一笑:“婉玉公主若是能像你这般懂事就好了。” 叶染秋抿唇一笑:“臣妾虽只是接触过公主没几次,但却知道公主是个聪明人,只是如今被情所困,一时糊涂。” 淑妃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孩子的确是糊涂。她从小养尊处优,有本宫护着,她当然不知道何为人心险恶,看事情考虑的也少,她只认为本宫做这些都是为了本宫自己,她哪里知道本宫一片苦心。” 淑妃这一生都在遭受着后宫的磨难,她从一个不得宠的嫔妃走到今天,恐怕也是不易,她或许经历过无数的生死,看过无数的明争暗斗。 在她眼里,活在这后宫就是要把利益放在第一位,若想活着,就要去争去斗。 叶染秋也不好说什么,她不敢说不同意淑妃的做法,但她也不迎合。 淑妃将身子靠下去,露出几分慵懒之色:“你可知道本宫当初入宫是何其艰难?本宫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仗着家世给的,若无家世,本宫早就死在这后宫的斗争中了。所以本宫比谁都清楚,权势和地位是何等重要。” “她婉玉公主若不是本宫的女儿,她能养尊处优活到现在?她能在后宫拥有一席之地?恐怕她也早就被其他全是所吞噬了。你大可看看其他不得宠无权势所生的公主,哪一个得了善终?不过都是皇室的一粒棋子罢了。” 叶染秋揣摩着如何去回淑妃的话,淑妃看着叶染秋倒是先开了口:“例如你,你若不是勇信侯府的女儿,若非有太后的赐婚旨意,你能嫁给枭儿做王妃?” 叶染秋心头一紧,淑妃的话抨击的她心里难受。 淑妃便又说道:“本宫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明白本宫的心思。” 叶染秋微微颔首:“臣妾明白。” 淑妃靠在那里,饱经风霜的脸显得苍老了几分:“身为皇室中人,哪一个过得是随心所欲,哪一个不是步步为营?可是本宫这个女儿就是不懂。” 淑妃回想当年,不免有些后悔:“当年本宫待这对儿女就有失偏颇,本宫想着身为公主只要乖巧懂事就够了,但身为皇子就要心狠一些。公主的出路只要嫁得好便是,但皇子不同,他想过得好,便只有一条路。” 后面的话淑妃没说清楚,但叶染秋也知道。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所以娘娘当初也在为尊亲王殿下的婚事筹谋许久吧?” 淑妃点了点头:“是啊,一个皇子,一个要做未来储君的人,怎么能为情所困?” 叶染秋从淑妃的话里听出了十足的不悦,可自己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第181章 劝慰婉玉公主(一) 淑妃这时笑了一下,笑得有几分冷,更有几分得意:“现在你再看看枭儿,没有任何束缚,他将政事打理的顺风顺水,即便有太子阻碍又如何?” 淑妃就是这样独断专权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必须要别人按照她安排的做。 叶染秋不禁感叹,有这样的母亲,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低头看看金瓜,若是等他长大,她可否会这么做? 叶染秋问了句:“娘娘就不怕您的儿女怨恨您吗?” 淑妃脸色一冷:“本宫问你,是让他们怨恨本宫好?还是本宫抱着他们的尸体痛苦好?” 叶染秋眼角一沉:“若是二选一的话,当然是前者。” 淑妃:“后宫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它不会给你太多选择。” “你要记住,在这后宫,鲜艳的花儿,永远都是为陛下而笑。在那永巷,就是煦煦的春风,盈盈的细雨,皎皎的月色,都是陛下的……别以为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就能走得到,远着呢。” 这句话太过有深意,让叶染秋久久不能平静,她觉得淑妃很复杂,复杂到她根本就摸不到她的底。 淑妃疲累的闭上眼睛,对叶染秋说道:“你去好好劝劝婉玉公主吧。” 淑妃到底还是疼惜自己的孩子,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淑妃也知道她去见了婉玉公主,所说的话婉玉公主也不会听进心里。 这种事情叶染秋不想参与,可淑妃的话叶染秋不能不听,脸色也是一阵难看,应了一声:“是。” 叶染秋跟着淑妃身边的宫女到了婉玉公主的寝殿,寝殿虽不及淑妃奢华,但也算是富丽堂皇。 婉玉公主如今被禁足,寝殿门口站着看守的太监,殿门也上了锁。 宫女和太监说明,太监得知叶染秋是淑妃派来的,便给她打开了门。 偌大的寝殿里,叶染秋踏进去听不到一丝声音,穿过屏风帐帘,走到最里面,才看到婉玉公主趴在软榻上,已经哭成了泪人。 叶染秋将怀里的玹霖递给了身后的珍珠,走过去小声的唤了声:“婉玉公主。” 婉玉公主抬头,眼眶已经哭的肿起,见到叶染秋眼底带些厌恶:“你来做什么?” 叶染秋也不生气,语气仍旧是柔和:“淑妃娘娘让臣妾来劝劝你。” 婉玉公主擦干脸颊上的泪珠,吸了吸鼻子,恨道:“有什么好劝的,人都被她杀了,还劝什么?” 叶染秋一早就知道,淑妃交待她办的这件事很难,婉玉公主那么爱那个侍卫,如今死了,她哪里有本事能劝说得好的。 但难就难在又不能不说,叶染秋只好苦口婆心道:“娘娘也是为了公主好。” 不过几个字,就让婉玉公主脸色大怒:“为我好?呵呵,倘若有一天长兄死了,本公主也这样劝你,你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样晦气的话,让叶染秋不免紧了紧唇角,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婉玉公主抢了先:“本公主听长兄说,王妃这段日子和长兄感情不和吧?” 这让叶染秋有些尴尬,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婉玉公主有些得意:“所以呢?王妃才会巴结母妃的,对不对?” 叶染秋猛然抬头,眼底满是惊异。 原来婉玉公主这样看待她。 婉玉公主不屑的白了叶染秋一眼:“本公主和你不一样,不是那种为了权势就能放下一切的人,你在母妃面前献殷勤,在本公主这里可不管用!” 婉玉公主如此看扁她叶染秋,让叶染秋心生不悦,语气也加快了:“我何必对公主献殷勤?若不是淑妃娘娘让我来,我必然不会来叨扰公主。” 婉玉公主冷冷一笑,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叶染秋:“我和母妃之间的恩怨,你一个王妃懂什么?” “我的确不懂,也不想懂,但我只想告诉公主一句,与其在这怨天尤人的哭哭啼啼,倒不如做出点样子给淑妃看!”叶染秋的语气生硬而坚定。 这让婉玉公主面容微微一变,这下换做她不知如何作答了。 叶染秋便又道:“你要清楚一点,自你生下来开始,你的一生都笼罩在皇室的光环里,而且这一辈子也无法摆脱这层荣耀给你带来的不幸。” “你要记住淑妃娘娘今日如何待你,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狠辣,你都不能忘记!” “你现在可能还不懂,但十多年后,你便会领悟到淑妃娘娘此刻的眼神里,那种入骨的苍凉。” 这一席话,让婉玉公主深吸一口气,情绪也跟着随之改变。 婉玉公主不服气,声音开始变得吵嚷起来:“你根本不懂我有多喜欢刘琦!” “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叶染秋声音也洪亮了:“难道你要跟着他一起死吗?就算你哭瞎了眼,他都活不过来了!” “你根本就不懂,没资格说我!”婉玉公主尖叫着。 叶染秋却冷冷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叶染秋将拳头渐渐握紧,握到发白,语气也清冽起来:“你当初觉得和那个侍卫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今日,你就应该想出对策如何应对淑妃娘娘,不然你和他的幸福就是短暂的!” “你如今怨恨淑妃,可却不知淑妃的苦心,因为你还未是人母,当你日后诞下自己的孩子,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婉玉公主情绪被叶染秋激发,泪水再次涌出:“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让我怎么接受刘琦的死!” 叶染秋脸色一沉:“过不过得去全看公主你自己,我可以理解公主此刻悲伤的心情,但我绝对不会可怜你!公主明知淑妃娘娘狠辣的性子,当初想什么了?” “你那些想法在我看来就是天真!想着和那个侍卫白头偕老,相伴一生?呵,你忘记你是谁了?淑妃娘娘虽然做法极端,但她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嫁给一个侍卫,你想过结果吗?” 叶染秋的眉头微微皱起,又道:“你的母亲是淑妃,你的长兄是尊亲王,你一旦嫁给一个侍卫,无权无是无地位,难道那个侍卫就会平安吗?他的结局也是难逃一死!” “好!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婉玉公主不甘。 第182章 劝慰婉玉公主(二) 叶染秋思索了一下,言道:“你应该学会克制,你无法抵抗淑妃娘娘的权势,你就该和那个侍卫保持距离,若你们的感情够坚固,那个侍卫必然会等你。” “等到尊亲王殿下来日登上皇位,你的母妃成了太后,你大可嫁给那个侍卫,到时候谁敢再欺凌你们,甚至会高抬你们,你爱的人也会被众人高看,你才有可能和她牵手一生。” 婉玉公主:“那长兄若是没能登上皇位呢?” 叶染秋:“那你只能听天由命。” 婉玉公主:“如此一来我不又不能和刘琦在一起了吗?” 叶染秋:“但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也是你们唯一的希望!你要做的,就是帮助你长兄登上帝位,为的不是任何,而是你自己的幸福!” “这就是皇室,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要付出,就要冒险。你以为你坐享荣华富贵,受万人敬仰,便什么都可以唾手可得吗?” “天下哪里有这等好事?老天都是公平的,你给予什么,便会夺走你什么,人命不能更改,但所谓事在人为,你可做了?” “你什么都没做,导致刘琦死了,你还在这里又哭又闹,怨这个恨那个,归根结底就是你自己!” 叶染秋的话很长,可谓是一气呵成,让婉玉公主听得愣住。 婉玉公主坐在软榻上,惊异的看着叶染秋,她万没想到叶染秋会对她说出这种话,而这些道理,她也未曾懂过。 婉玉公主不免悔恨,爱人死去,她痛心、她难过,她怨恨别人的种种,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过失,叶染秋的话让他清楚的知道,她自己做错了什么。 婉玉公主的甚至渐渐崩塌,放在双膝上的双手开始发抖:“是我自己害死了刘琦,对不对?” 叶染秋深舒了一口气:“只要能活下去,才有改变的希望。如果一个人失去了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婉玉公主下颚微微发颤,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是啊,刘琦都死了,什么都不可能了。” 叶染秋走上前,抚着婉玉公主的肩膀,声音软了下来:“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还转的余地了,节哀顺变吧。” 婉玉公主一阵心痛,抬手捂着双目便哭了起来,原本只是无声,最后忍不住的变成了嚎啕大哭。 一声又一声的哽咽和嚎叫,让她所有的悲伤都宣泄了出来,寝殿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叶染秋任凭婉玉公主大声哭泣,她能理解婉玉公主此刻的心有多痛。 哭了好一阵子,婉玉公主哭的累了,开始变成了抽泣。 婉玉公主万念俱灰的坐在软榻上,哭的稀里哗啦,声音也沙哑了:“从小到大,母妃就一直教导我,她说我是公主,不管到何时何地,我都不能被人欺凌。” “所以我从小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母妃从来都没有阻拦过。被人欺负了,我就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我变得嚣张跋扈,穿最漂亮的衣服,什么都要最好的,为的就是告诉别人,我才是胤漓最尊贵的公主。” “我也曾想过,我未来的夫君定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直到我遇见的刘琦。” 婉玉公主目光呆滞,回忆着过往:“那天在花园,我和其他公主在喝茶,和那些我从未放在眼里的姐妹坐在一起,拿着父皇赏赐我的金丝雀,可不想金丝雀飞走了。” “我当时并未在意那一只鸟,我再想着该如何应对其他公主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时候刘琦出现了,他一番轻功抓住了金丝雀,含着春风笑意拿到我面前。” “你可知道,那一抹笑意,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婉玉公主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着:“从那天起,我就开始主动去找刘琦,可是他却满面冷漠,仿佛和那天换了一个人一样。” “从小到大,我想得到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我开始疯狂的追求他,这期间,刘琦的种种都让我觉得他很好,他就是我要嫁的那个男人。” “刘琦告诉我,他身份卑微,不适合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不肯,你知道我付出多少努力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婉玉公主眼底带着悲凉,深切的看着叶染秋,急切的想让叶染秋知道她这份感情有多来之不易。 叶染秋听着婉玉公主这一席话,并没有半句安慰,而是问道:“你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只是追求你得不到的。” 婉玉公主猛地转头。 叶染秋看着婉玉公主,样子也很认真:“我可以相信你的一见钟情,但我问你一句,倘若当初你一开始对刘琦示好的时候,他就答应了你,你还会这么喜欢他吗?或者说,如果那样,你现在还会不会哭的那么难过。” 人,往往都追求自己所得不到的。 这样的问话,让婉玉公主瞬间就呆滞了。 叶染秋随之一笑:“你看看,你犹豫了。” 婉玉公主难过的紧了紧手指:“可我真的喜欢她。” 叶染秋舒了口气:“我刚才说了,相信你的一见钟情,所以我相信你喜欢他。我要说的是,这个世界没了谁都照样转,不管没有了谁,皇宫还是会一如既往继续它的生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往前看。” 婉玉公主抚摸着自己的心房,痛苦道:“可是我的心好痛。” 叶染秋抬手扶在婉玉公主的手上:“我知道,心已经伤了,你要让它结疤。你不必把它揭开给每一个人看,这样它永远都不会痊愈,你要隐藏在心里,哪怕这道疤一辈子都会印在你心里,但只要你自己清楚就好了。” “可是我无法做到不去想。” “你自己的时候可以随意的哭,但有外人在,你就要装作很好的样子,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你母妃禁足?” “这就是一种成长,明白吗?” 婉玉公主终于明白叶染秋到底告诉她什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叶染秋微微一笑:“人生不过区区数十寒暑,待得春来秋去,你再回头去看这些事,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婉玉公主看着叶染秋,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竟觉得她比她成熟那么多。 第183章 厉枭有外遇了 婉玉公主发现叶染秋的眼眸越发的浑浊,吐出一句:“我觉得你经历了很多。” 叶染秋不过付之一笑:“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磨难和经历,这世间本就复杂,没有一件事情是简单明了的,所以我们活着就会很累。” “我们每做一件事,都要权衡利弊,所以才有了聪慧和愚蠢的区别。” “所谓目贵在明,耳贵在聪,心贵在智,你要知道你做的这件事,该如何去做才能圆满,才能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婉玉公主紧了紧唇角,微微点头:“我明白了,我也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着,拍了拍婉玉公主的肩膀:“为自己活着就行,为死去的人活,心太累。” 婉玉公主破涕为笑,只是笑得有些苦涩:“如果刘琦还活着,我一定能和他得到幸福,只可惜……” 后半句,婉玉公主哽住。 天下之憾事,往往离不开去感叹‘如果’二字...... 初冬起了寒风,叶染秋抱着金瓜下了马车,生怕金瓜冻着,疾步朝着寝殿走去。 就在穿过甬道的时候,叶染秋偶然瞧见远处走来两个人,厉枭和还有一个叶染秋从来都没见过的女人。 她此刻正满面欢喜的挽着厉枭的胳膊,对着厉枭谈笑风生,那声音如银铃一般,穿过瑟瑟的风里,传进叶染秋的耳朵。 这样的场景,让叶染秋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近些日子,她也听燕春说过,辅国大将军的女儿——沈沛凝,和厉枭走得很近。 其中道理叶染秋明白,厉枭为了得到辅国大将军的扶持,就必须得宠着她唯一的嫡女。 但如今叶染秋和厉枭的关系这般疏远,两个人已经很久不说话不碰面了。 厉枭已经瞧见了叶染秋,叶染秋也不好再躲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沈沛凝看着叶染秋,脸色越发的得意了,不由紧了紧挽着厉枭的胳膊,肆意的炫耀着她如今深得厉枭的宠爱。 “天气这么冷,王妃这是去哪儿了?”沈沛凝声音温婉。 叶染秋冷面回了句:“我去哪里,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沈沛凝脸色有些不高兴。 “我就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殿下轻便吧。”叶染秋敷衍的回了一句,越过二人便离开了。 期间,叶染秋和厉枭一句话也没说,就连眼神的沟通都没有。 厉枭回头瞧着叶染秋渐渐远去的背影,脸色有几分苍凉。 沈沛凝瞧见赶忙道:“殿下,咱们走吧。” 厉枭收回目光,脸色有几分冷,却任凭沈沛凝继续挽着她的胳膊,抬步离去。 在厉枭的眼里,会认为叶染秋这样做是在稚气,但对于叶染秋来说,却是逃避。 叶染秋不愿见到厉枭和哪个女子走的太近,便索性选择眼不见为净。 在叶染秋看来,她既然决定与这个男人再无瓜葛,那么这个男人喜欢谁、宠爱谁,都与她再无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叶染秋任凭厉枭如何去宠爱沈沛凝,一时间整个王府,似乎每天都会听到厉枭待沈沛凝如何如何好,厉枭的身边也只能看到沈沛凝一个人的身影。 府邸不免传出些流言蜚语,说叶染秋失了宠的原因大多是因上次在皇帝寿宴上殿前失仪引得厉枭不高兴,那个曾经受宠的王妃如今已经大势已去。 甚至还有人说,沈沛凝如今这般得宠,来日必定是要嫁入王府做侧王妃的,身份又比叶染秋高贵,只怕要越过叶染秋去。 一时间,厉枭的住处时常传来沈沛凝悦耳的笑声,可叶染秋的寝殿却是一片冷清,仿佛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叶染秋倒也不在意,也从未言语过什么,燕春和钱嬷嬷更是不敢在叶染秋面前多提,生怕引得叶染秋不高兴。 叶染秋白天随着袭老在药铺学医,直到夜黑才回来,哄哄金瓜便睡去,偶尔会去见阮伯伯,偶尔也会入宫。 当入冬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天气更加冷了,这场雪下得很大,不过一夜,遍地皆是白雪皑皑。 今日,叶染秋入了宫,她如今和淑妃寝殿的宫女也熟悉,宫女也没通传,就让叶染秋入了殿。 待叶染秋入了殿,才发现寝殿好生热闹,不仅婉玉公主在,皇帝也在,此刻正在用膳。 叶染秋仓促一一施礼。 皇帝客气的回了句:“王妃来了啊。” 淑妃柔然一笑:“是臣妾传召她入宫的,人还没到呢,陛下就来了。” 皇帝也没多想,笑着:“朕也好久没见皇孙了,正巧顺便看看。” 叶染秋便将金瓜领了过去,皇帝抱在怀里,瞧上一眼就笑了:“这孩子长大了不少。” 淑妃附和道:“可不是,臣妾原先送过去的衣裳有的还穿就小了,只能叫裁缝重新做。” 皇帝抿唇又是一笑:“你倒是惯着这孩子。” 婉玉公主坐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母妃待皇侄儿这般好,女儿都吃醋了。” 皇帝瞧了婉玉公主一眼,有几分无奈:“他是你的侄儿,你都是当姑姑的人了,这种醋你也吃?” 婉玉公主撅了撅嘴:“儿臣一年都没这么多新衣裳穿的。” 淑妃脸色一沉:“你能和小孩子比?小皇孙如今一天比一天大,当然要穿新衣裳了,再说你的衣裳还少吗?柜子里的都拿出来都可以开了铺子了。” 叶染秋看着这皇室一家三口如此和睦,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经过上次叶染秋的开导,婉玉公主也懂事多了,一举一动都让淑妃倍感欣慰。 但叶染秋知道,婉玉公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子了。 这时宫女从门外走来,躬身禀道:“淑妃娘娘,午膳已备好了。” 淑妃冲皇帝甜甜一笑:“陛下尝尝臣妾这儿的膳食如何?” 皇帝慈眉善目道:“好,朕就尝尝你这小厨房的手艺。” 淑妃又对叶染秋道:“王妃也没食午膳吧?一起吧。” 叶染秋临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但看三人这面上的笑容,也不好扫兴,笑着点了点头。 第184章 怎么又是下毒 午膳的时候,叶染秋吃过了当然不会吃太多,只不过简单吃了几口而已。 待膳后,众人便坐在内阁中闲聊起来,众位宫人服侍在侧,皇帝悠哉的憩在软榻上夸赞道:“淑妃这小厨房的手艺真是好,那道燕窝炒炉鸭丝可比御膳房还略高一筹呢。” 婉玉公主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笑道:“喇嘛糕和杏仁豆腐这两道儿臣最为喜欢,喇嘛糕甜而不腻,杏仁豆腐清甜爽口。” 皇帝随后便问了句:“不知淑妃这儿是哪位大厨掌勺?” 淑妃谦卑笑道:“陛下过奖了,臣妾这儿的小厨房,怎比得上御膳房?小厨房一直由臣妾的贴身宫婢监管着,平日里臣妾的膳食也都她准备的。” 皇帝略带惊色道:“没想到一小小宫婢竟能做出如此佳肴,真是不简单。” “臣妾平日里的膳食她来准备,她原来是在司膳房作活的。”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略加思索片刻后,笑着说道:“既然有如此贤能,朕就封她为二品司膳女官。” 淑妃听后顿时喜逐颜开,转头对那个宫女道:“还不快谢陛下恩典。” 那个宫女极是喜悦至极,连忙跪地叩首谢恩道:“奴婢,谢陛下隆恩。” 皇帝笑呵呵回道:“平身吧,日后定要忠心服侍你家主子。” “奴婢,定不负陛下所望,竭心竭力伺候淑妃娘娘。” 叶染秋这一瞧,看来今天淑妃和婉玉公主二人是哄的皇帝很高兴,皇帝这一高兴,便封了赏。 如此一来,日后这后宫膳食,岂不是淑妃做主了么。 待二人起了身,陛下笑着附和道:“日后这些人伺候你也方便些。” 淑妃莞尔笑道:“臣妾身边的宫人对臣妾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臣妾本就有心晋了他们位分,如此一来也免了臣妾例外的跑,臣妾真是感激不尽。” 皇帝这时说道:“朕也是怕你辛苦。” 淑妃瞬即笑了笑道:“陛下多虑了,今日祺贵人和灵贵人还来探望臣妾了呢,还带了上好的人参和龟苓膏呢。” 提起灵贵人陛下此刻面容有些沉重:“灵贵人平日里和皇后走的很近吧?” 婉玉公主立马附和道:“可不是,灵贵人平日里有皇后娘娘撑腰,在宫里可是傲慢得很呢。” 淑妃立马呵斥了一句:“小孩子少说话!” 婉玉公主嘟了嘟嘴,不再说话了。 淑妃立马朝着皇帝温柔笑道:“灵贵人性子本就直爽些,陛下切莫责怪。对了,臣妾听说饭后服用龟苓膏最为滋补了,来人啊,快把灵贵人送来的那罐龟苓膏拿来给陛下瞧瞧。” 宫人应下便出去照办了。 陛下略带了些许无奈道:“朕看你滋补是假,替灵贵人讨好才是真。” 淑妃释然笑道:“灵贵人能拿龟苓膏这么珍贵之物来看臣妾,就说明她已是真心,陛下又何必太过介怀?” 皇帝这时笑着道:“看看淑妃这伶牙俐齿,说来说去倒是朕的不是了。” 淑妃撅起娇嗔道:“陛下就会取笑臣妾。” 坐在一旁不知没说话的叶染秋,这才发现淑妃在皇帝面前讨喜的本事可真是高,这一来二去的,倒是让皇帝认为她这个淑妃很是大度谦和。 但叶染秋也看出来,淑妃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并非只是讨好皇帝那么简单。 这时宫女端着龟苓膏走了进来:“主子,龟苓膏拿来了。” 淑妃见宫女拿着龟苓膏过来,连忙吩咐另一位宫女道:“春桃,快把龟苓膏递过来。” 那个叫做春桃的宫女应了一声,便接过托盘放到淑妃身旁的桌子前。 淑妃笑着说道:“陛下快瞧瞧这龟苓膏的色泽,光滑细腻,臣妾可真是要尝一口呢。” 淑妃说完就拿起玉勺盛出一些龟苓膏放于玉碗中,淑妃身边的太监此刻面露紧张之色,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随即灵光一现轻声道:“主子,外来的东西还是叫奴才替您试吃一下吧。” 淑妃瞬即停止手中的玉勺,面露不悦道:“休得无礼!灵贵人送来的东西,岂会有错?” 这时皇帝面容严肃道:“她说得对,不是不信任灵贵人,这是宫里的规矩。” 淑妃见皇帝发了话,便不悦的白了那个太监一眼,妥协道:“那好吧,春桃,你替本宫尝尝。” 一直站在一旁未出声的春桃,微微俯身道:“是。” 她走上前拿起玉碗尝了一口,瞬即笑着说道:“主子,这龟苓膏入口虽有些苦涩,但咽下又觉甘甜,真乃上等……啊!啊!” 只见春桃话还没说完,眼球瞬即发红,面目狰狞的捂着小腹倒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费尽力气断断续续道:“有……有毒。” 随即便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叶染秋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嘴唇紧紧闭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见状赶忙高声道:“快传太医过来,快!” 太监这才从惊吓中缓过来,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 皇帝见婉玉公主已被吓得呆住,赶忙抚着婉玉公主安抚道:“莫怕,有父皇在这呢。” 婉玉公主将头栽进皇帝怀里,宫女也赶忙去安抚淑妃,淑妃虽有惊吓,但终究是经历过场面的人,此刻坐在远处镇定的望着地上才春桃。 皇帝面容露出一丝怒色:“来人那,把灵贵人给朕带过来!” 淑妃随后对皇帝道:“陛下,此事您怎么看?” “爱妃莫急,等太医来了诊断便知,若是灵贵人故意所为,朕定不轻饶。” 待到太医赶到之时,叶染秋已平稳了情绪坐于软榻之上。 太医抚上春桃脉搏,发现已无生命迹象,看了看春桃的容态,又闻了闻龟苓膏,将银针插入龟苓膏食物中,银针瞬即变为黑色。 太医略加思索后禀道:“回陛下,据微臣判断,这龟苓膏已被人动了手脚,含有剧毒,所以才导致宫女食用后中毒身亡。” “什么?龟苓膏里有毒?” 淑妃故作惊讶至极的样子,最后摇了摇说道:“灵贵人要害本宫?不,本宫不信。” 这时便听门外太监传道:“灵贵人到……” 第185章 一切都是淑妃的阴谋 灵贵人进了内阁,忽见地上的春桃,嘴角斑斑血迹,面容略微一惊,尔后故作镇定的冲着淑妃和皇帝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参见淑妃娘娘。” 皇帝面容极为怏怏不乐,指着地上的春桃,语气严肃生硬道:“灵贵人,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灵贵人略微偏头瞧了一眼地上的春桃:“臣妾不知陛下要臣妾解释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面露厉色,嗔怒道:“春桃吃了你送给淑妃的龟苓膏便猝亡了,太医已查出龟苓膏里含有剧毒,灵贵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淑妃!” 灵贵人听后顿时一惊,瞬即便知其中原委,目似剑光的瞧向坐在一旁的淑妃,随后质疑道:“陛下是怀疑臣妾下的毒?” 皇帝横眉怒目道:“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朕怎么不怀疑你?” 这时婉玉公主语气冰冷说道:“灵贵人,父皇这是在给你机会。” 灵贵人略带激动辩驳起来:“陛下就凭春桃猝亡就断定是臣妾毒害淑妃吗?为什么不怀疑是淑妃在龟苓膏里动了手脚加害臣妾呢?” 话毕,淑妃嘴角不削扬起,语气凝重、铿锵有力道:“今日若不是春桃,眼下躺在地上便是本宫了。本宫以为灵贵人特意送来上好的龟苓膏,是真心关切本宫,没想到竟如此狠心!本宫还费尽心思的在陛下面前替你说好话,本宫真是傻到家了!” “为何今日毒死的是春桃,而不是淑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人?一定是娘娘派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你送来的龟苓膏,一直放在寝殿未动,本宫与灵贵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你?” 这时一旁的婉玉公主冷笑道:“呦,灵贵人乃居毓秀宫,居然对母妃这里这般了解,连母妃不让旁人近身的事都知道。” 叶染秋此刻看着方才还胆怯如鼠的婉玉公主,此刻这般模样,便知不过都是装出来的,当下才是婉玉公主最真实的样子,看来今日这件事,是婉玉公主和淑妃早就串通好设计谋害灵贵人的。 灵贵人怒视了婉玉公主一眼,怒气冲冲道:“臣妾和淑妃娘娘说话,哪轮得到你这公主插嘴?”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 看来这灵贵人真如婉玉公主所言,有皇后撑腰,的确是跋扈了些。 婉玉公主一阵委屈,对皇帝道:“父皇您瞧啊,灵贵人这是什么态度啊!” 皇帝见灵贵人这般蛮横架势,不禁眉头紧锁,高声顿促道:“好了!灵贵人,你秉性如何朕清楚得很,你怎可设计陷害淑妃?” 皇帝的开门见山,使得内阁中气氛沉重了许多,灵贵人扑通跪下,眼中饱含着泪水,委屈道:“臣妾没有在龟苓膏里下毒,请陛下明鉴。” 陛下正襟危坐,怒目厉声道:“灵贵人,你说淑妃在龟苓膏动了手脚,你可有证据?凡事要讲究证据,眼下证据就摆在朕的面前,你叫朕如何信你?” 灵贵人眼泪瞬即从夺眶而出,跪行爬到皇帝脚下央求道:“陛下,请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下毒啊,陛下。” 婉玉公主语气依旧冰冷:“灵贵人,你平日里在宫里如何,父皇和母妃可都看在眼里,你应该清楚得很,自从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以后,你便目中无人,为所欲为。” “满宫都知晓母妃和皇后娘娘关系不睦,你这么做是不是就为了讨好皇后娘娘,今日母妃若是出了事,你是不是就等着在皇后娘娘面前邀功领赏呢?”” 这样的话,的确是太过直接了。 皇帝面色肃穆,开口宣旨道:“灵贵人肆意谋害淑妃,心肠歹毒,妇行有亏,委其尊位,自此打入冷宫思过。” 灵贵人听后惊吓得不轻,眼里的泪水绷然落下哭着喊道:“陛下请相信臣妾啊,陛下不要这样对臣妾,陛下……陛下要明察啊,臣妾是冤枉的啊,陛下……” 皇帝瞧都不瞧灵贵人一眼,极其厌烦的说道:“来人啊,将灵贵人带下去,打入冷宫!” 这时从门外走进两个太监将灵贵人拉下去,灵贵人挣扎的哭喊着:“陛下明察啊,陛下……” 太监强硬的驾着灵贵人的胳膊,便像破布一样拉了出去,哭喊声也渐渐远逝。 叶染秋此刻瞧着淑妃,面容镇定自如,没有半点迟疑。 可她也瞧见婉玉公主紧了紧手中的丝帕,忐忑的样子,婉玉公主城府不及淑妃,难免有些紧张。 这一场闹剧,将原本和睦静好的一切都打破了,皇帝安抚了几句,便走了。 随后,淑妃便对婉玉公主道:“今天本宫就教教你后宫的处事之道,王妃你也看着点。” 叶染秋应了一声。 婉玉公主顿时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母妃,这件事还没结束吗?” 淑妃听后回道:“这个灵贵人留不得。” 婉玉公主提出了质疑:“母妃,灵贵人如今已打入冷宫了,不至于这么急吧?” 淑妃严重闪出一丝厉色,显得万分老练醇熟:“谁说没有机会?先帝时的丽妃,因犯下罪行被皇帝赶出宫外,最后不还是回宫了吗?丽妃回宫之后,将曾经谋害她的人全部除之!你要记得,若是别人施计于我们,我们可以留有余地,若是我们施计于别人,万不可留下任何后患。” 淑妃说完,便起身出了大殿。 婉玉公主朝着叶染秋使了眼色,二人便跟在淑妃身后一同出去了。 叶染秋跟在淑妃的身后,想着今日入宫她几乎没说几句话,没想到倒是撞见了这么一出戏,这后宫还是让她大开眼界。 叶染秋瞧望着淑妃的背影,一身戎装华贵,不容小觑。 可想而知她这一生在皇宫里,到底经历了多少数不清的血腥风雨。 冷宫的气息是阴冷的,路上静寂的不见一个人,走在这路上仿佛世上就剩下你一个人一样,每喘一口气都觉得是冰冷的、孤寂的。 灵贵人坐在窄小的屋子里,除了这张圆桌,就只剩下一张破旧的硬板床,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着。 刚下了一场大雪,屋子里别说是暖炉了,连床干净的棉被都没有,冻得灵贵人坐在那里直打哆嗦。 第186章 一条性命就此断送 这时一位太监推门而入,端着托盘放在灵贵人面前,说是放还不如说是摔,语气丝毫不带一丝客气:“灵贵人,该吃饭了。” 说完还不忘厌恶的白了一眼,转身预备离开。 灵贵人望着托盘中的膳食,一个陈旧的窝窝头,一碗稀溜溜的东西,不知道是汤还是粥,一小碟咸菜,膳食看着就让人没有胃口,冰凉凉的不带丝毫温度。 灵贵人气的一把将膳食翻在地上,饭碗打碎的声音迫使还未出门的太监转了身,灵贵人气急败坏道:“你是怎么伺候的?这饭菜像猪食一样,让我怎么吃?” 太监一点都没有畏惧之意,反而轻笑了起来:“灵贵人,这里是冷宫,不是毓秀宫,有得吃就不错了,您打翻了这饭菜,奴才也没有第二份备着的了。” 灵贵人听了这话更是来气:“放肆!你竟敢对我这么说话!” “灵贵人,您初来冷宫对这里不习惯很正常,不过您最好清醒一下,您还以为您是常在吗?把您那发号施令的脾气收收吧,在这冷宫里,这招不管用,想吃好的可以,拿银子来,奴才给您置办。” 说完太监伸出手摊开了手掌,灵贵人顿时愣住,方才皇帝下了旨,侍卫们便直接将她带到了冷宫,身上怎会有钱? 太监见灵贵人这般样子,随即阴冷一笑道:“没钱就好好在这呆着吧!不吃饿死了也好,免得您还得在这儿受苦!” 这时只听“哐啷”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寒风侵入,吹得灵贵人更冷了,灵贵人眼光转向门口,只见淑妃手握暖炉,威严肃穆的站在门口,身后站着婉玉公主和叶染秋。 太监见到后瞬即大惊失色,连忙附身行礼道:“奴才参见淑妃娘娘,参见婉玉公主。” 淑妃连瞧都不瞧一眼,进了屋子便往木椅上一坐,好像没有看到任何人一样,淑妃身边的宫女语气刻薄的对太监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滚!” 太监早已失了方才的气势,吓得连连点头的退了出去。 灵贵人坐在那里打着冷战,但面容是平淡的,宫女见状不悦道:“灵贵人,淑妃娘娘驾临,你为何不行礼?” 灵贵人就像没听到一样,从容不惊的坐在那里。 淑妃毫不在意的提唇道:“罢了,本宫不和将死之人计较。” 灵贵人听到“将死之人”一词,顿时一惊:“淑妃,你要干什么?” 淑妃冷漠一笑:“冷宫里如此凄凉惨陋,本宫劝灵贵人还是就此了断此生算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免得活着受罪。本宫渴了,去倒杯水吧。” 宫女应了一声,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放入杯中,拿起茶壶才发觉没水:“娘娘,壶里没水。” 淑妃冰冷的命令道:“装一杯雪进来。” 慧心应着便拿着一个空茶杯出去了,灵贵人有些害怕:“淑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淑妃对身边两位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刻会意,上前强制性的按住灵贵人的双臂,灵贵人见这般架势,心中更是害怕,淑妃露出阴冷一笑:“灵贵人在龟苓膏里动了手脚,应该对这粉末不陌生吧?” 灵贵人面容变得惨白,低吼驳道:“我没有在龟苓膏里放砒霜,是你陷害我的!” 淑妃也不急着回答,只是冰冷的笑着,这时宫女拿着一个装满雪的杯子走了进来,放于淑妃面前:“娘娘,雪装好了。” 淑妃将暖炉放于杯子上:“灵贵人这里连水都没有,本宫帮你化了这雪,让你尝尝这砒霜的味道。” 灵贵人害怕极了,挣扎着要起来,被淑妃带来的两个太监死死的按住,使得她动弹不得:“不!你不能对我这样!陛下没下旨处死我,你凭什么要这么做!放开我!放开我!” 淑妃也不理会她,只等着杯子里的雪化成水。 灵贵人依旧不放弃,面目狰狞的继续喊道:“你和婉玉公主串通一气来谋害我!你们这些蛇蝎心肠的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淑妃听后极不耐烦,起身狠狠地甩了灵贵人一巴掌,灵贵人嘴角瞬间渗出一丝血迹。 叶染秋看着灵贵人此刻的落魄模样,脸色显得有几分不忍,但她也的确是没有办法,她是阻止不了淑妃的。 淑妃面露厉色,恶狠狠的道:“你最好给本宫安静点,不然只会让你死的更快!说本宫蛇蝎心肠,那你和皇后串通一气谋害本宫的时候呢?平日里不知拘束管不住嘴巴,怪得了别人吗?脑袋蠢钝至极,轻信身旁小人谗言,若是皇后想真心帮你,怎会任你在冷宫而置之不理?脑瓜子不灵光,就别设计陷害别人,谁都不是吃素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淑妃的一番话,使得灵贵人顿时清醒了许多,木讷的坐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雪已完全化成了水,淑妃冲宫女使了个眼神,宫女将雪水倒入装有砒霜的杯中,伸手强制将灵贵人的嘴掰开,灵贵人用力的反抗着,终也抵不住这么多人按着。 宫女动作麻利的将雪水灌进灵贵人嘴里,灵贵人随后痛苦的抽搐着,尔后一丝血迹从嘴角渗出,瞬即瘫坐在椅子上断了气。 婉玉公主和叶染秋至始至终都那样静静的看着,脸上带着几许惶恐。 淑妃见状未见一丝恐惧,之后淑妃将一封信放于灵贵人身旁的桌子上,带着众人离开了。 路上淑妃吩咐着两位太监道:“你们去把刚才给灵贵人送饭的那个太监做掉,记得万不可被人发觉。”,两位太监应了一声便又转身回去。 待二人走远了,淑妃对贴身宫女说道:“明日天亮之后,本宫不想再看到这两个奴才了。” 慧心会意的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淑妃从容不惊的出了冷宫,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下午时分,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这时太监走进来禀道:“陛下,灵贵人在冷宫服砒霜自尽了。” 皇帝听后显得毫不在意,随后淡淡道:“找人埋了,不必声张。” “是,陛下,这是灵贵人临终时放于身边的书信。” 第187章 后宫的可怜人 皇帝接过后缓缓打开,圆润清秀的字映入眼帘:陛下见信之时,臣妾已撒手人世,毒害淑妃一事,的确是臣妾所为,陛下只念淑妃安危,可念臣妾悲切之心?臣妾因君生妒恨,因君败于冷宫,不求君谅解,只求君莫忘当年淑人。落款写着——婉凉绝笔。 婉凉灵贵人的名字。 皇帝此刻眼中未露一丝怜惜,毫不在意的将信扔入火炉中。 在陛下眼里,后宫的这些女人只不过是他的消遣之物,冷眼旁观着她们勾心斗角早已习惯,只要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便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女儿,终究也是要顾及些颜面的,灵贵人之事他难免有些怀疑淑妃,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皇帝将头靠在龙椅上,脑海中闪出淑妃的样子,皇帝眉眼一紧,起身便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声道:“来人啊,朕今夜要淑妃侍寝” 太监赶忙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去通禀淑妃前来侍寝。 …… 此刻,太监到了淑妃的寝殿,禀道:“淑妃娘娘,殿下传您今夜去养心殿侍寝,娘娘准备准备。” 淑妃一听这话,别提有多高兴了,笑容满面的回道:“本宫知道了。” “奴才告退。” 叶染秋坐在一旁,端看着淑妃此刻脸上的春风得意,她一点都不觉得淑妃有多了不起,反而觉得她有些可悲。 想想她这一辈子,被困在这高高的红墙里,守着这一方寝殿,一呆就是几十年。 更可悲的是,她这一辈子都围绕着皇帝这一个男人,为他哭,为他笑。 婉玉公主这时问道:“母妃,父皇传召您侍寝,是不是就代表咱们的事情做成了?” 淑妃笑得越发得意了:“那是当然,陛下定是瞧见本宫留下的那封信了。” 淑妃随后看着婉玉公主,语气深然:“你且记住,不管日后你嫁给谁,你都力争成为做主之人,只有掌握别人的生死,别人才会惧怕你,才会不敢欺凌你。” 婉玉公主咬了咬唇畔,点了点头。 叶染秋不免心底叹息,她真不知道婉玉公主有淑妃这样的母亲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看着婉玉公主,年纪不过小她几岁而已,可是来日却要成为像淑妃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不免觉得有些惋惜。 婉玉公主与淑妃又聊了几句,便言语着离开了。 淑妃叫宫人泡了新茶上来,端起茶盏轻刮茶沫,对叶染秋道:“本宫听婉玉公主说,你最近和枭儿的关系好像疏远了些。” 提起这个,叶染秋的面容就难看了,抬眼瞧着淑妃饮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叶染秋思索了一下,回道:“前阵子是和殿下吵了一架。” 叶染秋说这句话的时候未免有些忐忑,她以为淑妃会数落她身为王妃对殿下不敬,但淑妃居然安慰起了叶染秋:“枭儿那孩子性子冷,有些时候难免会委屈你,你别放在心上。” 叶染秋有些意外,这不像淑妃的性情,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淑妃放下茶盏,说起了正事:“太医院的院使已经查出些眉目了,他查过案底,当初瑞王妃受伤的时候,的确有蹊跷。” 叶染秋一听这事,眼底便是一亮:“若是能拿出有力的证据,那这件事可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淑妃面容却是一阵不满:“这才哪到哪,想对付皇后岂是这点证据就能扳倒的。” 叶染秋仔细一想也对,淑妃如此狠心精明的人,和皇后斗了快一辈子了,也没扳倒皇后。 淑妃此刻变得严肃起来:“本宫私底下叫人查过你说的那个宫女,的确查到些风声。” 叶染秋急忙问道:“那可找到那个人了?” 淑妃失落的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染秋有些发愁:“皇后大权在握,若是除掉一个宫女可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淑妃眼底微微一眯:“这么久了,那个宫女想必一定都把孩子生下来,她皇后就真的甘心杀了她?” 叶染秋明白淑妃何意:“娘娘的意思是?” 淑妃冷然一笑:“皇宫已经有许多年不见新子了,再加上陛下如今年迈,想得一子简直就是难上加难,这个宫女怀了陛下的皇嗣,她皇后就如此甘心的杀了?” 叶染秋赞同着点了点头:“娘娘所言极是,皇后费尽心机保住这个孩子,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淑妃深深舒了口气:“所以这件事还要查。” 叶染秋一脸愁容,这件事查了这么久,不过才查到这么一点眉目,若是真的想彻查清楚,看来并非易事。 淑妃脸色也是不好看,但她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再难她也得查下去。 淑妃歇下指尖的护甲,随意的丢在桌子上,说道:“枭儿这些日子不在府邸,你平日里无事便过来陪本宫说说话,也当是给本宫解解闷了。” 叶染秋一听便惊了:“殿下要出门吗?” 这样的问话倒是让淑妃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叶染秋面露尴尬,他和厉枭都多长时间不说话了,她哪里知道。 淑妃也意识到了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难道还解不开了?” 叶染秋轻咬了一下唇畔,不知该如何作答。 淑妃又说道:“今早朝中有官员禀报,说皇陵坍塌了,陛下便派枭儿过去瞧瞧。枭儿会带着工部官员一同前去,想必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动身了,皇陵也有数十载了,也架不住风吹雨淋的。” 叶染秋点了点头,若是淑妃今日不说,想必要等她回府了才知道。 淑妃看得出叶染秋此刻情绪低落,便抚慰着:“最近枭儿和王妃走的近,你也别多心,毕竟人家也是枭儿明媒正娶的,都是要雨露均沾。” 叶染秋乖巧的点了点头:“臣妾明白。” 这一点淑妃也很放心:“你是个识大体的女子,本宫也知道你不会因此太过小家子气,如今你时常入宫来本宫这里,也没听你发牢骚,这一点本宫倒是觉得宽慰,你且放心,王妃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叫人来找本宫,本宫自当给你撑腰。” 语毕,淑妃抬起发力的抚了抚叶染秋的手背,以此让叶染秋安心。 叶染秋深然笑着:“臣妾谢娘娘体恤。” 淑妃倒也不多说什么了,和叶染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傍晚黄昏,叶染秋才动身离开。 第188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染秋这一走,淑妃的宫女就言道:“看得出娘娘很喜欢这个王妃。” 说话的这个宫女,也并非是什么普通宫女,她叫慧心,侍奉在淑妃身侧多年,为淑妃办了很多事。 淑妃慵懒的靠在软榻上,不经心的一笑:“谁都喜欢聪明伶俐的,不是么。” “奴婢也瞧着王妃是个聪明人。” “她的确聪明,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婉玉公主不就是王妃给劝好的么,婉玉公主的脾气主子应该最清楚,一般人可是劝不好的。” “所以本宫才会让她去劝公主。” “话说王妃也不比公主大多少,但是王妃却比公主成熟得多。” 淑妃不屑的笑了一下:“王妃怎能和公主相较?公主自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她王妃可不一样,深府大院的明争暗斗也不比咱们宫里差。” 慧心赞同着点了点头:“嗯,主子所言极是。不过这王妃命也的确好,刚嫁给殿下不久就诞下皇嗣了。” 淑妃脸色一沉:“命好?当初王妃在王府过的什么日子,你我心里都清楚,她能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必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所以啊,有的时候不是人命有多好,凡事都是事在人为。” 慧心不免叹了口气:“哎,宫里像王妃这样的人可不少,奴婢大可想到日后她风头盛起,会造人排挤妒忌。” 淑妃睿智道:“所以本宫更要照拂王妃才是,锦上添花怎会让人牢记在心,雪中送炭才会让人铭记于心呢。” …… 叶染秋回了府,用过了晚膳天也就黑了。 钱嬷嬷走到叶染秋身边,言道:“主子,殿下方才来过,说要出去几日才回来。” 叶染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钱嬷嬷又道:“殿下是过来瞧小殿下的,但当时小殿下被您抱进宫了,殿下也就走了。” 叶染秋又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钱嬷嬷瞧着叶染秋也不问,便只好又开了口:“殿下还问主子什么时候回来,奴婢说怎也要等到傍晚,殿下公事在身等不得,看样子是有话要和主子说。” 叶染秋却带着情绪的埋怨了一句:“若是有要事,他自然会让你转答给我的,他如今不是正宠着旁人么,何需再来看我。” 钱嬷嬷哪里还敢接话,脸色有些深沉,瞧了燕春一眼。 燕春便开了口:“主子,您和殿下都多少天不见了,这坎儿总得过去啊。” 高山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所谓夫妻不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么,舌头哪有不碰牙的时候,殿下这人好面子,染秋姐也得给个台阶才是。” 谁知叶染秋立马冷道:“我说过很多次,我只是他的王妃,别提什么夫妻,他若是把我当妻子,又怎能令我如此寒心?” 三人见叶染秋态度如此生硬,谁还能说什么,一个个站在原地不敢再开口了。 这时候,就瞧见小厮走了进来,朝着叶染秋施礼道:“奴婢参见王妃。” 叶染秋瞧了瞧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色,就知道小厮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厮回道:“沈小姐入府了,说是有事要见王妃。” 叶染秋眉头一挑,知道来者不善,警惕的问了句:“见我?她见我做什么?” 小厮摇了摇头:“奴才也不清楚代。” 燕春当即不悦的回道:“这天都黑了,王妃要准备就寝歇息了,殿下也不在王府,她来做什么?” 小厮皱了皱眉:“这些日子沈小姐总来王府,奴才也不敢拦啊。” 叶染秋瞬时开口:“罢了,我就去会会这个沈小姐。” 小厮这才缓和了些:“是,那奴才就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小厮便转身出去了。 高山顿时就提醒了一句:“染秋姐,这必定其中有诈。” 这一点叶染秋自然清楚:“如今殿下不在府邸,她这个时候过来,那是必然的。” 钱嬷嬷为人机灵:“就因为殿下不在,只怕她心里藏着什么鬼呢。” 燕春也附和道:“就是,不过就是个小姐,也敢对您呼来喝去的。” 叶染秋微微皱了皱眉头:“如今她和厉枭走得近,王府里都看她的脸色,我懒得理这事儿,她倒是鸡毛当令箭了。” 叶染秋随便挑了件外衣穿上,只带了钱嬷嬷一个人去见沈沛凝。 临走的时候叶染秋留了话,若是她出了事,第二日一早就赶忙进宫找淑妃。 待叶染秋到了地方,便瞧见沈沛凝坐在那里端看着手里的几张纸,叶染秋走到跟前,她走过来施礼道:“臣女参见王妃。” 叶染秋没说什么。 沈沛凝直起腰身转头瞧了一眼,提唇一笑:“王府快请坐。” 沈沛凝这般态度,让叶染秋甚是意外,她不知沈沛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走过去坐下,静观其变。 沈沛凝一脸笑意,将手里的纸递给叶染秋,言道:“这是今年冬衣的样图,王府瞧瞧哪个好?若是有喜欢的,臣女就让人去做。” 叶染秋一副警惕的样子,接过沈沛凝手里的纸张,的确是衣服样图。 沈沛凝又道:“这都是现成做好的,拿来就能穿在身上,过些日子更冷了,也是臣女的一片心意。” 叶染秋没这个心思,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将纸张放下:“沈小姐还真是好心,只是,本宫穿什么,就不劳你费心了吧?” 沈沛凝满面亲和道:“臣女也是好心想与王妃好好相处,不过平日里看你穿的都是素色,看来是喜欢淡色的,你往下再看看,下面的样子都是浅色的。” 叶染秋看着沈沛凝这样子,便越发的觉得她有问题,但直到现在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叶染秋装模作样的看了几张,随便选出几个,回道:“就这几件吧。” 沈沛凝接过,笑着点了点头:“好,明日臣女就叫人去置办。” 叶染秋随后起了身:“王妃若无其他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好,夜里路黑,王妃慢走。”沈沛凝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更深了。 第189章 金瓜被人掠走了 叶染秋出了沈沛凝的寝殿,一阵疑惑。 钱嬷嬷也在身后问道:“主子,沈小姐就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点儿吗?” 叶染秋微微皱了皱眉:“我也没看出什么蹊跷,但却是这样便越说明有问题。” 这是叶染秋的直觉,但她也的确没猜出哪个不对来。 叶染秋走在甬道上,离着自己的寝殿越来越近,直到离着还有不远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吵嚷,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染秋一阵好奇,步伐加快,待她听见声音是从自己的寝殿传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慌了,从疾步变做了小跑。 等跑到了寝殿,便看到好些拿着火把的侍卫,还有炽翎指挥的声音。 叶染秋跑了过去,问道:“炽翎,出什么事了?” 炽翎见叶染秋回来了,脸色就变得有些惶恐,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王妃,有刺客。” 叶染秋顿时一惊:“刺客?可出事了?” 炽翎更加慌乱了:“小殿下被刺客抓走了。” !! 仅此一句话,叶染秋就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叶染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钱嬷嬷更是不敢相信的冲进了寝殿。 炽翎再次重复了一遍:“小殿下被刺客抓走了,奴才已经派人去追了。” 叶染秋顿时只觉呼吸止不住的加快,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叶染秋有些手足无措,不停的碎碎念,她彻底的乱了。 炽翎赶忙回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娘娘别着急。” 这样的话怎能安慰得了叶染秋,叶染秋歇斯底里的吼道:“什么叫别着急!本宫的孩子被人抓走了,你让本宫如何不着急!” 这时,钱嬷嬷更是慌乱的跑了出来,朝着叶染秋就冒出一句:“主子,不好了,燕春受伤了!” 叶染秋赶忙上台阶跑进寝殿,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 此刻燕春正躺在大殿中央,躺在高山的怀里,倒在血泊里,高山悲伤的流着泪,精神已经崩溃。 叶染秋急忙走过去一看,就看到燕春的腹部被利器穿透了一个血洞,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还有一些薄弱的气息。 高山见叶染秋回来了,哭着说道:“染秋姐,燕春快不行了。” 叶染秋嘶吼一声:“不会的!燕春不会有事的!” 她赶忙俯下身子抚摸燕春的脉搏,不过数秒,她的脸色就面如死灰。 脉搏极弱,几乎感受不到跳动,这是流血过多所致。 再看伤口,如此严重,将燕春弱小的身体整个穿透,只怕伤及内脏,若在不及时医治,燕春怕是就—— 叶染秋不敢往下想,赶忙去拿了止血散来给燕春止血,然后拿来纱布为燕春包扎伤口。 但这些似乎都于事无补了,燕春伤的太严重了。 叶染秋懂医术,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却还是不肯放弃,双手沾满了燕春的鲜血,甚至跪在燕春的身边,手忙脚乱的。 高山赶忙起身道:“染秋姐,救救燕春,她还有气。” 叶染秋赶忙让人将其抬上软榻,看了一眼伤势,叶染秋的脸色也发愁了。 救人要紧,叶染秋来不及说任何话,争分夺秒的抢救着燕春的生命。 直至一切安顿妥帖,她瞧着外面漆黑的夜,她无法做到站在这里等,她似乎觉得没过一秒,她的孩子都有可能受到伤害。 叶染秋站在原地一阵焦急,也顾不得此刻的形象,奔出殿门就往外跑。 叶染秋出了王府,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着,漆黑的夜里也顾不得害不害怕。 她跑到了瑞王府,上了台阶就大力的砸门:“快开门!快开门!” 府门被打开,守门的下人瞧见叶染秋这般模样吓了一跳:“灵犀王妃?” 可叶染秋根本顾不得理睬他,直接就冲了进去。 他一路询问着府邸下人瑞王人在何处,下人告诉他正在前厅会客。 叶染秋便往前厅跑,到了门口,便有下人阻拦:“娘娘请留步,王爷正在会客,小的给您通传一声。” 叶染秋却用力的甩开下人阻拦的手,吼道:“来不及了!” 叶染秋冲上台阶推开门,便看到瑞王正坐在桌子旁,厉坤也在。 原来瑞王会客的人是厉坤。 叶染秋根本顾不得什么礼数,疾步上前恳求道:“求求你们,救救金瓜,快救救我的孩子!” 面对叶染秋破门而入,瑞王也是一脸震惊,再看叶染秋双手沾满鲜血,便知出了事:“你别着急,你先告诉本王,出了什么事?” 叶染秋一路跑过来,已经累得呼呼喘气,可是却等不得歇息,上气不接下气道:“有刺客袭入王府,掠走了金瓜。” 瑞王听过便是一阵惊愕,他也顾不上理睬厉坤了,立马走出去吩咐道:“来人啊,召集人马,快!” 厉坤这时走了出来,言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瑞王也是焦急不已:“你若能帮忙自然是好,你可有人手?” 厉坤回道:“倒是有一些,但我觉得还是报官的好,毕竟咱们人手不足。” 瑞王赞同着点了点头:“四哥的孩子丢了,官府必然重视,我这就派人去官府。” 叶染秋急的直跺脚:“怎么办?怎么办?” 厉坤这时走过来劝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你受伤了吧?快去包扎一下。” 金瓜被人掠走了,叶染秋怎么能冷静,她言道:“我没受伤,手上的血是别人的,咱们快点去找金瓜吧。” “我们也不知道刺客的去向啊。”厉坤说的没错,这大黑天的,他人手有限。 这倒是提醒了叶染秋,叶染秋回道:“炽翎或许知道,我得去问问他。” 说完,叶染秋就又要跑。 厉坤赶忙唤住:“等一下,我有马车,我带你回王府。” 厉坤便和叶染秋上了马车,马车行驶的极快,在黑夜里显得仓促,路人一看便知是有急事。 待回了王府,叶染秋就去找了炽翎。 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炽翎对叶染秋道:“王妃,属下在小殿下丢失的地方发现一张纸条。” 叶染秋赶忙接过来看,上面清楚的写着:天亮之前,来东郊密林以三千两换你孩儿性命。 叶染秋立马反应了过来,这是一群盗者,贪图钱财。 叶染秋管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去取钱,可是她手里所有的积蓄也就只有七八百两而已,虽然有些珍贵首饰值得钱,可是当铺这个时候都关门了,她上哪里凑齐三千两? 实在无法,她只能借。 她想厉坤求救:“东仁王殿下,可否能借我点钱?” 厉坤询问理由,叶染秋将纸条递给了他,厉坤二话不说便道:“当然可以,你差多少?” “还差两千多两。” 这可是个不小的数字,厉坤犯了难:“我现在手上只有一千两。” 叶染秋连忙点头,多一千两是一千两,厉坤赶忙回府去取。 炽翎言道:“既然贼人留下这纸条,就说明小殿下暂时还安全。” 叶染秋咬了咬唇畔,想着接下来的一千多两银子,她该怎么凑。 第190章 金瓜被掠走 没一会儿,沈沛凝就到了,看到叶染秋的住所一片混乱,当即担忧的问道:“我方才听说王妃这里出了事,小殿下被掠走了?” 叶染秋看到沈沛凝的时候,脸色就难看极了。 炽翎回道:“是的,小殿下出事了。” 沈沛凝更加担心了:“哎呦,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可派人去追了吗?” “奴才已经派人去追了。” 沈沛凝随后对叶染秋道:“王妃别着急,殿下手里的人个个都是能者,一定能追回小殿下的。” 叶染秋极其厌恶的看着沈沛凝,她知道现在沈沛凝的心里比谁都高兴。 沈沛凝当然瞧见叶染秋这副模样,但是却不在意:“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和臣女说,臣女家中也算有些权势,一定全力相助。” 叶染秋连理都不理她,这个时候的叶染秋心情很烦躁,哪里还有心思搭理沈沛凝。 这时候,厉坤就赶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叶染秋:“钱我拿来了,你拿去用吧。” 叶染秋接过,感激道:“谢谢你。” 厉坤无所谓道:“救孩子要紧,不过剩下的钱你去哪凑啊?” 叶染秋皱了皱眉头:“只能向母家求救了,看看母家手里有没有那么银子,如果没有就再想办法。” 沈沛凝一听赶忙问道:“怎么了?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啊?” 厉坤见到沈沛凝在,立马开了口:“掠走小殿下的刺客要三千两赎回,可是王妃手里没那么多钱,还差一千多两,不知道沈小姐可否慷慨解囊?” 厉坤一个大男人倒是没多想,就想着沈沛凝出自名门,自然是不缺钱的主。 沈沛凝出人意料的大方道:“墨荷,快回将军府去,把我那儿的钱都拿来给王妃应急。” 墨荷是她的贴身侍女,应了一声,便回去取银子了。 叶染秋更是不敢置信,她打死都不会相信沈沛凝会这般好心,再想想今日沈沛凝对她的态度,她不由起疑。 这样的心思叶染秋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疑虑的看着沈沛凝。 等墨荷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银票,沈沛凝接过就递给了叶染秋:“王妃快拿着。” 叶染秋有些迟疑,她看着沈沛凝的脸,隔了片刻才接过她手里的银票。 点了点,一千两。 叶染秋声音仓促的回道:“多谢沈小姐。” 这时候,瑞王便赶到了,听闻此事,自然会相助,不过还差了几百两银子,他立马派人回去取了。 不过他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他已派人去报了官,谁知正巧官府的士兵今日全部出城执行任务,偏巧明天才能回来,不过只派了二十几个人来。 算算手上的人,瑞王的人马加上厉坤的,厉枭的,官府的,也就六七十人而已。 不管如何,总比没有的好。 厉坤这时出谋划策道:“此事动静不能太大,既然贼人是冲着钱财来的,咱们把钱送去便是。咱们手里的人都要暗自行动,以防万一,保护小殿下的安全。” 叶染秋赞同道:“对,我把钱送过去,如果他们能把金瓜平安还给我是最好的。” 瑞王眉心皱起:“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拿到钱杀人灭口怎么办?” 叶染秋回道:“想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到东郊密林还需一个时辰,在磨蹭下去天就亮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说话的人是厉坤。 瑞王立马赞同:“有东仁王殿下护送,你自然安全些,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事不宜迟,来不及再多说废话,整顿了一下人马,众人便出发了。 吵嚷的寝殿一下子就寂静了,庭院里只站着沈沛凝,沈沛凝脸色沉重的看着众人离去的方向。 她回了将军府,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墨荷端着热茶进来,担忧道:“小姐,这件事怎么还惊动东仁王了?” 沈沛凝也没心思喝茶,皱着眉头回道:“我也纳闷。” “要不要奴婢派人去通知将军一声,让他们早做防备。” !! 原来这一切都是沈沛凝安排的! 沈沛凝立马阻止:“不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可是将军那边并不知道东仁王会来啊,主子您是知道的,王妃这次是有去无回,若是再搭上东仁王的性命,这件事可就闹大了。” 沈沛凝狠厉的眯了眯眼:“难道这件事闹得还小吗?” 墨荷紧了紧唇角:“主子不是打算留下小殿下的性命吗?” 沈沛凝阴冷一笑:“当然要留,王妃若是死了,来日我嫁入王府以后,就能名正言顺的做继母了。” “若是只死了个王妃,这件事倒是好收场,可东仁王若跟着出了事,那可就难办了。” “事已至此,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无论如何,我都得要叶染秋死!”沈沛凝斩钉截铁的说着,那样愤恨的目光,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叶染秋。 墨荷见沈沛凝主意已定,也不再提出质疑,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希望此次一切顺利。” 沈沛凝倒是自信满满:“本来我想着趁着殿下这次出去,设计陷害王妃要她性命,不过还是母亲略高一筹,出了这么一个好办法。如此一来,她王妃的死可就和我没关系了,就算殿下回来也算不到我头上。” 墨荷点了点头:“没错,主子还好心的借给王妃一千两呢,等殿下回来,主子也好开口说话。” 沈沛凝阴毒一笑:“用一千两杀了这个贱人,也算值了。” “娘娘就等着将军那边的好消息吧。” 沈沛凝迫不及待的展现出一副胜利的模样,悠哉的靠在软垫上,等待着。 …… 待叶染秋到了东郊密林,天上的月亮已经挂在西侧了,看来离着天亮也不远了。 瑞王和炽翎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埋伏好,叶染秋便和厉枭朝着密林走去。 二人只点了一盏灯,走在密林的羊肠小道上,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块方地,四周漆黑的很。 叶染秋手里捧着银子和银票,心里忐忑,她也不知道那些贼人身在何处。 厉坤这时大喊一声:“钱我们拿来了,孩子呢?” 寂静的夜里,声音传出去好远。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口哨声。 厉坤赶忙指着一个方向:“在那边,快走。” 二人加快了步伐,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哨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一次,指引着叶染秋和厉坤的方向,伴随着的声音越来越大,叶染秋感觉已经离得很近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便看到一处空旷的地方,随后便看到一个人影,从另一头走了出来,他穿着夜行衣,漆黑的夜里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忽然,金瓜的哭声响起。 这道声音叶染秋最为熟悉,她大喊一声:“金瓜!”随后就要跑过去。 第191章 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面的那个人却呵斥一句:“站住!” 叶染秋立马停住,不敢轻举妄动,她担心至极的回着:“你要的钱我带过来了,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你要钱我可以给你。”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金瓜还活着,叶染秋多少有些安心了。 那个黑衣人又说了话:“把钱拿过来,只许一个人来,让那个女人过来!” 叶染秋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厉坤小声的说了句:“我在你身后。” 叶染秋点了点头,为了救金瓜,她别无选择,她朝着那个黑衣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叶染秋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黑衣人走过去,没靠近一点,心跳就加速一分,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 直到走到黑衣人的身前,发现那人蒙着黑纱,根本看不清脸。 叶染秋深舒了一口气,言道:“我们一手交钱,一手换人吧。” 黑衣人淡然的回了句:“好。” 随后二人同时将金瓜和钱银递了出去,黑衣人接过银子的时候,叶染秋一把就夺过了金瓜。 金瓜“哇哇”的哭着,看来也是受到的惊吓。 叶染秋抱着金瓜就往回跑,谁知土地下却忽然拉起一条绳子,那是提前埋在地下的。 漆黑的夜里叶染秋什么也看不到,一下子就绊倒在地上,她一心护着金瓜,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 瞬间,膝盖、胳膊火辣辣的疼,肯定是摔破了。 忽然,不知从何地飞出一个人,她夺过叶染秋手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还给我!”叶染秋顾不得自己,立马伏地起身追过去。 她原以为这个人会夺走金瓜,谁知他纵身一跃飞到另一头,将金瓜放在空地上就消失了踪影。 叶染秋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金瓜的安危,她不顾一切的朝着金瓜跑去。 厉坤这时大喊一声:“有诈!小心!” 厉坤已经料到,可是叶染秋却是不肯放任金瓜在那里,直奔着金瓜跑去。 厉坤急得不行,纵身一跃,脚下生风,极速的朝着叶染秋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闻树上沙沙作响,就在这被密林围绕的一圈树上,冒出十几道黑影。 还没等人看清楚,箭矢便如骤雨般朝着叶染秋飞去。 “王妃,小心!”厉坤大吼一声,加快步伐朝着叶染秋急步而去。 但是,终究还是晚了。 毫无防备的叶染秋,即刻成为树上刺客的活靶子,她无功夫在身,又无遮挡之处,不过顷刻间,数柄利箭穿进了叶染秋的身体。 “啊!”叶染秋一声惨叫,即刻便倒下跪地。 叶染秋只觉此刻浑身剧痛无比,全身开始瑟瑟发抖,动也动不得。 这时候,厉坤跑了过来,他瞧见叶染秋的样子彻底的惊了。 如此纤细的女子,此刻跪在地上,身上如刺猬般插着弓箭,不过短短时间,地上已满是鲜血。 “王妃!”厉坤嚷了一声,赶忙俯身扶着叶染秋,惊道:“快走!” 叶染秋却甩开了厉坤的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躺在土地上的金瓜,声音艰难:“我的孩子!” 厉坤急促皱眉:“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走,你便有生命危险,他们这是冲着你来的。” 叶染秋浑身刺痛,痛的她脸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拼了命的摇着头,她不能丢这金瓜,她已不能再生育,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孩子。 叶染秋想起身,却发现根本就站不起来,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往金瓜的放下爬去。 没动一下,被刺中的伤口便疼一下,她咬牙忍着,她必须要救金瓜回去。 树上此刻见叶染秋还没死,便又再次拉箭,伴随着弓声脆响,又一次箭雨淋漓飞驰而下。 厉坤别无选择,她挡在叶染秋身前,拔剑便扫开飞来的弓箭。 厉坤功夫不差,利剑砍断了飞来利剑,但夜里漆黑,他肯不清楚,胳膊也负了伤。 厉坤随即大吼一声:“我乃东仁王,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一声震慑,却并没有吓退树上的刺客,他们反而越发猖獗,再次拉箭。 “嗖嗖嗖——嗖嗖——” 弓箭飞驰而来的声音穿过耳畔,叶染秋毫不畏惧,朝着金瓜爬去。 厉坤仍旧以剑抵挡,他现在才知何为寡不敌众,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埋伏。 “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若再往金瓜那边去,金瓜也会受伤!”厉坤语速极快的提醒着叶染秋。 叶染秋也意识到了,立马停了。 “啊!”这声惨叫来自于厉坤。 叶染秋回头,迎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厉枭的身上已经中了几箭,有一箭插在胸膛上。 叶染秋发觉再坚持下去,厉坤也会有生命危险,他们谁也活不成。 “慢着!”叶染秋大吼一声。 树上的此刻便停了手。 叶染秋流了很多血,已经觉得身体透支,对厉坤道:“扶我起来。” 厉坤上前,扶着叶染秋的胳膊,叶染秋艰难的站了起来。 她看着树上的人影已经将她包围,她已经无路可逃,坚定的咬了咬唇畔,叶染秋大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想杀的人是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和东仁王!” 厉坤瞬间震惊失措:“王妃,你不想活了?” 叶染秋呼呼地喘着粗气,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倒下。 她对厉坤说道:“我们中了埋伏,已经逃不掉了,带着我的孩子快走。转告厉枭,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厉坤有些不情愿,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丢下一个弱女子。 叶染秋见厉坤不肯,怒吼着:“快走啊!走啊!” 厉坤摇了摇头:“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树上的此刻见二人拖泥带水,便有人开了口:“再磨蹭下去,你们都得死!拉弓!” “嘎——”弓箭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脆至极。 叶染秋见状更是焦急:“你留下来我们谁也活不成!快带着金瓜离开!快!” 厉坤心底不想丢下叶染秋一个人,但他知道当下时局,他们的确逃不掉了,看着躺在不远处的金瓜,他还是个婴儿,厉坤更是于心不忍。 此时已经是绝境,厉坤已经别无选择,他悲凉的看了一眼叶染秋,抬起步伐朝着金瓜走去。 他弯身抱起金瓜,叶染秋淡淡的说了一句:“东仁王,我求你一件事。” 第192章 营救 厉坤看着叶染秋,声音凄凉:“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 “厉枭陷入皇家纷争难以抽身,若真到了生死攸关之际,一定要护住我一双儿女的性命,下辈子我愿当牛做马报答你。” 临死之前,叶染秋说出了她内心的遗愿。 厉坤疑惑蹙眉,他也没时间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好,我尽力而为。” 厉坤说完这句话,抱着金瓜纵身一跃,便消失了。 树上的刺客谁也没有去追厉坤,他们今日刺杀的目标就是叶染秋,他们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大。 只要叶染秋死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沈沛凝也就能如愿以偿了。 叶染秋站在荒凉的空地,绝望的闭上眼睛。 这是叶染秋最后能做的,她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没有一丝惧怕,但却有遗憾。 临到最后,脑海里闪现出厉枭的模样,她悲凉一笑。 “放箭!”树上的刺客一声令下,弓箭便飞驰而来。 叶染秋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万箭穿过身体,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丛林里飞出数十位人影,手拿武器朝着叶染秋飞驰而来。 炽翎和瑞王的人到了! 数十位人,用身体挡在叶染秋身前,保护着叶染秋。 叶染秋又中了几箭,跌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树上刺客震惊,他们原本以为叶染秋必死无疑,可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人。 但他们早有准备,数十个人已中箭负伤许多,他们即刻再次拔弓射箭。 一时间,空旷的圆形地厮杀开来,人声呐喊和兵器交加在一起的声音,在这么黑的夜里,让人纷乱不安。 叶染秋已经快不行了,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侧躺在地上,看着数不清的脚在眼前晃动,呼吸越来越虚弱。 炽翎的手下个个是武功高手,有人杀出重围飞上树,举起手中武器便将树上刺客杀下树。 离远处,便看到原本站在树上的刺客一一摔下,但贼人也有准备,倒下一个,立马便有下一个顶替,他们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是功夫了得。 此刻,又闻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后,便看到有人从密林中杀来,数量众多,多得数不清。 他们是谁?这么多的人,不可能是炽翎和瑞王手中的人。 而且,又看到了厉坤的身影。 这些人身穿士兵铠甲,他们全听厉坤发号施令。 厉坤指挥着众侍卫,树上此刻见人数如此居多,此刻也是慌了,这完全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叶染秋不过就是个王妃而已,怎么可能调动如此多的兵力。 再者说了,京都官府兵力已经被大将军支走,这么多侍卫又是从哪里来的? 顷刻间,在这荒凉的东郊密林,成了战场。 厮杀声、吼叫声、惨叫声、鲜血喷射声,全数交杂在了一起。 黑夜里,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 厉坤指挥完众侍卫,立马带人朝着叶染秋跑来。 此刻,正有刺客朝着叶染秋杀来,他们见弓箭使不成,便要亲自灭口。 就在刺客拔剑即将刺进叶染秋身体的时候,厉坤将手中利剑飞出,速度极快,不偏不正的刺进了刺客的心脏。 刺客立马心脏停止跳动,手中利剑坠地,人也倒地身亡。 厉坤飞速赶去,瞧见叶染秋已经闭了眼,他惊慌失措抬手抚在叶染秋的颈部,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人还没死。 厉坤弯身将叶染秋横抱而起,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箭伤,他吩咐身边的人道:“掩护本王救王妃出去,快!” 身边侍卫赶忙将厉坤围住,掩护厉坤离开此地。 厉坤抱着叶染秋,冲出了厮杀,身边的侍卫已有人倒下,可是他却来不及顾及,眼下救叶染秋最为要紧。 厉坤冲了出来,再看身边,原本的二十几人,也就只剩下七八个了。 远离危险,瑞王便冲了上来,他这个文官,面对刀剑棍棒也是使不出力气,只能在外面等候。 当瑞王瞧见叶染秋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箭矢,人也昏过去了,脸色别提多担忧了:“王妃怎么会变成这样!” 厉坤来不及多解释:“赶快送王妃回去医治,她流了太多血,耽误不得,不然会出人命的!” 瑞王连连点头,二人立马加快步伐匆匆护送叶染秋下山。 待到了山下,便瞧见一辆马车。 原本众人来的时候,并非有马车,这马车是哪里来的? 厉坤直奔这马车而去,看来是自己人。 待到了马车前,马车里便出来了一个人,是淑妃! 原来,叶染秋去借钱的时候,钱嬷嬷便入宫找淑妃求救,淑妃听说金瓜被刺客掠走,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即刻上报皇帝,皇帝便立马派侍卫前来。 淑妃瞧见叶染秋伤的这么重,也是吓得不轻,忙道:“快上马车!” 厉坤抱着叶染秋上了马车,瑞王也上去了。 “驾!”车夫扬起马鞭,一声令下,马儿便极速的跑了起来。 厉坤坐在马车里,身上的缎子已经被叶染秋的鲜血染红,叶染秋所在的地方,也是红了一片。 众人急得不行,再这样下去,叶染秋便会流血身亡的。 淑妃撩开车帘命道:“快一点!” 车夫再次扬鞭,挥动马鞭。 其实马车已经跑得很快了,但是还要更快! 待众人到了王府,叶染秋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完全失去了意识。 幸好淑妃早有谋算,自知此次必有伤亡,早已传了太医在王府候着,太医不敢耽搁,立马开始为叶染秋医治。 这一夜,从天黑到天亮,众人谁也没有合眼,一直都守着叶染秋。 直到辰时三刻,太医才离开了叶染秋的床榻。 此刻的叶染秋,换身包裹着纱布,犹如木乃伊一般。 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钱嬷嬷也叫人换了干净的被褥。 厉坤身上中的箭不多,已经让赶过来的太医诊治,此刻歇在偏房,并未有什么大事。 这一夜熬得所有人都疲累,瑞王担忧的问道:“太医,王妃怎么样了?” 第193章 大难不死 太医也是一夜未眠,极其疲累:“伤得很重,但也算是保住命了。” 瑞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淑妃也紧着连连拍着胸脯:“谢天谢地。” 太医看着叶染秋,也是一阵怜惜:“好好的姑娘,却要遭受此等磨难,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是啊,老天果真是不开眼,让叶染秋经历这么多。 淑妃这时吩咐身边的慧心,有几分不悦:“派人即刻通传枭儿回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修什么皇陵!活人都顾不过来的,还顾着死人做什么!” 慧心立马应着,转身便出去照办了。 淑妃烦心的皱着眉头:“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让我抓到,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袭老看着淑妃险恶的嘴脸,倒是有几分厌烦,索性眼不见为净,起身出去给叶染秋熬药。 只是忙活了这大半夜,却不见高山的人影,这人呢? 不过一个小小奴才,也没人会在意。 此时,一夜未眠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沈沛凝。 她在寝殿等了一夜,此刻乏累的歪在软榻上,困的眯着眼睛。 墨荷这一夜出去了好几趟,可传信的人却迟迟不归。 “小姐。” 沈沛凝睁开眼,见墨荷回来了,立马问道:“怎么样?传信的人可回来了?” 墨荷点了点头。 沈沛凝已经掩不住的兴奋,唇角一扬:“王妃死了吗?” 墨荷脸色瞬间就难看了,摇了摇头。 当即,沈沛凝扬起的唇畔瞬间烟消云散,立马换做了惊疑:“没死?怎么可能?” 墨荷情绪低落的回道:“保护王妃的人太多,咱们的人寡不敌众,计划失败了。” 沈沛凝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她叶染秋不过也就只有殿下手里的人和瑞王手里的人,原本这些也都是我们预料到的,不过只多了东仁王手底下那点人而已,怎么会失败?” “回来传信的人说,原本王妃是必死的,谁知道宫里居然加派侍卫了,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算。” 沈沛凝越发的不敢相信:“宫里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听说是淑妃带着人去的。” 沈沛凝一听这话便反应了过来,不用彻查便知道,肯定是叶染秋身边的人去告诉淑妃的 这段日子叶染秋入宫频繁,她也是知道的。 沈沛凝气得不行,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失败了,她怎能不气,简直都要气炸了。 为了泄愤,她抓起手边的玉如意就摔在地上。 “啪!”金贵的玉如意就这样被沈沛凝摔碎了。 沈沛凝却毫不心疼,怒吼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每一次她叶染秋都能逃过一劫?为什么!” 墨荷吓得不轻,立马跪地:“小姐息怒。” 沈沛凝呼呼喘着粗气,抓起背后的软垫就砸在墨荷的头上。 软垫砸在墨荷的头上倒是不疼,但墨荷却被沈沛凝的气焰吓得浑身蜷缩,呼吸加快。 紧接着,便是沈沛凝炸裂般的吼叫:“你叫我怎么息怒!原本计划如此滴水不漏,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她叶染秋居然没死!” 墨荷赶忙回道:“不过王妃受了重伤。” 沈沛凝不甘心道:“我要的是叶染秋死!” 墨荷紧了紧唇角,哪里还敢说话。 沈沛凝气的下颚瑟瑟发抖,胸脯起伏得厉害,她颤抖着问道:“那个贱人此刻在何处?” 墨荷回道:“奴婢听说昨天半夜就回王府了,此刻正在寝殿,淑妃娘娘也在。” “废物东西!她人都回王府了,我怎么不知道?”沈沛凝面目狰狞的呵斥着。 这并不怪墨荷,这一夜她也没偷懒,一直都在忙着等待回信人的消息,本以为叶染秋必死无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可是身为奴婢,她却不敢辩解,立马磕头认错:“是奴婢办事不利,望小姐恕罪。” 沈沛凝生硬的咽了一口吐沫,连带着愤怒一同硬生生的眼下,她极其不甘心的说道:“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探望那个命大的贱人!” 墨荷连忙应下,起身为沈沛凝梳妆打扮。 待沈沛凝到了叶染秋的寝殿,瞧见淑妃在,便施礼:“臣女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一脸倦容,敷衍的回了句:“你怎么过来了?” 沈沛凝直起腰身,点了点头,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臣女听说王妃出了事,特地过来探望。” “哼!”淑妃不悦的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支着软榻扶手,支撑着额头,眼睛都没睁开,但样子却十分冷漠:“近些时日,你与枭儿走得近,应该很关注这件事吧?” 沈沛凝尴尬的咬了咬唇畔:“臣女这一夜也未合眼,一直都在等消息。” 淑妃睁开眼睛,缓了缓精神,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清醒了些。 抬眼瞥了沈沛凝一眼,语声淡漠:“你是不是巴不得王妃出事啊?这样就没人和你争宠了。” 淑妃这番话不免有些直白,更有些难听了。 可是沈沛凝却只能忍着,还不能发怒,她有几分惶恐,委屈道:“淑妃娘娘误会臣女了,臣女也是担忧王妃的。昨夜听说王妃有难,臣女还拿出所有积蓄给了王妃呢。” 淑妃听闻此话,脸色才缓和了些:“王妃此刻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还在昏迷当中,正躺在床榻上呢,你去看看吧。” 沈沛凝心里一阵不高兴,她能来探望叶染秋不过就是走走场面,居然还得看淑妃的脸色。 沈沛凝走到床榻前,看着叶染秋还喘着气,她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贝齿死死的咬紧,她简直恨不得抬手直接掐死叶染秋。 放在身前的手,已经遏制不住的纠缠在了一起。 “虽然如今枭儿与你时常来往,但这里毕竟是王府,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常来常往的,可不合规矩。”淑妃看着沈沛凝的背影说道。 沈沛凝收起愤怒的容颜,缓了一下,明明气得不行,却还要笑。 缓缓回身,朝着淑妃笑道:“淑妃娘娘所言极是,若非尊亲王殿下相邀,臣女自是不会这般冒失。” 淑妃出自后宫,她早就看惯了这样虚伪的嘴脸,又道:“我已经叫人去传枭儿回来了。” 淑妃这是在提醒沈沛凝,别想着使什么花招,有厉枭在,她恐怕也没这个机会。 沈沛凝更是来气,可想而知厉枭回来见到叶染秋这般模样得是何等心疼,可她却还得笑着:“王妃醒来看见有殿下在,心里也自然宽慰。” 淑妃点了点头:“嗯,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沈沛凝施了一礼,便出去了。 踏过门槛的时候,沈沛凝远望前方愤怒的瞪着眼睛,极其不悦的瞥了淑妃一眼,下了台阶愤步离去。 这样的场面,正巧被打水归来的钱嬷嬷看在眼里,她厌恶的白了沈沛凝一眼,端着水盆入了寝殿。 第194章 他的愧疚 当叶染秋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她睁开的第一眼,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精神恍惚的缓了一阵才知道,自己已经回了王府,现在是白天。 她感觉空气稀薄,明显的呼吸不顺畅,大脑逐渐清晰,虚弱的唤着:“金瓜……金瓜……” 紧接着,就是钱嬷嬷的一声惊叫:“殿下,主子醒了!” 随后,叶染秋就看到厉枭和钱嬷嬷映入眼前,叶染秋第一句话就问着:“金瓜呢?” 钱嬷嬷见叶染秋醒了甚是高兴,回着:“主子放心,小殿下一切都好。” 厉枭看着叶染秋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立马吩咐钱嬷嬷:“去把金瓜抱过来。” 钱嬷嬷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厉枭随后坐在塌边,看着叶染秋虚弱的样子,便吩咐宫人倒水备膳。 厉枭并未有太多的话语,但是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不曾离开过叶染秋。 叶染秋现在是一动也不能动,利剑穿透身体留下的伤痕,已经让叶染秋伤痕累累,就连转头都觉得疼痛无比。 钱嬷嬷将金瓜抱了过来,叶染秋就显得分外激动,她见到金瓜一切安好,她这才安心,仿佛身体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她想抬手摸摸金瓜,哪知道手刚刚抬起床榻一点点,她就觉得剧痛无比。 厉枭立马担忧蹙眉:“你现在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就别动了。” 叶染秋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真的太疼了。 她现在神志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发觉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她浑身裹着厚厚的纱布,令她动也动不得。 钱嬷嬷看着心疼,心头一酸,言道:“连太医都说了,要不是主子命大,这次肯定就出事了。” 叶染秋也以为这次是活不成了。 厉枭这时坐于塌边,看着叶染秋伤成这样,内疚的说了一句:“是本王不好。” 叶染秋看着厉枭的脸,这张脸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了,这声音她也有好些日子没听了。 如今她伤成这样,他来了。 叶染秋并未怨恨她危难之时厉枭不在身边,毕竟谁也没有预知的本事。 可是叶染秋也不说话,看了厉枭几眼,就转了目光。 这样的举动,让厉枭有些失落。 他得知叶染秋出了事生命垂危的时候,不顾一切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路上跑死了两匹马。 当他赶回来看到叶染秋这般模样的时候,他心疼不已,也更怨恨自己。 他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保护她,若是他在,叶染秋必然不会伤成这样。 叶染秋昏迷的这几天,厉枭寸步不离的守着,甚至连早朝都不去了。 可是当叶染秋醒来的时候,他这可悬着的心落下的时候,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和叶染秋说第一句话。 他们之间的冷战仍旧存在,但过多的,是厉枭知道他最近和沈沛凝走的近,对叶染秋有些歉意。 按理来说,他这样冷情的男人,原本就该为所欲为,他不会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消遣的物件。 但叶染秋的存在,已经远远超越了,厉枭会考虑叶染秋的感受,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做会愧对叶染秋。 可是偏偏厉枭又是好面子的人,这样的事情他开不了口。 这样的想法,叶染秋当然是不知道的,她从来都没曾看透过这个男人。 叶染秋始终没有发现燕春的影子,想着燕春也受了伤,便问道:“燕春呢?” 提起燕春,钱嬷嬷的脸色就难看了,眼睛极速的眨着,似乎在揣摩着怎么回答。 厉枭这时回了句:“燕春正在疗伤,还起不了身。” 叶染秋这才放了心,看来燕春也是平安无事了。 这时候,钱嬷嬷看了看天色,说了句去看看药熬好了没,便走了。 寝殿里,便只剩下厉枭和叶染秋。 厉枭坐于塌边,问着:“想吃点什么?本王叫人给你做。” 叶染秋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吃。” 厉枭深舒了一口气:“还在怪本王吗?” 叶染秋脸色一沉:“您是至高无上的尊亲王,我可不敢。” 这样的回话,将两个人的距离远远的拉开了。 厉枭微微蹙眉:“还生本王的气呢?” “没有。”叶染秋的话淡漠得很。 厉枭当然知道叶染秋还在生他的气,便言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本王为何接近沈沛凝。” 叶染秋连想都没想就回道:“臣妾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生气。” 这句话倒是真的。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那次吵架?”厉枭追问着。 叶染秋不说话了,脸色难看了一下。 厉枭知道自己说对了,沉重的舒了口气:“本王向你道歉,那次的确是本王不对,对不起。” 叶染秋微微有些惊讶,她万万没想到,厉枭会给她道歉。 厉枭眸子深情的看着叶染秋:“那是因为本王太在乎你了,本王不想看到你对任何一个男人好,你知道本王的脾气,性子急了些,未免有些口无遮拦。” 这样的话出自于厉枭的口,让人身为惊讶,他这样一个从来不会低头的人,今日却低头了。 叶染秋的心顿时就软了,可是还倔强着面子冷着一张脸,想想这些日所受的委屈,眼泪一下子就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打湿了枕头。 叶染秋恨自己不争气的流泪,想要抬头擦掉,可是自己又动不了。 厉枭见叶染秋流泪,越发心疼了,抬手擦拭着叶染秋脸上的泪花:“本王知道你心里苦,委屈你了,本王以后不会再对你大吼大叫了,本王保证,好不好?” 纵然二人的关系冷战了这么久,纵使叶染秋曾那般怨恨厉枭,但她却越不过厉枭的温柔。 叶染秋抬眼瞧着厉枭,哽咽的问着:“真的?” 厉枭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叶染秋却生怕厉枭反悔:“口说无凭,你这种性子的人指不定哪天又发疯了。” 厉枭有几分无奈,他不知怎么做才能让叶染秋相信他。 他索性抬起手,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厉枭发誓,若违背誓言,必遭五雷轰顶。” 那样坚定的眼眸,叶染秋深深的陷了进去,难以自拔。 第195章 大难不死 厉枭一听危机解决,心头的那块疙瘩终于解开了,一阵清爽,他抬手抚上叶染秋的手,有些激动:“本王以后再也不敢和你吵架了,你可知道这段日子本王过的多痛苦,本王竟有些害怕会这样失去你,更担心你再也不理本王了。” 久违的幸福滋味,再次围绕在叶染秋的心间,她幸福的笑着。 厉枭早就该这么做的,若是他能早日低头,哪里会和叶染秋冷战这么久。 厉枭看着叶染秋浑身的伤痕,脸色又难看了起来:“染秋,本王答应你,一定会为你报仇,本王一定查到凶手,扒了他的皮为你泄恨。” 叶染秋轻浮一笑:“我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是谁这么留不得我,我原以为他们是冲着金瓜或者是冲着你来的,没想到费尽周折想要害死我。” “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本王都不会放过他。”厉枭的语气坚定如铁。 叶染秋不由回想起那夜的场景,到现在仍旧有些后怕,那样血腥的场面,简直太可怕了。 叶染秋不安的咽了口吐沫:“你知道那天晚上,我透过月光看到那多把弓箭对着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真的以为我会死,临死之前,脑子里还想着你。” 厉枭心头一阵难过,抚着叶染秋的手力气加重:“是本王不好,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叶染秋看着厉枭问道:“若当日你在,你会怎么做?” 厉枭一丝犹豫都没有:“本王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你,哪怕是拼了本王的这条命。” 叶染秋幸福一笑:“你都曾替我挡过一剑了,我怎能再让你为我涉险,如果当时你在,我一定会让你带着金瓜离开。” 厉枭万般不愿的摇着头:“不,本王若是把你丢下,本王还算是男人吗?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本王真的害怕你醒不过来了。” 叶染秋忽然觉得头沉的很,眼睛越发的沉重,她说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厉枭点了点头:“好,那你睡吧。” 叶染秋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不过几秒的时间,叶染秋便睡了过去。 直到叶染秋睡熟了,厉枭吩咐宫人好生照顾叶染秋,起了身带着炽翎出去了。 他一定要查出是谁谋害叶染秋,是谁敢背地里动他的女人,甚至敢动他唯一的孩子。 他这样好强的人,是不允许有人这么做的,这种事情更是不允许发生的。 直到第二日午时,叶染秋方才醒过来。 她这一觉睡的太久了,现在身体虚弱,也只能是吃一些流食,但是精神照比昨天要好了许多。 叶染秋还是不能坐起来,和钱嬷嬷聊着,她看着高山不在,便道:“高山在照顾燕春吗?” 钱嬷嬷脸色一紧,点了点头:“嗯。” 叶染秋觉得于情于理,高山心仪燕春,燕春如今受了伤,他肯定是要陪在身边的。 叶染秋还是担心燕春的,便道:“叫人好好照顾燕春,她的受的伤不轻,能活下来更是奇迹。” 钱嬷嬷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那是无法忍住的泪花,赶忙抬手去擦。 叶染秋却笑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钱嬷嬷仓促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就是觉得王妃大难不死,真的好。” 叶染秋笑意深然:“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怎么能轻易死呢。” 钱嬷嬷赶忙点头:“没错,王妃说的没错。” 叶染秋看着偌大的寝殿,问道:“殿下呢?” 钱嬷嬷回道:“殿下去查到底是谁想要谋害主子,昨晚奴婢听殿下和炽翎之间的谈话,炽翎说当晚活捉的刺客都自尽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犯愁道:“能动用这么多人,想必害我的那个人背景很大,只怕这件事难查。” 钱嬷嬷一时皱眉:“奴婢也纳闷,到底是谁这么想主子死?” 叶染秋蹙眉思索,想了一阵子,冒出这么一句话:“现在想想,这件事从头到尾,你不觉得沈沛凝很可疑吗?” 钱嬷嬷仔细一想,点了点头:“王妃所言极是,那晚沈小姐怎么忽然对王妃的态度那般好?” 叶染秋微微眯了眯眼:“而且偏巧是我去见她的时候,金瓜就出了事。” 钱嬷嬷紧张了几分:“主子的意思是沈小姐想要害你?” 叶染秋冷冷一笑:“我与她接触不多,此人适合秉性我并不了解,但想来也是个不安分的,可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怕背后有人相助。” “王妃的父亲是辅国大将军,必然有这个实力。” 叶染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咱们没有证据,这件事不能外传,我得快点好起来,我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 钱嬷嬷有些心疼:“主子,您该歇歇了,您多受了那么多的苦,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福,这次就趁机好好养养身体吧。” 叶染秋却摇了摇头:“我不能歇,我在歇息的时候,那些想害我的人却在筹谋。”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传报:“淑妃娘娘驾到——” 随后,便瞧见淑妃走了进来。 叶染秋本想起身,淑妃忙抬手阻止:“千万别动,好生躺着。” 叶染秋这才躺了回去。 淑妃走过来坐下,笑道:“我听说你醒了,便出宫过来看看你。” 叶染秋感激一笑:“臣妾何德何能,能让娘娘亲自来探望。” 淑妃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为了小皇孙,那也是我的皇孙,我怎能不来探望你。陛下得知你受了重伤也是担忧,叫我今日带了好些补品,你就在王府好好养身子。” 叶染秋抬头点头:“臣妾谢陛下隆恩,谢娘娘恩典。” 淑妃看着叶染秋苍白的脸,怜惜的叹了口气:“哎,真是苦了你这个孩子。” 叶染秋敷衍的笑了一下。 淑妃感受了一下寝殿的温度,安心道:“前天又下雪了,天气冷了些,你可千万别着凉,冬天身子难养,缺什么少什么就和枭儿说,枭儿会给你置办的。” “娘娘放心,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的。” “也别想太多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枭儿也会派人保护你的。陛下听闻小皇孙出事,甚是大怒,这件事也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惊叹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皇家的人。陛下也派人追查此事,一旦抓住凶手,一定就地正法。” 面对淑妃的劝慰,叶染秋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安心的笑了一下。 第196章 恶人多作怪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通传声:“沈小姐到……” 随后,就看到沈沛凝走了进来,走进后施礼道:“臣女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瞧见沈沛凝,并未有太高涨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免礼。” “谢淑妃娘娘。” 沈沛凝直起腰身,不经意的对上了叶染秋的眼。 当她看见叶染秋那般凶狠的目光,惊得沈沛凝倒吸一口冷气。 她从未见过叶染秋用这种目光对着她。 沈沛凝匆忙一笑:“臣女听说王妃醒了,特地过来探望。” 叶染秋却冷声道:“我昨日就醒了,沈小姐怎么就这么赶巧,非得等淑妃娘娘来了,你人才到。” 叶染秋已经没必要对沈沛凝太过善意了。 而这种事,淑妃更是心知肚明,她也知道,沈沛凝是冲着她来的,并非是真心探望叶染秋。 沈沛凝脸色有些慌乱,言道:“王妃真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是才知晓妹妹醒来的消息。” 沈沛凝这话明显是说给淑妃听的。 叶染秋却不领情道:“是吗?照顾我的很这么多,就不劳烦沈小姐担忧了。” 沈沛凝一脸委屈:“王妃这话说的让臣女好生心凉。” 谁知,淑妃却开了口:“寝殿这么暖和,沈小姐怎么还能感觉凉呢?若是觉得凉那就回去吧。” 淑妃这是在赶沈沛凝走,这让沈沛凝很是尴尬。 沈沛凝简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叶染秋瞧着叶染秋,冷笑了一下:“我还真是感谢沈小姐呢,若是没有王妃出手相助一千两,金瓜可就出事了。” 沈沛凝本就身处尴尬境地,见叶染秋对她说话,立马接话道:“我时常出入王府,自当要相互关照。” 叶染秋的眼底迸发出愤恨的目光,明明这一切都是她沈沛凝设的局,居然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淑妃这时深邃一笑:“沈小姐如此识大体,真是难得。” 沈沛凝仓促笑道:“这是臣女该做的。” “那样最好,沈小姐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淑妃话里带话。 沈沛凝看着淑妃如此偏袒叶染秋,心里一阵不高兴,想着如今叶染秋有淑妃撑腰,便越发的不好对付了。 沈沛凝原本还想着在淑妃面前露露脸,现在都有些后悔来了。 思来想去,也没有留下的意义,便道:“王妃好好歇息,臣女就不打扰了。” 随后,沈沛凝朝着淑妃施了礼便走了。 沈沛凝这一走,淑妃就开了口:“别看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若是胆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叶染秋感激一笑:“多谢娘娘照拂,对付一个弱女子,臣妾还应付得来。” 这一点淑妃倒是放心,笑着点了点头:“你是个懂事的丫头,但未免会委屈着你。我知道你识大体,有些话不必多说你也明白,但我还是得讲。” “你既然嫁给了枭儿,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自然有你迫于无奈的时候,但你也是枭儿的王妃,你所作所为不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皇家。” 叶染秋微微颔首:“臣妾明白。” 淑妃随后和叶染秋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王府,坐在回宫的马车里,慧心就对淑妃说道:“娘娘对王妃这般好,是不是有点抬举她了?” 淑妃也颇为无奈:“不然呢?我去对沈沛凝示好?” 慧心立马摇头:“沈小姐恃宠而骄,日后反而会坏了娘娘的大事。” 淑妃靠在马车壁上,回道:“所以我也只能接近王妃了,虽然沈沛凝出身比王妃高了些,但身份这东西,只要为人聪明,早晚有一日能飞上枝头。” 慧心说出了担忧:“可是奴婢看着王妃精明的很,奴婢怕娘娘交不下王妃这个人。” 淑妃毫不担忧道:“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向来只看利益,只要我能给她王妃想要的,她就必然得依附我,这年头交情哪里靠得住。” 慧心点了点头:“娘娘这话倒是在理。” “我派人让你去办的事情,办了吗?” “已经办完了,奴婢已经派人去给瑞王府送上重礼,瑞王也收下了。” 淑妃提唇一笑:“瑞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灯,这次他也帮了忙,我总要替枭儿打点才是。” “瑞王与尊亲王殿下素来交好,王妃出了事,殿下不在京都,他出面也是情理之事。” “这只是第一层,还有个瑞王妃呢。” “话虽这么说,他们不也是为了尊亲王手里的权势吗?” “凡事都是相互的,如果枭儿有瑞王相助,也算是顺风顺水。至于来日,那边只有随机应变了。” 慧心也不再言语。 淑妃的脸色显得沉重了些,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进入的严寒酷冬,天气冷得让人发颤,在外面呆的久了,耳朵就吹的受不住。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到年底了,王府开始置办迎接新年。 叶染秋如今可以靠着厚垫子坐着,但仍旧不能下地行走,身上的伤痕不过直接外表看着结了疤,实际上还没好利索。 晨起,叶染秋吃过了早膳,便歇在软榻上。 等到了临近午时,气温升高了些,宫人便拿着毛巾为叶染秋擦拭身体。 叶染秋如今还不能沐浴,每日只能用湿毛巾擦拭没受伤的地方,以免感染。 擦拭了身体,叶染秋换上了衣服,就只剩下胳膊没擦了。 这时候,厉枭下朝归来,外面冷得紧,吹得他耳朵都红了。 叶染秋忙道:“快进来烤烤火。” 厉枭褪下披风,却走到叶染秋身边坐下,抬手握住叶染秋的手,柔声问着:“今日觉得身体怎么样?” 叶染秋微笑着回道:“比昨天好多了,胃口也好了,我让钱嬷嬷午膳准备的红烧鱼。” 厉枭安心了些:“这是好事,说明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 这时候,宫人端着新水进来,打湿了毛巾,为叶染秋擦拭胳膊。 谁知这毛巾刚敷在叶染秋的手臂上,叶染秋就热的浑身一颤,赶忙缩回了手。 厉枭瞧见甚是心疼,呵斥道:“怎么伺候的?这么烫还给王妃擦身子!” 宫女吓得不轻,立马跪地:“殿下恕罪。” 叶染秋赶忙劝道:“宫人也是好心,许是怕外面天太冷,水不热的话端到寝殿就凉了。” 厉枭不悦的白了叶染秋一眼,亲自起身往水盆里倒了些凉水,重新打湿了毛巾,他拿起叶染秋的手,便要擦拭。 叶染秋缩了缩:“这种粗活哪里是你做的,让宫人做就好了。” 厉枭却执意将叶染秋的手拉过来,无所谓道:“这有什么的。” 随后,厉枭便仔仔细细的给叶染秋擦拭着胳膊。 叶染秋看着厉枭那认真的样子,笑得有些甜。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说道:“起来吧。” 宫人唯唯诺诺的起了身。 第197章 燕春没了 叶染秋叹了口气:“哎,如今只有钱嬷嬷一个人侍奉我,燕春也不在,这么久了,燕春的身体还没好吗?” 这不免让叶染秋起疑,这么久见不着燕春的人,她有些担心。 叶染秋便问了那个宫人:“燕春现在可以起身了吗?” 那宫女脸色明显的慌了,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 叶染秋眉头一紧:“你怎么会不清楚?没听说?” “没有,奴婢没听说。” 宫女低着头回答着,偷偷抬眼,发现叶染秋看着她,心虚的赶忙低下了头。 叶染秋看出端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宫女明显的呼吸加快,站在原地支支吾吾,有些不知所措。 这更让叶染秋生疑,抬眼瞧着站在一旁的炽翎,质问道:“炽翎,燕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炽翎有些意外,仓促一笑:“娘娘,您寝宫里的事情,奴才怎么可能知道呢。” 叶染秋眉头一紧:“你这些天随着殿下进出我这里,就没听到什么?” 炽翎摇头:“奴才没听到。” 越是这样,便越有问题。 厉枭这时擦完了叶染秋的胳膊,随手将毛巾扔进水盆,敷衍的说了句:“等燕春身体好了,自然就来看你了,你别担心。” 叶染秋皱着眉头:“可是这些天燕春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在寝殿养伤,怎么可能呢?” 这时候,钱嬷嬷就回来了,并不知叶染秋询问燕春,笑道:“王妃,奴婢已经通传厨房,鱼已经下锅了。” 可是叶染秋却无心思关心什么红烧鱼,直接就问了句:“钱嬷嬷,燕春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问话,让钱嬷嬷微微一怔,钱嬷嬷眼底一转:“还在养身子呢。” 叶染秋皱着眉头,她看出了钱嬷嬷的心虚:“都这么久了,我伤的这么重都坐起来了,她还不能下地?我想见她。” 叶染秋一听钱嬷嬷要见燕春,立马就慌了:“主子您就放心吧,燕春身体已经好多了。” 叶染秋脸色一沉:“我也有好多日子没见高山了,他就算忙着伺候燕春,也会抽空来见我吧。钱嬷嬷,你可是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钱嬷嬷咬了咬唇畔,有些难过,更有些于心不忍。 叶染秋越发确定钱嬷嬷有事隐瞒,焦急道:“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看,来人啊,抬我去见燕春!” 厉枭一下子就急了:“你现在连走都不能走,还折腾什么。” 叶染秋急躁得不行:“我要见燕春!” 她知道燕春肯定是出了事,她甚是担心,当下急的已经掀开被子,打算起身。 厉枭担心着站起了身,钱嬷嬷更是生怕叶染秋因此伤了身子,可是她知道她是拦不住叶染秋的,她忍不住了,吼了一声:“王妃,燕春已经不在了!” 一声呐喊,叶染秋立马就愣住了,她半坐在床榻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钱嬷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钱嬷嬷难过的紧了紧唇角,哭了出来,声音带着悲伤,哽咽着:“燕春那晚伤的太重,没能熬过来,已经……已经没了。” !! 这样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惊愕的看着钱嬷嬷的脸,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可能!你不是说燕春在养身体吗?” 钱嬷嬷也是痛苦:“奴婢知晓主子知道这件事难以接受,当时主子伤的那么重,奴婢不忍心告诉主子。” 叶染秋当即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愣在那里。 渐渐的,呆滞的脸转为悲痛,眼睛一红,眼泪立马就涌了出来。 厉枭瞧见一阵心疼,坐下将叶染秋拥入怀里,劝着:“染秋,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强烈的情感在叶染秋的心头涌动,那是她无法驾驭的痛,她只觉内心被刀割一样的疼,疼得叶染秋喘不上气,甚至说不出来话。 叶染秋瘫在厉枭的怀里,泪珠止不住的滴落在衣襟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自己喊出声来,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双肩伴随着哭泣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燕春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为什么!”叶染秋歇斯底里的叫嚷着,愤恨着,悲伤着。 厉枭紧了紧怀里的叶染秋,他的脸色也是焦灼而不安,想要安慰叶染秋,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都无法缓解叶染秋的悲伤。 叶染秋抬起头,看着殿内的众人:“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对不对?都在瞒着我一个人对不对?” 殿内中的人,包括炽翎在内,都愧疚的低下了头。 叶染秋哭的越发激烈了,声音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我对不起燕春!我对不起她!燕春是为了保护金瓜才死的,都是我的错!” 叶染秋好恨自己,若是当夜她带着燕春一起去见沈沛凝就好了,这样燕春就能逃过一劫了。 叶染秋更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的很失败,她恨自己无声,抬手就大力的扇着自己的脸。 “我真没用!真是没用!”叶染秋一边懊悔的骂着自己,一边扇着。 厉枭心疼不已,赶忙抬手握住叶染秋的手,他也情绪失控了:“染秋,这怎么能怪你呢?” 叶染秋大声的尖叫了一声:“啊!!”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和令人毛骨悚然且不寒而栗的哭声。 钱嬷嬷也急了,疾步走过来跪在叶染秋的面前,扶着叶染秋的膝盖道:“主子,那晚您也尽力了,可是燕春伤的太重了。燕春临死前告诉奴婢,让奴婢好生照顾主子,也要让主子好好的活着。” “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叶染秋尖叫着:“燕春是为了金瓜而死,我和她都受了重伤,可是我却活过来了,为什么!这不公平!” 随后,叶染秋仰天长啸:“老天爷,这不公平!我叶染秋到底作了什么孽,为什么你要这样待我!为什么!” 叶染秋叫嚷的脖颈青筋暴起,愤怒而悲伤的模样让厉枭看着揪心,她一把将叶染秋扣在自己的怀里,言道:“染秋,你还有本王,本王会一直陪着你。” “呜呜呜——呜呜——”叶染秋痛哭着,哀鸣一声接着一声。 泪水打湿了厉枭的衣襟,厉枭却完全不在乎,他知道叶染秋是重感情的人,所以理解叶染秋此刻心里有多痛苦,他看着叶染秋这样痛苦,他的心里也很难受。 叶染秋不停地哭着,悲伤似乎久久挥散不去,哭的累了,嗓子也哑了,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着。 燕春的离去,对于叶染秋来说打击真的太大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退,这样燕春就会活下来。 叶染秋整整哭了一个时辰,眼圈已经有些红肿,眼睛瑟瑟发胀,可是她却不理会。 厉枭一直抱着他,手臂都麻了,可是却全然不顾。 第198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想出去走走。”叶染秋声音沙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叶染秋这一个时辰说的第一句话,厉枭悬着的心稍微平稳着,他顺着叶染秋道:“好,本王背你出去。” 钱嬷嬷和宫人生怕叶染秋着凉,拿出厚实的冬衣给叶染秋穿上。 厉枭背着叶染秋,踏出了寝殿。 寒风凛凛,叶染秋却感受不到冷意,此刻没有任何会比她的心更寒。 厉枭就那样背着叶染秋,踏足于雪地,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身后跟着十几个宫人,都是厉枭命令跟随的,他生怕叶染秋委屈到一点。 厉枭走到了花园,冬天的花园没什么景色,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只有些青松,上面还落着厚厚的雪。 叶染秋瞧了一眼远处的凉亭,厉枭便问道:“要过去坐坐吗?” 叶染秋脸色黯然,一句话也不说。 厉枭还是走了过去,宫人立马拿出垫子放在凉亭的木杆上,厉枭将叶染秋放下,让她坐在垫子上,厉枭则是坐在叶染秋的身边,让叶染秋靠在自己的身上。 钱嬷嬷拿着暖炉被叶染秋捧着。 叶染秋满脑子都是燕春的影子,看着某处发呆,声音低落道:“我从来都没想过燕春会离开我。” 厉枭叹了口气,外面天气很冷,呼出一道白气:“本王知道你心里难受,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叶染秋心头一紧,看着四周白雪皑皑,言道:“燕春也喜欢雪,每到这时候,她都会在庭院堆起雪人,然后和我炫耀她的雪人有多好看。” 叶染秋陷入了回忆:“我第一次见到燕春的时候,我才九岁,她也只是个七岁的小丫头。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可是却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她经常出错,母亲也常常因此责怪她,每次都是我求着母亲别责罚她。就这样,这些年我们形影不离,早已不是主仆关系,我答应过她,等以后安稳了,我就让她和高山在一起,给她置个宅子,可是她却不在了。” 话到尾处,叶染秋的声音又哽咽了。 厉枭将身上的狐皮大氅脱下给叶染秋披上,劝慰着:“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叶染秋有些不甘:“可是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大把的光阴等着她,可她的生命却结束了。都是因为我,燕春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才出的事,她待我那般好,我好对不起她。” 死亡,或许是世上最令人无奈的事情了。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更没有人可以忍受死别。 特别是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突然消失在你的生活里,再也不能看到,你会发现有一种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侵袭你的身心。 厉枭轻拍着叶染秋的后背,想让叶染秋别这么痛苦:“她在那边会过得很好,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 叶染秋吸了吸鼻子:“我怎么可能不难过,燕春就如同我的妹妹一样,她是我的亲人,她死了,我怎么可能做到不难过?” 对于叶染秋来说,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燕春和钱嬷嬷时她最亲近的人了。 “人死不能复生,生者的坚强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人不可能陪伴我们一生,我们终究要面对这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本王也很难过,也希望你坚强起来。”厉枭安慰着。 叶染秋却悲伤着:“对我好的人离开的太多了,我已经承受不住了。” 厉枭微微蹙起眉头:“你一定不能这么软弱,要你承担的责任还很多。逝去的已经不在了,但她一定不希望我们活着的人过得痛苦。她一定希望你在表达了适度的悲哀之后,应该照样会好好地活着,她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祝福的!” 叶染秋艰难的舒了一口气,目光里忽然迸发出一丝愤恨:“我不能让燕春就这么枉死,若不是背后有人谋害我,燕春也不会出事!我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叶染秋所指的人就是沈沛凝,燕春的死给叶染秋造成的打击太大,她再也不会对沈沛凝心慈手软了。 厉枭这时说道:“本王已经查到,害你的人出自官府,说不定是朝着本王来的。” 叶染秋没有说话,她原本还想着拿到有利的证据再找沈沛凝算账,如今她等不了了,她不会放过沈沛凝的! 她要让沈沛凝饱受痛苦与折磨,她要让沈沛凝生不如死! 叶染秋越想越气,越想越怒,气的脸色开始发白,呼吸开始急促。 厉枭感受到了叶染秋的愤怒,言道:“本王会查到凶手的。” 叶染秋却摇了摇头:“不,我要亲自为燕春报仇!” 厉枭眉头一紧,有些担心:“害你的官府的人,你可别冒险,本王不想你出事。” 叶染秋阴冷的眯了眯眼,冷道:“放心吧,在歹人还没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你胡说些什么!”厉枭激动着:“他们死了你也不能死,本王不许你死!” 厉枭将叶染秋抱得紧紧的,生怕会失去她一样。 当晚,叶染秋一夜都未能合眼,满脑子都是燕春,只要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到燕春的声音。 燕春的笑、燕春的泪,曾经的一幕幕犹如过电影一样在脑子滚动,挥散不去。 第二日厉枭去上了早朝,临走的时候担心不已。 叶染秋叫钱嬷嬷把高山叫过来。 人到了,叶染秋便惊了。 多日不见,高山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眶有些黑,人也憔悴了不少。 叶染秋知道燕春的死,也给高山带来了数不尽的痛苦和悲伤。 叶染秋低落的说着:“高山,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燕春。” 高山缓缓摇了摇头:“染秋姐,这不怪你。” 叶染秋难受的咬了咬唇畔,压下心头痛苦:“燕春不能枉死,我要给她讨回公道!” 说起这个,高山立马来了精神,赞同着点了点头:“没错,燕春不能这么白死了!” 叶染秋看着高山的脸,带着愤怒:“是沈沛凝那晚派人夺走了我的孩子,也是她的人害死了燕春!” 高山一听叶染秋知晓凶手是何人,也是惊讶:“染秋姐有证据?” 叶染秋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敢肯定,一定是沈沛凝做的。” 高山气焰滚滚:“那个蛇蝎毒妇,一定要杀了她为燕春报仇!” 叶染秋赞同着点了点头:“我想了一夜,思来想去,想动沈沛凝并非易事,但还是想出了法子。” 高山坚定道:“染秋姐尽管说,不管多困难,我都要为燕春报仇!” 钱嬷嬷也附和道:“奴婢也愿意!” 叶染秋说出了自己的主意:“我有一味毒药,名叫‘穿心散’,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服下之后在数月间就会毒发,先是体力不支,随后便会力弱无法起身,紧接着便会呕血,直到毒药毒发心脏,便会气绝身亡。” 钱嬷嬷眼底一亮:“主子的意思是,是想用这样的方法除掉沈沛凝?” 第199章 步步为营 叶染秋点了点头:“这毒药乃是我研制的,天下无人知晓,就算是太医来了也诊不出来。” 高山赞同道:“这个方法好。” 不过叶染秋还是为难的皱着眉头:“只是不知道这毒药务必每日服用才有效,如今难在如何喂进沈沛凝的嘴里。” 钱嬷嬷和高山也犯了难,沈沛凝毕竟人都不在王府。 钱嬷嬷犯愁道:“若是如此,便只能在沈小姐的膳食上做手脚,可是沈小姐人在将军府,不好下手啊。” 叶染秋微微皱着眉头:“我也在为难此事。” 高山却似乎想到了法子:“沈小姐不是经常来王府找殿下的吗?主子可以在这方面下手。” 叶染秋顿时一惊:“你的意思是?” 高山解释道:“她人只要到了王府,吃什么喝什么可就是您说的算了。” 叶染秋微微点头:“这个方法好。” 既然法子已经想到了,叶染秋也就不犯愁了。 她不由握紧拳头,愤怒道:“燕春因她而死,她就别怪我心狠无情!” 这一次,沈沛凝彻底的激怒了叶染秋,叶染秋为燕春报仇的决心已定,这一次叶染秋是不会对沈沛凝手软了。 之后,三人凑在一起,讨论着如何布局设计沈沛凝入圈套。 新的一年,就这样如期而至。 除夕夜一过,第二日一早,满院子的白雪上便铺着一层红,那是鞭炮炸裂后留下的痕迹。 这一整夜,炮竹声似乎都没断过。 即便如此热闹的新年,叶染秋也感受不到一丝喜悦的心情。 叶染秋一睁眼,看着装饰得格外喜庆的寝殿,叶染秋的表情却是那般悲凉。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殿门,不由会想起以往,每年初一晨起,燕春都会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进来,在叶染秋面前又说又笑。 只是如今,燕春再也不会出现了。 叶染秋眼睛酸涩,却没有哭出来。 直到钱嬷嬷走进来的时候,叶染秋赶忙偷偷的擦了一下眼底的湿润。 钱嬷嬷走近,见叶染秋醒了,便说道:“主子醒了啊,昨夜鞭炮放了快一夜,主子没休息好吧?”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过年嘛,就要有过年的气氛。” 钱嬷嬷忽然有些气急败坏:“咱们这儿倒是没放多少爆竹,倒是殿下那边,好像一直都没停过。” 叶染秋并未在意:“这样的大日子,沈小姐就没什么表示吗?” 钱嬷嬷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殿下昨夜入宫赴宴,到现在都没回来。” 叶染秋点了点头,抬起手想要坐起来,钱嬷嬷赶忙走过去扶着叶染秋。 叶染秋的伤眼下还是疼得紧,每次起来都是一番折磨。 叶染秋坐起来,靠在垫子上缓了好一阵子,方才适应,才说话了:“昨夜皇宫家宴定是热闹非凡,殿下留在宫中许是和陛下在一起。” 钱嬷嬷点了点头:“应该是,不过奴婢听说昨夜的宴席有些不愉快。” 叶染秋微微蹙眉,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陛下给婉玉公主指婚了,婉玉公主对陛下的安排有些不满。” 叶染秋皱眉一下子就散了,不意外的抿唇一笑:“婉玉公主那性子,不闹才怪。” 叶染秋知道婉玉公主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侍卫,但是她终究是要出嫁的,皇家婚姻,哪里是由得她自己能做主的。 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叶染秋也不再多问,忽然想起了其他事,便道:“我给瑞王府准备的新年礼物别忘了派人送过去。” 钱嬷嬷点头应道:“主子放心,高山一早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主子先歇着,奴婢去给您熬药,再去看看饺子煮好了没有。” 随后,钱嬷嬷便起身出了寝殿。 待吃过了饺子,高山就回来了,叶染秋便笑道:“你回来啦,给你留了一盘饺子放在炉子上,快趁热吃了。” 高山应着,哆哆嗦嗦的烤着炭火,回道:“外面又下雪了,今年的雪怎么这么频?” 叶染秋歪身瞧了外面一眼,可是门窗紧闭什么也看不到,她想着一直呆在寝殿也是闷得慌,便说道:“钱嬷嬷,帮我穿衣,我想出去看看雪。” 钱嬷嬷不免有些担忧:“主子,您身上有伤,可别着凉了。” 叶染秋却无所谓:“没事,我出去待一会儿就进来,整天在寝殿呆着也是无聊。” 高山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回道:“外面的雪下得不大,染秋姐去庭院看看便是。” 钱嬷嬷只好召唤着宫人给叶染秋穿棉衣,待穿好了,宫人本想扶叶染秋起身,就听见门外通传:“婉玉公主驾到……” 叶染秋微微一惊,她怎么来了? 殿门打开,婉玉公主走了进来。 这姑娘今天穿得很是喜庆,亮粉色暗花金丝袄裙,头上佩戴粉宝石步摇,高高的发髻后斜插着一朵粉色的假花,面施粉黛。 叶染秋不能起身,只能坐在床榻上朝着婉玉公主微微弯身:“公主殿下。” 婉玉公主看着叶染秋身边站着好几个宫人,再看其打扮,便言道:“你要出去?” 叶染秋点了点头:“听说外面下了雪,我想出去看看。” “你受了伤,万一冻着怎么办?” “我穿的暖和,应该没事,再说我都在床榻上坐了好些天了,也该下地走走了。” 婉玉公主无奈叹了口气,再看叶染秋今日穿的乳白色的外衣,皱着眉头:“这大过年的,你这身衣服也太晦气了。” 叶染秋脸色一沉:“燕春不在了,我不想穿艳色的衣服,怎也要为她净衣三月。” 婉玉公主疑惑问道:“燕春是谁?” 叶染秋回道:“我的陪嫁丫鬟。” 婉玉公主轻浮的笑了一下,她觉得不过就是下人,叶染秋有些小题大做,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 既然婉玉公主来了,叶染秋也就不能出门了,她让宫人上了些茶果,二人便聊了起来。 叶染秋知道今日大年初一,婉玉公主更是稀客,来了必是有事。 叶染秋也不问,随着婉玉公主的话附和着。 婉玉公主坐在离叶染秋不远的软榻上,言道:“本来母妃也要跟着一同过来,可你也知道,宫里规矩多,母妃要赶着大年初一的礼节,便没空过来。” 叶染秋温润笑道:“能得淑妃娘娘和公主牵挂,倒是三生有幸。” 婉玉公主唇角不屑一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别说了,我在宫里也是没意思,便过来看看你。” 叶染秋笑意深了些:“公主想来随时都可以,我随时欢迎。” 第200章 婉玉公主的婚事 这话让婉玉公主有些舒心,又和叶染秋聊了几句,她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挟持小皇孙的刺客还没查清楚吗?” 提起此事,叶染秋的脸色就难看了,落寞的摇了摇头:“没有。” 婉玉公主却深邃的笑了一下,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语气凝重:“王妃就是深沉,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瞒着不说。” 此话一出,叶染秋眸子就警惕的亮了一下,婉玉公主这是话里有话,叶染秋也认真了:“公主这话何意?” 婉玉公主随性的将手搭在双膝上,语调轻松,但是语气却严肃极了:“那晚你遇害的时候,我也去了东郊密林。” !! 叶染秋心底一颤,她当时昏迷,当然不知婉玉公主在不在,但她听钱嬷嬷说只有淑妃一人,婉玉公主当时在哪里?这种事情,婉玉公主是不会说谎的。 叶染秋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婉玉公主,等着她往下说。 婉玉公主姿态依旧,继续道:“那晚我听说小皇孙出了事,一时好奇便趁着母妃出宫我偷偷溜了出来。” 原来,婉玉公主那晚的举动并未被人发觉。 叶染秋意识到了什么,便问道:“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婉玉公主得意的笑了一下:“我自小跟着皇兄也学了点毛脚功夫,当时我也上了山,但怕被人发现,我行动极其小心。好在当时太过混乱,没人注意到我,我的确有些发现。” “发现了什么?”叶染秋迫不及待的问着。 婉玉公主却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回道:“当时我在密林深处发现了指挥那些刺客的幕后主使。” 叶染秋立马就屏住了呼吸,神色惊愕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婉玉公主。 婉玉公主瞧见叶染秋这样子,黯然一笑,捏着嗓音吐出几个字:“是辅国大将军。” 这个答案在叶染秋的意料之中,但是她听到还是微微一惊。 婉玉公主看着叶染秋这般模样,就笑了:“你没必要这样惊讶吧?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 叶染秋意识到,婉玉公主既然知道真相,却迟迟不肯公开,偏偏迟了这么久来告诉她,必然另有所图。 所以,叶染秋冷着嗓音问道:“公主对我说这件事,定是有原因的吧。” 婉玉公主顿时笑意尽散,身子也直了起来,极为严肃:“既然王妃直爽,那我也就不藏着了。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帮你报仇。” !! 叶染秋又惊了,婉玉公主帮她?没有理由的。 “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叶染秋提出了质疑。 婉玉公主言道:“当初我和刘琦的事情,就是沈沛凝多嘴多舌告诉母妃的!” 原来如此,沈沛凝一心想讨好淑妃,也自然会用这样的方式,但却因此惹得婉玉公主仇视。 叶染秋还想开口,婉玉公主却紧接着跟了一句:“当然我帮你并非这么简单,我也要王妃帮我一个忙。” 婉玉公主这样反而让叶染秋安心,若是婉玉公主不图回报的保住她,叶染秋是不敢用的。 叶染秋一听婉玉公主也有求于她,气息便沉了下来:“公主要我帮你什么?” 婉玉公主抬眸瞧向叶染秋,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我想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子。” !! 婉玉公主今日的来意以及每句话,都让叶染秋感到意外。 叶染秋顿了顿,言道:“公主要嫁人?” 婉玉公主反而哧鼻一笑:“我都这么大了,当然要嫁人了。” 叶染秋想起方才钱嬷嬷的话,便道:“婉玉公主是对陛下安排的婚事不满意吧?” 如此的问话,击中了婉玉公主的要害,使得她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紧接着,婉玉公主脸色就变得极为不悦:“父皇想让我嫁给丞相的嫡子,那个男人长相丑陋不说,听说私底下花天酒地,都已经纳了两房妾室了,我岂能看得上他?” 这话让叶染秋不由发笑。 婉玉公主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你就说帮不帮我吧。” 这种事情,叶染秋是做不了主的:“这件事情,我怎也要好好考量考量。” 其实,婉玉公主也是没办法。 她已到婚嫁年龄,皇帝必然不会让她留在宫中,反正都是要嫁,婉玉公主也得选个自己称心如意的,但至于为何执意选择御史大夫的嫡子,来日便知了。 而这种事情,婉玉公主也不好登门亲自说,毕竟是个姑娘家,所以今日才来有求于叶染秋。 但叶染秋也不傻,正巧如今想除掉沈沛凝有难处,既然婉玉公主想帮她,她也不能错失这个机会,又道:“我可以帮你,至少我可以帮你撮合撮合,总比公主亲自去说的好,趁着眼下陛下还没下旨,一切都还有还转的余地。” 这一点婉玉公主当然明白,不然她今日也就不会来找叶染秋了。 婉玉公主性子直爽,直接说道:“若是对付辅国大将军,我是没这个本事,但对付一个沈沛凝,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叶染秋满意一笑:“实不相瞒,我已经想好法子如何对付她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染秋也不再隐瞒。 婉玉公主好奇问道:“什么法子?” 叶染秋将她的想法告诉了婉玉公主,婉玉公主抽冷一笑:“王妃果然是聪明啊,用这样的方法无声无息的除掉她。” 叶染秋也不理会,直接说出了她的所需:“眼下我难就难在如何让沈沛凝服下我的毒药,若是公主肯帮忙,我愿去御史大夫的府上替公主美言几句。” 婉玉公主毫无压力的笑道:“这件事倒是简单,我认识一些官宦夫人,通过她们来办这件事就容易了。” 叶染秋微微一笑,朝着钱嬷嬷使了眼神。 钱嬷嬷立马知道叶染秋何意,抬步走到寝殿后侧的暗格,没一会儿手里拿着十几个药包走了出来。 叶染秋解释道:“这是我为沈沛凝安排的药,只要她按时每日服下即可。” 婉玉公主脸色有几分阴毒,那样子和淑妃发坏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王妃还真是有心了,看来一早就想杀了沈沛凝吧。” 叶染秋眉头微微一紧:“这次是她害死了燕春,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婉玉公主接下钱嬷嬷手里的药包,递给了身旁的宫女,说道:“王妃放心,这件事我肯定给你办成。咱们各有所需,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一点叶染秋自然放心,但还是提点道:“公主应该知道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说。” 婉玉公主机敏的看着叶染秋:“我当然知道。” 二人一拍即合,彼此深邃一笑。 第201章 欲擒故纵 婉玉公主这时起身道:“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吗?我陪着你去花园逛逛,然后把你送回来,我就回宫了,正好初五那天会有贵家夫人入宫请安,到时我自有安排。” 叶染秋不过付之一笑。 在宫人的帮助下,叶染秋起了身。 好久不下地,再加上身上有伤,每走一步叶染秋都觉得刺痛,身上布满着箭伤,疼得叶染秋咬牙切齿。但叶染秋却依旧坚持着,她也渴望早日能行走自如,病卧床榻让她耽误了太久。 叶染秋就这样艰难的到了花园,浪费了很多功夫,婉玉公主也不敢让叶染秋走太多,便只走到了湖畔,停下道:“就走到这里吧,歇歇就让人给你抬回去,瞧着你这样,也是太难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她也累了,头上累得出了细汗,想走回去是不可能了。 钱嬷嬷赶忙叫人就近搬了把椅子过来,叶染秋坐下,手上捧着暖炉。 婉玉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下:“你这一个暖炉可不够,我的忘记拿过来了,我给你取来。” 叶染秋有些不好意思:“不必了,待一会儿我就回去,再说叫宫人拿来便是。” 婉玉公主回道:“我站着也是站着,路也不远,叫你宫人跟着我啊,别我自己回去少了东西我可说不清。” 叶染秋知道婉玉公主在开玩笑,不由抿嘴一笑:“我寝殿还有你稀罕的物件?你看得上什么拿去便是,我不吝啬。” 婉玉公主也附和的笑了,抬步便去给叶染秋取暖炉了。 钱嬷嬷看着婉玉公主离开的背影,对叶染秋道:“其实婉玉公主这人挺贴心的。” 叶染秋叹了口气:“哎,其实婉玉公主这人并不坏,就是有淑妃那样狠辣的教导,才会这样。” “奴婢猜到了,淑妃整日在公主耳边说那些害人的谋略,好人也被说坏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好事,人太善良太单纯就会被人欺负,她身为公主,身处皇宫,将来还要驾到官宦府邸,有些谋略也是好的。” 如今下了几场大雪,湖面已经结了冰,但还不是很厚,人是不能踩上去的。 冬季的花园没什么景色,但叶染秋好一阵子也不出来了,就当是透透风。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忽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天这么冷,王妃还出来吹风啊。” 叶染秋闻声回头,便瞧见了沈沛凝的身影。 这道身影,让叶染秋的脸冷了下来:“沈小姐不也出来了么。” 沈沛凝唇角一扬:“王妃身子的伤还没好,可不能见风的。” “沈小姐如此关怀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叶染秋语气生硬的回着。 沈沛凝这时走上前,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叶染秋,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就是皮笑肉不笑:“殿下那么喜欢你,我自然得对你好了。” 这句话倒是实话。 但是叶染秋却笑了:“如今沈小姐得宠,殿下很是喜欢你呢。” 沈沛凝脸色一冷:“殿下如今每日都去你那里,我哪里得宠?” “沈小姐何必如此呢?这里也没外人,你口不对心的,不累吗?”叶染秋至始至终都没给沈沛凝什么好脸色。 这样的态度,也让沈沛凝很是不悦,但沈沛凝如今学聪明了,仍旧还能笑得出来:“王妃这话怎么听着带刺啊,我怎也帮过你,你这态度可不应该。” 叶染秋心头一紧,冷怒着瞥了沈沛凝一眼:“你这么做,不就是做给殿下看的么,与其在我身上花这么多的心思,倒不如筹谋筹谋自己,得宠了那么久,怎么也不见殿下说要娶你?整日的往王府跑,就不怕外人说三道四吗?还是说,沈小姐性情就是一贯这样轻浮。” 这样的话,彻底激怒了沈沛凝,这是沈沛凝最在意的地方,叶染秋就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她怎能不气。 沈沛凝忍不住性子道:“王妃以为自己诞下一个皇嗣很了不起?” 叶染秋见沈沛凝生气,她却不慌不忙的回道:“了不起倒谈不上,是个女人都可以生孩子,也都可以嫁人,为何沈小姐不行呢?” 沈沛凝气的握紧拳头,呼吸急促。 叶染秋毫不畏惧的瞧向沈沛凝,这一抬眼,便看到婉玉公主回来了,而且身边还跟着厉枭,二人并排走过来,沈沛凝背对着自然没看到。 想必是厉枭回府第一时间就去探望叶染秋,或许遇到了婉玉公主,便一起来了。 叶染秋忽然脑子生出一计,唇角阴冷一扬,声音很小,但是却能让沈沛凝听得清清楚楚:“沈小姐慎言,外面风大,小心说出大话闪了你的舌头。” 沈沛凝被激怒,冷道:“你果真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叶染秋却扬起眉宇,轻蔑道:“沈小姐大可试试,量你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你有将军府撑腰又如何?我何时怕过你?” 沈沛凝被叶染秋轻视,怒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吼了一声:“别以为你有伤在身我就不敢那你怎么样!。” 叶染秋笑得越发猖狂了:“呵呵,王府的规矩何时轮得到你说了算?一个嫁不出去的破鞋,有什么资格在这耀武扬威。” 呵呵,生不出蛋的鸡,这话真的有点过分了,比骂人都难逃。 “你说谁是破鞋?!”沈沛凝双肩颤抖,气到炸。 叶染秋抬头,白了沈沛凝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旁人不敢说罢了,忠言逆耳,沈小姐还是要点脸吧。” “可恶!”沈沛凝浑然一声怒吼,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气的热血沸腾,抬手抓起叶染秋椅子的扶手,将推了出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叶染秋的一声惨叫。 叶染秋跌倒在雪地上,椅子也重重的砸在了腿上。 但最让叶染秋痛苦的,是这么一摔,原本没痊愈的伤传来刺痛,浑身的箭伤疼痛使得叶染秋跌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钱嬷嬷惊叫了一声:“王妃!” 随后,钱嬷嬷跑过来想将叶染秋扶起来。 沈沛凝看到叶染秋这般痛苦的样子,却得意的笑了。 就在这时,厉枭的声音,那是一种愤怒的嘶吼:“沈沛凝,你好大的胆子!” 背对着厉枭的沈沛凝,听到这个声音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得意的笑也瞬间消散,猛地回头,看到厉枭的时候,她已经吓懵了,甚至连见礼都忘了。 厉枭此刻担心叶染秋,立马走上去将叶染秋横抱而起,转身就往她的寝殿走,还嚷了句:“传太医!” 婉玉公主目光冷冷的看着沈沛凝,说了句:“咱们可都瞧见你是推倒了王妃,你也得像皇兄赔个罪才是啊。” 沈沛凝此刻已经傻了眼,直愣愣给站在原地,婉玉公主也不管她听没听得见,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跟着厉枭走了。 第202章 后悔吧渣女 厉枭将叶染秋抱回寝殿,赶忙叫人换了干净衣裳,当他发现叶染秋胳膊肘的伤口裂开的时候,他焦急万分,又命人加了炭火,生怕厉枭着凉。 太医赶到,给叶染秋破裂的伤口包扎好,说道:“王妃的身子弱,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幸好王妃自己研制的药治得好,不然只怕这一摔可就不止裂开一处伤口了,日后定要注意。” 厉枭点了点头,和太医说了几句话,太医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叶染秋此刻半坐在床榻上,胳膊裹着纱布,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厉枭甚为担忧的坐在叶染秋身侧,皱着眉头:“天气这么冷,外面还下着雪,何必要出去呢?” 叶染秋知道厉枭担心她,朝着他安心一笑:“憋在寝殿好几天,想出去走走。” 这时候,婉玉公主插了话:“谁哪知道王妃会摔啊,本来就想着在湖边待一会儿就回来的。” 谁知,厉枭却横眉冷目的瞧了过去,怒道:“你都这么大的人,怎么能由着王妃,她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婉玉公主见厉枭这样对她吼叫,她也来气了:“这件事又不怪我,皇兄干嘛对我大呼小叫的,对王妃柔声细语的,对我却冷怒横眉,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好不好!” 厉枭白了婉玉公主一眼,不悦道:“本王若知道你来探望王妃,本王便早点回府了。” 叶染秋见二人争执,赶忙开口劝和:“是我要出去透透风的,这不怪公主。” 婉玉公主气的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委屈又生气的说道:“明明是那个沈沛凝把王妃推到的,皇兄何必与我稚气,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莫名其妙。” 提起了沈沛凝,厉枭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着声音问着身旁的炽翎:“沈沛凝人在何处?” 炽翎回道:“在外面跪着请罪呢,殿下可是要见?” 厉枭紧了紧牙根,怒道:“传进来!” 没一会儿,沈沛凝便唯唯诺诺的走了进来:“臣女参见殿下。” 叶染秋转过头,便看到沈沛凝双膝湿了,外面刚下了雪,想必是跪湿了。 “跪下!”厉枭怒吼一声。 沈沛凝吓得不轻,身子一颤,立马就跪下了。 紧接着,厉枭就呵斥道:“沈沛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推王妃,你不知道她身上有伤吗?” 沈沛凝知道自己惹怒了厉枭,也知道方才的场景被厉枭尽收眼底,她自是百口莫辩,只能认罪:“是臣女一时冲动,还望殿下息怒。” 厉枭脸色却冷如玄冰,他怎能容忍旁人欺凌叶染秋,而且还是趁着他不在府邸的时候。 厉枭是不可能息怒的:“本王亲眼所见,是你亲手推到了王妃,你还奢求本王息怒?” 沈沛凝见厉枭执意发怒,慌张的说道:“是王妃出言不逊在先,若不是她辱骂臣女,臣女岂能出手推她?” “哼,王妃对你不敬又如何?”厉枭的一声冷哼,加上全然不在乎的话语,让沈沛凝更紧张了。 沈沛凝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在厉枭的心里,叶染秋是那么重要,而她是那么渺小。 沈沛凝有些气,她并非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开了口:“殿下只看到臣女推到王妃,但是却没听见王妃说臣女什么,她说臣女是——” “够了!不要说了!”厉枭根本不想听沈沛凝说话,直接打断了:“本王不想听,你推到了王妃就是不对!别以为本王最近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最好给本王记住,这里是尊亲王府,不是你娘家府邸,容不得你由着性子跋扈,你日后若再敢欺凌王妃,就别怪本王心狠!” 声声狠厉的话语,让沈沛凝好生心凉,也是好生委屈,她跪在那里,面容哀伤的说道:“殿下只疼惜王妃受委屈,难道就不体恤臣女吗?臣女爱慕殿下,殿下难道就不知道吗?” 厉枭岂会在乎沈沛凝的这些话,一旁的婉玉公主开了口:“沈小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总不能因为你爱皇兄,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吧。王妃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说了再难听的话,你也不能忍心推到啊。你自己瞧瞧,伤口对摔破了,流了好多血呢。” 婉玉公主的添油加醋,使得厉枭更是愤怒。 沈沛凝却嘶吼一声:“公主根本不懂臣女是多么喜欢殿下!” 沈沛凝犯了错,气势还这般嚣张,冲着婉玉公主大吼大叫,婉玉公主也不高兴了。 可是沈沛凝却根本不理会,她极力的想让厉枭知道她有多爱他:“殿下,臣妾爱慕您这么久,可是您是如何待臣女的?您的眼里只有王妃一个,何尝有过我?可即便如此,臣女只要能在您身边,能天天见到您,也觉得心满意足。臣妾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臣妾不求殿下钟爱,但殿下也不必如此伤害臣女的心吧?殿下您可知道王妃在臣女面前如何不知礼数、如何嚣张跋扈吗?若不是王妃辱骂在先,臣女岂能无缘无故的就出手动粗?” 面对沈沛凝的话语,叶染秋只是冷冷的瞧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因为觉得没必要说什么。 婉玉公主对沈沛凝方才的态度极其不满,此刻更是火上加油,冷笑着:“沈小姐说你自己对王妃动粗不是无缘无故,那王妃对辱骂你也并非是无缘无故吧。本公主身在宫中都听说沈小姐时常来缠着哥哥,难道还要王妃对你尊敬有加?难不还要王妃对你卑躬屈膝?这真是谬论,明明是自己嚣张跋扈,反倒说王妃的不是,真是可笑。” 沈沛凝气急,还想开口,婉玉公主却抢了先,她对厉枭道:“皇兄,她这没理还要辩三分的本事,倒是妹妹开眼界了,这样的女人你竟然也让她踏进王府的门。” 厉枭冷冷的看着沈沛凝,他一早就受够沈沛凝了,若不是因沈沛凝是将军之女,他早就不会再理会沈沛凝。 今日沈沛凝欺凌叶染秋被他看在眼里,他有岂能容忍,沈沛凝的话虽动人,但是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当即就下了令:“本王最近不想再看到你。” 这样的话语,让沈沛凝震惊。 第203章 温情元宵夜 沈沛凝激动的哀求:“殿下,您不能这样对臣女,您不能啊!” 厉枭却丝毫没有回心转意的心思:“这是尊亲王府,难不成尊亲王府是你说了算的地方?来人啊,把她给本王脱出去,本王看见她就心烦!” 一句“本王看见她就心烦”让沈沛凝彻底的呆滞了,心头如被冰水浇灌,一颗心伤透了。 炽翎赶忙叫侍卫进来,将沈沛凝拉了出去,沈沛凝还沉浸在悲伤中,连还口都来不及。 厉枭转头,看着叶染秋胳膊的伤痕,越发的愤怒,她似乎觉得对沈沛凝的责罚还不够,又对炽翎道:“你去一趟将军府,亲自告诉将军,这段日子本王不想再看见她了。” 炽翎面容带着惊色的回道:“殿下,这么做不妥吧?您和大将军之间还有契约呢。” 厉枭回头瞪了炽翎一眼,声音冷到极点:“本王的话你敢不听?” 炽翎赶忙摇头:“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 婉玉公主此刻看了一下厉枭,试探着开了口:“皇兄,这件事不用和母妃商量一下吗?” 厉枭坚定的说着:“本王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不必和任何人商议!” 决然的语气,让婉玉公主也不再说什么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告辞回宫了。 婉玉公主这一走,寝殿便无外人了,叶染秋便面带担忧的对厉枭道:“你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厉枭抬手抬起叶染秋的伤口,一边仔细的看着,一边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这伤得养几天,这几天别出去了,冻着可就不好了。” 叶染秋无暇顾及自己,缩回胳膊,郑重其事道:“真的没事吗?你如今可是很需要辅国大将军的扶持,这时候这么做,大将军肯定不高兴。还有,这岂不是让你前功尽弃了?” 厉枭直起腰身,目光真挚的看着叶染秋道:“难道让本王眼睁睁的看着她欺负你?” 叶染秋有几分无奈:“可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啊。” 厉枭却抽冷一笑:“然后呢,本王今日就饶恕她,那她日后便会更加变本加厉。染秋,你这次受伤本王没能在身边保护你,已经很自责自己了,本王以后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叶染秋严肃的样子软了下来:“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做了有所不妥。” 厉枭对叶染秋安心一笑:“放心吧,本王的事情会自己处理好,你这伤还得养一段日子,就好好呆在寝殿,等你身体好了,春天到了,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叶染秋好奇的问着:“什么地方?” 厉枭却保持着神秘:“一个很美的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染秋也不追问,抿唇一笑,倒在了厉枭的臂弯里。 这件事,没有几天,便传遍了整个肇京。 人人为此震惊,厉枭非但没有隐瞒原因,反而让人传出风声,说是沈沛凝因为推到了叶染秋。 厉枭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何等宠爱叶染秋,但这么做的负面影响,就是一点也没有给辅国大将军留面子。 等到了十五元宵的时候,叶染秋寝殿的庭院就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宫人里里外外的忙着,庭院里热闹极了。 叶染秋呆在寝殿,时不时的瞧着外面,问着身边的钱嬷嬷:“都挂了一个上午了,这灯笼还没挂完?” 钱嬷嬷笑着说道:“殿下让人买了好多灯笼过来,说今夜要在主子这里弄个灯会,让府邸的人都过来热闹热闹。” 叶染秋便道:“那你叫人多准备些茶果,多煮些元宵,到时候可不能人多不够分。” “主子放心吧,殿下都安排好了,根本用不着咱们。主子,殿下待您可真好,知道您有伤在身不能去灯会,就在咱们府邸门口办个灯会。” 叶染秋不由幸福的笑着,钱嬷嬷瞧见也是高兴,言道:“奴婢可好久没见主子笑得这么开心了。” 叶染秋回道:“他待我好,我自然高兴。” “主子,奴婢看得出殿下很在乎您,为了给您出气,可是让沈沛凝在京都丢进了脸。” 提起沈沛凝,叶染秋的脸色就有点不高兴了:“她那是罪有应得,如此一来也好,咱们日后也好动手。” 钱嬷嬷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没错,公主那边今早不是派人过来传话了么,说那件事已经办成了。” 叶染秋得意一笑:“公主这速度还真是快呢。” “可不是,前些日子梁府的嫡夫人气探望过沈沛凝,就把您那药方子给沈沛凝了,高山去查过,说她已经在喝了。” 叶染秋眉头一挑:“她如今声名败裂,梁府的嫡夫人还能去见她?” 钱嬷嬷回道:“越是这个时候,梁夫人过去才好能见到人呢。” 叶染秋笑得舒心了一些:“她如今都这样子了,肯定想着如何翻身呢。” “不过说来公主也是有办法,倒真给办成了。” “她若连这点事都办不成,那就不叫淑妃的女儿了。” “那东西是一个月的量,等王妃服完了身体肯定会出现异样,到时候咱们可就好下手了,如今府邸众人可都拥护着您呢。”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要注意,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可就出大事了。” “主子放心,奴婢会多加注意的。” 叶染秋微微将头低下,目光夹带着一丝阴冷。 她必须要让沈沛凝付出代价,为死去的燕春报仇。 当晚,叶染秋的寝殿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灯笼挂起,将庭院照的通亮。 叶染秋穿着厚厚的衣裳,坐在椅子上被人抬到厉枭的身边,厉枭问道:“冷吗?若是冷的话,本王叫人给你拿大氅披上。” 叶染秋笑着摇了摇头:“我穿的够多的了,一点也不冷,再说还有暖炉烤着呢。” 厉枭放心的点了点头,他站在庭院台阶上,看着庭院里站着众位府邸的下人,笑道:“今日是正月十五,咱们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今日都自在一些,没那么多规矩,自便吧。” “奴婢/奴才,谢殿下恩典。”庭院中的下人齐齐谢恩,各自便散了,三五成群的看着花灯,热闹极了。 叶染秋看着厉枭,问道:“今日宫中也设了宴席,你不去真的好吗?” 厉枭笑着回道:“放心吧,本王早就派人通知过了,今天本王留下来陪陪你。” 叶染秋抿唇一笑,望着庭院里的灯笼,厉枭瞧见就说道:“喜欢哪个?本王让人给你摘下来。” 叶染秋环视了一圈,指着远处道:“我喜欢那个兔子的。” 厉枭瞧了炽翎一眼,炽翎便下了台阶去摘了下来送到叶染秋手上。 叶染秋捧在手上端看着,灯笼却是好看,竹子做成兔子形状,封上白纸画成兔子,再加上里面有烛火燃着,甚是可爱。 第204章 未雨绸缪 叶染秋笑着回了句:“真好看。” 厉枭坐在身边,这时起了微微冷风,他掩了掩叶染秋身上的披风,温润道:“若是觉得冷了咱们就进屋。” 叶染秋点了点头:“嗯,我不冷。” 热闹了一阵子,厉枭就对众人道:“有的灯上设了灯谜,若是谁能猜出来,本王就赏十两银子。” 下人一听便面露喜色,要知道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府邸下人的月银不过才只有二三两而已。 下人开始积极开始猜灯谜,谁都想拿到这十两银子。 没一会儿,便有下人兴奋的喊着:“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这个!” 炽翎上前一步,言道:“拿着灯笼过来。” 叶染秋一瞧,是个小太监。 炽翎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厉枭和叶染秋一瞧,灯谜是:荒山荒丘不再荒(打一字)。 厉枭问着那个太监:“你知道答案?” 太监自信的点了点头:“是岳字。” 厉枭抿唇一笑,吩咐了一声:“赏。” 太监立马施礼:“奴才谢殿下恩典。” 叶染秋微微一笑:“有意思,荒山荒丘不再荒,自然是岳了。刚开始我还没想到,他一说出答案我倒是恍然大悟了。” 厉枭付之一笑:“灯谜都很简单,你这么聪明,难不住你的。” 叶染秋自然是不会参与的,她毕竟是王妃,怎能和下人争赏赐,不过就是图个热闹。 下人还真有一些人猜到了,厉枭个个都赏了银子。 到最后,有个婢女提着灯笼站了出来,言道:“殿下,奴婢要猜这个灯谜。” 这婢女一出现,钱嬷嬷就在叶染秋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主子,这是厨房的掌事宫女。” 叶染秋眼底立马机灵一亮,笑着对其道:“你就是厨房的掌事宫女吧?” 婢女点了点头:“正是。” 叶染秋笑得深邃了些:“这些日子我有伤在身,你做的膳食我都很喜欢吃呢。我听钱嬷嬷说了,你在我的膳食上上了不少心,辛苦你了。” 叶染秋这几句夸赞,让这婢女高兴不已,毕竟是在厉枭面前夸赞的,她怎能不高兴。 婢女答对了谜底,厉枭便命人取银子来。 叶染秋便跟了句:“你尽心侍奉我这么久了,我也要赏你。钱嬷嬷,把前些日子我新得的手镯拿来。” 婢女一阵欣喜,高兴的合不拢嘴。 钱嬷嬷取了过来,叶染秋不能起身,朝着她招了招手。 婢女走了上来,叶染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答道:“奴婢春梳。” 叶染秋赞美道:“果真是个好名字,和你这人一样讨喜。” 春梳一介婢女能得叶染秋高看,自是受宠若惊。 叶染秋将钱嬷嬷拿来的桌子递给她:“这镯子我就赏你了。” 春梳抬眼一瞧,立马就惊了,如此上好的红玉翡翠镯,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一时惊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敢收。” 钱嬷嬷附和着:“我家主子喜欢春梳姐,春梳姐就拿着吧。” 叶染秋也笑着跟了句:“就是,长得如此水灵,怎也得有个好首饰相配才对。” 春梳盛情难却,抬手接过,越瞧越喜欢,赶忙跪地谢恩:“奴婢谢王妃娘娘恩典。” 叶染秋赶忙道:“快起来,地上凉。” 钱嬷嬷上前将其扶起,在其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主子可难得喜欢一个下人,春梳姐日后可要常来探望主子,主子不会苛待你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春梳自然明白,身为下人有几个是不想往上爬的,她机灵的朝着钱嬷嬷点了点头:“我明白,多谢你在王妃娘娘面前替我美言。” 钱嬷嬷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我姐妹之间还客套这么多作何。” 二人相视一笑,春梳便下了台阶离开了。 叶染秋看着春梳离开的背影,面上虽无太多表情,但心里却扬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春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了,叶染秋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天大亮,她便没了困意,披了件衣服下了榻,推开窗子,站于窗边。 春的细风,迟迟没有吹开她纷乱的思绪,摇曳的枝头,依旧恋着冬还未退尽的清寒。厚装紧裹的背后,不止是苍凉的身影,还有一颗缄默的心。 清晨清寂,静的仿佛一切都静止一般。 叶染秋不喜欢这样的清寂,这样的时刻,会让她的心异常清醒,清醒的会感觉到随风飞扬的发丝划过脸颊之后,留下的细微的细微的疼痛。 痛的,有一丝想流泪的冲动。 床榻上的厉枭翻个了身,本想环住叶染秋,当手臂落空的时候,他便困意全无,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当他看到叶染秋站在窗边的时候,便起身问道:“怎么醒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叶染秋的思绪,猛然回头,忽的笑着:“睡不着了。” 厉枭下了榻,取了披风给叶染秋披在身上,脸色带着徐徐担忧:“最近你总是起得很早,可是有心事?” 叶染秋却隐藏起内心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天一亮就睡不着了。” “如今你身体见好,还是少吹些冷风吧。”厉枭生怕叶染秋着凉,抬手将窗子关上。 这时候,殿门推开,钱嬷嬷走了进来,瞧见二人都醒了,便一惊:“殿下和主子怎么起的这么早?” 叶染秋走到软榻处坐下,随性的回了一句:“睡不着了,自然也就醒了。” “奴婢这就去打水,侍奉主子洗漱起身。”钱嬷嬷说完这句话,就匆忙转身出去了。 用过了早膳,厉枭便起身去上了早朝,寝殿里也就只剩下叶染秋了。 没一会儿,王府内务太监便到了,拿着一本册子对叶染秋道:“王妃娘娘,这是今年入春府邸进购的单子,您过过目。” 叶染秋低眉思索了一下,并未抬手接过册子,只是说道:“等殿下回来了,让殿下过目吧。” 太监也是没办法,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钱嬷嬷便开了口:“主子,您为何不看?” 叶染秋不在意的笑了一下:“这王府的人啊,都势利着呢,难保来日落人口舌。” “主子这话倒是说得对,不过如今府邸下人可都拥护着您呢。” “从前的进购单子我不曾看过,如今为何要看?只要厉枭不开口,我便没这个资格。” “还是主子考虑的多。” 这时候,叶染秋便听到外面传来“哗哗”的声音,一听便是有人在扫院落。 叶染秋回头望了一眼,窗户紧闭虽没看见,可她却知道是谁,脸色沉了一下,言道:“是高山吗?” 第205章 棋子 钱嬷嬷点了点头:“嗯,自燕春不在了以后,高山就不像过去那么开朗了。最近一直在忙着‘那件事’,不忙的时候他就不停的扫院子,有时候院落都很干净了,可是他还拿着扫把不停的扫。” 叶染秋长叹了一口气:“哎,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就是如此吧。” 钱嬷嬷也有些惋惜:“高山和燕春原本还是一对冤家,见面就吵,没想到后来却走到一起了。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燕春就……哎,真是天意弄人。” 叶染秋脸色有些难看,眉头一紧,问了句:“‘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钱嬷嬷回道:“目前一切顺利,不过算算日子,主子的药她应该是用完了。” 叶染秋脸色很冷,声音也冷了下来:“把那个春梳的叫过来,这枚棋子,也该动动了。” 钱嬷嬷机敏一笑:“奴婢明白。” 钱嬷嬷这一走,叶染秋也出了寝殿,如今身子弱,受不得冷风,她穿得很厚。 出了殿门,便看到高山拿着扫把扫着庭院,她下了台阶走到其身边,唤了声:“高山。” 高山停下,抬起头,朝着叶染秋一笑,只是笑得有几分苍凉:“染秋姐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屋吧。” 叶染秋却一动也不动,看着高山的这张脸,已经再也不是当初在枭雄山见到的那个欢实的人了,燕春的离去,使得高山变得沉默寡言,叶染秋担忧着紧着眉头:“高山,燕春已经不在了,你也该放下了。” 如此一句,高山一下子便沉静了,原本还能有几分假笑的脸,也浮上了一层阴霾:“染秋姐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放下?我答应过她,等以后攒够了银子,就娶她的,可是她却先离我而去了。” 叶染秋心头一紧,抬手扶住高山的肩膀:“可是燕春已经不在了,你也该——” “燕春没死!”高山似乎很介意有人说燕春已经死了的话,当即打断了叶染秋,他从未对叶染秋这样无礼过,叶染秋也不会怪罪他。 紧接着,高山激动的指着自己的心口,严肃的说道:“她还活着,在这里。”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点点头:“我知道,她一直都在你的心里,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她。” 高山摇了摇头:“不怪你的,都怪沈沛凝那个蛇蝎毒妇,她若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叶染秋又点了点头:“当然不能放过她,但是我看着你这样不开心,我也会担心你。我已经失去一个燕春了,不想再失去你和钱嬷嬷,你能明白吗?” 高山抬眼瞧着叶染秋,看着她那双真挚的眼眸,他的脸色也软了下来:“染秋姐,你知道那天晚上,燕春就是在我怀里断气的。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她那么好的姑娘,那么善良,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 叶染秋也有些激动,扶在高山肩头的手指紧了紧:“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身为凡夫俗子的我们,除了接受这样的现实,便别无选择。我懂你此刻的心情,我也曾经历过,但我们还是要活下去,为了死去的亲人和爱人,更是为了我们自己,你明白吗?” 高山冷清一笑:“这些道理谁都懂,可是谁又能做到释怀呢?尤其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那种悲伤到哭不出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直到现在都适应不了没有燕春的日子,我多么想这只是一场梦,醒过来的时候,燕春还在,那该多好。” 这样悲伤的话,让叶染秋也心碎了,竟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高山长叹了口气,又道:“我曾经是多想离开枭雄山,满心想着找个好女人娶了成个家,如今却一点都不想了。燕春不在了,我再也没这个心思了。” 叶染秋看着眼前的高山,他真的已经不是过去大大咧咧的小子了,那样夹杂着浑浊的眼眸,仿佛一下子成长了好几岁。 高山转头瞧向叶染秋,冒出一句:“染秋姐,我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叶染秋不假思索的点头应下:“当然好,有你这么好的弟弟在身边,我自当愿意。” 高山忽然眼圈一红,一个男儿,居然要哭了:“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燕春,也就没有了家。” 叶染秋眉头一紧:“你怎么没有家,没有亲人呢?你还有我这个姐姐,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高山泪水涌出眼眶,他也觉得自己不争气,赶忙用衣袖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对,我还有染秋姐呢。” 叶染秋甚是心疼,一把拉住高山的手:“我的好弟弟,别哭了。等我见到了阮大人,我就和他说,收你做义弟,这样便是名正言顺了。” 高山却不肯着摇着头:“我不想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认你这一个姐姐,何需与阮家牵扯瓜葛,我也不愿意。” 叶染秋甚是感动,这世上的情感,并非只有爱情让人心动,亲情亦是如此。 叶染秋连连颔首:“好,一切都依你。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吧,我哪里见得了自己的弟弟在这吹风。” 高山既欣喜又悲凉的点了点头,挽着叶染秋的手,上了台阶,入了寝殿。 等钱嬷嬷回来的时候,身边便跟着春梳。 临到殿门口的时候,钱嬷嬷提点道:“春梳姐待会儿见到王妃了也别紧张,王妃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叫你来就是唠唠家常。” 春梳随之一笑:“王妃能时常提起你,还是要多谢妹妹呢。” “咱们姐妹之间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快进去吧,别让王妃等急了。” 这一声“姐妹”这一抹笑意,钱嬷嬷说的很是敷衍,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燕春走了,她也就再无那般亲昵的同伴了。 二人入了殿,便看到叶染秋和高山同坐在软榻上,高山见有外人来,立马就起了身。 钱嬷嬷早就习惯了,平日里无外人的时候,他们和叶染秋都是这样随性的,春梳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敢多言。 钱嬷嬷走上前,笑着说道:“主子,奴婢把春梳带过来了。” 叶染秋放下手里的热茶,朝着春梳笑道:“春梳来了啊。” 这样随性而亲昵的话语,让春梳少了几分拘谨,走上前施礼道:“奴婢参见王妃。” 叶染秋打量了春梳一眼,目光落在春梳的手腕上,问了句:“我送你的那镯子怎么不见你戴着?” 第206章 闲话不闲 春梳瞧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腕,笑着回道:“那么好的东西,奴婢哪里舍得戴,平日里都是做粗活的,也怕弄坏了。”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若是喜欢,我再让钱嬷嬷给你送过去,我平日里没什么场合,也不过就戴那几套首饰,还有很多一次都没戴过呢。” 春梳受宠若惊,忙道:“奴婢卑微,不敢如此。” 叶染秋见春梳还是有几分拘谨的意思,便道:“我的意思是让你不必珍惜,首饰就是用来装饰的,若是压箱底才是可惜呢。” 春梳连连点头:“是,娘娘所言极是。” 钱嬷嬷看着春梳还是有些放不开,便笑道:“春梳姐,我都和你说了,今日娘娘叫你来就是唠唠家常,你不用那么紧张。” 高山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平日里春梳姐开朗得很,今日怎么这么拘谨?主子亲和,平日里咱们在主子面前都随性着呢。” 高山和钱嬷嬷的一唱一和,倒是让春梳自在了些,她笑道:“我方才瞧见高山你和王妃娘娘坐在一起也是惊讶,一看便知王妃娘娘随性的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染秋也是会看眼色,对钱嬷嬷道:“给春梳搬把椅子过来。” 钱嬷嬷搬了把椅子过来,春梳也不好不坐下。 她这个做下人的,何时在主子娘娘面前坐过,一般都是站着,弄不好便要跪着。今日在叶染秋面前坐下,她怎能不高兴,高兴的心里都要开花了。 叶染秋瞧着春梳微微一笑,言道:“这段日子,我想什么,厨房便送过来什么,而且做的极其用心,我心里清楚,是春梳你心里挂着我呢。” 这话不假,自上次十五元宵过后,春梳的确对叶染秋的膳食很是上心。 上次灯笼会上叶染秋的说春梳的膳食做的何等好,不过都是为了和她套近乎,春梳不过就是按部就班的给叶染秋准备。但自打那次之后,春梳便极其用心,几乎日日都给叶染秋加菜,有时候下午还会送来一些上好的甜点。 春梳付之一笑:“娘娘待奴婢这般好,奴婢自当得上心了。况且平日里和钱嬷嬷妹妹走得近,更得多加顾及。” 叶染秋笑得深邃了一些,瞧了钱嬷嬷一眼:“看来我这是沾了钱嬷嬷的光了。” 钱嬷嬷听闻此话,忽然一笑:“主子真是说笑了,春梳姐也是真心想要关心主子,奴婢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奴婢不过就是个小小宫女,在春梳姐这个掌事面前可差得远呢。” 高山这时开了口:“钱嬷嬷这话说的没错,主子可能还不知道,在咱们王府里啊,厨房境地可是春梳说了算,她一瞪眼睛,所有的下人可都得紧张几分。” 钱嬷嬷和高山把春梳捧上了天,春梳那叫一个得意。 叶染秋也故作惊讶的样子:“是么,那春梳可真是厉害,我看炽翎都没那个震慑力。” 春梳听闻此话便紧张了几分:“娘娘真是抬举奴婢了,奴婢可没有总管炽翎那么大的本事,人家可是殿 叶染秋脑子转的也是快,立马跟了句:“那是自然,有个主子依靠,你们当下人的也能少受些委屈。” 钱嬷嬷伶俐,接了话:“就是,春梳姐别看我只是小小奴婢,但有主子照拂,在王府也没人敢随便欺负我。” 叶染秋故作停顿,整了整缎裙,将一缕不听话的青丝拂会胸前,轻轻打理着,漫不经心道:“春梳若能依附我的话,我自当会给你撑腰的。” 哎呦,这话叶染秋说的语气虽轻,但这含义却一点都不轻。 春梳怎听不出叶染秋话中何意,她这个小小掌事,手底下管再多的下人也是个奴婢,在王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掌管膳食,哪一点做错了都得受罚,身后有无主子撑腰,可谓是风雨中飘摇了许久。 人在利益面前都是贪婪的,叶染秋如今又这般得宠,春梳为了能在王府混得一席之地,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叶染秋,激动的起身就给叶染秋跪下了:“王妃能如此看得起奴婢,奴婢真是三生有幸。” 叶染秋凤眼微眯,微透精光,得意的笑着。下一秒转为和善,弯腰扶着春梳的手臂:“快起来,好端端的跪什么。” 春梳起了身,面带几分委屈:“王妃有所不知,奴婢虽为掌事,掌管王府膳食,在王府下人中混得有些地位,但也是卑微得很,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叶染秋轻叹一声:“一个弱女子倒是委屈你了。” 春梳难过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奴婢和钱嬷嬷不一样,她有王妃做依靠,身份虽没奴婢高,但府邸中人冲着王妃您也不敢冒犯钱嬷嬷。可是奴婢就不同了,无依无靠的。” 叶染秋抬手将春梳的手握在手里,言道:“瞧你这可怜样子,瞧得我都不忍心了。日后谁若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钱嬷嬷附和道:“就是,日后府邸下人知道你有主子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春梳瞬时一笑,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奴婢真不知自己几世修来福气,能得王妃照拂。” 叶染秋这戏码也不能做的太假,说道:“我待你好,是因为你曾待我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待我好的人,我自然不能亏待。” 春梳不假思索的回道:“那日后就劳烦娘娘多加照拂了。” 叶染秋松了手,示意春梳坐下。 春梳坐下后,叶染秋便说了正事:“最近倒是没听说沈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叶染秋也不好直接开口说出目的,只能先引个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春梳也没了方才的拘谨,倒是说了实话:“王妃问的应该是沈小姐吧?沈小姐那边过得可不怎么好,听说脸色十分不好,好像是病了,奴婢也没敢多问什么。” 叶染秋心底冷笑,喝了她的汤药,脸色若是能好才怪呢。 第207章 步步为营 叶染秋凤眼微挑,嘴角泄出一丝厌恶的笑意,毫不掩饰自己对沈沛凝的反感:“我可是不喜欢这个沈小姐。” 春梳看着叶染秋这样子,她也言道:“谁说不是呢,平谁都看出来了,她就是来和您争殿下的,这下好了,倒是给娘娘出气了。” 叶染秋却甚不满意的说道:“出气?她曾那般谋害我,怎能泄了我心头之恨?春梳可能还不知道,她不仅想害死我,还想害死金瓜呢。” 春梳微微一惊:“奴婢倒是听说沈小姐人品不怎样,在她手里的下人,可都没有一个念着她好的。听说曾有个上夜宫女,不过就是睡着了没听见沈小姐传召,沈小姐就给打死了。没想到她对王妃还这般心狠手辣?” 叶染秋发恨道:“岂止是心狠手辣,她巴不得我早点死了才好呢。” 高山这时开口道:“春梳,你可得帮着主子出气啊。” 春梳既然都想依附叶染秋了,那她总得做出点事来,她要让叶染秋知道,叶染秋看重她是一点都不亏的。 春梳言道:“王妃若是不解气,奴婢刚巧有门子亲戚在将军府做事,手底下也算管着一二十好人呢,可以让她过的再苦一些。” 春梳这下正中叶染秋下怀,叶染秋眸子一亮,言道:“若是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不知内情的春梳欣然应下:“那有什么不可的,只是不能做的太过,毕竟沈小姐也是主子。” 叶染秋朝着春梳安心一笑:“你放心,我岂能连累了你,一切自有分寸,不过就是想委屈委屈沈小姐罢了。” 春梳放心的点了点头。 叶染秋心中燃起一丝阴冷,暗道:燕春,我是不会让你枉死的,沈沛凝那个贱人,马上就要为自己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了! 又过了几日,叶染秋正在寝殿喝着汤药,如今她已不必再涂抹外伤膏药,但是内服的汤药还是得按时喝,而且还得间隔开喝两份。一份是治伤的,一份是恢复胎气的。只是叶染秋不能再孕,受伤有些重,这汤药怕是要喝许久。 药汤子又苦又涩,叶染秋已经习惯了,含了颗蜜饯解解苦。 钱嬷嬷将汤药碗撤下的功夫,高山便走了进来,言道:“染秋姐,公主那边派人过来,说什么托您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叶染秋神色流转,付之轻笑:“公主倒是着急,过来派人催了。钱嬷嬷,叫人去一趟瑞王府。” 钱嬷嬷点了点头,便端着汤药碗出去了。 午膳过后,叶染秋靠在软榻上,初春温度还是有些凉,寝殿还燃着暖炉,热温来袭,叶染秋就有些犯困了,倚在软榻上昏昏沉沉的将要睡去。 这时候,钱嬷嬷走进来,怕惊着叶染秋,小声的说道:“主子,瑞王来了。” 叶染秋听了这话,立马就精神了,直起腰身道:“快请进来。” 瑞王走了进来,叶染秋就热情的邀瑞王坐下,钱嬷嬷上了好果好茶,识趣的出去了。 瑞王看着叶染秋如今伤势见好,可以行走自如,放心了一些,言道:“嫂嫂这身子好了,我也就好回去与瑞王妃说了,她也就宽心了,如今沈沛凝也受了罪,你也算出气了。” 叶染秋抿唇一笑:“倒是让瑞王担心了。” 瑞王看着叶染秋深邃的样子,便猜测的说了句:“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内情吧?” 叶染秋眉宇流盼,眸子深浅了一下,言道:“也算是我使了点心计,不过倒没想到厉枭就彻底不让她来了。” 瑞王叹了口气:“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大,连父皇都拿到朝堂上去讲了。不过如此看来,也可看出四哥对你关怀备至。” 提起这个,叶染秋舒心一笑。 尔后,叶染秋便说了正事:“今日叫瑞王来,是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瑞王早已猜到叶染秋找他有事,便道:“说吧。” 叶染秋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年节的时候婉玉公主来找过我,说有意想和御史大夫的嫡子成亲。” 此话一出,瑞王就惊了:“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父皇不是有意将婉玉公主许配给丞相嫡子吗?” 叶染秋转回眸子,轻玩蔻指,言道:“婉玉公主没看上丞相嫡子,嫌弃人家长相丑陋,还娶了两房妾室。” 瑞王一听这话,眉宇间展露了几分皱纹,神色沉闷思索。 叶染秋瞧见瑞王这般模样,便又道:“我并没有直接答应婉玉公主这件事,我知道瑞王妃是出自御史大夫府的,希望您能美言几句,瑞王也不必有太大压力,若是不愿也就算了。” 瑞王却摇了摇头:“御史大夫家里能娶婉玉公主这自然是好事,如今我和四哥走的近,也算是亲上加亲,对御史大夫也是好事,但我在想婉玉公主为何偏偏看中了御史大夫的门第。” 叶染秋也疑惑蹙眉:“我也在疑惑着,朝中位高权重的家世也算有几个,而且御史大夫的嫡子与婉玉公主并不相识,婉玉公主为何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 瑞王便更是心里没底,毕竟这件事也不是小事情,他必须得仔细斟酌一番。 思来想去,瑞王才开了口:“这样吧,你最好能探探婉玉公主的虚实,看她为何要这么做,然后咱们再做定夺。” 叶染秋当即应下:“好,我这几日就找个理由入宫,当面问问她。” 叶染秋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对了,这件事怎么也要个御史大夫的嫡子商量一下吧?我与他见过几面,毕竟也是娶亲,怎也要问问他才对。” 瑞王却毫不担忧道:“他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如今倒是娶了一房妾室,他也是识大体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 叶染秋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那我也好安心同婉玉公主言词,等知道了原因,会及时告诉您的。” 瑞王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找叶染秋也有要事,便转了话:“对了,咱们日前商议的那件事,如今可以办了。” 叶染秋眉头一挑,似有几丝惊喜:“瑞王指的可是西祁鄯州刺史田大人私底下写了一道奏折的那件事?” 瑞王坚定的微微颔首。 叶染秋面露喜色:“办成了?” 第208章 探风(一) 瑞王面容深沉的回道:“是的,虽然筹划的日子久了些,但是没有着实的证据这件事也不好,毕竟私底下彻查太子并非易事。” 叶染秋眸子一冷:“等了这么久,终于是有眉目了,那咱们还等什么,按计划去做就好了。” 瑞王却提出了质疑:“假拟的奏折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在何地引背后黑手上钩,我本想着在我府上,但这也不是好办法。” 叶染秋立马反对道:“不可,若是如此,太子必然以为瑞王插手此事,定会对你下毒手的。” 瑞王赞同道:“没错,此事风险太大。” 叶染秋也犯了难,坐在软榻上神色显得极为发愁。她静静的思考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置身于自己的世界中,她皱着眉沉思,睿智的双眼如一汪深幽的潭水。忽然,叶染秋猛地眼底一亮:“我想到了,咱们可以利用南寰王。” 瑞王对于叶染秋的觉得甚为惊讶:“七皇子厉航?” 叶染秋含着阴冷的点了点头:“没错,厉航是太子的人,若是这道奏折出现在他那里,太子会如何想?” 瑞王立马反应过来,机敏道:“如此一来,太子便会怀疑厉航,好一计挑拨离间。” 瑞王冷冷一笑,冷意至眼角而消散:“如今厉航已经回了军中,咱们就在其母亲良妃的身上做文章。” 瑞王赞同道:“这一计倒是好,就是良妃身处宫中,也着实是不好办。” 叶染秋眯了眯眼:“凡事事在人为,机会是要靠人制造出来的,我如今进出皇宫倒是容易,这件事就由我来办吧。” 瑞王有些担忧:“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发现便是可就糟了,你万要小心行事。” 叶染秋谨慎的应道:“瑞王放心,我自有分寸,若是事情办成了,就劳烦瑞王传出风声,引贼入瓮。” 瑞王点头应下:“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办,我会派人把假拟的奏折给你拿来的。” 叶染秋和瑞王又聊了几句,瑞王便动身离开了。 午睡过后,叶染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到了用膳的时辰,钱嬷嬷就言道:“主子,飘香楼送了膳食过来,说是有主子最爱吃的东坡肘子。” 叶染秋暗自思索,其中必有蹊跷,便叫钱嬷嬷将膳食端来。 钱嬷嬷将食盒拿进来,叶染秋仔细的端看了好一阵子,将那道东坡肘子拿出来,并非发现什么蹊跷。再看食盒,普通的很,也没有什么问题。 叶染秋将目光停留在那道东坡肘子上,拿起筷子就将肘子从中间撕开,果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字条。 叶染秋赶忙将字条拿出来,里面写着:亥时来飘香楼,有要物相送。 叶染秋知道定是瑞王假拟的那道奏折,她想着自己去有些不合适,便对一旁的高山道:“高山,等天再暗一些,你去一趟飘香楼找婉娘,她会给你一个东西,你万要保存好拿回来。” 高山虽不知其中内情,但却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敢怠慢,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只是我出去总得有个理由。” 高山说的没错,总得有个理由才对。 叶染秋想了一下,起身从柜子拿出一匹好布,对高山道:“若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我让你去给婉娘送匹新布,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钱嬷嬷赞同道:“这个方法好,婉娘送了东坡肘子来,主子这也叫礼尚往来,再加上您之前也接触过婉娘,没人会多想的。” 高山接过布匹,应道:“是,待会我就去办。” 夜深,厉枭倒是来过一趟,不过说今夜有些公事要处理,需在寝殿熬夜,过来探望了叶染秋便离开了。 叶染秋却迟迟未歇息,高山终于是回来了,立马从里怀拿出一个竹筒,对叶染秋道:“主子,东西拿到了。” 叶染秋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奏折打开一瞧,上面清楚的写道:鄯州刺史田景奎跪奏。臣效忠朝廷,一则近闻太子与南寰王暗自勾结,结党营私,亲眼所见二人欺瞒圣上招兵买马,私藏军马,意图不轨。皇帝在上,臣不敢不报,陈请陛下彻查此事,不容刻缓。臣自知奏明此事,难保自身,但先帝尝曰:鞠躬为民,至死不渝,亲以身践,万世流芳。诚惶诚恐,微臣草上。 阅罢,叶染秋握着奏折的手紧了紧,这张小小的纸张,却关乎着太多了。 叶染秋目光坚定了一下,严肃道:“明日再去一趟飘香楼,让婉娘做六份东坡肘子,后日一早就要送来,我要用。” 钱嬷嬷当即应下。 翌日,叶染秋一早便入了宫,她特地赶在后宫嫔妃给皇后省安的时候,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 她手里拎着食盒,里面放着东坡肘子,不多不少刚好六份。 叶染秋并未去淑妃的寝殿,而是示意带了飘香楼招牌菜东坡肘子,给育有皇子的几位娘娘送过去。她要就是一个能进入良妃寝殿的机会,而且还得趁着良妃不在的时候,所以叶染秋才趁着省安时入宫。 叶染秋生怕良妃回来,第一个便去了良妃的寝殿。 叶染秋这一来,良妃寝殿的宫人倒是意外,询问来意,叶染秋言道:“我特地从宫外带了飘香楼的招牌菜,特得给良妃娘娘送过来。” 宫女甚是疑惑,想着良妃和叶染秋并不熟,叶染秋忽然示好很是可疑。 但叶染秋身为王妃,也算是主子,宫女也不敢不收,笑道:“真是劳烦王妃了。” 说完,宫女就要去接钱嬷嬷手里的食盒。 叶染秋便道:“我准备了六份,都是送给育有皇子嫔妃的,我就带了一个丫鬟来,只能把肘子放在两个食盒里,所以这食盒里还有其他娘娘的份儿呢。” 宫女便缩了手:“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王妃把良妃娘娘那份拿出来吧,等娘娘回来了,奴婢自当会转答的。” 叶染秋也不急,又道:“这东坡肘子趁热吃才好呢,凉了就变味不可口了。我特地询问过飘香楼的掌柜,她说有专门的放置办法,要不我来办?” 宫女立马就警惕了,抬眼瞧着叶染秋。 叶染秋为了打消宫女的警惕心,便道:“你随我一起,我存放在寝殿立马就离开,可好?” 宫女盛情难却,身份卑微也不敢阻拦,只好应下。 第209章 探风(二) 叶染秋入了良妃的寝殿,表面上朝着暖炉走去,但实际上用余光打探寝殿,许久也没能找到满意之处。就在犯愁之时,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挂在天棚上的装饰吊坠上,那是玲珑四面镂空麒麟流苏吊。 叶染秋清楚,这种东西一般悬挂在卧房,很少有人去触碰,再说装饰物于头顶,也没人会多注意。 这时,叶染秋从钱嬷嬷手里的食盒里拿出了东坡肘子,对那宫女说道:“把炭火弄得小些,然后这砂锅架在上面温着便是,直到午时吃也没事。” 宫女点了点头,拿起铁夹子便开始调整炭火。 叶染秋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宫女给支出去。 叶染秋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没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法子。 她偷偷将手伸进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小盒头油,趁着宫女不注意,便滴在了拖地裙摆上。 叶染秋这时上前,笑道:“我还要给其他娘娘送过去呢,我来帮你。” 宫女也没多想,点头应下,递给了叶染秋一个新的铁夹子。 叶染秋接过,炭火烧的有些旺,不适宜温热东坡肘子,叶染秋便拿铁夹子,将里面的炭火拿出去一些。 宫女只顾着埋头夹着炭火,倒是没多注意到叶染秋。 叶染秋象征性的夹了几块,当她确认宫女没有看她的时候,她夹起一块炭火,就扔在了方才滴有头油的裙摆上。 烧的火热的木炭遇油,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钱嬷嬷立马惊叫:“主子,有火!小心!” 叶染秋虽有心理准备,也是吓了一跳,惊叫着:“啊!快把火扑灭!” 宫女瞧见也是吓得不轻,钱嬷嬷忙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打水来啊!” 引火烧身可是会出人命,那宫女吓坏了,顾不得其他,赶忙出去寻水。 此刻,寝殿便只剩下叶染秋和钱嬷嬷了。 叶染秋顾不得烧起来的缎裙,赶忙拿出装有奏折的竹筒,递给钱嬷嬷,指着玲珑四面镂空麒麟流苏吊道:“快!放到上面去!” 钱嬷嬷赶紧掏出丝帕垫在软榻上,伶俐的踩在软榻上,接过竹筒,就放在了玲珑四面镂空麒麟流苏吊上,正巧上面有个暗槽。 钱嬷嬷生怕被人发现,立马下了软榻,将踩脏的丝帕收起来。 叶染秋仔细的瞧了一下,隐藏的很好,这样隐蔽的地方,没人会注意到的。 钱嬷嬷这时却看着叶染秋裙摆上越烧越烈的火:“主子,把快把缎裙脱下来,要烧到身上了!” 叶染秋回头一瞧,惊讶的白了脸,那火都快烧到鞋上了。 她赶紧将身上的缎裙脱下,幸好躲得及,鞋边都少黑了。 这时候,宫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子就洒在了还在燃烧的缎裙上。 火苗扑灭,叶染秋故作惊慌失措的拍了拍胸脯:“真是吓死我了!” 宫女也长长的舒了口气:“主子可得小心,不然就出大事了。” “是啊,我的确是太不小心了。”叶染秋附和着。 接下来,宫女便自己夹炭火,也不让叶染秋插手了。 叶染秋时不时的偷看着上方的玲珑四面镂空麒麟流苏吊,经过几番确认,方才放心。 待炭火调的不那么热了,钱嬷嬷便将一坛子东坡肉放在上面。 叶染秋拾起地上的缎裙,叹了口气:“这可是陛下赏赐的布料做的,若是被人知道不小心烧毁了,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生气。” 钱嬷嬷立马附和道:“陛下赏赐的东西,若是损坏便是对陛下不尊,陛下会降罪的。” 叶染秋下意识的瞧了那宫女一眼,宫女也慌了神,毕竟是在她身前烧毁的缎子,她也难逃其咎,一个小小宫婢,是受不起这样的罪过的。 叶染秋机敏道:“今日之事万不可外传,不然被陛下知道定是龙颜不悦,也最好别告诉良妃娘娘,省得她不高兴责罚你。” 宫女今日擅自让叶染秋入殿都已坏了规矩,再加上出了这件事,一听皇帝会不高兴,她自是胆怯,慌张点头:“奴婢明白。” 叶染秋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为了掩人耳目,叶染秋将剩余的几分东坡肘子都送了去,而且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放在炭火上,这样也就没人怀疑了。 等叶染秋回了淑妃的寝殿,便发现淑妃已经回来了,叶染秋也不出奇,方才她去齐妃寝殿的时候,齐妃人便已经在了,就说明省安已经结束。 淑妃见叶染秋回来,有几分担忧:“你人去哪了?把小皇孙独自留在寝殿,也不叫个人照看。” 叶染秋是带着金瓜入宫的,为了方便行事,便将金瓜留在淑妃的寝宫了。 叶染秋微微一笑:“臣妾给几位娘娘带了东坡肘子,带着金瓜也不方便,再说金瓜在娘娘这里,臣妾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我毕竟不在寝殿,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小皇孙也不是没出过事。”淑妃将金瓜抱在怀里,显得格外疼惜。 淑妃不经意的一抬眼,才发现叶染秋并未外罩缎裙,瞧着钱嬷嬷的手里拿着一件缎裙,便问道:“这天也不热,你脱了缎裙做什么?” 叶染秋抿唇一笑:“方才在淑贵妃那里弄炭火的时候不小心给烧坏了。” 淑妃无奈叹了口气:“你本也不是毛毛躁躁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样子出去也不合规矩啊。” 淑妃越看叶染秋此时的打扮越是不满意,便又道:“也不怕被那些妃嫔瞧见惹笑话。” 叶染秋也是有些尴尬:“的确是臣妾不小心了,不过也实在没办法,好在各位娘娘没介意。” 说完,叶染秋又道:“臣妾也给娘娘带了一份东坡肘子,是飘香楼的拿手菜,臣妾给您温上。” 语毕,叶染秋就往炭火的方向走。 淑妃看了一眼那坛子东坡肘子,便问道:“就是顺福路最有名的菜馆吧?” 叶染秋点了点头:“嗯,娘娘出宫不容易,臣妾特地拿来给各位娘娘尝尝鲜。” 淑妃脸色一沉:“你送给她们做什么?” 叶染秋看得出淑妃有些不高兴,解释道:“臣妾只是给育有皇子的嫔妃送过去,想着这样一来,有助于尊亲王殿下和几位皇子相处。” 淑妃却鄙夷的笑了一下:“你就算送再多的东坡肘子,他们也不会和待尊亲王有多好的。依着我看,送给她们都是浪费。” 叶染秋这时将东坡肘子弄好,回身道:“不过就是些菜肴罢了,倒是无所谓。” 第210章 探风(三) 淑妃这时瞧着叶染秋道:“我那儿有几件还没上身的缎裙,你待会儿挑个喜欢的穿着,这么出去让人瞧见属实难看。” 叶染秋颔首谢恩:“是,臣妾谢淑妃娘娘恩典。” 尔后,叶染秋又开了口:“昨日天气好,臣妾去街市上寻了几盒上好的胭脂,打算给婉玉公主送过去,她人在何处?” 淑妃想了想回道:“这个时辰应该会在寝殿,你去瞧瞧。金瓜就留下来让我稀罕稀罕,午膳就在我这里用吧,你也许久没入宫了。” 叶染秋欣然应下,抬步便出了寝殿,朝着婉玉公主的寝殿走去。 叶染秋到了婉玉公主的寝殿,询问了守门的宫女,得知婉玉公主的确在。 通传过后,叶染秋走了进去,婉玉公主正在涂蔻丹。 所谓蔻丹,便是采取凤仙花花瓣,加上明矾捣烂,敷在指甲上几个小时到隔夜,可以把指甲染成粉红到鲜红色。 婉玉公主此刻十指正用细布包裹着,瞧见叶染秋来了,先是礼仪一笑,再瞧叶染秋这身打扮,微微一惊:“你这身打扮是怎么了?外面的缎裙呢?” 叶染秋瞧着自己一眼,微微一笑:“缎裙不小心被炭火烧了,就没穿过来。” 婉玉公主也没细问,对叶染秋道:“别站着了,随便坐吧。” 叶染秋在木椅上坐下,宫女上了茶果,婉玉公主便命道:“都退下吧。” 宫女应了一声退下。 叶染秋瞧着外人也都出去了,便也开了口:“你想嫁入御史大夫府上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 婉玉公主一听便来了精神,期待的问着:“御史大夫那边是什么意思?” 叶染秋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毕竟得顾及婉玉公主的身份,笑道:“公主愿意嫁到御史大夫的府上,御史大夫自然是高兴,但是如此尊贵,倒是让御史大夫有些不安。” 婉玉公主脸色一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御史大夫有什么可不安的?” 叶染秋便说出了原因:“公主您想啊,陛下是有意将您许配给丞相嫡子的,可您如今想嫁给比呢人,终归是要得罪了丞相大人。丞相位高权重,御史大夫有思虑也是正常,但我也是真心想帮您,便言词着今日入宫再问问,日后也好帮着公主在御史大夫面前说好话。” 婉玉公主这下便没了话,她似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更或者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阮大人安心。 叶染秋便又开了口:“公主总得给一个理由啊。” 婉玉公主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神色变得有几分犹豫,似乎并不想说其中原因。 叶染秋虽看出来,但却不说话,等着婉玉公主开口。 婉玉公主坐在那里,不过短短数秒,便有些坐立难安,好几口都想开口,但却又闭上了。 叶染秋瞧见婉玉公主如此犹豫,便言道:“公主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婉玉公主眉头一紧:“不是不能说,是怕说了你不高兴。” 叶染秋莫名一笑:“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若有什么困难你便说,我才能帮你啊。” 婉玉公主长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困难,我之所以要嫁到御史大夫的府上,是因为他的嫡子和刘琦有几分相像。” 此话一出,叶染秋便意外了,她万万没想到婉玉公主想嫁到阮家是因为这个。 她也是年少的时候见过那个嫡子,也不过是谋面过几次。 那日瞧见死去的刘琦,那么晦气的东西,叶染秋也没仔细看。如今仔细想来,其他的叶染秋不敢确定,不过眼睛倒是真的相像几分。 由此可见,婉玉公主还是没能把刘琦给忘了。 婉玉公主看着叶染秋意外的样子,言道:“我要嫁过去没有什么目的,更不是政法婚姻,就只是因为这个,就这么简单。” 叶染秋明白了,刘琦死了,彻底的不在了,婉玉公主便想守着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过一辈子。 叶染秋抿唇一笑:“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婉玉公主面露几分难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比嫁给丞相嫡子那个丑八怪强。我很清楚,这次不管我如何对父皇倔强撒娇,父皇都是要把我嫁出去的。” “那我便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让父亲把这心思给定了。” 婉玉公主有几分紧张:“可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御史大夫,不然我就算嫁过去,也会生芥蒂的。” 叶染秋付之一笑:“公主放心,我自有分寸。” 婉玉公主朝着叶染秋感激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转了话:“对了,王妃那边还顺利吗?” 叶染秋立马显了几分阴冷:“目前一切顺利,我倒是好对付她了,用不了多久,她就完了。” 婉玉公主显了几分得意:“我当日将你的药给了一个贵家夫人,表面上我说私底下和王妃处的好,让她替我送过去,但是却不要说是我送的,不然怕离间了关系。那贵家夫人就算冲着我母妃,也是愿意帮我的,就算来日沈沛凝死了,她也不可能想到这药里有什么问题。” 叶染秋看着婉玉公主盘算的小心思,言道:“公主果然聪慧,这件事我真该好好谢谢公主,是公主开了个好头呢。” 婉玉公主轻蔑一笑:“你不必谢我,我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若是当初不是沈沛凝嘴欠告诉母妃,刘琦怎么可能会死。” 紧接着,叶染秋便不再多留,在宫里用了午膳,便出宫了。 叶染秋命钱嬷嬷先抱金瓜回王府,她便动身去了瑞王府。 钱嬷嬷抱着金瓜回了王府,刚入寝殿便瞧见了厉枭。 厉枭问道:“王妃呢?” 钱嬷嬷笑着回道:“王妃出宫之后,就去了瑞王府,说是去探望瑞王妃了。” 厉枭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钱嬷嬷将放在叶染秋损坏的缎裙,将金瓜抱进摇篮里。 厉枭见叶染秋没回来,本打算起身离开了,不经意的一眼,目光落在叶染秋烧坏的缎裙上。 他本就是疑心重的人,拿起缎裙瞧了一眼,生怕叶染秋出了事,便问道:“这衣服怎么烧坏了?” 钱嬷嬷便道:“主子去良妃那里的时候不小心被炭火烧的。” 厉枭眉头一皱,仔细一瞧,发现缎裙上有油光,贴在鼻前一闻,是头油的味道。 厉枭将缎裙放下,心里已经起了怀疑,但是却没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第211章 厉坤的追求 叶染秋到了阮府,见到了瑞王,便言道:“瑞王,我已经将那奏折放到良妃的寝殿里了,你这边也抓紧办,免得节外生枝。” 瑞王微微一惊:“这么快?” 叶染秋点了点头:“嗯,放在的地方也只能说是暂时安全,所以瑞王要抓紧。” 瑞王也不敢马虎:“好,我会尽快的。” 叶染秋有几分迫不及待:“终于要水落石出了。” 瑞王也感慨道:“是啊,等了这么久,查了这么久,终于要有眉目了。” 叶染秋又提起了婉玉公主:“对了,我也去见了婉玉公主,她也说出了嫁到御史大夫府上的目的了。” 瑞王眼眸微微一眯:“什么目的?” 叶染秋与瑞王如亲人,她不会隐瞒瑞王的:“瑞王可能还不知道,婉玉公主早前心仪过一个侍卫,只是淑妃介于这侍卫身份低微,为了阻拦婉玉公主和她在一起,便把他给杀了。” 瑞王一时疑惑:“这和婉玉公主要嫁到御史大夫有什么关系?” “因为御史大夫的嫡子,长得和那个侍卫有几分相像。” 叶染秋的这句答复,让瑞王更是意外:“就这么简单?” 叶染秋点了点头:“婉玉公主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她也说嫁给御史大夫没有什么目的,更不是什么家族婚姻,就是这么简单。” 瑞王陷入沉思,好久都没能说话,思虑良久,言道:“婉玉公主若是看重权势,那她就会嫁给丞相嫡子的,可她却选择了嫁到咱们御史大夫的府上。若真是这个原因,那倒是不亏。” 叶染秋赞同道:“没错,皇后只育有太子,所以众公主中,唯有婉玉公主最为尊贵。这样一来,御史大夫不仅成了皇亲国戚,而且还能得到淑妃家世的帮助。” 瑞王却抽冷一笑:“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得到了这么多好处,必然带来麻烦。” 叶染秋皱起眉头:“那瑞王的意思是——” 瑞王神色深邃了一下:“想成大事的人,就得有敢拼的胆量。” 叶染秋立马听出了瑞王的意思:“瑞王的意思是,同意这桩婚事了?” 瑞王一笑:“对我们这样有利的事情,有什么理由拒绝吗?” 叶染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给公主答复了。但是公主要嫁给御史大夫的原因瑞王可得装不知道,我可是答应公主不告诉您的。” 其中道理,瑞王自然清楚:“这一点我当然明白,这件事若是真的成了,御史大夫日后也不能委屈了公主,这件事也更不能让御史大夫嫡子知道。” 叶染秋想了一下,又道:“那这件事情,我要不要和厉枭说一下?” 瑞王想了一下:“说一下吧,免得到时候四哥不高兴,也看看他的态度。” 叶染秋点了点头,看天色不早,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阮府,叶染秋仍然没有回王府,而是选择去了厉坤那里。 叶染秋并未去过厉坤的住所,几经打听才寻到。 到了住所叶染秋才发现,厉坤的住所并非有多豪华,不过只是一出套间,一间正房和几间厢房。所谓的那些亭台楼阁、花园陈设都没有。 几经周折,厉坤才来到正房门前,一个正在打扫院落的下人瞧见问道:“你是谁?” 叶染秋朝着他笑了一下,言道:“我是尊亲王殿下的王妃,今日特来探望东仁王殿下,不知东仁王可在?” 下人一听叶染秋是有身份的人,立马放下手里的扫把施礼道:“奴才参见娘娘,殿下正在屋子里,奴才这就去通传。” 没一会儿,厉坤便出来了,瞧见叶染秋有些意外,赶忙请进屋:“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叶染秋走了进去,厉坤让她坐下。 坐下后,叶染秋便开了口:“我今日来,是特地感谢你当初救我之恩的。你是知道的,我难得出门,今日入宫,便过来了。” 厉坤无所谓道:“当初你遇到那么大的困难,凭谁也不能袖手旁观,你不必挂在心上。” 叶染秋却摇着头认真道:“你因此都受了伤,我怎能不挂在心上,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你的伤好了吗?” 厉坤点了点头:“早就好了,你伤的那么严重,好了吗?” “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得调理一段日子,伤口还有些没好透。” “那便好好歇着,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得好好养养。” 随后,叶染秋又问道:“对了,你借我的银子,尊亲王殿下还给你了吧?” 厉坤微微颔首:“早就还了,感谢的话他也说了不少。你来我这里,四哥知道吗?” 叶染秋脸色一沉,摇了摇头。 厉坤脸色一紧:“要是被四哥知道,他或许会不高兴,毕竟上次因为这个,他就已经发火了。” 叶染秋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总是要亲自来道谢的,本来就该早点来,但迫于身体不适,本就失礼的了。” 厉坤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王妃不必挂在心上的,这件事凶手可查到了?” 叶染秋脸色一紧,摇了摇头。 这件事,她还不能和厉坤说明白。 厉坤显出几分不悦:“敢动四哥的人,想必并非等闲之辈。皇室充满着杀机,也给四哥带来太多麻烦了。” 叶染秋不想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他看了看厉坤略微简陋的住所,开口道:“东仁王怎么住在这么朴素的地方?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提起这个,厉坤无奈的笑了:“当初我派去边关的时候,我的王府就被朝廷收走了,并不像四哥有居住王府,也就只好随便找个地方先住着。” 叶染秋又环视了一圈,想着厉坤怎也是皇子,住在这地方未免有些委屈了。便问道:“你住在这里陛下知道吗?” 厉坤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知道,父皇从未传召过我。” 叶染秋叹了口气:“哎,你怎么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住着,如果你同陛下说的话,陛下自然会给你安排的。” 厉坤却满不在意道:“父皇心里若是有我这个儿子,就算我不说,他也会问我的,可是父皇却置之不理。他将我留在京都不让我回边关,自然有父皇的原因,我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叶染秋神经紧张了一下:“难道就没有可解之法吗?” “像我这种不被父皇器重的皇子,想刁难我岂不是很轻而易举?边关条件艰苦,当初父皇让我去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对这个父亲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厉坤这句话说的,含着数不尽的失落和失望。 第212章 灵犀公主的心意 这也让叶染秋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一下才道:“所谓苦尽甘来,以后会好起来的。” 厉坤却不这么认为:“我与众位兄弟相处的并不是很亲,又与四哥谈笑风生的,已经惹得其他兄弟不满了。将来不管谁做了皇帝,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倒是希望四哥做皇帝,到时候我便陈请放弃权势,放下我皇子的身份,游历山水,做个逍遥人。” 这种关乎朝廷的事情,叶染秋向来谨慎,她不敢多言,只是笑着附和着。 厉坤有开口道:“你告诉我的那些话很激励我,从你的那些话里,我也知道你受过很多苦,不然你这么年轻,不会有那样的感慨。” 叶染秋笑得冷清:“有时候成长就在一瞬之间,曾经我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可当困难击溃我的时候,我便觉得这个世界并未那般美好。让人彻底的认清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无情冷漠甚至充满了杀机,也让我知道,一个人变得贪婪冷酷是有多可怕。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自己的使命,我除了前行,别无选择。” 厉坤面容变得深沉起来,回想起叶染秋那夜遇难的场景,他便言道:“那日你遇害之时,让我看到了你强大的一面。你知道吗?你当时那般模样,就好像是个巨人。” 叶染秋不由一笑:“那都是被逼的。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 厉坤却立马提出了质疑:“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染秋顿时笑意尽散,那日夜里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她便将此事托付给了身边唯一的人。 叶染秋脸色难看了一秒,便又笑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明白的。” 既然叶染秋不想说,厉坤也不会强迫问,他只道:“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鼎力相助的。” 叶染秋感激一笑:“多谢东仁王。” 叶染秋看了一下天色,已经到了黄昏,便道:“时辰不早了,回去晚了尊亲王殿下真的就该生气了。以后有什么麻烦,我也会尽力帮你的。” 厉坤笑着附和,起身将叶染秋一直送到大门口,看着叶染秋上了马车,他却一直站在府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站在那里,遥望着叶染秋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下人催了一声风大,厉坤才转身回了府。 叶染秋回了王府,便到了用膳的时辰,钱嬷嬷早已准备好了晚膳。 叶染秋刚拿起筷子,厉枭就进来了。 叶染秋便放下筷子,笑道:“你来了啊,吃饭了吗?” 厉枭摇了摇头。 钱嬷嬷识相的搬了把椅子,加了碗筷,厉枭便坐下了。 厉枭拿起碗筷,一边用膳,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今天去了哪里?白天本王过来的时候,你人却不在。” 厉枭这话问的看似不经心,但是却很用心。 叶染秋拿着汤碗喝着汤,回道:“先是入宫去见淑妃娘娘了,然后又去见了瑞王,之后又去拜见的东仁王,过去这久了,怎也要道声谢,你不会介意吧?” 厉枭却没把心思放在厉坤的身上,淡淡的问了句:“本王瞧见你衣服烧坏了,怎么弄的?” 厉枭是故意这么问的,淡漠的面容下,隐藏着厉枭一颗探索的心。 叶染秋倒也没多想:“我准备了几分东坡肘子给娘娘送过去,谁知到了良妃那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炭火弄到缎裙上了,就给烧坏了。” 厉枭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叶染秋:“你弄炭火?宫人呢?” 叶染秋这时也抬眼瞧了厉枭一眼,她也感觉到了厉枭的盘问,忙是敷衍:“因为当时良妃不在,给皇后娘娘省安去了,温东坡肘子的炭火不能太烈,宫人也不会,我便亲自上手了。” 厉枭继续夹菜用膳,叶染秋本以为结束了,谁知道厉枭又开了口:“既然知道各位娘娘不在,你为何还要去?” 叶染秋心头一紧,随便找了个理由:“东坡肘子不能放置太久,不然就不好吃了,当时东坡肘子已经送到王府,我只能赶着入宫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叶染秋试探的问话,厉枭却淡漠的回了句:“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叶染秋这才深深的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瞧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清楚厉枭为何会这样。 叶染秋赶忙调转话题:“我身上穿的这个是淑妃娘娘送我的,好看吗?” 厉枭不过随性的看了一眼,就回了话:“好看。” 叶染秋不高兴的撅了撅嘴:“你都没仔细看。” 厉枭这才抬起头,正式的端看着,拉着长音说了句:“好看,好看极了!” 叶染秋微微一笑:“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婉玉公主说她想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子。” 此话一出,厉枭可谓是真的惊讶了,瞬时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惊异的看了叶染秋:“你说什么?” 叶染秋并未想到厉枭的反应会这么大,声音弱了下来,重复着:“婉玉公主想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子。” “啪!” 厉枭当即就将手里的碗筷气愤的扔在桌子上,吼了一声:“这简直就是胡闹!” 叶染秋惊得身子一颤,她万没想到厉枭知道这个消息会这样惊怒。 这一夜,厉枭的脸色都是冷怒的,叶染秋知道,那是因为他知晓婉玉公主要嫁入御史大夫府邸而不高兴,叶染秋也不敢多问多说。 翌日一早,厉枭去上了早朝,叶染秋也入了宫。 她并未先去见淑妃,而是先到了婉玉公主的住所。 婉玉公主见到叶染秋也有些震惊:“你怎么来这么早?” 言外之意,婉玉公主也知道叶染秋前来必有急事。 叶染秋回道:“御史大夫那边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了。” 婉玉公主显得有些高兴:“那自然是好,但你这么早来见我,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叶染秋眉目深重:“我把这件事告诉厉枭了,他十分不悦,我想着生怕出什么乱子,就提早过来告诉你。” 婉玉公主知晓这个消息,面容尤为一惊:“皇兄是怎么知道的?” 第213章 夫家妹妹的婚事 叶染秋自责的紧了紧唇角:“我也没想到殿下会对这件事不满,用膳之时就随口说了一句。” 婉玉公主显得有些焦灼:“皇兄对我的亲事十分敏感,到现在我都猜不到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染秋提了建议:“依着殿下的脾气,只怕下了朝就会过来找你,你得做好准备。” 婉玉公主抽冷一笑:“我做什么准备?肯定会被皇兄大发雷霆的骂一顿,这件事母妃还不知道呢,到时候再闹到母妃那里去,就更乱了。不行,我得去找母妃,至少得让母妃同意此事。” 说完这句话,婉玉公主就迫不及待的起了身,叶染秋便跟在身后。 二人来到淑妃的寝殿,刚巧淑妃省安归来,瞧见二人便是一笑:“染秋来了啊。” 叶染秋施礼过后,言道:“淑妃娘娘不在,臣妾就去找公主了。” 淑妃入殿坐下,接过叶染秋怀里的金瓜,慈祥的稀罕着。 婉玉公主等不得,立马就开了口:“母妃,儿臣有事要和你说。” 淑妃也并未放在心上,专心的看着金瓜,头也不抬的回道:“说吧。” “儿臣想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子。”婉玉公主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话,让原本不在意的淑妃,立马抬头。目光里夹杂着几许惊异,看了看婉玉公主,又看了看叶染秋,无声半晌,才开了口:“怎么忽然萌生这个想法了?” 婉玉公主稳了稳情绪,言道:“母妃也是知道的,父皇打算让儿臣嫁给丞相嫡子,那人长得不仅丑陋,还纳了妾室,儿臣不愿意。” 淑妃却呵笑了一下,目光重新流转到金瓜的身上,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说御史大夫的嫡子,也纳有一房妾室吧?” “但至少人长得还算标志,听说去年考取功名,得了探花呢,想必此人也是文采奕奕,如今也入朝为官了。”婉玉公主语速极快的说着,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连忙又跟了句:“母妃,儿臣实在不想嫁给丞相嫡子,您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吧?” 淑妃抬手抚摸着金瓜的脸颊,表面无意,但话语却有些肃然:“你和染秋都商量好了,今日就是来通知我一声的吧?” 叶染秋心头一紧,开了口:“娘娘误会了,臣妾只是询问了御史大夫那边的意思,臣妾和公主也知道此事咱们做不了主,便特地来请示娘娘的意思。” 叶染秋这话说的倒是中听,淑妃脸色缓和了一下,这才抬眼:“瑞王妃也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婉玉公主若是嫁过去,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婉玉公主瞬时一笑:“这么说母妃是同意了?” 淑妃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只是朝中权贵所出的嫡子也有几个,母妃还得为你再选选。” 这样的话,使得婉玉公主笑容顿时就散了,更显焦急:“母妃,儿臣都筛选过了,就觉得御史大夫的嫡子还算可以。母妃曾杀了女儿的挚爱,女儿也乖巧听您的话,难道就不能依着女儿一次?” 叶染秋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娘娘,公主也是恳求了臣妾数次,臣妾也是怜惜公主,才瞒着您和殿下这么做的。” 淑妃听闻此话,并未回话,而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叶染秋。 叶染秋便又道:“臣妾说句实话,娘娘您别生气。” 淑妃微微颔首:“你说吧。” 叶染秋稳了口气,言道:“其实公主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侍卫,可是也知晓娘娘用意。私底下公主也对臣妾说过,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是她当初一时糊涂,还和娘娘大吵一架。” 这话,的确让淑妃舒心。 叶染秋下意识的瞧了婉玉公主一眼,又道:“公主知晓陛下决心让她出嫁,但至少也要让公主自己嫁的舒心。同为女子,臣妾懂得婉玉公主此刻忐忑的心情,就像当初臣妾嫁给素不相识的殿下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贵家之女反对不得,更何况是公主?但这种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娘娘也希望公主能嫁的好一点。至于何为好,何为不好,便是公主自己能不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公主不想嫁给丞相嫡子,若是嫁过去,只怕就苦了这一辈子了。” 说了这么多,叶染秋始终觉得还是不够,便又道:“御史大夫的府上不敢保证其他,但至少不会委屈了公主,自然是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其实御史大夫知晓公主的意思后,也是忐忑不安。因为知道公主身份尊贵,也怕他们配不上公主。” 这一番话,话语拿捏有道,说的淑妃的脸色越来越舒缓。 淑妃思索了一下,开了口:“明日让你皇兄入宫,我怎也要见到他本人再做定夺。” 婉玉公主和叶染秋见此事有转机,相视一笑。 叶染秋连忙应下:“是,臣妾今日出宫就去通知嫡兄,明日入宫觐见。” 就在婉玉公主和叶染秋舒心之时,宫女慧心走了进来,禀道:“主子,殿下来了。” 这样的消息,让婉玉公主和叶染秋放下的心再次悬起。 淑妃淡淡的回了句:“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厉枭人就入了寝殿。 当他看到婉玉公主和叶染秋都在的时候,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朝着淑妃施礼:“儿臣参见母妃。” 淑妃也是随和,随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言道:“坐吧。好些日子没来了,最近应该很忙吧。” 厉枭却根本无意入座,开门见山道:“母妃,儿臣有事想与您商议。” 淑妃正视了厉枭一眼:“什么事?” “儿臣听说皇妹要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子,本想去亲自找她,见她人不在寝殿,便过来见您了。没想到皇妹在母妃这里,而且王妃也在。”这样的话,顿时就让婉玉公主和叶染秋的脸色变得沉重。 淑妃此时瞧了婉玉公主和叶染秋一眼,这样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二人今日来的用意,心里一阵轻笑,但却看破不说破,回了厉枭一句:“那枭儿是什么意思?” 厉枭直接表达了意见:“儿臣不同意皇妹的这桩婚事。” 叶染秋,眉心微低,面带愁容。她不明白,厉枭为什么不同意。 第214章 见姑爷 淑妃神色从容:“等我明日见了御史大夫的嫡子,再做定夺吧。” 这话让厉枭意识到,婉玉公主和叶染秋已经在淑妃面前言词过了,显得有几分激动:“母妃,您答应过儿臣的,皇妹的婚事应当——” “好了!”没等厉枭把话说完,淑妃就打断了他,似乎并不想让厉枭提起什么:“难得公主喜欢一个官宦嫡出,我怎也要把把关才行,这桩婚事是公主自己的意愿,你不会阻拦吧?” 面对淑妃的决然,厉枭显得脸色难看。 还没等他再开口,淑妃就下了逐客令:“我知晓你忙得很,那就去忙吧,有小皇孙陪着我,我也不闷。” 叶染秋瞥见厉枭此刻已经紧紧的握起双拳,脸色那叫一个愤怒。紧接着,厉枭的冷目就对上了叶染秋,叶染秋逃也似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哼!”厉枭不悦的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叶染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婉玉公主看着厉枭离去的背影,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真不知皇兄是怎么想的,我如今想嫁给官宦所出,他又不高兴。” 淑妃却深邃的回了句:“你皇兄自然有他的想法。” 这句话叶染秋是赞同的,厉枭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他阻拦婉玉公主的婚事,必然有他的其他意思。只是这个男人让人太难猜了,叶染秋实在是想不出。 这时,淑妃开了口:“你们都坐吧,我昨日新得了好茶,叫宫人烹上,你们尝尝。” 淑妃的话打断了叶染秋的思路。 她和婉玉公主应了一声,便在椅子上坐下。 叶染秋瞧了一眼婉玉公主此刻的面容,也是夹带着几许复杂和不安。 叶染秋下午出了宫,便去瑞王府通知瑞王,让嫡兄明日准备入宫。 回了王府,却发现厉枭不在,本想等着他回来问清楚,可厉枭却迟迟不归。直到深夜,方才听闻厉枭回府,这个时辰,叶染秋也不好再去,便只好作罢。 翌日,午时一过,叶染秋便去了宫门口,她并没有急着入宫,而是坐在马车里等着。 直到阮家的马车到了的时候,叶染秋便下来了。 瞧见阮家嫡子,叶染秋走了过去。 御史大夫嫡子名叫阮祁,人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显得很文雅。 叶染秋之前深闺府邸,也不过只见过他一两次,如今再见,人已经比从前更英气风发了。 阮祁见到叶染秋,施礼道:“微臣参见王妃。” 叶染秋忙是笑道:“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一声“一家人”便是在提点阮祁,待会儿入宫要注意称呼。 阮祁直起腰身,谦和一笑。 叶染秋提点了几句:“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你,就是想提点你几句。待会儿见了淑妃,要机灵些。淑妃这人强势,眼里容不得半点不满,你若是哪里做的不好,她自然是不高兴的。毕竟是给她自己的女儿选夫婿,态度必然苛刻,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阮祁慎重点头:“我知道,临来的时候,家父已经嘱咐过了。” 叶染秋知晓瑞王的意思,既然他让阮祁娶婉玉公主,也必然上心。 叶染秋瞧见瑞王今日并未一同过来,便知瑞王还是信得过自己的这个嫡子的,想必也是个机灵人。 叶染秋也在耽误时间,言道:“那咱们就入宫吧。” 随即,二人结伴入宫。 到了淑妃的寝殿,淑妃自然是在,而且婉玉公主也在。 今日婉玉公主特地着了一身新装,淡绿色的缎裙,让人瞧着觉得清新。 叶染秋和阮祁给淑妃施礼过后,淑妃一阵亲和:“入座吧。” 二人谢恩坐下。 叶染秋经常入宫,并不觉得紧张,倒是阮祁,毕竟第一次面见淑妃,多少有些拘谨。 淑妃打量了阮祁一眼,满意一笑:“人长得还算仪表堂堂,公主的眼光不差。” 阮祁忙是礼仪一笑:“娘娘言重了。” 淑妃叫人上了茶果,叶染秋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阮祁却始终没动一下。 淑妃看得出阮祁有些紧张,便笑道:“今日我就是想看看公主的心上人,咱们就唠唠家常,你不必太过紧张。” 淑妃虽然这么说,但却未能让阮祁觉得舒缓,他附和着应下。 叶染秋这时对他笑道:“嫡兄无需如此,淑妃为人和善,你别紧张。” 随后,叶染秋对淑妃道:“嫡兄平日里开朗的很,今日是瞧见娘娘这等大人物才这样,让娘娘见笑了。” 淑妃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目光转到阮祁身上,问了句:“我听公主说,你去年考取功名,得了探花?” 阮祁点了点头,淑妃又道:“倒是有几分才华,如今在朝为官?” “微臣自小五岁便入学堂读书,再加上家父严加管教,才得了探花。如今的确在朝为官,官职不高,在刑部做都官主事一职。” 淑妃微微颔首:“我叫人查过,你原本在刑部只是个书令史,不到一年就做到了都官主事,也是有点本事。” 阮祁却不骄傲,谦卑道:“家父时常教导微臣,在朝为官乃勤奋为先,微臣为朝廷做事,自然不敢疏忽。” 淑妃满意一笑:“你若能如此,倒是朝廷幸事了。有御史大夫时刻提点你,你官路自然顺达。” 淑妃话里有话,让阮祁脸色一紧,回道:“微臣家父虽是御史大夫,但微臣不敢因此有半点逾越。” 淑妃听闻此话,懒懒一笑,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刑部掌管胤漓法律刑狱,倒是个好差事,你若是勤恳,来日自然有机会飞黄腾达。婉玉公主若是嫁给你,也算是不委屈,不过我听说你纳了一房妾室?” 叶染秋看着淑妃这前前后后的样子,表面虽亲和,但实际上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在审问。 提起妾室这件事,阮祁脸色有些沉重,点了点头:“的确纳了一房妾室。” 淑妃目光明显就冷了:“不知是哪家小姐?” 第215章 难以平息的婚事 “是礼部主事家的嫡女。”阮祁回答着。 “原来是一个六品所出的嫡女啊。”淑妃的话语里,包含着几许不屑。 叶染秋便插了话:“所以她虽然嫁入阮府一年有余,但也只是个妾室。这女子也算是知书达理,并不是什么多事的人。” 淑妃冷哼一声,毫不忌讳的回道:“公主若是嫁入阮府,她可要守规矩才是。” 阮祁忙是应下:“那是自然,公主尊贵无比,一房妾室要懂规矩。微臣若是有幸能娶婉玉公主过门,也自然会教导妾室的,这一点请娘娘放心。” 淑妃转头瞧了婉玉公主一眼,言道:“婉玉公主自小在宫里养尊处优,可没受过半点委屈呢。” “阮府虽不及皇宫,但至少会把最好的都给公主。”阮祁谨慎的回着。 叶染秋心里一阵不高兴,看着阮祁这般模样,不知道是不是瑞王的意思。她反而觉得也太过低微了,怎么说也是御史大夫的嫡子,没必要这样低三下四。 “所谓女大不留人,公主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我也想着给她寻个好归属。做娘的都生怕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受委屈,我也是考虑许久。昨日公主自己主张想要嫁入阮府,倒想着你们二人素不相识,为何如此?”淑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一直带着锐利的看着阮祁,那样目不转睛的样子,让叶染秋有些紧张。叶染秋在猜测,淑妃是不是也看出来,阮祁眉宇之间和那个侍卫有几分相像。 而淑妃的这句问话,让阮祁也不好回答,他的确不认识婉玉公主,能被婉玉公主看上,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更不知道婉玉公主为何会看上他。 叶染秋下意识的给婉玉公主递了个眼神,婉玉公主立马会意,笑道:“母妃,儿臣不是说了么,所有贵家子嗣中,就数御史大夫的嫡子长得清秀。” 淑妃听闻此话,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回道:“人可不能只看外表,若是待你不好,长得再好又如何?” 婉玉公主瞧了阮祁一眼:“那就要看阮大人的意思了。” 婉玉公主递了话,阮祁便开了口:“公主放心,微臣自然不能委屈了公主。昨日微臣已经和家父商量过,公主若是嫁入阮府,便将正寝给您住,一切用度不比宫里差多少,公主若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阮府能办到的自然不会犹豫。” 叶染秋也帮着说话:“公主放心,嫡兄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每日除了忙于政务,便是回府邸,从不去什么花街柳巷,公主嫁过去,嫡兄也会照顾好你的。” 婉玉公主付之一笑:“那自然是好,本公主也就放心了。” 淑妃舒了口气,朱唇轻启,笑意盈盈:“若能让公主过得好,尊亲王和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阮家。” 淑妃这话里带话,让阮祁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敷衍的笑着。 叶染秋看得出来,阮祁这般低三下四的讨好,也并非出自他本心。 聊了几句,淑妃便让阮祁走了,叶染秋言语着送嫡兄出宫,也跟着一同离开了。 出了皇宫,叶染秋便问道:“是瑞王让你这么做的?” 阮祁褪去方才模样,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嗯,父亲说要表现出咱们阮府的态度,不可太过强硬,至于婉玉公主嫁不嫁给我,那便随意。” 叶染秋不悦的舒了口气:“我倒是很少见瑞王这样对谁殷勤讨好,看来瑞王也是十分想迎娶婉玉公主了。” 阮祁也冷笑了一下:“父亲说了,毕竟是婉玉公主有意嫁给我的,咱们不能因此而显得太过骄傲,免得日后落人口舌。父亲是在防着淑妃。” 叶染秋脸色一沉:“方才淑妃也并未表态要把婉玉公主嫁给你,皇家婚事,怎也要陛下点头才行,谁也不知道淑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管她怎么想,娶不娶婉玉公主我也是无所谓,想着来日我要哄着一个女人,我心里就不高兴。”阮祁不悦的回着。 叶染秋看着阮祁不高兴的脸,也自然能够理解,她知晓阮祁是有远大抱负的人,怎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心思,但也知道他的无奈,若是迎娶了婉玉公主,那他的官路就更顺畅无阻了。 阮祁看了看天色,言道:“时辰不早了,王妃也早点回去,回去我再和父亲商量一下。” 叶染秋点了点头:“你回去转告瑞王,此事尚未定夺,结果还是个未知数。” 阮祁点头应下:“我知道,父亲他自己也清楚。” 二人言语离别之词,便各自上了马车,就此告别。 叶染秋回了王府,刚踏过寝殿的门槛,就看到厉枭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阴着一张脸。 叶染秋下意识的给钱嬷嬷使了个眼色,钱嬷嬷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 叶染秋走到厉枭身边,明知厉枭心情不好,她还是莞尔一笑:“今日不忙吗?” 谁知,这样的开场白却未能缓和厉枭脸上的阴霾,他微微抬眼,冷音响起:“本王再忙也没你忙啊。” 富有嘲讽意味的话语,让叶染秋笑意散了几分,转为几许尴尬之色:“殿下真是说笑了,殿下操劳政务自然比我忙多了。” “是么?”厉枭的语气里夹杂着几许轻笑:“如今你身子康复了,可以行动自如了,王府整日都瞧不见你。本王还以为你随着袭老在药铺学医,没想到却是给婉玉公主做媒,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一句“多管闲事”表达着厉枭此刻的不满。 这也让叶染秋感到有几分不自在,按理来说,婉玉公主的婚事厉枭这个做亲哥哥的都不插手,她叶染秋这个做王妃的做的的确有些多余。 但叶染秋还是开口解释:“是婉玉公主当初有求于我,说她想嫁给嫡兄,让我帮忙的,我才——” “所以呢?你就瞒着我?”厉枭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叶染秋的话。 叶染秋赶忙摇头:“不是的,我没想瞒着你,当初也不知此事能不能成,依着你的性子,也怕把这件事闹大,毕竟陛下都有意将婉玉公主许给别人了。”第215章难以平息的婚事 面对叶染秋的解释,厉枭觉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抽冷的笑了一下:“那你的意思就是,依着你的性子,就能把这件事办好?” 厉枭未免有些话语偏激了,这让叶染秋不知如何解释,但她却又不能不解释,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第216章 这才是真相 “那你是什么意思?”厉枭语声高挑的质问着,也不等叶染秋回话,又道:“你背着本王把事情都办完了,然后才来告诉本王,这和先斩后奏有什么区别?你这么聪明,也固然料到本王回去找母妃,所以也事先协同婉玉公主去找母妃提及此事。叶染秋,你可以啊,这点小聪明如今耍到本王头上了是不是?” 叶染秋心头紧迫,焦急的握紧拳头,她也有些急了:“什么叫我这点小聪明耍到你头上?你的意思是我和你耍心机?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也得容我给你解释的机会,我也不知道你会因此而不高兴。” 厉枭不悦的白了一眼:“对于你和阮家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好事。可对于婉玉公主呢?” 叶染秋眉头一皱,她不明白厉枭此话何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枭也不再隐瞒,把话说清楚了:“本王根本就不想让皇妹嫁入什么官宦人家,这一点本王一早就和母妃说过,母妃也答应了本王,可你看看你如今都做了些什么?” !! 叶染秋瞬时哑然,她根本没想到,厉枭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叶染秋还有质疑:“若是如此,当初你又为何要阻拦公主和侍卫在一起?” 厉枭眉头也紧了:“那个人根本就不配和皇妹在一起,他之所以接近皇妹是有目的的。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在宫里做宫婢,因去年在皇后面前失了规矩,被打发到辛者库去了。” 叶染秋顿时就明白了,侍卫之所以和公主在一起,就是为了救她的心上人。但凡是宫婢进了辛者库,这辈子都别想踏出那里一步,那是一个比牢狱还要艰苦的地方,除了苟且偷生的活着孤独终老,别无选择。 厉枭这时又说道:“这个侍卫当年入宫就是为了这个宫女,他也没本事能把她从辛者库救出来,但有了皇妹相助可就不同了,只要皇妹一句话,想从辛者库捞出来一个卑微宫女岂不是轻而易举?” 叶染秋整个人惊呆了,她万没想到,侍卫和婉玉公主在一起是为了利用她。 这种事情若是被婉玉公主知道了,不知道她该有多伤心。 所以,这也是厉枭当初怕婉玉公主伤心,没有告诉婉玉公主实情,然后阻拦婉玉公主和那个侍卫在一起。 这一切的一切,叶染秋一点也不知道。 叶染秋看着厉枭微怒的脸,带着几许内疚:“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厉枭紧了紧牙根:“你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吗?” 叶染秋无话可说,淑妃连阮祁都见了,的确是来不及了。 叶染秋咬了咬唇畔,心里一阵挣扎难安,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厉枭长舒了一口气:“你出自深宅大院,自然知道其中内斗冷漠,本王也不愿让皇妹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你可知本王当初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的母妃吗?可如今却被你给搞砸了!” 虽然婉玉公主嫁入阮府,对阮家有利,但叶染秋是心善之人。厉枭的安排要比她的好,至少婉玉公主可以获得自由,可是摆脱权贵的束缚。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言道:“我可以和御史大夫说,让御史大夫推掉此事。” 厉枭却冷笑了一下:“你怎么也有这样天真的时候?母妃连阮家嫡子都见了,这件事不出一日,整个后宫就都知道了。这时候你父亲再站出来说不娶婉玉公主了?你当你父亲是谁?他将皇室尊严置于何地?” 厉枭的话说得没错。 叶染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望着厉枭,小声的问了句:“那现在怎么办?” 厉枭本来一肚子的火要发泄,可当他看到叶染秋如此自责难安的时候,他的火气便消了大半,无奈的叹了口气:“染秋,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和本王说一下?” 叶染秋自责的咬了咬唇:“我真的不知道事实会是这样,我以为那个侍卫对婉玉公主是真心的。婉玉公主说她不想嫁给丞相嫡子,我想这女子婚嫁是一辈子的事,倘若她没说想要嫁到阮家,这种事情我也不会插手去管的。” 随即,叶染秋抬手抓起厉枭的衣袖,内疚道:“我更不知道你有这种安排,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厉枭看着叶染秋的脸,深舒了口气:“希望母妃没能看上阮家。” 如此一句,叶染秋便更慌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厉枭失落的摇了摇头:“父皇有意将皇妹嫁给丞相嫡子,这件事就让我不知如何处理,如今被你这么一插手,已经无力回天了。有些时候,本王也是无能为力。” 叶染秋身子立马就软了,无力的坐在软榻上,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厉枭看着叶染秋这样子,哪里还舍得生气,抬手挽起叶染秋的手:“你这就是好心办坏事。” 叶染秋也承认的点了点头:“是啊,本来还以为自己顺着婉玉公主的意思是在帮她,实际上却是害了她。倘若你真的有本事能让婉玉公主获得自由,那才是真的帮了她。只是淑妃既然都答应你了,为何如今又变卦了?” 厉枭一阵沉闷:“你和母妃交集不少,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在她的观念里,只有手握权势、高高在上才是身为皇家人的出路,怎么会可能接受本王这样天真的想法。” 这一点叶染秋也是认同的,也体会到当初厉枭能说服淑妃是何等不易,如今倒是被她给搅和了。 叶染秋长叹了一口气:“以后这种事我可不管了。” 厉枭抚了抚叶染秋的额头,声音软了下来:“不是不让你管,而是你在管之前要同本王商量商量。” 这也就是叶染秋,若是旁人做的这种事,只怕厉枭早就拳脚相加、大发雷霆了。 叶染秋难过的撅了撅嘴:“这种事也不能告诉婉玉公主,不然她肯定难过极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婉玉公主若是嫁到阮府,阮家人肯定不会亏待她的,肯定要比生活在皇宫自由得多。” 厉枭沉了口气:“皇妹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婚事不能做主,才出此下策。” 叶染秋对厉枭说了实话:“其实婉玉公主想要嫁给阮祁,阮祁是因为嫡兄和那个侍卫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 这样的消息,让厉枭感到几分吃惊,思索片刻,面容一软:“也好,让她心里存这个念想,总归比知道残酷的事实要强得多。” 叶染秋不由开始对婉玉公主有几分怜悯,这个从一出生就身份高贵的女子,不成想在感情面前如此坎坷。难得爱上一个人,却终究没能得到心爱之人的真心,果真是有几分可怜。 假如那个侍卫没死,来日利用婉玉公主救出了那个宫婢,二人双宿双。飞,不知婉玉公主会怎样,或许比接受那个侍卫的死还要难过吧? 叶染秋不敢再去想,倒在厉枭的怀里,一阵自责。 第217章 计划眼看着就要成了 翌日,阮家府邸的下人来王府传了话,说二夫人甚是想念叶染秋,想见她一面。 叶染秋明白,定是瑞王有要事。 她赶忙收拾了一下,让钱嬷嬷照看好金瓜,只带着高山一个人,坐着马车去了阮府。 到了阮府,瑞王已经在前厅等候,让人烹好了茶。 叶染秋走进去坐下,瑞王便命人关上门,不许外人打扰。 瑞王面容严肃,直接就对叶染秋说道:“咱们的事情成了。” 叶染秋瞳孔一亮:“贼人上当了?” 瑞王坚定的点了点头:“昨日夜里,有人潜入良妃的寝殿,找到了那封假的奏折。我一早就派人盯梢,今日便禀报于我。” “是谁?”叶染秋迫不及待的问着。 瑞王也没有卖关子:“那个人先是去了皇后的寝宫,之后逃出宫外,直接去了太尉府邸。” 叶染秋顿时一惊,她和瑞王设下此局,为的就是想引出凶手。 叶染秋愤恨的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的声音:“没想到,谋害前丞相的不止一人。” “你想想,能扳倒前丞相的人,必然是手握权贵。太尉与皇后联手,其中也定有太子插手,这三个人可都不容小觑。” 叶染秋气的呼吸开始急促:“等了这久了,终于有眉目了。” 瑞王却赶忙抬手阻拦:“急不得,这三人实力雄厚,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叶染秋却冷冷一笑:“那就一个一个的铲除,首先开刀的人,便是皇后!” 瑞王眉头一紧:“染秋,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染秋得意的回道:“瑞王还不知道,我已经和淑妃开始联手对付皇后了,当初不过是为了金瓜出气。” “这件事我并未插手太多,一切都是淑妃来办的。淑妃与皇后斗了十几年,对她恨之入骨,那我何不借着淑妃的手除掉皇后,既也顺了她的意思,也顺了我的意思。” 瑞王赞同颔首:“这样也好,皇后倒台,那后宫便是淑妃做主了。这样一来,对尊亲王也有好处,四哥好了,你也就好了。” 提起厉枭,叶染秋脸色却变了:“我从未想过借厉枭得到什么,厉枭做不做皇帝,全看他。” 叶染秋索性不去想,问道:“如今那道假奏折已经落入他们手里,他们自然会认为已经找到了,那么咱们便有机会去寻那道真的奏折了。” 瑞王却犯了难:“只怕是有些难,毕竟西祁鄯州刺史田大人死了太久了,太子派人追查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只怕那道圣旨已经下落不明。我之前也不敢太过声张,怕被太子发现打草惊蛇,如今更是难办了。” 叶染秋深吸了一口气:“再难办也要办。” 这更让瑞王脸色难看:“你想让父皇去承认自己犯的错?这就更难了。父皇如今都这把年纪了,他也不愿意在史册上记下这样的一笔。误判忠臣,而且还杀了个精光,这可是会留骂名的,父皇怎么能会这么做呢?” 叶染秋却坚定如铁的回道:“有些事的真相,终究不能再掩埋了。” 瑞王见叶染秋心意已定,便提点了一句:“只是你要清楚一点,你想做的这件事,可能比登天都难。那可是主宰命运的皇帝,父皇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 这一点叶染秋早就意识到了,她一点畏惧都没有:“就算是死,我也要冒然一试。那道奏折务必要找到,这样我才有证据和皇帝陈清事实。” 叶染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夹杂着数不尽的愤怒,那样燃着息不灭的怒火的眼睛,狠辣又阴毒。 …… 五月的天,正是春末夏初。像是一抹最温柔的笑。 五月,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这样好的天气,皇帝带着后宫些许佳丽到了楚行宫散心。 楚行宫,乃是出了皇宫以外皇家建立的另一处宫殿。它与皇宫不同,设立于山水之间,其用途就是用于皇家游玩赏乐。每年大好季节,皇帝都会来楚行宫散心几日。 今年随行的人很多,皇帝年老,反而喜欢热闹了,将后宫贵人位分以上的妃嫔都带上了,不仅如此,还叫上了太子和厉枭,就连厉坤也跟着一同来了。厉枭自然也就带着叶染秋一起出来散散心。 卧房里,叶染秋坐在软榻上,样子有些心不在焉。 钱嬷嬷看出了叶染秋的心思,便问道:“主子可是记挂着小殿下?” 叶染秋点了点头:“是啊,都出来两天了,也不知道金瓜怎么样,我总是担心着。” 钱嬷嬷开解道:“主子您就放心吧,高山不是还在王府看着呢么。” 高山这次并未跟着叶染秋前来,他一心为了给燕春报仇,便留在府邸。 话说都过去两三个月了,沈沛凝那个女人可是凄惨,服用了叶染秋“精心”安排的膳食,听说如今都起不来床榻了。 叶染秋抽冷一笑:“有高山照看着沈沛凝,只怕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钱嬷嬷解气道:“那是她罪有应得!” 叶染秋毫不担忧的歪了歪身子:“不过就是个将死之人,何必浪费心思,我听说这阵子沈沛凝那边大夫可没断过。” 钱嬷嬷点了点头:“没错,殿下虽然叫了大夫过去,可是殿下却一次都没去过。听说墨荷还哭求着守门的侍卫想去见殿下一面,多半是想让殿下过去瞧瞧,可守门的侍卫愣是没放人,最后侍卫烦了,还打了墨荷一顿呢。” 叶染秋冷眸一转:“殿下心里若是念着她,早就把禁足给解了。那些大夫,没查出什么吧?” 钱嬷嬷摇了摇头:“没有,主子这办法高明,那些大夫都没查出什么,也不知道沈小姐得了什么病,开了好些药方子呢。” 叶染秋悠哉的抬起手指,端看着之间的护甲,轻松道:“算算日子,她沈沛凝也该呕血了,离死不远了,这次回去就断了她的药吧。” 钱嬷嬷有几分不解:“主子为什么这么做?” 第218章 叶染秋的打算 叶染秋放下手臂,阴冷的眯了眯眼:“就这样让沈沛凝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毒药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她了。断了她的药,留她一口气,让她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儿,好好的受受罪,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燕春。” 钱嬷嬷瞬时恍然大悟:“主子说的没错,让她生不如死才解恨呢!” 叶染秋也不再提及沈沛凝,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殿下随陛下打猎还没回来吗?” 钱嬷嬷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听说狩猎之后,殿下还要陪着陛下下棋呢,恐怕一时半伙儿也回不来。”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这楚行宫也没多大意思,不过就是比皇宫景色多了些。那些深居后宫的人啊,难得出宫,来这种地方还乐得不行,真是见过什么世面。” 这时候,钱嬷嬷通过窗外瞧见有个熟人从庭院走进来,便提醒了句:“主子,慧心来了。” 叶染秋一听淑妃身边的人来了,便直了直腰身。 没一会儿,慧心走了进来,施礼道:“奴婢参见王妃。” 叶染秋柔和一笑:“是慧心啊,有什么事么?” 慧心直起腰身,朝着叶染秋也笑了:“淑妃娘娘请您过去喝茶,刚寻的天山云雾,有这等好茶,特地叫奴婢过来请您过去。” 叶染秋立马起了身,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笑道:“好,我这就随你去。” 随后,叶染秋便跟着慧心出了卧房,朝着淑妃的住所走去。 叶染秋到了淑妃的住所,便瞧见淑妃正背对着殿门坐在软榻上。 叶染秋走过去,施礼:“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闻声回首,见是叶染秋,抿唇一笑:“免礼。” 叶染秋直起腰身,淑妃就指了指她对面的空位,笑道:“坐吧,尝尝我新寻的好茶。” 叶染秋走过去坐下,端起茶盏,掀开茶盖儿,便看到一汪绿莹,绿叶浮上,清澈至极,屡屡茶香扑鼻,不必饮,便知是好茶。 叶染秋品了一口,眼底就亮了,赞道:“果真是好茶,白毫显露,色泽翠绿,真是一杯在手,馨沁肺腑。” 淑妃听闻此话,笑意更浓了:“这天山云雾茶啊,产于天台山诸峰,以最高峰华顶所产为最佳,我娘家人前些日子送来的,也不过只得了三五两而已。” 这茶品尤为珍贵,叶染秋听后已不敢多饮,将茶盏放下,笑道:“所谓物以稀为贵,臣妾品过的好茶不在少数,但就数这天山云雾最为好喝。” 淑妃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其他的意思,顿时眉头一挑,开了口:“这么好的茶,你也喝过?” 此话一出,叶染秋的脸色就难看了。 先不论淑妃这话说的难不难听,但却让叶染秋心里有些慌乱几分,她赶忙解释:“娘家与我虽不长来往,但有什么好东西也会送一些来的。” 好在淑妃并为多心,付之一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 淑妃果真是看中地位的人,不过就是一杯茶,她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随后,淑妃眼眸流转,神色深邃了一下,开了口:“皇后的那件事,我准备今天就给它办了。” 如此一句,就让叶染秋神色一惊:“娘娘都准备好了?” 淑妃自信一笑:“年根儿底就开始着手准备,这都过去五六个月了,我自然准备好了。” 叶染秋清楚,淑妃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十拿九稳。而她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个借刀杀人的机会,她没有半点异议,赞同道:“既然娘娘都准备好了,那自然是要办的,只是为何要选在今天?” 淑妃解释道:“此地是楚行宫,随行过来的也就只有些妃嫔。这种事情公开出来,陛下的脸上自然是无光的,若是选在皇宫,便不妥当了。” 淑妃果然思虑周全,这件事若是被太多人知晓,就算这件事办成了,淑妃也未必得到什么好处。 叶染秋想到这里,便问道:“娘娘是打算何时办这件事?” “当然是选在今日了,这种事不好公开来办,等陛下回了住所,你便跟着我一起去。” 淑妃这是要叶染秋给她做人证,叶染秋为了对付皇后,当然也是同意的。 之后,叶染秋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淑妃的住处,一直陪着她说着话。叶染秋瞧着淑妃悠然自得的样子,便知对此事已是信心百倍。 晚膳的时候,厉枭便来了,淑妃自然高兴,叫人备了晚膳。 三人用过膳后,淑妃便言词着有事要办,临走的时候,还提醒着叶染秋在此处等她。厉枭自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一言不发。 淑妃这一走,厉枭就开了口:“本王回去见你人不在,就知道你在母妃这里。” 叶染秋得知厉枭是来找她的,便笑道:“淑妃娘娘让我过来喝茶。” 厉枭脸色淡漠着:“看得出母妃很喜欢你。” 叶染秋面容也沉了,她不知道厉枭高不高兴,思来想去,想着瞒着厉枭他恐怕会更生气,便开了口:“淑妃娘娘要对付皇后了。” 谁知,厉枭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本王知道。” 叶染秋有些意外,但想想也是于情于理,这么大的事情,淑妃告诉厉枭也不稀奇。 厉枭又开了口:“母妃叫本王去查过一个宫女,那个宫女也是本王派人救出来的。” 叶染秋当然知道那个宫女是谁,定是怀有陛下骨肉的那个宫女,再一听是是被救出来的,看来皇后已经将她关起来了。 只是,厉枭抬头将目光落在叶染秋的身上,眉头一皱:“母妃让你等她,就是为了这个?” 叶染秋既然选择告诉厉枭,那么自然不会再隐瞒,点了点头:“嗯,你还记得北辄的那个灵贵人吗?她当初同我一起被抓到枭雄山,临死的时候,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厉枭有些不高兴:“你就这么喜欢背着我做事?扳倒皇后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这么做是为了讨好母妃吗?” 一连三个问题,叶染秋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个,更多的,是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三个问题,每一个都要让叶染秋费尽心思的解释许久,与其这般繁琐,叶染秋选择了沉默。 厉枭见叶染秋不说话,沉闷的舒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第219章 皇帝的私生子 他如今喜欢叶染秋没错,但他却不喜欢有人瞒着他做事,他更厌烦先斩后奏的做事行为,更何况叶染秋是他的王妃。 他越发的觉得掌控不住这个女人,她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我行我素。 但他又舍不得对叶染秋发脾气,当下也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叶染秋看得出厉枭不高兴了,抬手挽起厉枭的胳膊,言道:“不高兴了么?” 厉枭本想阐诉自己的不满,谁知这一回头,瞥见叶染秋可怜巴巴的样子,怒气一下子就消了。 他终究还是不忍,上次他收不住脾气对叶染秋发火,已经让两个人冷战了那么久,这也是厉枭不想要的。 他的眼眸一软,索性收起了怒气,语声软了下来:“下次你做什么事情之前,可不可以同本王商量商量。” 叶染秋见厉枭这样子,便知他不打算计较,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这也是生怕事后你知道了生气,才没和你说的。心里也是紧张,好怕你会发火。” 厉枭微微一笑,抬手抚上叶染秋的额头:“本王怎么舍得对你发火。” 叶染秋心头一暖,小鸟依人的栽进厉枭的怀里,厉枭顺势抬手环住叶染秋,心底也是一阵无奈。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如今自己怎么会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感情这种事情,谁能又能说得准呢? 过了一阵子,淑妃还没回来,厉枭就打算离开了,言道:“这件事本王不会插手,也不好插手,本王就先回去了。你且小心,该你说的便说,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好多说。此事是母妃主张,就让她来办吧。本王会等你回来,若是出了事,也要记得少说话,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好,我都记住了。” 厉枭随后起身便离开了,心里还是担忧着叶染秋的安危,便嘱咐炽翎,盯着今晚的动静,叶染秋一旦有事,立马来报。 夜深,天边的月牙挂在了当空,淑妃便动了身。 到了陛下的寝殿,就被守门的太监拦下了:“淑妃娘娘,陛下刚歇下,不方便见人了。” 淑妃严肃的说道:“进去通禀陛下,就说我有要事启奏。” 太监一阵为难:“娘娘,您这不是难为奴才么,陛下都躺下了。” 淑妃不屑的瞧了那太监一眼:“若是耽误了此事,你担得起责任吗?你若是担得起,我现在就走,明日再来也可以。” 太监抬眼看了一下淑妃马上就要发怒的脸,想着这个时辰,淑妃前来必有要事,倘若真被他一个太监给耽误了,他自然是担待不起的。 太监便道:“那奴才就进去通禀一声。” 淑妃却唤住:“等一下,你就对陛下说,我前来是要通禀关于皇嗣的事情。” 太监也是一愣,不敢多问,点头应下。 太监上了台阶,推门进去,消失不见。 淑妃理了理身上的缎裙,回头瞧了叶染秋一眼,问了句:“可想好待会儿怎么对陛下说了吗?” 叶染秋微微颔首:“臣妾就实话实说便好,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淑妃唇畔一勾:“临来的时候,我手底下的人说瞧见炽翎在附近,看来枭儿果真是记挂你呢。” 叶染秋神色一慌,忙道:“殿下也是牵挂娘娘。” 淑妃目光深邃的瞧了叶染秋一眼,笑道:“我就喜欢你这能言善辩的机灵劲儿。” “娘娘过奖了,臣妾说的是事实。”叶染秋神色尴尬的回着。 这时候,那太监就出来了,走下台阶道:“启禀淑妃娘娘,殿下已经起身了,您稍微等等便可进去。” 淑妃瞬时满意一笑,对身旁的慧心道:“都准备好了吧?” 慧心极为确认的点头道:“都准备好了,该带的人都带来了。” 淑妃转过头正了正身子,悠长的吐出一句:“今夜皇后怕是睡不好了,呵呵。” 话到尾处的那一声冷笑,阴冷又可怕。 等叶染秋随着淑妃走入大殿的时候,便问道极浓的凝神香,使得叶染秋不由紧了紧鼻子,瞧了一眼冒得浓香的香炉。 叶染秋如今也懂了医术,由此便可知皇帝难以入眠,再看皇帝的脸色有些蜡黄,那是气血亏虚的症状。 皇帝日理万机数十载,落下这样的毛病也属正常,眼下皇帝最需要做的就是休生养息,多进些滋补的汤药。 皇帝坐在床榻上,本就失眠,好不容易入睡,眼下又醒了,神色显得格外疲惫。 淑妃和叶染秋一同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此刻身上穿上金黄色的亵衣,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面带倦容的问道:“淑妃你说有关皇嗣的事情要和朕禀报,是什么事啊?” 淑妃神色沉稳,但却装作又惶恐又难安的样子:“臣妾得到一个可靠消息,就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皇帝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卖什么关系。” 淑妃便直言道:“陛下,您有八皇子了。” 此言使得皇帝尤为震惊,原本带着困意的脸,一下子就精神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淑妃脸色难看了一下:“臣妾也不好说清楚,还是让臣妾传上来一个人,让她和您说吧。” 皇帝急迫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立马就允了。 淑妃随后给慧心使了个眼色,慧心便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慧心就带上来一个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跪下皇帝面前,施礼道:“奴婢参见陛下。”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叶染秋还是认出了她,她就是叶染秋第一次入宫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怀孕宫女。 此刻的她,显得慌张又害怕,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婴儿,胆怯无比。 皇帝却已经将这个宫女忘得一干二净,一点都不认得了,一脸疑惑。 淑妃这时对那宫女道:“巧云,难得见陛下一面,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和陛下说吧。” 原来,这个宫女叫巧云。 巧云不安的咽了一口吐沫,言道:“陛下可还记得去年留宿皇后那里一夜,皇后因月信未能侍寝,是奴婢代皇后服侍的陛下。” 皇帝眉头皱的更深了,坐在那里回想了好半天,才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一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巧云紧张难安,她因这个孩子受了太多苦,如今见到陛下,她没有一点安全感,反而更害怕。此刻跪在地上,身子有些打颤,吓得有些说不出话。 第220章 皇后的谋算 淑妃上前安抚了一句:“有什么便说什么,你也同我说过,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孩子,不是么?” 淑妃似乎在提点着巧云什么,巧云也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继续道:“奴婢有幸,怀上了陛下的骨肉,怀里的这个孩子,就是陛下的血脉。” !! 此话一出,皇帝已经惊得不成样子。 他如今已年老,皇宫这么多年也没再添过一男一女,忽然间告诉他有个女人生了他的孩子,皇帝怎么可能不惊讶。 皇帝此刻是一点也不困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他眼睛瞪了溜圆,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想不起来的宫女,还有宫女怀里的婴儿,他还是不信。 皇帝惊异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才来找朕?” 这样的问话,让巧云越发慌张了,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淑妃,迎来的却是淑妃一张冷漠的脸。 事已至此,巧云已经别无选择,呼吸急促着回道:“是皇后娘娘不让奴婢声张,她让人将奴婢关押起来,奴婢也见不到陛下。” 皇帝更是疑惑蹙眉:“皇后为何要将你关起来?” 巧云紧了紧怀里的孩子,懦弱的回道:“皇后打算等奴婢把孩子生下来,说成是旁人所生。” 这样的回答,让皇帝什么都明白了,但皇帝还是有些不信:“你的意思是说,灵贵人根本没怀孕?” 巧云点了点头:“是的,灵贵人当初是假孕欺瞒陛下。” 这个消息对于皇帝来说是惊人的,他被欺瞒了这么久,他怎能轻易信服:“灵贵人怀孕的时候,太医院的太医可都瞧过,若是假孕,怎能不被发现?” 这种事情巧云就不得而知了,跪在地上说不出话。 淑妃这时开口道:“陛下,依皇后的本事,买通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岂不是轻而易举?” 皇帝瞧了淑妃一眼,目光锐利:“如此说来,你是查到了什么吗?” 淑妃脸色一冷:“臣妾若无证据,今日又岂敢面见陛下说明此事。而且这件事,王妃也是知道的。” 自打叶染秋跟着淑妃进入寝殿的那一刻,皇帝就猜到了。 叶染秋此刻也不能无声的站着了,朝着皇帝弯身施礼:“陛下,臣妾的确也知道此事。” 皇帝脸色越发的难看:“你知道了些什么?” 叶染秋沉稳不惊的回道:“当初臣妾随同陛下去北辄的时候,刚巧灵贵人住在臣妾隔壁,便与灵贵人相识。后与灵贵人被枭雄山歹人所挟持,灵贵人不幸遇难。临死前,灵贵人亲口告诉臣妾,她怀孕是假,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为的就是保住皇后一族的荣耀。而且臣妾也亲眼所见,灵贵人的隆起的孕腹,不过是塞着棉花假扮的。” 有叶染秋的证词,皇帝想不信都得怀疑几分,当即命道:“即刻传皇后过来。” 身边的太监应下,赶忙就出去了。 接下来,寝殿便进入了寂静的状态,众人站的站、跪的跪,皇帝通通无视。 在那样寂静的环境,让人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缓慢。 当皇后人到的时候,终于打破了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静。 而皇后瞧见跪在地上巧云的时候,整个人沉入一片寂静的惊讶。 当皇后得到巧云被劫持的消息后,她派人寻了许久也没寻到,如今看着站在殿中的淑妃,便知晓了一切。 皇后此刻甚是后悔,当初是自己太过自信,自信的以为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便将巧云送出宫外关押起来。 如今连皇后都不敢相信,淑妃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皇后也知道皇帝深更半夜传她来所谓何事,但皇后沉得住气,内心澎湃,脸上却沉稳极了,朝着皇帝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目光一冷,直接就问道:“你可认得跪着的这个宫女?” 皇后象征性的瞧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回道:“不认得。” 巧云一阵慌张:“皇后娘娘,您怎么会不认得奴婢呢?” 皇后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我从未见过你,为何要认得你?” 淑妃冷然一笑:“皇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是不是平日里太过忙碌,早就把关押在宫外的巧云给忘了。” 皇后回眸,目光锐利的看着淑妃:“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帝懒得看二人斗嘴,声音阴冷的说道:“皇后,淑妃指控巧云怀里的孩子是朕的骨肉,而你则是欺瞒朕未禀,打算将这孩子安排在灵贵人的身上,可有此事?” 皇后明显的牙根一紧,立马跪地:“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从未做过此事。” 淑妃却冷哼了一声:“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何必狡辩呢?” 这一切对于皇后来说,都是突发事件,她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毫无准备的皇后,此刻只能凭借自己的一张嘴来辩解:“我问你,人证物证在何处?” 淑妃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回道:“当初灵贵人死的时候,已经把事实告诉王妃了,王妃便是人证。而巧云怀里的孩子,就是物证。皇后以为你辩解几句,就可以说得清楚吗?” 皇后猛然一惊,不由回头瞧了叶染秋一眼,她更没想到,灵贵人那个不争气的侄女儿,会在临死前把这种事告诉叶染秋。 皇后咽了口吐沫,脑子里思绪乱飞,赶忙对皇帝道:“陛下,王妃乃是淑妃的皇儿媳,难保二人串通一气谋害臣妾,陛下不能轻信啊。” 淑妃面容一冷:“谁会拿这种事情污蔑你?” 皇后斩钉截铁道:“你想对付我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了扳倒我,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说这宫女怀里的孩子是陛下的就可以了么?谁知道你哪里寻来的野孩子,然后随便找了个宫女,来陷害我!” 淑妃眉头一紧,微微冷怒:“皇后为何敢做不敢当呢?说臣妾为了扳倒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您为了争宠,不也是不折手段么?为了你的家世荣耀以及后宫地位,便设计让灵贵人假孕,买通太医院,说成巧云的孩子是灵贵人所生。皇后当初也借此事,害死了不少后宫妃嫔,想想那些受死受罚妃嫔,可都是与您不和,难道一切都是巧合吗?” 第221章 针锋相对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皇后愤怒的吼着,怒视着淑妃。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这件事,她也知道这件事若是坐实了她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她必须咬紧牙关,再难也要挺过去。 只要到了明日,她能见到太子,太子必然有办法救她。 面对皇后的抵死不认,淑妃也自然有办法,刚要转头示意慧心做什么的时候,叶染秋就开了口:“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一验便知,只是要委屈陛下。” 皇帝顿时蹙眉:“王妃要怎么做?” 叶染秋看了一眼巧云怀里的婴儿,言道:“滴血验亲。”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尤其是皇后,别提有多难看了。 淑妃觉得这个方法极好,连连赞同道:“对,由此一来,事情便可真相大白。” 皇后却慌了:“真是荒谬,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孩子,就要伤陛下龙体吗?你们是何居心?” 叶染秋嘴角暗然一笑,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皇后娘娘未免有点夸大其词了吧?不过就是用针扎一点血,怎么就是要伤陛下龙体了?皇嗣之事非同小可,这孩子必须要验清楚。皇后娘娘如今也是百口莫辩,若是心中无鬼,自然也不会拒绝的。臣妾倒是不明白,皇后娘娘此刻阻拦是何意?难道是心中有鬼?” 叶染秋的一番话,让皇后顿时哑音,简直一句有力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叶染秋冷漠的看着皇后那张脸,想着她也曾参与谋害父亲之中,心里就愤怒难安。 淑妃当然要推一把了,对皇帝道:“陛下,王妃说的没错,事情到底如何,一验便知。” 皇帝眉宇带着一层阴霾,他如今对此事也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他也想知道事实是如何,便吩咐太监道:“去准备一碗清水过来。” 太监按照皇帝的吩咐去准备。 这期间,皇后的脸色渐渐开始苍白,心里越发的虚,原本还能撑得住的面容,此刻已经变得不安。但是皇帝心意已决,她若是再组织,便中了叶染秋的下怀,她心里有鬼。 太监端了一碗清水上来,拿出银针,在巧云怀里婴儿的手指上一扎,那婴儿就疼得嚎啕大哭起来。 出了做为生母的巧云,没有人去在意这个孩子,太监用力捏着婴儿的手指,硬是挤出几滴鲜血滴进清水中。 皇帝自行取过银针,在指尖狠狠一扎,疼得眉头一紧,却一点也不在乎。 皇帝走到那水碗前,伸出手指,挤出鲜血。 这个过程让人觉得很漫长,所有人都屏息的期待着结果,就连淑妃也有些紧张。 “嘀嗒——” 微弱的水声,轻极了,却让寝殿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众人皆是去观望鲜血在水里的变化。 鲜血先是在水中打出旋转,渐渐的,两块血滴凝为一体。 这样的结果,让淑妃紧张的心绪顿时就烟消云散,换做得意至极的暗笑。而跪在地上的皇后,却如遭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皇帝也震惊了,他赶忙转头瞧向巧云怀里的孩子,惊道:“这是朕的孩子?” 事情真相大白,巧云也是激动难掩,点了点头:“正是。” 皇帝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但大多还是喜悦,他这是老来得子,难得的很。 皇帝想上前去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却被淑妃的声音打断了:“皇后娘娘,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臣妾已经派人查过,宫内宫人卷录里清楚的写着,巧云当初就是您宫中的侍女,要不要臣妾让慧心把卷录拿过来给你瞧瞧?” 皇后失神落魄的坐在地上,整个人的面容如同浮上了一层灰烬。 她知道,她输了,输的很彻底,输给自己太过自信,更输给自己的大意。 她已经百口莫辩,似乎也想开了,落寞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承认,你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淑妃得意的笑着,如同胜利者一般,她等待这一日等待了几十年,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她高兴的简直都快疯掉了。 皇帝见皇后供认不讳,瞬时勃然大怒:“皇后,你疯了吗?” 皇后听到皇帝的一声低吼,她反而无比淡定的抬眼瞧向了皇帝,语声如珠帘坠地般冷清:“臣妾没疯,若是疯了,也是被陛下逼疯的!” 皇帝不理解的看着皇后:“你都已经是皇后了,你的儿子也是太子了,你还不满足吗?你到底要害死朕多少个孩子才甘心!” 皇后此刻居然微微扬起唇角笑了,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臣妾还有别的选择吗?臣妾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却如坐针毡一般。陛下何曾给过臣妾一丝温暖?臣妾做对了,在你眼里是臣妾的本分。臣妾若是做错了,便是无能。臣妾也是人,为了活着,臣妾还能怎么办?” 这个身穿华贵的皇后,人人都瞻仰的皇后,此刻却让人觉得无比可怜。 但不要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皇后还是觉得不甘心,她愤恨的指着淑妃,吼着:“难道她淑妃就光明磊落吗?这后宫争斗的输赢,赢的,赢在心狠手辣,输的,也未必就正直不阿!这后宫所有的妃嫔都是一样的,陛下真以为那些花容月貌的妃嫔,待您都是真心的吗?您错了!” 皇帝觉得皇后此刻有些无理取闹,气道:“明明做了错事,居然还有还将些谬论,果真是大言不馋!你这样的女人,哪里有资格母仪天下!” “哈哈哈——”皇后顿时仰天长啸:“那陛下您来告诉臣妾,这后宫哪个女人配母仪天下?难道是她淑妃?真是笑话!臣妾做了恶事,臣妾认了,但臣妾大可告诉陛下,她淑妃若是成了皇后,会比我更心狠手辣!” 淑妃的脸色明显的怒了一下,阴冷的看着皇后,恨不得将她生吞。 淑妃不想再让皇后在这里胡说八道,便对皇帝道:“陛下,臣妾既然选择在此时此地禀报此事,就是顾着皇家颜面,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有损您颜面。这件事怎么处理,陛下您下了结论吧。” 皇帝脸色一沉,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一眼叶染秋。 虽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有淑妃和叶染秋在,皇帝就不能不秉公处理。 第222章 扳倒了皇后 皇帝脸色一沉,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一眼叶染秋。 虽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有淑妃和叶染秋在,皇帝就不能不秉公处理。 皇帝紧了紧牙根,思索了一下,开了口:“来人啊,宣朕旨意。正宫皇后,犯下欺君之罪,妇德损失,不配伺帝近身,已不配为后母仪天下,实属有罪,着降为嫔,即日起,此生至死幽禁于凤翔宫,望卿悔过,钦此。” 太监上前一步:“是,奴才遵旨。” 皇帝没落的将眼睛合起,脸上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失望,淡漠道:“朕明日拟旨,随即昭告天下。将皇后拉出去,朕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太监得令,从外面喊人进来几个太监,有意擒住皇后。 皇后却傲气凌然的甩开,缓缓起了身,支撑着最后的傲骨。 她缓缓转身,目光愤恨的看着淑妃,眼睛狠狠一眯,那是一种带着报复心极重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淑妃,她来日会报仇雪恨的。 淑妃则是全然接受皇后这样的目光,满面得意,春风一笑。 这样眼神的回应,简直都快把皇后的肺子气炸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怒瞪了淑妃一眼,直接迈步离开。 巧云怀里的婴儿这时又哭了,许是夜半饿了,巧云抱在怀里微微摇晃,哄着他。 婴儿的哭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皇帝瞧了她一眼,面容复杂,说不出话来。 淑妃好像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开了口:“陛下,此事突然,只怕昭告天下有失不妥,要不臣妾就先将巧云接入宫中,这样也不会委屈了她。” 淑妃说的没错,这无征无兆的,忽然冒出来一个七皇子,只怕天下人难以接受。 皇帝点了点头:“好,这宫女以后就住在你那里,你好生照顾着,别苛待了。” 淑妃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慧心将巧云扶起来。 淑妃又想起了什么,言道:“陛下,这孩子还没名字呢。” 陛下走上前,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抬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思索良久才开口:“就唤名为殊凡吧。” 巧云赶忙施礼:“奴婢谢陛下赐名。” 叶染秋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不由眉头一皱。皇帝起名为厉凡,可他却注定不会过平凡的一生,生在帝王家,便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伴随着他。 淑妃这时对慧心道:“你先跟着慧心出去吧,在我那里,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巧云点了点头,跟着慧心便出去了。 淑妃又对皇帝开了口:“明日责罚皇后的圣旨昭告天下,必然会传来一些杂音,陛下可想出法子应对了?” 皇帝有些心烦,坐在床榻上,不耐烦的回着:“不必理会,这件事你们二人也不能声张,明白吗?” 淑妃瞧了叶染秋一眼,二人默契的施礼应下:“是,臣妾遵旨。” 直起腰身,叶染秋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试探的说了句:“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陛下还是早日做定夺才好。” 叶染秋的一句提点,也是在帮着淑妃。 淑妃此刻满怀期待的看着皇帝,等待着皇帝的另一道圣旨。 如今这后宫,没有人比淑妃更有资格做皇后了。 论能力,淑妃一点都不必皇后差。论地位,淑妃家世敦厚,厉枭又是尊亲王。 只是,皇帝却这样说的:“即日起,就由淑妃代掌管理后宫吧。” 皇帝这样的决定,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淑妃的头上,她原本满心欢喜的样子瞬间消散,换成了失望至极。 叶染秋也是无能为力,看着皇帝此刻满面倦怠,她一个王妃哪里还敢提出质疑,也只能无声的站在这里。 “朕乏了,都退下吧。” 皇帝说完这句话,便摘掉了身上的披风,太监上前侍奉皇帝歇息。 叶染秋跟随淑妃出了寝殿,这一路上,淑妃的脸色都是沉闷的,一句话也不说。 叶染秋当然知道淑妃在不高兴什么,她今日扳倒皇后,为的不就是能登上后位吗?可是皇帝却只是让她代掌管理后宫,她还是淑妃,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叶染秋这才明白,皇帝的从下圣旨的那一刻就想好了,皇后虽然降为嫔,但是却幽禁于凤翔宫直到死去,言外之意就是凤翔宫已不允再有他人入住。看来皇后认罪后的那些话语,也的确深入了皇帝的内心。 叶染秋看着淑妃闷闷不乐的样子,劝了句:“娘娘也别犯愁了,至少皇后已经再无能力与您抗衡,您也得了管理后宫实权,便是位同副后。” 淑妃却不知满足的恨道:“我想的是名正言顺的后位,皇帝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将来在史册上的一笔,我也不过是贵妃而已!” 叶染秋心里叹了口气,淑妃未免有些太过贪婪了,再想到她做了这些年的贵妃,必然皇帝早就对她存有戒心。 时辰已经很晚了,到了分叉路口,叶染秋便和淑妃道别回了住所。 到了庭院,瞧见屋子里还亮着,便知道厉枭还没睡。 推开门走进去,厉枭果然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身旁站着炽翎,看来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炽翎已经全数转告厉枭了。 厉枭听到推门声瞧过来,对叶染秋道:“恭喜你了,与母妃联手扳倒皇后。” 厉枭的语气很是淡漠,叶染秋知道厉枭这是含着几许不悦,走过去坐下,回道:“炽翎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厉枭也不接叶染秋的话,而是说道:“由此一来,你便更得母妃喜欢了。” 叶染秋脸色难看了一下:“有必要这样嘲讽我吗?” 厉枭付之一笑,将手里的书随性的扔在一旁:“你可是功臣,本王哪里敢嘲讽你。” 叶染秋看着嘴不对心的厉枭,心里有些生气,索性不再理他,对钱嬷嬷道:“钱嬷嬷,备水去,我要洗漱歇息。” 钱嬷嬷应了一声,便出去备水了。 叶染秋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去头上的发簪首饰,她本不想再理会厉枭,厉枭却紧抓着不放:“本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母妃,为了权势?还是来日的荣耀?你若是在乎这个,便更应该用心的讨好本王。” 叶染秋卸下耳垂上的一只耳环,头也不回的回道:“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终有一日?哪一日?” 叶染秋动作停顿,从镜中看了厉枭一眼。 她卸下另一只耳环,敷衍的回了句:“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厉枭听闻此话,却抬眼瞧了炽翎一眼,炽翎神色一变,想要说话,却被厉枭抬手拦下。 厉枭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看着叶染秋的背影,语声沉稳得很:“本王的确是很期待呢,但本王善意的提醒你一句,玩火上身可是扑不灭的。” 第223章 打情骂俏 叶染秋从厉枭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杂音,猛地回头,对上厉枭炯炯有神的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枭却轻松无比的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而已。” 叶染秋看着厉枭不说话,这个男人她从来就没有猜透过,一时一刻都没有。 而事实上,经过炽翎这么久的时间去盘查叶染秋的身份,已经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至少已经查到,阮府二夫人根本就没生过女儿。 那么厉枭就明白,叶染秋并非是瑞王亲生。 那么叶染秋到底是谁?厉枭还不得而知,他也迫切的想知道叶染秋的真实身份。 但是他却偏偏选择不亲口去问叶染秋,而是选择瞒着叶染秋去查。 厉枭这么聪明,他从一早就怀疑叶染秋那么上心的为丞相报仇的动机,所以就会从丞相的身上查起。 可难就难在丞相已死,整个单家无一活口,厉枭想查也有些难度。 但厉枭这样喜欢挑战的人,是不可能会退缩的。 这时候,钱嬷嬷走了进来,端着水盆,随后服侍叶染秋洗漱。 叶染秋换上亵衣,便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紧接着,厉枭也躺了上来,钱嬷嬷吹熄了烛火,寝殿便黑了,钱嬷嬷也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厉枭伸出手臂环住叶染秋,却被叶染秋打落,更是不高兴的回了句:“别碰我!” 厉枭也不生气,贴着叶染秋的耳边呢喃了一句:“怎么了?” 叶染秋的声音渐冷:“你继续嘲讽我啊,你不是很享受么?” 厉枭发起一声轻笑:“你错了,本王和你在床榻缠绵的时候,才是最享受的。” 叶染秋顿时脸颊一红:“你少在这里大言不馋,懒得理你。” “那我理你就是了。”厉枭说完这句话,翻身便压在了叶染秋的身上。 在这方面,叶染秋从来都没有胜过厉枭,一次也没有。 无论从力气还是经验,她都是输给厉枭的,她更是无法抗拒的。 渐渐的,寝殿里传出暧昧的气息,令人血热的娇喘声四起—— …… 一夜春宵,当叶染秋睁开眼睛的时候,厉枭还沉睡在身侧,这让叶染秋有些意外。因为平时,都是叶染秋醒来的时候厉枭就不在了。 叶染秋看了看外面大亮了的天色,自己穿好了亵衣,碰了碰还在熟睡的厉枭,说道:“醒醒,该起身了。” 厉枭却困得不行,索性将被子蒙在头上,慵懒的回了句:“难得不用上朝,让本王多睡会儿。”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便下了榻,门外的钱嬷嬷听到声响,将门推开。 “嘘——”叶染秋示意钱嬷嬷声音小些,钱嬷嬷见厉枭还未起身,便轻声慢步的走了进来,服侍叶染秋洗漱上装。 垂直腰间的秀发盘起,搭配上些许发簪流苏,胭脂粉黛妆容,镜子里的叶染秋很美。 穿上一身墨绿色的缎裙,转头瞧着厉枭还睡着,叶染秋便言道:“殿下,天已经大亮了的,真的该起身了。” 厉枭不耐烦的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看了一眼窗外,晨起的鸟鸣声悦耳,此时已是辰时三刻,都到了用膳的时辰了,可厉枭还未起身,他甚至还懒懒的说了句:“本王不想起来。” 叶染秋甚是无奈:“待会儿日头可就日上三竿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厉枭躺在被窝里,看着已经梳妆好的叶染秋,带着疑惑的问道:“昨晚折腾了这么久,你怎么还能起这么早?本王都累得半死,你倒是精神百倍。” 此话一出,叶染秋双颊绯红,下意识的看了看钱嬷嬷还在,此刻正低着头偷笑,这让叶染秋更是害羞,不免对着厉枭发火:“钱嬷嬷还在那,你胡说八道什么!” 厉枭却不觉得有什么可害羞的,反而一笑:“老夫老妻的这有什么,再说以前钱嬷嬷上夜的时候,在门外也不是没听过!” “厉枭!”叶染秋气的直呼着他的名讳:“我不许你再说了!” 厉枭这时坐了起来,唇边含着笑意,却装作生气的样子:“胆子越发大了,如今都敢直呼本王的名讳了,看来今晚本王可要好好责罚一下你这个小妖精。” 钱嬷嬷笑意更深了,叶染秋一时坐立难安,抓起一旁的软垫就朝着厉枭飞了过去,还骂着:“无耻!” 厉枭却抬手接住了叶染秋飞来的软垫,得意道:“敢对本王动手,更要受罚。染秋,你越来越不乖了。” 叶染秋是又气又羞,偏偏她有打不过厉枭,只好赌气的冷哼一声:“哼,不理你了!” 随即,叶染秋气愤转身朝着殿门走去,大力的拉开门,却刚巧碰见要叩门的炽翎,这使得炽翎吓了一跳,浑身一颤,看着叶染秋这气急败坏的脸,不知情的他一阵阵的懵,仓促施礼:“奴才参见王妃。” 叶染秋心里有气没地方撒气,大声的问道:“你怎么才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不知道要叫殿下起身吗?下次记得早点来,省得他晨起胡说八道。” 炽翎更是不解,想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叶染秋这是发哪门子脾气。 钱嬷嬷踏过门槛,在炽翎耳边耳语了几句,炽翎立马会意,深邃一笑:“是,奴才明日早点过来唤殿下起身。” 叶染秋瞧着钱嬷嬷这么做更是来气:“钱嬷嬷,好啊你,居然还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你也帮着殿下欺负我是不是?” 钱嬷嬷赶忙摇头:“不敢,不敢,奴婢不敢。” 此刻坐在床榻上的厉枭微微一笑,言道:“进来服侍本王起身。” 午后,刚刚还晴朗的天气,忽然就阴上来一片乌云,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绵绵细雨。 本打算去林子里散心,但刚走到一半,便被这粘人的小雨赶了回来。 离着自己的住所还有一段距离,叶染秋便躲在凉亭里避雨,身上有些潮湿,钱嬷嬷正拿着丝帕为其擦拭着。 不经意的抬眼,偶然看到远处走过一道匆匆而又熟悉的身影,等叶染秋看清了那个人,便唤了声:“蝶衣。” 疾步行走的蝶衣闻声停足,瞧是叶染秋,身子明显的微微一怔,目光也显得有些复杂了些,他们彼此太久没有见面了。 第224章 再见蝶衣 蝶衣走过来上了凉亭,朝着叶染秋施礼:“参见王妃。” 叶染秋看着蝶衣俊美的脸,微微一笑:“外面下着雨,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蝶衣并未有隐瞒之意:“皇后娘娘被贬,太子深受打击,我要回宫一趟。” 这在叶染秋的意料之中,她不过敷衍的笑了一下:“太子此刻应该焦急万分吧?” 蝶衣微微颔首:“没错,太子殿下从早上就跪在陛下寝殿前,一直到现在陛下都没肯见他。” 所谓圣命难收,陛下既已做出了决定,怎么可能会收回成命,也就自然不会见太子了。 叶染秋并未急着回话,蝶衣却又开了口:“太子已经知道是您和淑妃使得皇后被贬,你日后要小心些。” 蝶衣并不是第一次相助叶染秋,她看着蝶衣的脸,揣摩些许,问了句:“我不明白,你也是有情有义之人,为何要心甘情愿的为太子做事。” 蝶衣脸色拘谨了一下,随之无奈一笑:“穷途末路,身不由己。” 叶染秋也笑了:“我只信事在人为,人活一世不易,何必要委屈自己。” 蝶衣抬眼,对上叶染秋的眸子,那样包含着夹杂不清的浑浊,似乎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叶染秋抬手拍了拍蝶衣的肩膀:“这世上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不多,其中就有你一个,但我却始终没曾怀疑过你,我也觉得你这种人,不应该呆在尊亲王身边。” 蝶衣眼底的眸子紧了紧,用同样的语气回复了叶染秋:“我也觉得像王妃这样的女子,也不该呆在尊亲王身边。”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叶染秋没有想到,她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这条路是我选的,我就不会后悔,更何况那是我的夫君。” 蝶衣抽冷的笑了一下,似乎叶染秋的回答让她觉得有些可笑吧,他只是淡淡的回了句:“王妃舒心便好,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语毕,蝶衣施了一礼,转身出了凉亭,盯着细细小雨远去。 钱嬷嬷在叶染秋的身后提醒了一句:“主子,蝶衣可是太子身边的人,知道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染秋却极为肯定的回道:“放心吧,他会替我保守秘密的。” 钱嬷嬷不解:“主子何出此言?” 叶染秋语声迷离的回着:“这世间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这样的小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一会儿,雨便停了。 叶染秋回了寝殿,到了傍晚,就有人过来通传,说明日陛下就要回宫。 叶染秋没有细问,但却听说陛下还是见了太子,这对皇家父子还争吵了一番,不必细问,也知道是因为皇后的事情。或许是陛下也没心思在楚行宫散心了,便提早回宫。 谁知第二天,一早出行的时候便阴着天,路上就下起了雨。这雨并非是昨日的细雨,而是瓢泼大雨,雨天道路难行,直到天色将黑才回了王府。 坐在马车里折腾了一天,叶染秋和厉枭乏得很,二人早早就歇下了。 等到隔天起身的时候,厉枭便不在了。回了京都,厉枭忙碌的日子便又开始了,叶染秋倒是很希望每日醒来,厉枭都能沉睡在自己的身边,睡着懒觉,但也只能是希望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不知不觉,便到了六月中。 初夏就这样来了,天气更暖了,荷花也开了。 只是这样的好天气,厉枭这几日的脸色却是阴沉的,叶染秋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也问过好几次,可厉枭却始终不肯说。 厉枭这样的性子,若是他不想说的事情,不管你怎么问,他都是不肯回答的。 用过了早膳,高山便有事禀报:“染秋姐,沈沛凝怕是快不行了。” 叶染秋脸色一冷:“药不是给她断了么?怎么就快不行了?” 高山回道:“的确是断了,可是沈沛凝还是快熬不住了。” 叶染秋从高山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悦,那是一种复仇的暗爽。 叶染秋思索片刻,言道:“我也许久不见那位沈小姐了,随我去探望一下。” 钱嬷嬷和高山应了一声,钱嬷嬷就将怀里的金瓜交给了奶娘,跟着叶染秋走了。 待到了沈沛凝的府邸,正门口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二人瞧见叶染秋,施礼:“属下参见王妃。” 叶染秋瞄了一眼上锁的殿门,说了句:“我听说沈小姐身体抱恙,特来探望。” 侍卫们脸色难看了一下,为难道:“王妃,您也是知道的,上面有令,旁人不得踏进这里一步。” 叶染秋从容的回道:“放心吧,若是追究下来,我自会解释,不会连累你们的。” 侍卫们还是不敢开锁,高山立马就不高兴了:“大胆,居然敢拦王妃,你们活腻了是不是?” 侍卫也慌了,忙道:“属下不敢,只是上面有令,属下也不能不从。” 叶染秋和缓一笑,但语气却是那么的冷:“你们惧怕旁人就不惧怕我了?你们不让我进去也行,我即刻就要了你们的命!两个小小侍卫,就算上面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我既已开口,就一定说到做到,你们自己掂量吧。” 这下可让侍卫进退两难,他们都知道厉枭如今有多宠爱这个王妃,杀了他们两个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叶染秋也保证过,殿下追查下来,她会保住他们二人性命,可是他们若是阻拦叶染秋,当下便会丢了命。 人都是怕死的,侍卫也是人,二人对视了一眼,面容夹杂着几许为难,但还是开了锁。 叶染秋懒得再和他们废话,迈步便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便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往日热闹又奢华的地方,如今却如废墟一般。 脚下的石砖地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都无人打扫,前些日子刚下了雨,花圃里的泥土显得泥泞不堪,这都六月中了,却一点植物装饰都没有,出了放眼望去的一片黑土,什么也都没有。 入了庭院,更是让人觉得凄凉,见不到一个宫人,寂静无比。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一阵灰尘,抬眼再瞧,殿门前连个守门的宫人都没有。 钱嬷嬷解释了一句:“沈小姐禁足许久,这里平日里出了大夫和送膳食的,便无外人再来。所以一些宫人也都倦怠了,听说也走了好些。” 第225章 最终一面(一) 王府深宅大院,就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地方,主子落难无权势,连奴才们都瞧不起了。 叶染秋上了台阶,高山抬手推开门。 踏过门槛,寝殿里有些暗,外面都这么暖和了,一扇窗子也不打开么? 随之而来的,便闻到一股难闻的霉味,这是许久不通风的原因。 叶染秋嫌弃的用丝帕掩着鼻子,朝着前殿里面走去。 紧接着,便看到床榻上躺了一个人,身边还站着墨荷。 墨荷听到了脚步声,瞧过来看见叶染秋也是一惊,但脸上更多的是愤恨。 叶染秋走了过去,不屑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果真是可怜至极。 如今的沈沛凝,已经瘦骨如柴,脸蛋简直瘦的脱了像,骨头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了,虽是六月,可身上却盖着两个棉被,呼吸也很微弱。 钱嬷嬷这时声音极冷的说道:“沈小姐,阮王妃来探望你了。” 钱嬷嬷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在这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沛凝缓缓睁开眼睛,速度极慢,也极为吃力,她转过头瞧见叶染秋,目中猛地迸发出一丝掩盖不住的恨,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贱人!” 叶染秋听到也不生气,反而不屑的笑着,嫌弃道:“沈小姐这寝殿里霉味太大了,我都有些受不住了。钱嬷嬷,去把窗子打开,通通风。” 墨荷一听便急了:“不行,沈小姐如今吹不得风的。” 钱嬷嬷却像没听见一样,直接走到窗边就将窗子打开,而且还一下子打开好几扇。 墨荷反感极了,疾步上去就阻拦着钱嬷嬷,钱嬷嬷也不怕她,二人撕扯了起来。高山怎能容忍,上前一把就将墨荷拉开,大力的将她推倒在地。 墨荷只是个弱女子,面对钱嬷嬷和高山二人,她是敌不过的。 高山极其厌恶的说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以为你是从前王妃身边的侍女吗?如今也敢不从阮王妃的话,真是不自量力。” 墨荷扶地起身,望着钱嬷嬷和墨荷,气的呼呼地喘着粗气。 叶染秋缓步走过去,轻蔑的看着墨荷,冷道:“以前沈小姐盛气凌人的时候,你还能狗仗人势的在我面前摆摆架子。如今你家主子落了势,你也变得可怜了。瞧瞧这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旧的吧?我曾记得你也很爱美,往日头上还会插着珠花,如今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钱嬷嬷不屑一笑:“主子有所不知,沈小姐如今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墨荷那点首饰早就打点出去了。” “啧啧啧——”叶染秋不怀好意的发出一道声音,又道:“真是可怜。钱嬷嬷,我记得你那里不是有一些坏掉的首饰吗?明天给墨荷送过来,凑合凑合让她先戴着。” 墨荷气愤填膺的吼了一声:“奴婢不稀罕!” “啪!”高山甩手便是一巴掌,怒道:“放肆!居然敢对王妃无礼!” 墨荷挨了一巴掌,气得很,却也只能愤怒的看着。 叶染秋抽冷一笑,笑得得意。 躺在床榻上病入膏肓的沈沛凝终于是忍不住了:“叶染秋,你别太过分!” 那样有气无力却又嘶哑而愤怒的声音,让人听了都不会觉得害怕。 叶染秋走过去,看着当下的沈沛凝没有一点怜悯之意,反而越发的称心如意:“哎呦,沈小姐这话都快吓死我了,吓得我心怦怦直跳呢。” 沈沛凝看着叶染秋这般得意的模样,愤怒不已,身体虚弱,一阵咳嗽。 墨荷赶忙过去服侍,沈沛凝厌恶的后退了几步:“我听说你快不行了,如今一瞧,还真是要死了。” 这样晦气的话,叶染秋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使得墨荷忍不住的说了话:“你才要死了呢!胡说什么!” 一直没把墨荷放在眼里的叶染秋,此刻真的怒了,脸色一冷:“墨荷,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对我无礼,我即刻将你拖出去杖毙!如今沈小姐身边可没人伺候,你若死了,她死的就更快了!” 墨荷听了这话,的确不敢再无礼,只能忍着气。 沈沛凝这时咳嗽停止,气息有些不平稳,但是她却不在乎,眼睛里含着深深的愤怒,紧盯着叶染秋,冷道:“如今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我东山再起之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哈哈——”叶染秋嘲讽的笑着:“沈小姐这是病糊涂了?你现在这样子还如何东山再起?你就等着给燕春偿命吧!” 话到尾处,叶染秋说的狠辣又愤怒。 沈沛凝当下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愤怒的抓着被褥:“原来你在记恨这个,燕春死了,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叶染秋心头一紧,越发愤恨:“没错,我是很难过,难过到恨不得杀了你!但如今看你这样子,也的确是解气了。” 沈沛凝阴冷的看着叶染秋,言道:“我身子一向很好,忽然病得这么重,是不是和你有关?” 叶染秋勾起唇畔冷冷一笑:“沈小姐有何证据?” 仅此一句话,沈沛凝便知道是被叶染秋所害,她更是来气:“果然是你!我要通禀殿下!” 叶染秋毫不畏惧的白了沈沛凝一眼:“殿下若是想见你,早就来见你了。你可知道殿下为何迟迟不肯娶你?” 沈沛凝眉头一紧:“也是你做的?” 叶染秋冷哼一声:“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当初我从未把你放在眼里,更没心思在你身上浪费时间。除了殿下,谁还能对你做手脚。” 仅此一句,便让沈沛凝整个人都陷入惊异,渐渐的化作悲伤,甚至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不可能!殿下不可能会这样的!” “你虽脑子不灵光,但也不至于蠢笨如猪,何必自欺欺人呢?”叶染秋冷冷的回着。 沈沛凝又悲又愤,甚至是不甘心,更是绝望至极:“我喜欢殿下这么久,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叶染秋没有一丝同情,冷眸一转:“你以为你私底下的那点儿小伎俩逃得过殿下的眼睛吗?你想做这个王府的主人,也要看殿下愿不愿意!殿下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殿下的逆鳞,殿下岂能容你?” 第226章 最终一面(二) “可我是辅国大将军的女儿!”沈沛凝拼尽全力的嘶吼着:“我从来没有想要凌驾在殿下之上,我最想得到的就是殿下的宠爱,我喜欢殿下这么多年,抛下一切都要嫁给殿下,我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和殿下在一起吗?” 沈沛凝的歇斯底里,换来的却是叶染秋铿锵有力:“你喜欢殿下没错,你追求殿下、对殿下示好也没错,但你错就错在不该因此谋害无辜的人!燕春她做错了什么?却因为你而死!那样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你断送了,你为了一己私欲,却枉送他人性命,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沈沛凝愤恨的看着叶染秋,想要支撑着坐起来,却始终也做不到,只能侧过身子,怒视着叶染秋说话:“可是你并非是无辜的!只要有你在,殿下就永远看不到我!所以你必须得死,只有你死了,殿下才能看得见我!你知道么?当初哪怕我得宠的时候,殿下在我这里的每时每刻,都是心不在焉的。哪怕那时候殿下和你生出芥蒂,可殿下心里还是有你!我怎么可能会留这样的一个女人在殿下身边,不可能!” 叶染秋侧过泠眸,浸染开韶流珠光:“你又错了,其实从一开始,殿下就没曾喜欢过我丝毫,你那些对付我的伎俩都是多余的。到后来殿下之所以会在乎我,也不是信手捏来的,那是通过磨难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这样的感情,你以为你那点伎俩就能毁掉吗?你想杀我,也要看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原本不动你,是对你毫无兴趣,但我若是对你用心,你的结局便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输。你明白吗?” 沈沛凝不甘心的说道:“叶染秋,你别得意。你之所以会赢,不过就是命太好了!当初若不是有东仁王还有淑妃帮你,你那天晚上必死无疑!你的孩子就将过继在我的名下,我也会得到殿下的宠爱!” 叶染秋觉得沈沛凝这话甚是可笑:“你了解我吗?就说我的命好?我告诉你,我与你比起来,要悲惨得多。但我知道凡事事在人为,怨天尤人只是于事无补!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帮我,那也是我自己谋求来的,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更不是你所谓的天命运气!” 叶染秋顿了顿,又道:“你以为我死了你就会得到殿下的宠爱吗?真是天真。我若死了,你以为你能得到殿下的心?殿下对你早有芥蒂,他这辈子再爱上谁也不会爱上你。你能做的,就是保住你的权势,仅此而已。但你却蠢笨的丢了这一切,那你的结局便只有一个字,死。” 叶染秋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让沈沛凝极近崩溃,这些事实,都是她所不愿意听到的。 沈沛凝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京都这种地方,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亲情,更不会有任何信任可言。有人奉承你,就代表有人想利用你,有人对你好,就代表有人想害你!我没做错什么,只是没能斗过你!”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相信爱情呢?”叶染秋淡淡的语气,让沈沛凝瞬时哑口无言。 叶染秋轻浮一笑:“可能连你自己都很矛盾吧。今日我过来,也就是想看看你惨到什么样子,看你这样惨,我也就放心了。你方才咳嗽呕了几口血,我会和殿下说,你得了痨病,这可是会传染的,殿下便更不会来见你了。你就在这苍凉的地方慢慢的等死吧,这样我才解气,才对得起燕春的在天之灵。” 沈沛凝气的浑身发抖,她已无能力在和叶染秋抗衡,只能气愤的吐出两个字:“卑鄙!” 叶染秋眸子一紧:“和你比起来,我这算是仁慈的了。如今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这样病身子了,你就好好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光吧,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语毕,叶染秋便不再理会沈沛凝,转身便要离开。 可没走几步,沈沛凝含着利刺般的愤恨又响起:“叶染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叶染秋停足,眉头不屑的瞧了一眼,抽冷一笑:“我忍了你很久,本不想说的,别再我面前耀武扬威,不过一个官家小姐,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叶染秋丢下一句苍凉,迈步便出了殿门。 沈沛凝躺在床榻上,犹如枯木的手缓缓抬起,想着原来厉枭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娶她,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但谁又会可怜她? 还是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沛凝能有今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呢? 整整一夜,叶染秋都没有看到厉枭,本以为厉枭是回自己寝殿过夜,谁知翌日一早醒来,厉枭已经躺在身边了。 这让叶染秋有些惊讶,难道是自己睡的太沉了么,厉枭昨夜何时来的她都不晓得。 钱嬷嬷进来服侍叶染秋起身,看见厉枭也是一惊,动作也轻缓了些,生怕吵醒了他。 叶染秋问了钱嬷嬷时辰,便更是不解,往日这个时候,厉枭早就该起身上朝了,今日怎么还睡着? 叶染秋心生疑惑,想着是不是厉枭太累忘了时辰,她虽不忍心,但还是走到身边小声的唤着:“该起身了。” 谁知厉枭却睡得极沉,就好像肆无忌惮的可以要睡到日上三竿一样。叶染秋便抬手触碰了一下厉枭的身体,声音比方才大了些:“殿下,该起身了。” 终究是唤醒了,但厉枭却慵懒的将身子翻过去,回了句:“本王今日不必上朝。” 如此一句,叶染秋便不再说话了,她不知道厉枭为何今日不必上朝,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会再打扰厉枭,毕竟厉枭能睡懒觉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叶染秋独自用了早膳,命钱嬷嬷将早膳给厉枭备着,她便去了玹霖那里。 奶娘见到叶染秋赶忙施礼,问了句:“娘娘今日不必出门吗?” 叶染秋摇了摇头:“殿下今日不上朝,我也就不出去了。” 第227章 青山绿水赠佳人 叶染秋问了句:“这些天孩子们一切都好吧?” 侍女们点头应道:“娘娘放心,两位小殿下一切都好。” 叶染秋脸色也放心了些。 钱嬷嬷在一旁回道:“小殿下们如今喜欢出去看庭院的花花草草,看见了就一个劲儿的笑呢。” 这时候,高山走了进来,言道:“染秋姐,殿下醒了,问你人去了哪儿。” 叶染秋一听,和高山回了寝殿。 待回了寝殿,厉枭正在用膳,瞧见了叶染秋,就将碗筷放下,吩咐了一句:“本王不吃了,都撤下去吧。” 叶染秋瞧了一眼,厉枭连一个馒头都没吃了,便言道:“怎么吃这么少?没胃口吗?要不我吩咐厨房,午膳给你做点开胃菜吧。” 厉枭摇了摇头:“不必,本王不怎么饿。” 随后,厉枭便起身,挽起叶染秋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本王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 叶染秋一阵好奇,厉枭平日里忙得见不着人,今日怎么这么清闲? 叶染秋也没多问,跟着厉枭上了马车,叶染秋见马车出了城,便更是不解:“咱们这是去哪儿?” 厉枭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到了地方你不就知道了么。” 厉枭保持着神秘,叶染秋也就不再问了,但她从厉枭的脸上可以猜得出,厉枭今日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马车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才停下,叶染秋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的嫩绿。 这是一处幽静的密林,此地平日里应该少有人踏足,因为密林里连路都没有。 叶染秋挽着厉枭的手,跟随着他的脚步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踏过青草,越过高木,伴随着脚步的前行,耳边的流水声越来越响。 等到踏出密林的时候,叶染秋彻底被眼前的景色所惊。 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腾,水气蒙蒙,珠玑四溅。 曝布十来丈宽,七八丈高,声势有如万马奔腾,有如冲锋陷阵,有如十万行军高呼而过。 这样震撼的风景下,却是一汪碧水,清澈见底。 两岸边开着不知名的黄色野花,放眼望去,形成一道金色的花海。 叶染秋此刻被迷人的风景引出温润一笑,语声呢喃:“好美啊。” 厉枭听闻此话,脸上有几分得意:“本王曾答应过你,开春了要带你出来,如今已是初夏,倒是有些迟了。” 叶染秋的目光此刻竟不知停在哪里好,因为每一处都是美景,她笑道:“我从来不知道,肇京外还有这样一处美景。” “这地方前些年,本王花了重金买下,叫了几分佣人看守。” 叶染秋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厉枭还是有这种兴致的人。 随后,厉枭揽过叶染秋的身子,将叶染秋死死的扣在自己的怀里,这让叶染秋有些不解,刚要开口去问,厉枭纵身一跃,轻功飞驰而起。 “啊!”惹来叶染秋一阵惊叫。 厉枭暗自低头,看着怀里受惊的美人胆怯模样,他却笑了。 厉枭轻功了得,脚踩河中碎石越过,尔后身如轻燕飞上枝头,紧接着飞到瀑布旁崖墙上凸起的石头,飞上了悬崖。 费了一番周折,等厉枭站在崖边的时候,已经微微有些气喘,毕竟是抱着叶染秋飞上来的。 叶染秋也是一阵后怕,身上也被瀑布打湿了几处,她整了整鬓角的碎发,此刻还有些余惊。 厉枭此刻的目光,却望着崖下,问了句:“你看,多美。” 叶染秋顺着厉枭的目光瞧下去,又是一处别样的美景。 崖下,一望无际的翠绿,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光芒的水花,涌入碧蓝一片的河流中。 方才所眼看到的那些黄色的野花,还觉得有些望不到头,可站在高处,却成了小小的一片。到了尽头,融进一片橙色的灌木,尔后又染进一片翠绿。 这样的渐变颜色,让人觉得惊叹。 美,真的很美。 然而,这所有的美,再加上厉枭接下来的这句话,便更是锦上添花:“本王打算把这里送给你,就叫它染秋谷吧。” 叶染秋猛地一惊,十分意外:“送给我?” 厉枭转过脸来,瞧着叶染秋的目光是那般柔和:“喜欢吗?” 叶染秋欣喜至极,忍俊不禁的连连颔首:“喜欢。” 但紧接着,厉枭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这地方,本王当初买下的时候,就是打算若有机会,便与佳人隐居此地。” 如此一句,叶染秋高兴的脸色也淡了。 叶染秋意识到,这个地方厉枭当初买下的时候,可能是打算送给阑珊的,只是阑珊不在,或许厉枭还没来得及。 叶染秋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她想开口提起那个女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此情此景,提起她的确有些煞风景了。 厉枭伸手挽起叶染秋的广袖下的纤纤玉指,言道:“染秋,等本王老了的时候,可愿与本王隐居此地?” 这样的幻想是那般美好,让叶染秋无法拒绝,她欣然颔首:“当然愿意。” 厉枭将叶染秋揽入怀中,问了句:“你为什么叫染秋?” 叶染秋微微一怔,不知厉枭这话从何而起:“怎么了?” 厉枭无事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好听。” 叶染秋并为多心,抿唇一笑:“父亲说我在满月抓阄的时候,拿的是一块染秋,父亲便给我取名为染秋了。” 厉枭望着眼前的景色,目光泛起一丝浑浊。 因为他已经查到,死去的丞相嫡女,名叫单染秋。可偏偏她叫叶染秋,厉枭不相信这种巧合。 厉枭这样的男人,哪怕是一句问话,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但厉枭却一字不提,脸上更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反而还说着:“古有诗人赋诗赞叹: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象筵看不见,堪将对玉人。染秋,你生的美貌,配得起这个名字。” 叶染秋听闻此话笑得开心,抬眼瞧向厉枭:“那我嫁给你,是不是就应了郎才女貌这个词了?” 厉枭低头,迎上叶染秋的美眸,那样清澈见底的眼睛,让他觉得比眼前的风景还要美。 当下,厉枭那颗坚硬的心被融化。 他觉得怀里的这个女人是谁又如何?只要他喜欢就好了。 厉枭不由将叶染秋搂得更紧,呢喃的说了句:“永远不要离开本王,可好?” 叶染秋不解,今日的厉枭为何这般情深,但她喜欢他,她无法拒绝,羞涩颔首应下。 厉枭温热的吻,轻柔的点在了叶染秋的额头。叶染秋身子一歪,就沉在了厉枭的怀里。 宽大而厚实的胸膛,让叶染秋觉得很有安全感,让她觉得只要有这个男人,她便什么都不必怕了。 爱情是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边缘上的花,想摘取就必须要有勇气。 就像叶染秋和厉枭一样,他们若是想要在一起,想要得到对方的心,未来还要太多的阻碍等待着他们。 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的考验。 第228章 太子谋算 悬崖下瀑布的波涛汹涌彻响于耳畔,叶染秋抬头,问了句:“今天你怎么有时间陪我?” 厉枭听到这句话,眼神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语气仍旧是那么平稳:“本王不止今日有时间陪你,或许这一段时间都可以天天陪着你。” 叶染秋一惊,从厉枭的怀里支起身子,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厉枭紧了紧唇角,似乎有些不想提,但还是说了:“太子将本王在朝中接近军事大臣的事情,夸大其词的禀报了父皇,父皇得知以后对本王起了戒心,让本王在王府休息一段时间,不必再上朝参政了。” !! 这样的消息,可以说是晴天霹雳。 厉枭是摄政王,倘若不上朝参政,他便是一无是处。 叶染秋更是惊讶:“怎么会这样?” 厉枭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反而是欣然接受:“怎么不会这样?皇后被母妃害的失了权势,太子自然就容不得本王了。” 叶染秋情绪低落,她早该想到的,只是她再聪明,也有疏忽的时候,说了句:“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没有猜到。” 厉枭生怕叶染秋太过自责,抚摸着叶染秋的头发,声音软了下来:“没事,他太子想除掉本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所以这是早晚的事。” 叶染秋仔细一想,更是来气:“陛下就这么不相信你吗?既然都给了摄政王之位,那便是极为信任你的,怎么太子几句话就怀疑你了?” 厉枭一阵轻笑:“父皇谁都不会相信的,他连单丞相都能杀,他还信得过谁。单丞相可是当年父皇年轻时最信任的伙伴,当初甚至将整个朝政都交给单丞相处理,最后不也是毫不犹豫的杀了吗?” 提起此事,叶染秋心头一紧,脾气更大:“陛下疑心也太重了,如此一来,谁还会忠心效忠他?谁还敢?” 厉枭看着叶染秋激动的情绪,看着叶染秋对单丞相如此在乎,心里又泛起了涟漪。 但厉枭仍旧不提,顺着叶染秋的话说:“身处皇帝之位,都是孤独且不安的。父皇也老了,就更怕有人窥视他的位置。” “生老病死乃是常情,皇帝就这般想不开?” “身在那样的位置,怎么能想得开?” 叶染秋不免轻叹了一口气:“那陛下心中最起码也要有一个位置,来日继承大统的人吧。” 厉枭摇了摇头:“父皇从未提起过,谁都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父皇要的就是权势平衡,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每个皇子都握有权势,这样他这个皇位才坐的久。” 叶染秋立马就明白了:“所以他将其他皇子派到做封王,给予了权势。太子和你留在朝廷,将你封为摄政王。以此,你便有实力和太子抗衡,有你牵制太子,皇帝他也就安全了。” 厉枭瞧着叶染秋微微一笑:“你很聪明。” 叶染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你都这样了,居然还能笑出来,赶紧想法子啊。” 厉枭却毫不担忧道:“急什么,父皇没有削去本王半点权势,只是让本王不必上朝。由此可见,父皇也没想把本王怎么样,毕竟皇后刚刚倒台,父皇也得体恤一下太子的心情。机会总是有的,本王静观其变,再做定夺。正巧也能抽空好好陪陪你和孩子们,也不错。” 叶染秋却始终放不下,偶然想起什么,言道:“对了,我昨日去见了沈小姐。” 这个女人让厉枭产生厌恶:“好端端的提起她做什么,本王都快把她给忘了。” 叶染秋却继续道:“我听说沈小姐身体抱恙许久,便过去瞧瞧,侍卫阻拦我都执意进去了,我可对侍卫保证过,你不会追究此事,你可别责罚那两个侍卫。” 厉枭脸色有些难看,并不是因为侍卫的事,而是因为沈沛凝,来气道:“本王原以为留着这个女人还有些用,如今看来就是废棋一个。他那个父亲,表面上迎合本王,实际上对本王一点帮助都没有。” 叶染秋有几分不解:“怎么会呢?毕竟来日你若称帝,沈小姐便有机会进宫做嫔妃的,沈将军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你可以去找他谈谈,将军必然会帮你的。” 叶染秋到底还是在乎厉枭的,沈沛凝如今的病情是必死无疑,但叶染秋可以让她多活几日。 只是厉枭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没用的,这段日子本王和大将军走的近,已经看透了一切,他似乎是听命于他人,他的心根本不在本王身上。” 叶染秋更是疑惑不解:“他会听命于谁?若是权衡利弊,他最应该支持你啊。” 厉枭也是一脸惆怅:“这个还得本王再查查,不过沈沛凝这步棋,可以放弃了。” 叶染秋这才明白,怪不得沈沛凝病的那么重,厉枭都不去看,原来是弃了她。 既然沈沛凝无用,叶染秋也就顺势道:“我昨日给沈小姐把了脉,沈小姐患的是痨病,只怕凶多吉少了。” 厉枭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厌恶道:“那就让她好好养病吧,免得传染给其他人。” 叶染秋也不再说话,她要的就是沈沛凝生不如死。 直到傍晚,叶染秋才回了府,和厉枭用了晚膳,早早就歇下了。 到了第二天,叶染秋和厉枭正在寝殿歇着,炽翎就走了进来禀道:“殿下,奴才已经安排沈小姐离府,只是沈小姐不愿意,死活不肯出府邸门口,哭闹的厉害。宫人们知晓沈小姐身患重疾,也不敢冒然动手。” 厉枭半点怜惜都没有,生硬的回道:“她不愿意就让把她拉出去,不必客气。” 炽翎应了一声刚要去办,叶染秋就说道:“要不我去看看,毕竟也是出自名门,太过分了传出去不太好,免得让人落人口舌。” 厉枭确实有些不肯:“她得的病会传染,你去干什么。” 叶染秋不担心的说道:“我也是学过医术的,不会有事的。你叫下人去办,怎也得有个人安排不是。” 厉枭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便点了点头:“好吧,不必和那个女人多费口舌,送出去便是。”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待到了王府门口,沈沛凝的确在那里,样子那叫一个狼狈。 瘫坐在地上,身体虚弱的靠着墙壁,身边只蹲着墨荷一个人。 周围虽站着些许下人,但都不敢靠近,一个个也都嫌弃模样,生怕染了脏。 炽翎疾步走上前,高升幅吩咐了一句:“王妃来了,尔等退让。” 宫人一听叶染秋来了,全都弯身身子让开,朝着叶染秋施礼。 叶染秋看了一眼远处的沈沛凝,问了句:“沈小姐不肯出府吗?” 一个宫人走上来,回道:“回侧王妃的话,正是如此,哭闹了好半天,就是不肯出去。” 叶染秋便打算走上前,炽翎提醒了一句:“娘娘还是别去的好,免得感染上了痨病,让侍卫抬出去吧。” 叶染秋却肆无忌惮道:“没事,不过就是说几句话,不会有事的。” 叶染秋走上前,沈沛凝看着叶染秋便怒骂道:“贱人!一定是你在殿 叶染秋失声一笑:“沈小姐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殿下这是体恤你。你这病得静养,殿下特地给你选了个好地方,等你病养好了,自然也就能回府了。” “你巴不得我赶紧死!怎么可能会让我回来?”沈沛凝留有一口虚弱的喘息,愤怒的说着。 叶染秋也懒得和她多废话:“沈小姐何必大吵大闹,人都到王府门口了,还闹个什么劲儿呢。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是我叫人给你扶着出去,要么我叫人给你抬出去。” “我不走!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王府里!”沈沛凝嚷着:“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 叶染秋终究失了耐性:“殿下是不会见你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来人啊,服侍沈小姐出府上马车!” 炽翎一听,便赶忙对侍卫道:“把沈小姐赶紧抬出去!你们几个废物,害得我没法向殿下交差,还劳烦王妃亲自跑一趟。手脚麻利点,赶紧的!” 炽翎也是急了,侍卫便更不敢怠慢,三五个侍卫上前,将沈沛凝架起来就往王府门口外抬。 沈沛凝还在挣扎着,如今身子虚弱无力的她,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的。 墨荷跟着沈沛凝身侧,喊着:“你们小心些!小心一点!” 侍卫哪里会听墨荷的话,一心想着赶紧抬走沈沛凝,管她沈沛凝舒不舒服。 没多大一会儿,便听到王府外的车夫一声吆喝,随即便传来马车踏步的踢踏声,还有车轮转动的声音。 侍卫走了进来,回道:“启禀王妃,沈小姐已经走了。” 炽翎赶忙上来,嫌弃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洗洗,可别传染给王妃。” 尔后,炽翎又叫人好生将门口打扫一番,样子也是带着怒气。 叶染秋冷冷的看了一眼门口,阴冷一笑,便打算转身离开。 第229章 暗查 又过一日,叶染秋和厉枭歇在寝殿,炽翎站在厉枭的身前禀报着:“殿下,奴才查过,小殿下的那件衣服是从宫里内务府发下来的。但在想查其来路,便下落不明。” 厉枭眉头一紧:“本王让你查了三天,就查出来这么个结果?” 厉枭明显的不高兴了,炽翎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利,赶忙道:“是奴才愚笨。” 叶染秋插了言:“看来这件事是有人刻意隐藏,如此有备而来,会是谁?太子吗?” 厉枭立马摇头:“不会的,凭本王对太子的了解,他不至于在玹霖一个婴儿的身上浪费周折,看来是另有其人。” 炽翎这时又开了口:“奴才去宫里打探的时候,听内务府的人说,皇商换他人了。” 厉枭听闻此话,意外的挑起眉头,他也有好几日没踏出王府了,对于此事他一点都不清楚。 所谓皇商,就是置办宫廷所需物资的置备购办,统由户部筹理。 一般能与皇宫打交道的商人,都是来头不小,家财更是万贯,实力也更是不浅。 此刻厉枭皱着眉头,原来的皇商与皇宫合作数十年,怎么忽然就换了?而且一点风声都没有。 厉枭立马下了命令:“炽翎,立马派人去查这个皇商,本王要详细的资料。” 炽翎立马应下,转身便出去置办了。 叶染秋一脸愁容:“眼下的局势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到底背后有多少人在谋算我们。” 这也让厉枭犯愁,他也想不出,会有谁会下心思去害玹霖。 从手段上看,也并非是想要玹霖的命,似乎更是一次警告。 厉枭沉闷的叹了口气,他越发的感到不能再困在王府坐以待毙了,转过身,对叶染秋道:“你前几天同本王说的事情,本王考虑了一下,允了。” 叶染秋略微一惊,想了一下,确认道:“你同意我去查太子和太尉了?” 厉枭点了点头:“嗯,本王会派人帮你,你也要小心,如果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立马停手,明白吗?” 这让叶染秋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她含笑点头:“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叶染秋便极力的投进调查太子和太尉之中。 厉枭不能出府,但叶染秋却可以自由出入。 可即便如此,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难办的。 过去了五六日,仍旧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染秋虽然让炽翎派人暗中盯着太子的动向,可太子却一丝马脚都未展露。 这让叶染秋陷入愁苦,眼下时局,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再耽误了。 叶染秋也呆不住了,她来到了太尉府邸的门口。 太尉府邸,端庄宽敞的大门,足有七八位侍卫守门。两头石狮立于门前,显得庄重,门前行人稀少,也很少有人敢路过这地方。 叶染秋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棵柳树邸。 可是几日的毫无进展,叶染秋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只身前来,哪怕只是看一看。 看了一阵子,不过就是寂静的门口,还有那些侍卫呆呆的站在那里。 叶染秋叹了口气,就在想离开的时候,这一回身便看到三四辆马车。 “踢踏——踢踏——” 马车的在太尉府邸门前停下,马儿拉着重重的货物,用深色的布包着,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原本打算离开的叶染秋,此刻停下身子,好奇的看着。 车夫下了马车,跟侍卫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府邸大门便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 叶染秋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凭借自己的经验,若是没看错,应该是太尉府的管家。 管家叫了好些下人出来,揭开马车遮挡货物的布,那是一个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便不知了。 叶染秋一阵好奇,会是什么东西?这样大批量? 叶染秋对身边的高山说了句:“你上去打探打探,看看箱子里是什么,机灵一些,千万不要声势太大。” 高山机灵的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 高山也不蠢,他肯定不会傻乎乎的上去直接去问,而是装作过路人,跑过去找个人问着:“劳烦问一下,你们可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那是我的妹妹,她在附近走丢了。” 叶染秋满意一笑,高山的确是机灵。 问着的那个人正在忙着搬货,摇了摇头话都没说。 高山也不放弃,换了个人继续问:“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你可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 管家这时关注到了陌生的高山,走下台阶绷着脸不高兴的问道:“你是谁?” 高山见到管家,立马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但又不失焦急的模样:“这位官人,我家妹妹走丢了,您可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衣服,手里还拿着风筝呢。” 管家不耐烦的回道:“没看见!此地乃是太尉府邸,岂是你布衣百姓能靠近的地方?赶紧滚!” 高山也不生气,懦弱的笑着,转过身。 高山张望了一下四周,偏巧对面走过来一个搬箱子的下人,他刻意装作慌乱的跑过去,假装不小心的撞在那个人的身上。 箱子很重,那下人险些将箱子摔在地上,幸好身子灵巧稳住了。但他自然是不高兴,冲着高山就吼着:“你眼睛瞎了吗?这箱子里装的可是给太尉母亲过寿辰的东西,摔碎一样你都赔不起!你个狗东西,滚开!” 高山连忙弯腰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马上走!” 随后,高山便匆忙忙的跑开了。 叶染秋看着高山离开的方向,她也离开了树下,去找高山会和。 二人在另一条街道遇见,高山言道:“琉璃姐,我打听到了,箱子里装的是给太尉母亲过寿辰的东西。” 叶染秋点了点头:“我在远处听到了,叫炽翎去查查,太尉母亲何时过寿。” 二人不再耽搁,便回了王府。 待到了夜晚,炽翎办事也是利落,来到叶染秋的寝殿,禀道:“王妃,您让奴才打听的事情,奴才已经打听到了。太尉的母亲今年正值高龄整八十,五日之后正是八十大寿,太尉也准备大办寿宴。” 第230章 大计在策 叶染秋听过便好奇的问道:“既然是大办,那肯定会宴请文武百官,咱们尊亲王府怎么没收到请帖?” 炽翎解释道:“殿下不是正在幽禁中么,太尉自然不会发来请帖。” 叶染秋听闻此话,下意识的回头瞧了一眼厉枭,正怕厉枭因此不高兴。但厉枭稳得住情绪,此刻正坐在软榻浴足,没有丝毫影响。 叶染秋转头对炽翎笑道:“嗯,本宫知道了,辛苦你了。时辰不早,你也早些歇息吧。” 炽翎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叶染秋回身坐下,厉枭将双脚从盆中拿出,宫女拿着毛巾侍奉擦干。 厉枭看着叶染秋问道:“你打算去吗?” 叶染秋深邃一笑:“太尉的母亲过八十大寿,想必一定很热闹。咱们尊亲王府怎能不出面?你如今出不了王府,我便代你去就是了。” 厉枭的脚被宫女擦干,宫女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厉枭靠在软榻上,又道:“他太尉可没送来请帖,你这可是不请自到,定是会引起太尉注意。” 叶染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有句话说的好,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的机会难得,我自当不能错过。” 厉枭心里未免替叶染秋担心,毕竟是一介女子,单枪匹马。 厉枭眉头紧了紧,言道:“本王会让一些当日入宴的朝中好友暗中保护你,还是那句话,若有危险,不论如何,立马停手。” 叶染秋见厉枭担心,笑着走过去扑进厉枭的怀里:“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厉枭眉头舒展,但还是放心不下,抬手环住叶染秋:“你这让本王如何放心,难道安分的呆在本王身边做一个小女子不好吗?” 叶染秋听到这样的话,脸色淡漠了下来。 她何尝不想,依偎在厉枭的身边,做一个守本分的小女人,乖巧内敛,不问府外世事。 可是现实却逼迫叶染秋不能这么做,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身上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叶染秋苦涩一笑:“等一切都过去了,我一定会做你乖巧的妻子,不会再逞强。” 厉枭就那样抱着叶染秋,一言不发。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叶染秋口中所谓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他更不明白,更是什么让叶染秋如此执着,又这样无所畏惧。 厉枭低下头,看着叶染秋的脸,眼底蒙上一层阴霾。手心在叶染秋的背上轻柔的磨砂着,心里却泛起阵阵波澜。 如果说叶染秋看不透厉枭,那么厉枭也从未看透过叶染秋。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墙,离得再近,也觉得有一道越不过的沟壑。 五日之后,叶染秋盛装华丽,穿了一件亮眼的天蓝色的拖地缎裙。上面绣着朵朵百合,既不失端庄,又显得华贵。亮色的天蓝,这样的颜色,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叶染秋很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但今日她穿了,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她上了马车,马车按照她的吩咐,行的很慢。 钱嬷嬷坐在叶染秋身前,看了看天色,担忧道:“主子,咱们到了太尉府邸,肯定是迟了。” 叶染秋毫不忌讳的说道:“既然我是不请自来,必然会引人注意,那何不做到底。” 原来,叶染秋会穿这样鲜艳的衣服,是为了这个。 等叶染秋到了太尉的府邸,府门已经关上了,看来宴席已经开始。 叶染秋上了台阶,侍卫瞧见叶染秋打扮华贵,也知道身份不浅,也不敢太过失礼。 钱嬷嬷率先开了口:“王妃是尊亲王的王妃,今日特地前来为太尉母亲贺寿。” 侍卫一听,立马施礼,直起腰身问道:“不知王妃可有请帖?” 叶染秋眼眸一转,敷衍道:“本宫走得急,请帖忘记拿了。” 侍卫一脸愁容:“太尉吩咐过,没有请帖是不能入府的。” 钱嬷嬷立马不悦道:“大胆!一个小小侍卫,竟敢阻拦王妃尊驾?你以为你是谁?” 侍卫赶忙扶手言罪,但却仍旧不肯开门:“属下不敢,但属下更不敢违背太尉的命令。” 叶染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这侍卫说得对,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 随即,叶染秋对那侍卫道:“这样吧,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 侍卫也属实不敢阻拦叶染秋,便只好进去通传。 叶染秋也知道,太尉知道她这个尊亲王妃前来,也必然不会关门不迎的。 过了一阵子,侍卫走了出来,将府门大开,言道:“王妃请进。” 叶染秋含着笑意,上前踏过门槛,便入了太尉府。 叶染秋还是第一次来太尉府邸,先不说太尉府邸如何奢华,就从门口走到前殿,就要过好几个亭廊,走了好久才到。 等到了殿内,叶染秋才知自己来的果真是太晚了,宴席已经开始许久,热闹非凡。 叶染秋这一入大殿,便引来殿内众人目光。 一身惹眼缎裙,一头金色饰品流苏,再配上这样绝美的容颜,自然是让人停目。 但是,众人之中,却仍有一些惊异的目光,谁都没想到,叶染秋一个王妃,一个女子,会不请自来。 太尉吴瑞这时起身相迎:“尊亲王妃快入座。” 叶染秋顺着吴瑞的手瞧过去,已经叫人设好的坐席。 叶染秋也不着急坐下,应着众人注目的目光,走到大殿中央,对太尉十分客气的笑道:“本宫听闻老夫人今日过八十大寿,特来贺寿。只是可惜尊亲王殿下在府邸歇息,不能亲自前来,便让臣妾代之。偏偏临走的时候,家中小儿哭闹不休,本宫耽误了好些时辰,倒是失了礼节来迟了。太尉大人不会生气吧?” 这一席话,说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也让人觉得叶染秋这个年轻女子,大方而优雅。 太尉当着众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忙是笑道:“王妃能来,便是府上荣幸,臣岂敢因此生气。” 太尉也是老练,也不提从未给尊亲王府送请帖的事情,给足了叶染秋面子。 叶染秋春风一笑,笑得甜美:“太尉不生气便好。今日本宫特地给老夫人准备了贺礼。” 叶染秋回身,钱嬷嬷捧着锦盒走了上来。 叶染秋抬手接过,言道:“本宫前些日子得了颗夜明珠,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今日便送给老夫人做贺寿礼吧。” 语毕,叶染秋将手上的锦盒打开。 这一打开,不过片刻,大殿中便响起人声惊叹。 第231章 恶人自有恶报 因为这夜明珠的确是上品,晶莹剔透如水滴般清澈透明,简直毫无瑕疵,但最让人惊异的,是这可夜明珠足有十寸大小,起重量也需人双手捧着才能拿得动。这样大的夜明珠,真是世间难见。其光芒更是万丈,犹如怀捧明月,原本就很明亮的大殿都遮不住它的光芒,想来夜里不必燃烛。 叶染秋如此大手笔,让人不由惊叹连连。 也让太尉更是意想不到,赶忙上前接过:“真是让王妃破费了。” 坐在席位上的老夫人这时也站起身,头发银白,手里握着虎头拐杖,笑道:“老妇多谢王妃赏赐。” 叶染秋见老夫人都起了身,忙是笑道:“老夫人言重了,谈不上什么赏赐。今日是老夫人寿辰,本宫祝老夫人身体康泰,益寿延年。” 老夫人更是高兴:“多谢王妃。” 席间,有几人贴耳窃窃私语。 “这摄政王妃出手真是阔绰,那么大的夜明珠,定是价值连城。” “如今尊亲王明面说是歇于王府,实际上是被陛下软禁于府邸。此时此刻不知避嫌,反而如此高调。” “我听说太尉大人好像就根本没请尊亲王。” “什么?还有这等事?” “只是听说,想必也是介怀尊亲王不能出府。” “那这王妃还真是高调,这是不请自来啊,而且还来迟了。” “但你看她,举止大方,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毕竟是王妃,又是出自名门,自当是金贵了。” “若不是嫁给尊亲王,她能如今尊贵?” “话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命” 这说下来的几句话,被坐在一旁的一位不露声响的女子听了去。 她听闻此话,脸色一阵子的不高兴,抬眼瞧了一眼站在殿中的叶染秋,看着叶染秋那一副娇美的容颜,她的眼底燃起了一团抑制不住的烈火,那是一种仇视和妒忌。 而这个女子,却是从未出现过官场。 宴席歌舞继续,叶染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同身边的人说话,就那样的静静的坐在那里。 过了好一阵子,叶染秋便偷偷起身从人生喧嚷的僻静处悄然离去,并未惹人注目。 叶染秋出了大殿,便随处转转,但她只走了不远,便有太尉府邸的下人阻拦。 这让叶染秋意识到,她不能走的太远,太尉此人很是谨慎,早已让人看守在此。 叶染秋今日不会惹出太大的声响,毕竟还不能打草惊蛇。 她转到的大殿的后殿,黑漆漆的夜里,这里安静极了,也黑极了。 叶染秋也去不到其他地方,随心的推开殿门,里面空无一人。 叶染秋踏进去,安静的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地方,里面设有一些家具,普通的很。 叶染秋环视一周,忽然目光落在一处角落,月光照进来,角落里反射出一道光,在漆黑的殿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叶染秋走过去,才看清楚是一柄弯月大刀,刀面上开刻着方天画戟,精致得很,只是还未开刃。 叶染秋抬手抚摸上去,光滑的很,看来是新打造的。弹指瞧了瞧,听声响看材质,可以看出了青铜所造。 叶染秋眉头一紧,这样普通的殿内,怎么会放着一柄没开刃的青铜武器。 这必然不是装饰品。 这使得叶染秋起了疑心,但太尉身为武将,府邸有一些兵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在叶染秋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璇玑在身后说了一句:“主子,这上面刻了字。” 叶染秋仔细一瞧,刀柄上的确刻着字,而且还用金粉上色。 叶染秋贴近才能看得清楚,上面刻着:斩龙刀。 !! 翌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当朝太尉大逆不道,联合太子欲篡位谋权,天地同诛,灭九族,斩立决,钦此。” 当这道圣旨昭告天下的那一刻,满朝文武惊骇不已。 “父皇!父皇!” 太子厉恒早已在殿外磕的头破血流,连声音都嘶哑了。 “让太子进来。” 终于,皇帝开了口。 厉恒此刻早已惊慌失措,双腿发软的冲进大殿,不顾一切的跪在皇帝面前。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儿臣没有谋权篡位,没有!” 皇帝只那样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厉恒还想辩解什么,皇帝早已什么都不想再听,只道了句:“把东西拿出来让太子好好看看。” 音落,叶染秋从殿中的角落走了出来。 厉恒不解,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 只听:“哐啷”一声,那把斩龙刀被叶染秋无情的扔在了地上。 顷刻间,厉恒整张脸都惨白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的声音很冷,更充满了失望。 厉恒依旧死不承认的摇着头:“不!这把刀是太尉私藏的,与儿臣无关!” 皇帝失声一笑:“朕还没说这把刀的出处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太尉的?” 厉恒慌乱,哑口无言。 皇帝深舒了口气:“你真当朕毫不知情你的一切吗?” “太子啊,你都已经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难不成就因为你母亲倒了,不再是皇后了,你就要谋权篡位吗?” 厉恒呼吸急促,已不知该如何解释。 皇帝深舒了口气:“你我父子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很清楚。” “朕以为,你就算再坏,心再黑,总也要等到朕闭眼的时候,你才会大开杀戒。” “万没想到,你竟这样等不及。” “你联合太尉谋权篡位之后,接下来要杀谁呢?是不是就该轮到你的那些兄弟了。” “不!不是这样的,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厉恒疯狂的摇着头,他彻底慌了。 叶染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看了厉恒一眼,便出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有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太子厉恒,品性无端,即今日起,废除太子之,贬为庶人,幽居天牢。未经召见,永生永世不得出狱。” 圣旨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品行无端四个字,可天下人都猜到,太子都做了什么。 皇帝到底还是看重皇家颜面,留了他一条命。 【完】第232章 隐居(大结局) 数月后,厉枭便正式接替西瑞王监管西祁。 如今皇帝发现太子和太尉图谋不轨,该死的人都死了,该办的也都办了。 厉枭到了西祁,大多都是在游山玩水,逍遥的很。 天气越发冷了,厉枭带着叶染秋来街井挑选厚衣,他告诉叶染秋,有他在,一切平安无事。 一句“有他在”,足以让叶染秋所有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颠沛流离这么久,一个人的坚强终究是疲累的,能有一个人这般不离不弃的守候,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叶染秋乔装打扮,穿上了男人的长衫,束起长发扎成男子的四方髻,简单的别了一柄玉钗。 上街的时候,也只是坐在轿子里,并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到了一家裁缝铺子,叶染秋下了轿子便走了进去,速度极快。 厉枭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盯着了,若有人跟踪的话,自会来报的。这家铺子在西祁极为有名,做的衣裳精致不说,款式也是极好的,西祁有钱人家平日有什么好料子,也都来这家做衣裳。” 叶染秋听过,回道:“那就进去瞧瞧,我也看看西祁人的好衣裳是个什么样子。” 走了进去,铺子里人烟稀少,看来厉枭也是做了暗查,喧闹之地也不会带着叶染秋去的,以免引人耳目,但往外送货的人不少,看来的确生意不错,都早早的订好了。 店小二见几个人打扮精致,便知出自大户,热情上前招待着。 铺子的墙壁上挂着好些衣裳,料子都是上好的锦缎。 叶染秋看惯了宫里的那些花纹,当下眼前这些衣裳图案新颖,她不免多看几眼。 厉枭自是去看男人的衣服,叶染秋便走到缎裙前,身边的侍女拿起一件自己喜欢的摸了摸,对叶染秋道:“主子快看,这件衣裳好漂亮啊。” 这是厉枭给叶染秋安排的侍女,听说是街边卖身葬父的苦命丫头,名叫巧儿。她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 叶染秋转眼瞧过去,是一件淡青色的缎子,上面绣着淡粉梅花,梅花绣的极小,并不是很显眼,但仔细瞧着便觉精致了。叶染秋摸了摸绣的梅花,针法的确是好,点头道:“这衣服的确不错,倒是适合你穿。” 巧儿回道:“这缎子好,里面的棉絮也好,奴婢之前做过浣衣女,这种料子洗了也不缩水,而且怎么压也不出褶子。只是这料子金贵,哪里是奴婢能穿的。” 叶染秋见她喜欢,便对店小二道:“这衣服我要了,包起来吧。” 店小二赶忙去了牛皮纸过来,将衣服叠好包了起来。 走到男子长衫前,叶染秋又问道:“这衣服可还有吗?” 店小二回道:“少爷真是好福气,这衣服就剩下两件了,您若是都要了,给您便宜点。” 看来叶染秋的装扮还算得体,店小二把她当做男人的称呼少爷。 叶染秋是打算给厉枭和炽翎带的,笑着点了点头:“拿出来我瞧瞧,我给别人买的,看看可否合适他。” 店小二应下,便从箱子取出一件。叶染秋目测量了量,问着巧儿:“这件衣服好看吗?” 巧儿看了看,回道:“好看,青色淡雅,宝蓝色庄重,花纹也耐看。” 叶染秋随后就对店小二道:“这个也包起来吧,我要了。” 店小二热情的应着,将衣服包了起来。 这时候,便听到身后的厉枭大笑起来,出于好奇,叶染秋走了过去,便看到炽翎拿着一件粉色缎衫,对厉枭道:“殿下,这衣服若是穿回去,岂不是惹人笑柄。” 叶染秋一瞧,这衫子是好衫子,就是这粉色也太不适合男子穿了。厉枭和炽翎还在聊着衣裳,叶染秋也不插话,随处看着。 忽然,叶染秋的目光店小二手里的衣服上,他此刻正在包着牛皮纸,那衣服很是奇特,材质是上好的牛皮,但是外面却附上一层锦缎,是男士冬季穿的。 叶染秋一时好奇,冬季不该是棉絮吗?用牛皮代替? 叶染秋走过去,问道:“这衣服可否让我看看?” 店小二停下手里的活,点了点头:“姑娘小心看,这衣服是贵人家特定的,咱们店里赶制了小半个月呢。” 叶染秋也没拿起来看,只是捏起边角瞧了一眼,内里是厚厚的牛毛,外面牛皮上缝上了一层锦缎,怪不得不用棉絮,这么厚的牛毛穿在身上自是暖和,就是沉了些,不比绸缎轻巧。 叶染秋好奇的问了句:“这衣裳倒是新颖,西祁还有人家穿这种?” 店小二笑着回道:“店内的客人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恕我不能告诉姑娘是哪家,本店也是头一次做这种衣裳呢。” 叶染秋便也不再多问,将布料放下。 这时,便传来尹星宇一声赞叹:“这衣服真是精美,若是哪个美人穿上,一定漂亮极了。” 叶染秋回头一瞧,便看到尹星宇手里拿着一缎裙,她走过去一看,也惊了。 这衣服的确是好看,那是一蓝色的翠烟衫,料子是极好的绸缎,丝滑极了,外面还照着一层烟纱,上面用苏绣绣着十分好看的兰花,裙摆长而拖地,烟纱上用金线绣成锁边纹路。再看衣服背后,上面竟是一副江南水秀图,亭台楼阁,柳絮浮水,锦鲤双游,竟把一幅风景图绣上了。 如此精美绝伦的衣裙,让厉枭和炽翎这两个男子都为之关注,厉枭这时言道:“这衣服果真好看,若是穿在身上,必是美极了。” 店小二这时走上前,言道:“少爷好眼光,这衣服本来是城内贵府嫡小姐穿的,只是嫡小姐年底的时候不慎出了意外撒手人寰,这衣服便没取走。” 厉枭叹了口气:“那倒是可惜了。” 厉枭一直拿着这件衣裳没撒手,看来也是极为喜欢的,转眼瞧着叶染秋一眼,问道:“你可喜欢?” 叶染秋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恩,的确精致,这样缜密的针脚,一针一线做好了,怕是最好的绣娘也要几个月的功夫。” 厉枭唇角闪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言道:“这衣服你若穿在身上,定是一道美景。” 叶染秋微微一怔,忙道:“现在这个时候,哪能穿这么华丽的衣服。” “咱们回去穿,穿给我一个人看,可好?” 毕竟当下有百姓在,二人之间的对话,把敬语都收了,但叶染秋的脸上带着些许推辞。 厉枭根本不理会,直接对店小二道:“把这衣服包起来,还有刚才我看的那两件。” 厉枭看上的,当然都是店铺里最好的,店小二高兴的点着头,还提醒了一句:“您要的衣裳可都不便宜,这三件加起来得几百两银子呢。” 那是自然的,就这件事江南水秀图的缎裙,恐怕就值个几百两的银子了。可厉枭是谁啊,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哪里会缺钱,炽翎直接掏出钱袋子说道:“你包起来就是了,我家爷有钱,又不是买不起。” 店小二一听这话立马将衣服收起来包好,言道:“得嘞,我这就给您包上。” 厉枭也不忘给冥殊哲和炽翎买了一件,为了表达多日的谢意,叶染秋给苏先生和柳烟也各自挑了一件,进了店铺这一会儿,就花了将近千两银子,最高兴的就数店小二的,他倒是见过西祁大户人家的阔绰,可是却没见过如此阔绰的。 几个人从店铺走出来已到傍晚时分,尹星宇说了句:“走了这么久,有些饿了,炽翎可知哪家餐馆好啊?” 炽翎笑着回道,笑道:“这条街最有名的便数香满楼了。” 厉枭毫不犹豫的回道:“走,去瞧瞧。” 叶染秋忙道:“别去了,那地方定是人多。” 厉枭深邃一笑:“无妨,定个包间便是,你无需顾虑,有我护着你,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语毕,厉枭拉起叶染秋的手,一同上了轿子。 温热的手掌,让叶染秋感到格外安心。 “以后我们就留在这里吧,就这样低调的做一回寻常夫妻,再不去管那些明争暗斗,可好?” 厉枭的声音很温柔,几乎柔到了骨子里。 叶染秋甜笑着歪倒在厉枭的怀里,点了点头:“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